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女不同门
“少爷,我……”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担心”,我说,“所以我没让你夫人来,只把你带了回来。安小姐是我女朋友,我和她都不会对外泄露你的秘密,你放心好了。”
纪天佑沉默片刻,轻轻出了口气,端起茶,送到chún边,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她……她是……”他犹豫。“说吧”,我淡淡的说。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看我俩,“她前世叫宁珏,是宁家的三小姐,是我夫人的双胞胎妹妹……”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喝了口茶,长长叹了口气,苦涩的一笑,“宁珏是我的初恋,我俩一见倾心,本来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天意弄人,不久之后,当我们父子去宁家提亲的时候,我岳父却说,在我们父子俩去宁家的前一天,西京楚家的少主已经去宁家求亲了,求的也是宁珏,我岳父不知道我和宁珏的事,就答应了。当时宁珏正在终南山闭关,所以这件事,她也不知道。”
“然后呢?”我问。
“没有然后了”,他苦笑,“我岳父身为宁家家主,一言九鼎,答应的婚事,是不可能反悔的。我当时很难受,想要走,我父亲把我拉住了。他说我们上京纪家丢不起这个脸,既然去了宁家,必须得娶一个宁家的女孩子回来。不然的话,我们就输给西京楚家了。”“所以,你娶了你夫人?”我问。
他点点头,“我岳父说,宁瑾和宁珏是双胞胎,姐妹两个一模一样,既然宁珏许给楚家了,那就把宁瑾许给纪家吧。我当时想拒绝,但我父亲笑着答应了。我不敢违逆我父亲,所以只能认了……”
他叹了口气,“不久之后,我和宁瑾就结婚了。宁瑾是个好姑娘,温柔体贴,知书达理而且治家有方。最关键的是,她和宁珏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也算是对我的一个慰藉吧。”
“那宁珏呢?”安雨问。
“宁珏当时一直在闭关”,他说,“等到她出关之后,我和宁瑾早就在一起了。知道我们的事之后,宁珏很伤心,但也只能认了。”“就这么认了?”安雨不解。
“这是几百年前的政治联姻”,我说,“他们没得选择。”
纪天佑叹了口气,眼中闪出了泪光,“少爷说的对,我们没得选择。”
安雨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我问。
他抹抹眼泪,“后来,宁珏死了……”
“怎么死的?”安雨问。兔兔飞
“西京楚家和巴蜀贺家发生了冲突,两家大打出手”,纪天佑噙着眼泪说,“正巧在那个时候,楚家少主和宁珏的婚期也到了。楚家为了显示不怕贺家,于是决定按期为楚家少主和宁珏举行大婚。于是,楚家少主亲自带人前往南粤,把宁珏接到了楚家大宅,准备大婚。可就在当晚,贺家六少爷贺连武率领贺家jīng锐,杀进了楚家大宅。当时楚家家主,少主恰好外出,躲过了一劫,但宁珏却……”
我一皱眉,“她是被贺连武杀的?”
“我不知道……”,他伤心的说,“我当时也在西京,因为贺家和楚家势同水火,我担心宁珏的安危,想去保护她。但是我父亲警告我,说纪家不能参与他们的争斗,我更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两大妖族。所以虽然去了西京,却只是在城外徘徊,没敢靠近楚家大宅。后来我看到贺连武来了,我心说不好,于是回来上京喊上了我的弟弟们,我们豁出去了,准备去保护宁珏。但等我们赶到楚家大宅的时候,宁珏已经……”
他低下头,攥紧了拳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落到了下来。
安雨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我。
我抽了几张纸,递给了纪天佑。
他接过纸巾,深吸一口气,擦擦眼泪,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后来呢?”我问他。
“后来,我把她带回来了”,他眼睛红红的,“她的身体我不能碰,因为她是楚家的人,于是我进入冥界,找到了宁珏的灵魂,以损失自己百年阳寿为代价,将她带了回来……”
他看看我们,“我本想让她直接化生,所以委婉的向宁瑾暗示过,问她如果宁珏能化生回来,她能不能接受。我以为宁瑾肯定也愿意的,可没想到的是,她却拒绝了。她说宁珏是她妹妹,绝不能做她的女儿,这样有违伦理,且宁家有祖训,男不两娶,女不同门,意思是说,宁家的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宁家的女儿们不能同时进入一家的门庭。她说宁珏如果来纪家,等于是破坏了女不同门的祖训,到时候宁家和纪家都会大难临头,所以她坚决不答应。”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见她反对,没办法,只好把宁珏的灵魂封印了。这一封印,就是三百多年。”
“然后,你就让她化生了?”我问。
“是”,他点头,“我始终放不下这个执念,总觉得宁珏太委屈了,上辈子我不能娶她,这辈子我要让她做我的女儿,我要拼命的宠她,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这三百年,我不但封印她,还用自己的修为一点点的改变了她的容貌,让她看上去完全不像宁珏了。”他看看我们,“同时,我不断的跟宁瑾说,想要个女儿。宁瑾给我生了四个儿子,本来不想再生孩子了,但她经不住我的哀求,最后终于答应,再生一个。然后,我就让宁珏化生成胎,变成了我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姗姗。”
“你夫人一直也没有发现么?”我问。
他摇头,“珊珊长大之后,和宁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宁瑾和宁珏本就是双生姊妹,她觉得女儿是像她,所以没有怀疑。”
他顿了顿,苦涩的一笑,“不过,也真的让她言中了,宁珏回来了,我们家果然大祸临头了……”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越想越自责,越想越后悔,捂着脸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