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颗糖
程欢颜听到她的回答之后竟然怔了好久。
她遇到过这样那样的很多女生,各种类型的都有,可像姜锦茜这般的人,她从未遇到过。
难怪苏花朝会那么喜欢她,甚至于在她来之前在自己面前夸了她无数句。
这样的人……真好啊。
程欢颜对她的好感度又上涨了一倍,她现在是真心挽留她:“真的不坐一下吗?”
姜锦茜笑着眉目舒展,“真的不啦,我那边还有事呢!”她是真的有事,要和编辑谈关于新书的事情。
“我走了,程欢颜,我们……下次见啦。”姜锦茜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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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茜回到家之后直接躺在沙发上,她其实很想联系他,很想和他说说话,可又怕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他都不回。
更怕的是她怕他嫌自己烦。
思来想去,手机拿了又放、屏幕亮了又暗。
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tiáo出短信。给他打电话害怕耽误他事,害怕接通之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还不如发短信,至少还能给自己喘气的时间。
她看着对话框,冥思苦想许久都想不出一句话来。
她堂堂一位言情小说作者,以撩妹著称的小说作者,在这个时候,竟然干巴巴的想不出一句话来?
有点……尴尬啊……
姜锦茜无力的躺着,手一松,殊不知手里还攥着手机,手机失去支撑立马下坠,“砰!”的一下砸在她的脸上。
“嗷!”她捂着鼻子叫了起来。
紧接着,手机的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一只手揉着鼻子,一只手接通电话,“喂——”有气无力道。
那边却没出声。
姜锦茜看了看来电号码,发现自己并没有存这个号码,她犹疑的又朝那儿“喂”了几声,那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姜锦茜困惑的问:“请问你是?”
话语刚落,电话那边,“嘟——”的挂断了。
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姜锦茜有些许的懵。
她眨了眨眼,便没再放在心上。
而也因为这个电话,完全斩断了她联系程叙之的想法。
电话挂完还不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姜锦茜跑过去开门,来人竟是程欢颜,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见到她开了门,程欢颜立马拉着她的手,说:“是这样的,我和我朋友约了去临市玩儿,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姜锦茜有点没有头绪,“什么忙啊?”
程欢颜说:“我哥他在离开之前让我待在他那帮他打扫卫生,我这一走,他那……我不好交代的。”
程欢颜边说边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串钥匙,硬塞到姜锦茜的手上,说:“我哥他不喜欢外人在家里,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找你了,姜锦茜,你会帮我的对吧?”
姜锦茜望着手里的那一串钥匙,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很想帮她没错啦,但是就这样贸然进到他家去,不太好吧?
而且听说程叙之也有严重的洁癖,要是他知道自己没经过他的允许独自一个人去他家,他会不会生气啊?
姜锦茜怕他不开心。
这么想着,她又把那串钥匙塞还给程欢颜,她婉拒:“这样不太好吧,你哥他要是知道了,该生气了吧?”
程欢颜睁着眼睛说瞎话:“没呐,我和我哥说过了,我哥说只要是你,就没事。”
只要是你,就没事。
姜锦茜在心里反复揣度了数次这句话,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说吗?”
程欢颜看着她耳根泛红,微抿着chún,嘴chún张合之间细软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在自己耳边响起,她的心里竟然有些许的愧疚感。
从小到大不知撒了多少个谎的程家二小姐,生平第一次徒生愧sè。
但程欢颜仍旧瞎编道:“是的啊,他就这么说的,你还不信吗,不信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忙。”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手机,假模假样的tiáo出通讯录准备按下程叙之的号码,却在按下之前轻飘飘的提醒道:“我哥和我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总是有各种说不完的话题,我怕电话打过去,刚好他们在聊天,我爷爷吧,有个怪癖,特别讨论说话被打断。”
“哎——”姜锦茜立马阻止,她惊慌的从程欢颜手里拿过钥匙,说:“我信的。就、就别去打扰他了。”
程欢颜看到手里的钥匙被她拿走,心满意足了:“其实真的是很小的忙,你隔两天去我哥那帮他打扫一下一楼的客厅就行,随便扫扫地、拖拖地就好。”
姜锦茜点头,“好。”
程欢颜看了下表,拍了下姜锦茜的肩,说:“我来不及了,先走了啊。”
“嗯。”姜锦茜牢牢的攥着那串钥匙,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说:“我会把他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你放心吧!”
程欢颜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感更浓了 ,也有种害怕被程叙之抓住然后关一个月紧闭的后怕。
可是,相比起别人,程欢颜更喜欢姜锦茜。
如果真有一个人站在程叙之身边与他并肩,程欢颜还是更喜欢姜锦茜多一点。
程欢颜狠心,一咬牙,说:“我走啦!”
姜锦茜笑着说:“嗯。”
目送程欢颜离开,姜锦茜对着那串钥匙笑的眉开眼笑,转身进屋的时候,“啊——”的尖叫了一声,连蹦带跳的跑回自己的床上,一个用力狠狠的砸进柔软的被窝里。
“啊啊啊啊啊!”她开心的在床上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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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茜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程叙之家打扫卫生之后,竟然就在他家的沙发上安然睡去。
吵醒她的竟然是程叙之家的电话。
姜锦茜迷迷糊糊的醒来,意识尚未清醒过来,行动先一步的接了电话:“喂。”
她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江南的软糯腔tiáo竟就这样没有任何一点防备的透过听筒传进程叙之的耳蜗深处。
人身上的脉络都是相通的吧,从耳朵传入的声音,是会触碰到人心脏的最柔软处吧。
程叙之原先还有些许惊讶她出现在电话那端,这会儿倒是注意她声音里竟点着点睡意,他不自觉的放缓了声tiáo,问:“睡了?”
“嗯……”姜锦茜有一点的起床气。
“清醒了吗?”程叙之似乎听到她的心情不佳,打趣道,“知道你在哪儿吗?”
“在家。”姜锦茜说完,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周围的一切让她惊在原地……这里好像不是她家……
“怎么会在我家?”程叙之问。
他似乎很放松,尾音上扬,声音也不像往日似冰霜寒冷刺骨。
姜锦茜盘腿坐在沙发上,清醒过来之后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不是你让我帮你打扫卫生的吗?”
“我让你打扫卫生?”最后那四个字被他加重了音tiáo,程叙之坐在沙发上,揉了下太阳xué,蹙眉,言语里多了几分不满:“程欢颜又偷跑出去了,是吧?”
姜锦茜饶是大脑再转不过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咬了下下chún,懊恼的说:“对不起啊,我应该打电话和你确认的,不应该没经过你同意就……这样进你家的。”
程叙之想,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不然她怎么总是这样,懊恼的说“对不起”呢?
他叹了口气,说:“我说你什么了吗?”
姜锦茜都快哭了,她以为他生气了,又连忙解释:“你放心,你家里的东西我一样没动,真的,什么都没动,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程叙之这回是真的确定了,自己以前对她是过分了些。
他饮了口水,接着对那边的人轻笑,笑声清澈悠扬,透过电流滋滋的传到她的耳边:“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
我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
“轰——”的一声,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惊雷声,姜锦茜看见窗外骤然陷入漆黑的天,夜sè拉开帷幕,黑黪黪的远处闪电如海啸般以不可抵挡之势纷至沓来。
她心里的暖意如涨cháo时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
脸颊处cháo红渐浓,如日头正盛的炽热阳光。
姜锦茜顾左右而言他:“我打扫的很干净,你放心。”
程叙之笑:“这几天,真的麻烦你了。”他真的是翩翩公子,连一句道谢都是那样的诚恳而真挚。
姜锦茜摇头,温声说:“不麻烦的。”
她握着电话的手心都冒汗了,她深吸了口气,浸着那些微汗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叙之伸手拿东西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窗外,一墙之隔的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听筒那边的人呼吸声均匀轻柔。
这个夜晚突然变得十分温情,令程叙之想起多年前的江南烟雨。廊桥烟雨,油纸伞和青石板桥下,细雨斜丝,隔着柔和雨幕的江南,阒寂无声又热闹喧哗。
他不答反问:“后天晚上有时间吗?”
姜锦茜连忙答:“有时间!”
程叙之说:“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赏不赏光?”
喜从天降!
在他的房子,坐在他jīng心挑选的沙发上,眼前所有都是他所接触过的东西,耳边他的醇厚低语淡淡响起,说着一份邀约。
姜锦茜笑的合不拢嘴,说:“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