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九月一

柯女士第一次得知儿子高三开学准备去学校宿舍住……舍友还是江淮时候是在临开学前一个星期。

第一遍听,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要不是她听错，要不就是现在才来和她说丈夫脑子出了问题。

柯瑛：“……你刚才说什么？”

于是丈夫又和她说了一遍：“等九月开学, 薄渐准备去学校住, 他说学习任务紧, 住学校方便。”薄贤咳了声，泰然道：“他舍友是江淮。”

柯瑛：“……”

她不知道丈夫是如何能把这么石破天惊一件事，说得这么“平平无奇”。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和我说？你答应了？”柯女士音tiáo陡提一个八度：“他年纪小, 不懂事, 你呢, 你多大了, 你怎么还跟着你儿子一起疯？”

薄贤咳了两声, 声音降下来：“这件事吧，我觉得……”

“还你觉得？”薄渐瞒她也就算了，薄贤还也每次都靠不住。柯女士险些气撅过去：“他们两个什么关系你是不知道？让他俩住一起，你心就这么大？你就不怕出事？？”

薄贤揣着明白当糊涂, 浑水摸鱼道：“你想多了, 能出什么事？”

两个alpha, 谈恋爱两个alpha……其中一个还很能打！

这还能出什么事？

粗鄙之语柯瑛又说不出口, 她瞪着薄贤，居然被气得好半天没找上话。

薄贤声音缓下来，顺抚似：“其实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就让孩子去做他喜欢做事吧。”

柯瑛瞪他：“我是他妈, 我怎么能不担心？”

“你总是担心薄渐做错他不应该做事……但薄渐没有你想象那么不成熟。”薄贤叹气道：“他有责任心, 他知道为自己行为负责。有些事没亲身经历过, 也分不出对错……就尊重他意见，让他自己做选择吧。”

薄贤一说，柯瑛觉得也对，有些动摇。

薄贤揽过妻子肩膀：“现在小孩都早熟得很，你就不用在这儿瞎cào心了……我在薄渐这个年纪，都能打工自己养活自己了。”薄贤先生稍顿：“再说，就算他俩情难自已，真做出什么事来……你也要往好处想，他们两个alpha，至少不用担心意外怀孕是不是？”

光听前头，柯女士还觉得有道理。

听到后头……

柯瑛：“……薄贤，你再把话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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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假半是班委提议，半是老林组织，在学校附近凑班费租了一间空闲辅导班教室，假期没有安排同学可以自由去教室上自习，老林偶尔来巡班，有不会地方可以答疑解惑。

江淮一个星期会去个一两天。

他这个暑假安排多。如果把每天时间计划表都填满……就能填进去很多很多很多事。

临八月中旬，老秦才回来。

这次回国，秦予鹤就在国内呆一个多星期，返程机票已经订好了。

老秦还是从前那个德性。吊儿郎当，又像条大狗，喜欢往人身上扑。但最近这条大狗大抵是进了暮年，就不往江淮身上扑了。

他们仨……江淮，老秦，还有卫和平去聚了几顿饭。

江淮和秦予鹤都长得好，卫和平也行，算清秀，但呆在这俩人身边就显得不太够看。他们仨出来吃饭，常常有人上来搭讪，想要江淮和秦予鹤微信。

江淮惯不会给人脸，手机就放桌子上，却说：“没手机，没微信，不给。”

他脸冷，说话也不软和，基本来找他人就都悻悻地走了。

秦予鹤就嗤出一声，随便勾住旁边最近一个人肩膀……这个人往往是江淮。他勾着江淮，微抬眼道：“这我男朋友，他不想我给。”

但这是从前。

去年往前。

今天暑假。

他们仨买咖啡，凑过来一个坐在一边高脚凳上男青年，眼睃向秦予鹤，笑道：“小哥哥，给个微信？”

卫和平正在想他是要点焦糖玛奇朵，还是点焦糖柠檬玛奇朵，肩膀上忽然一沉。

他扭头，万分惊悚地看见秦予鹤面无表情地勾住他肩膀，说出熟悉模板词：“这我男朋友……”卫和平一脸见鬼，老秦稍顿，面sè如常，“表弟，不约，谢谢。”

卫和平：“……”

男青年脸sèjīng彩。

江淮刚好从柜台另一边拎了咖啡过来。

他瞥见秦予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一个眼生男青年聊上了。

他过去，正好秦予鹤把手指他脸上：“这是我和前妻生儿子。”

江淮：“…………”

“秦予鹤，”他yīn恻恻道，“手还想要？”

老秦八月二十八飞机。

江淮去送他。除了江淮，还有老秦姐姐。老秦有个比他大七八岁姐姐，也是alpha。

秦予鹤短暂地和江淮抱了一下，他天生声音哑，烟抽得也凶。江淮嗅到烟气。

“祝明年上t大。”他说。

江淮笑了下，没再和老秦装：“借你吉言。”

“那我走了。”

“嗯。”

今年年底老秦不准备回来。“明年见。”

江淮笑：“明年见。”

秦予鹤走了。江淮和老秦姐姐一起出机场。alpha占人口比例五分之一，女alpha尤其少。老秦姐姐有近一米八高，手脚修长，戴着副银丝眼镜，看着jīng干且锐利。

她淡淡道：“我还一直以为予鹤是同性恋。”

机场出口嘈杂，江淮听得不大清晰。他蹙眉偏头过去：“嗯？”

“没什么。”

-

暑假在家，有江总负责日常三餐，俩月过去，阿财脸都圆了一圈。

江淮倒没胖。

小江日夜劳苦，熬夜苦读，早上还要出去到楼顶遛弯，假期下来，反倒瘦了两斤。

住宿手续是暑假提早联系老林报名办，学校九月一号正式报道，住宿生提前一天就要返校，把行李搬进宿舍收拾好。

住宿分两个档，双人间和四人间。双人间贵，两张单人床带一个小卫浴，四人间便宜，四张上床下桌，也带一个小卫浴。

薄主席理所当然选最贵双人间。

八月三十一号。

今天去教室报道签名。

江淮准备上午报道，等下午，再把行李搬过来，把衣服被子床垫枕头这些住宿该带东西都一块带过去。

今天是个好天，天热，江淮戴着顶黑bàng球帽遮光。肩后挎着包是空，但他滑板刚出小区门口，后背汗就冒透到校服衬衫上了。

薄渐昨天说他今天上午搬行李。

江淮怕热不怕冷，没捱住，带着滑板，另打了辆出租。

一上车，他发消息：“到学校了？”

薄渐回消息倒回得挺快：“到了。”

江淮：“在宿舍吗？”

薄渐：“嗯。”

江淮：“哦。我上午去报道，下午再去宿舍。”

薄渐：“为什么要分开？”

江淮：“宿舍没空tiáo，就俩小破风扇，天太热了，收拾不动。等五点以后吧。”

薄渐：“你还是过来一趟吧。空tiáo我找人装了。”

江淮：“？”

还没等江淮发“？”以外消息，薄大少爷又蹦出条新消息。

-bj：我给全校宿舍都装了空tiáo，所以你不用怕宿舍条件特殊。

江淮愣了下。

-真正qiáng者：？？？

薄渐这意思是……为了自己宿舍有空tiáo，就直接给全学校所有宿舍都装了空tiáo？？

这就是有钱人世界？

-bj：另外我稍微把宿舍改了改，床和桌子都换了，还有卫生间马桶和淋浴喷头。但看上去不会有太大变化。

-真正qiáng者：？？？

-bj：你知道，我又不喜欢用别人用过东西●° ^°●

-真正qiáng者：您怎么不直接把东西隔壁宿舍都打通，一块给您用？

-bj：那不行，太嚣张了。等我住完，我还要再找人把墙装回去。

-真正qiáng者：……

合着薄渐这bī做事还是能想到“太嚣张了”这句话啊？

就这，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和他说过生日“省事就好”，他“什么都不挑”，“很好满足”，“不用费太多心思”。

-真正qiáng者：aa？

-bj：不用。

-真正qiáng者：那您换您自己就行了，别换我。我不介意用别人用过东西。

-bj：不行。你不介意我介意。

-真正qiáng者：？

-bj：我床我要睡，你床我也要睡。

-真正qiáng者：……

-真正qiáng者：您能别来，呆自己床上，ok？

-bj：可是我想和你拉着手睡觉觉 ●）ゞ

江淮深呼一口气，尽力忽视薄主席欠一顿毒打叠词。

-真正qiáng者：您今天是脸太大而无法显示了？

-bj：？

-bj：才没有。是害羞羞，偷偷看你^°●）ゞ

江淮：“……”

他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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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薄主席并不算是洁癖。

他爱干净，喜欢整齐，但还没有到洁癖程度。

准确地来说，他就一事儿bī。

照常是许文杨管开学报道。

从班里报道完，去学校宿舍楼，他是3栋二楼。江淮已经做好了一推门进去，里头凑堆全是来装空tiáo、搬桌床、刷新漆，换厕所、撅地砖装修工头准备。

如果薄渐刚给改装完，江淮估计他这大半个月还住不上学校宿舍。

但进二楼，走廊上很安静。

他宿舍号是211，在走廊头上。

门外听不到动静。

江淮挎着书包，拧开了宿舍门。没锁。

开门，他却只看见薄渐。

长桌明净，抵在窗前，窗开着道细缝，宿舍楼外树木挤进一点浓绿叶子。薄渐撑在桌上，穿着干净白sè衬衫，正拂走窗外枝叶，准备把窗户合上。

也没有工头，也没有装修刺鼻味道，东西或许是换了，都崭新干净，熏着清淡香气。

他偏过头来，望向江淮：“你来了？”

新学期。

高三了。

江淮想，去年这时候，他万万没想过明年今天他会和薄渐住进一间宿舍。

他走过来，嗅了嗅味道：“你什么时候改宿舍？”

“在你答应我之前。”薄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