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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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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主席和江淮到底什么关系”的帖子到了周四凌晨还挂在校园网首页。

后面慢慢有人扒出来, 前两张照片看上去暧昧,但其实是主席和江淮在正常参与明诚小学-运动会的项目。

但“主席为什么会周三不上课翘课去隔壁小学和江淮一起参加小学-运动会”以及手抄报上疑似一家三口的艺术创作背后的真相尚是未解之谜。

原本这件事没人梳理清楚个一二三,这事儿就慢慢凉了,但周四早, 隔壁的omega投票贴出现了一层回复。

“bj:江淮。”

校园网上有两类id格外出名。一类是因为活跃度高, 处处留言, 另一类就是号是个人号, 但基本都用来干官方的事, 比如发置顶公告贴。

“bj”属于后一类。

首页置顶的校篮球赛安排公告贴的楼主id就是“bj”。

“校园网非法外之地:官宣???”

“走地jī:卧槽主席本人??”

“影流之主:666

“本人勿扰:薄渐你被盗号了??”

“最a的a:是来的兄弟吗?往后稍稍。”

“bj”投了这一票, 一呼百应。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alpha闻讯而来, 直接开小号半个上午把江淮刷到了第二名。

11%得票率,只比榜一低1%。如果不是投票快结束了, 票大多都投出去了, 江淮能直接上榜一。

“最a的a:江淮nb。”

“via:众所周知,照片是不能p的,账号也是不能盗的,所以江淮和主席有一腿。”

“淦就完事了:上学期转学的那个omega让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发现了omega索然无味,所以这个男人对alpha下手了。”

“姜子牙疼:危。”

“一颗小nǎi糖:卧槽你们怎么把主席也带坏了??”

“美猴王:唔,按这个速度, 江淮第一稳了。”

“我爱化学:alpha和omega天生一对,所以‘最想交往的omega’也可以说是‘谁对alpha最有吸引力’,alpha把江哥投成第一, 这逻辑没毛病。”

“你爷:本人单身alpha, 对主席死心的omega私我。出男友。”

投票截止到周天零点。

卫和平被江淮删了一回, 上校园网一逛,被真相急得抓耳挠腮,赶紧又加了回去。

然而不等他把“淮哥你和主席到底什么关系,不会真的是aa恋吧”发出去,江淮发:“不看校园网。别和我提校园网,也别和我提薄渐,提就永删。”

卫和平:“……”

-

这周天作业不太多。

当然周末作业多不多,对于江淮来说区别不大。单单从薄主席给他粘贴复制的作业单长度来看,短了不少。

江淮从浴室出来。

头发没扎,湿漉漉地一缕一缕黏在肩颈上。到肩膀稍下的长度。

江淮穿了条长裤,裸着上身去反锁了房门。阿财在午睡,但即使阿财没在午睡,他不锁房门,阿财也不会主动进他房间。

阿财这个年纪的同龄小同学还没有做abo性别检测,江淮一般告诉她离男的远点。

江淮取了支针,药瓶被撕了标签丢进黑sè的塑料袋。

烟头燃着猩红的火。江淮靠在阳台的玻璃门边,慢慢把抑制剂推进静脉。

烟细细缕缕地上升。

针尖抽出来,划出几滴血和药剂的混合液体。也一起丢进了塑料袋。

江淮拿消毒棉摁了几秒,回身叼着烟打开了阳台门。

他没往外走,慢慢蹲在门边抽完了这支烟。

明明是静脉注射,比烂护士打肌肉注射针还疼。

江淮站起来,像蹲久了腿酸似的晃了几下。

手机响了。江淮拿起来,视频通话。

“江总”。

江淮没急着接,转手把烟头一并丢进了垃圾袋,又去打开衣柜,套了件长袖t恤。

现在不到下午两点,江总那边是下半夜。

发小在英国,亲妈在美国,现在江淮已经习惯算时差了。

江俪那边光线不算好,显然深夜了,清晰度不高。但依旧看得出疲惫。江俪今年三十九岁,在江淮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家长当中算是年轻的,保养得也还好,只是眉心有几道细细的皱眉纹,让她看上去不算年轻了。

“下半夜了吧,还没睡么?”江淮拉开椅子,慢腾腾地坐下。

“还没。刚刚忙完工作,今天有一天休假……”江俪看着手机屏里的儿子,皱起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sè怎么这么差?”

江淮神情懒散:“没有。画质失真吧。”

“哦。”江俪舒了口气,“最近换季,你记得保暖,别感冒了。”

“嗯。”

“过年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给你买了寄回国去。”

“没有。”

“那星星呢?”

江淮支着头:“小pì孩能有什么想要的。”

江俪嘴角舒起一丝笑:“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你去问问她。”

“她睡了。”江淮说。

“哦。”江俪有点失落,“你们俩有什么想要的,随时在微信上给我留言。”

“嗯。”

江俪想了想:“过新年,我给你们买两身新衣服吧?”

“不是以前了。”江淮低下眼,“不缺一身衣服穿。有钱在哪买不着。”

江俪沉默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是啊,不是以前了,以前你上小学的前几年,我没正经工作,也就到过年了才舍得……”

江淮打断了江俪:“江总,过去了的就过去了。”

江俪笑了笑:“是啊。过去了。”

江淮抬了抬眼皮:“那你什么时候准备找个男朋友?”

江俪笑容一僵。

“你单身多少年了?”江淮缓慢地活动着右小臂。

这个话题让江俪觉得难堪。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她做过的每一个决定,她都没有后悔过。江俪又笑道:“我没管你,你怎么还管起你妈来了……”

“标记不早都洗掉了吗?”江淮问。

江俪静了半晌。每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淮沟通的时候,她就会笑一笑:“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我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江淮没有说话。

江俪有点后悔给江淮通视频了。她不是不想念江淮,也不是不想多给江淮打电话,可她开始害怕联系江淮了。她记不清她有几个月没有回国了,江淮在她管不到也看不到的地方慢慢长成了一个陌生的样子。从前江淮是依赖她的,是对她絮絮叨叨的,可现在却离她愈来愈远,冷漠而沉默,像一头离群索居的年轻的狼。

可她没有jīng力教导,也没有jīng力挽回。

她年轻犯的错,江淮却几乎替她承担了所有后果。

偶尔深夜梦醒,江俪还会做噩梦,梦到她和江淮相依为命,住在老城区的那几年。破旧的楼房墙角生着黑霉,连一阵风吹过来,门窗都会摇摇晃晃,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三更半夜,有人敲门,喝醉了的,蓄意的,敲着门喊:“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开门!你家爷们到家了!”

“小娘们,你男人呢?”

“你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你又是个omega,生活也不方便,要不你就跟了我吧?我不嫌弃这小拖油瓶。”

“干嘛啊?装什么啊?他妈不都被人标记过了吗你在这装什么三贞九烈?”

“放心,我beta,标记不了你,就玩玩嘛!给我闻闻你的信息素?”

邻居充耳不闻,门锁紧闭。

她抱着江淮发抖,江淮告诉她,我保护你。

江淮说到做到了。冬日深夜,一个男人喝得醉醺醺地过来砸门,震得好像家里每一扇窗户都在响。江俪哆嗦着拿手机想报警,但又先去检查了一遍窗户有没有锁好。

当她从厨房出来,看见家门大开。

男人瘫软在地上。江淮在旁边,安静地低着头,手里的水果刀在滴血。

血慢慢从那个男人身上向外渗,淌到地上。江俪跌坐在地上。

警察来了。120也来了。破旧的待拆迁小区迎来了它一年到头最热闹的一天。邻居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窃窃私语。

江淮只到江俪肩膀高,警察带走了江淮,也带走了江俪。

那个冬天好像格外冷。

江俪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江淮年纪小,力气轻,那个男人去了医院只是轻伤,没有大事,江淮还没满12周岁,又被放了出来。

都是她的错。江俪那时想过,要是江淮出了事,她也不活了。

是她犯的错,江淮却替她承担了。

是她和家里断绝关系,还没有毕业就结了婚,江淮还没有出生,成了丈夫的大学同学出轨,她就又去离了婚,洗掉了标记。

是她没有一点工作经验,带着一点点大的江淮,什么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在家一边照顾江淮,一边做计件算工钱的手工活,读了十几年书,到头来一穷二白。

江淮上小学后,她就出去找工作了。从警局回来的第二天,她带着这么多年仅有的几千块钱存蓄,和江淮搬了家。

江俪从不认为因为自己是omega,就应该遭受这些。她只能说贫穷是原罪。

江俪笑道:“有谈情说爱的时间,我倒不如回去看看你们兄妹俩。”

江淮没说什么,他瞥了眼表,没什么表情:“不早了,你休息吧。”

“嗯好。”江俪说,“你也好好休息……”她想了想,“明年夏天,你放暑假,我应该就有空回国了。你和星星在家好好的。”

“嗯。”

江淮活动着酸僵的肩膀躺上了床。

应激期睡觉就不用指望了,在床上也就是躺躺。

但可能是上回打抑制剂被薄渐看见,心态崩了,应激期反应就格外qiáng,所以这次应激期平缓了许多。江淮躺了会儿,躺得困困欲睡。

半睡半醒,时间过得格外快。江淮不知道自己躺到了几点,他躺到了听到一声消息提示。

江淮从枕边摸过手机。

居然躺了快四个小时。

江淮屈了屈肘关节和膝关节,慢慢坐起来。不是太疼了,只是稍微发酸,用不太上力气。

他划开手机。

-bj:写作业了么?·v·

江淮盯了半晌这条消息,给薄主席回了六个点。

-bj:这是没写么?

-真正的qiáng者:猜?

-bj:不是说好共同富裕么?

-真正的qiáng者:谁跟你说好了。别烦我。

-bj:前桌,七门作业,你好歹写一门?

江淮不想搭理他,翻身下了床。

手机又响了下。江淮眉心皱紧,但还是低头看了眼。

-bj:挑一门?上周写数学,这周换英语?

-bj:就一张卷子。后桌友情辅导。

江淮又坐回床上。

-真正的qiáng者:你就这么闲?

-bj:这周作业少。

-真正的qiáng者:……

十分钟后,江淮不情不愿地去书包翻了英语卷子出来,垫了本书,趴在床上写英语。

-bj:开视频吧,万一你走神了怎么办。

-真正的qiáng者: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bj:那我把摄像头挪开?

江淮扭头,用食指中指从地上的书包夹了笔袋出来。

他转回头,视频通话已经接通了。

那边摄像头晃了晃,视角拉远,“咔哒”一声,手机被卡在手机支架上。

这个视角,江淮有理由相信薄渐把手机支架放在了房间某个矮柜子上。裤筒笔直而熨烫服帖,这双腿慢慢走远。走远到连xiōng口也入镜,正好卡在肩颈的高度。

薄渐的嗓音:“看得见我的脸么?”

江淮:“……看不见。”

直到薄渐背过身弯腰,江淮才发现他手里拎了个金属的小骑士雕像。薄渐把骑士雕像放在脚边,又走了回来。

江淮:“那雕像是干嘛的?”

薄渐:“记号。从那个雕像到这里,你都看不见我的脸。”

江淮:“……”

薄渐声线很悦耳,清清淡淡,不哑不涩:“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我帮你问英语老师的微信。”

江淮:“?”

“滚吧你。”江淮说。

江淮不想搭理这个人,捏着笔开始做a篇英语阅读。

a篇是最简单的,江淮英语底子还可以,至少没数学一样不堪入目。他几分钟读完了a篇阅读原文,余光从眼梢向手机屏觑了眼薄渐。

薄渐的房间一看就是有钱人且讲究人的房间。灯架,衣架,地板,窗帘都是设计统一的,细枝末节的地方补充了许多设计感很qiáng的装饰品。白sètiáo为主,但并非医院病房白惨惨的那种白,江淮不懂设计也不懂sè彩,只能看出来这个颜sè很有人民币的质感。

薄渐出镜了几秒,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件校服。

江淮觑着他。

薄渐稍稍侧着身,脱了上衣。

江淮:“?”

他问:“你脱衣服干什么?”

薄渐动作停了停,慢条斯理地把脱下的上衣叠好。腹肌线条清晰可见,胯侧人鱼线没进裤腰。实物与照片一致。

唯一的区别是不光有肚子入镜了。

他说:“你写作业,我觉得我把校服换上更好。”他稍一顿,“非礼勿视,前桌,你可以认真写作业别看我么?我害羞。”

江淮:“……”

薄渐不疾不徐地捡出衬衫。江淮看不见脸,只看得见他锁骨向下。细长的手指捏在纽扣上,从下向上,一粒粒系好。

薄渐问:“待会儿我坐下,裤子就不用换了吧?”

“滚。”

江淮想挂视频,薄渐又说:“别挂,你挂了我还要找你。”

江淮:“那你是想让我直接把你删了?”

“何必呢。”江淮发现看不见薄渐的脸,更气人,薄渐把纽扣系到最顶上一颗,不慌不忙,“你删了我,回学校不还要再把我加回来。”

江淮:“我要是不加回来呢?”

“那我,”薄渐蹲下身,望着他,“告老师你不团结同学?”

“……”

江淮算是被薄渐这个bī给气笑了。他说:“行行行,随便你,你闭嘴,我写作业,可以了吗?”

薄渐chún角微勾。

江淮没再搭理他,唰唰唰在英语试卷上乱划了一通,最后选了三个abcd出来。他翻到b篇,忽然听见薄渐问:“这周的抑制剂打了么?”

薄渐看见江淮翻卷子的手不动了。

过了许久,哗啦,卷子翻页。

静得只有笔尖摩擦过卷面的声响。

薄渐叹气:“前桌,你b篇三道题都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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