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禽兽
第37章 禽兽
衙差哪敢收管事的银钱, 在看到管事掏出钱袋时, 他后背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万一让长官误会他是收受贿赂的人, 以后还怎么在衙门干下去?
见管事没有坚持把钱往自己手里塞, 而是望向门口, 衙差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 这人是跟大理寺官员一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大理寺的裴大人对他挺客气, 可能是跟着一起过来瞧热闹的公子哥。
京城里一些有钱有势的公子爱好奇怪得很,有喜欢假装乞丐的,有喜欢跑去茶馆说书的, 还有喜欢修道, 待在道观里不出来的。像这种只喜欢凑凑热闹的有钱人,已经算比较正常的那一种。
这次清查格外严格, 连大理寺少卿都亲自出马了, 可见陛下有多看重京城的精神风貌建设。
怪只怪这家乐坊运气不好, 由大理寺少卿亲自带人查抄, 他们检查的时候,肯定会比其他几队更严格。
“报, 名谱与实际人数对不上。”
“报, 两名舞女、一名堂倌、两名乐师户籍有问题。”
“大人, 这家店里藏着违禁的药物。”
“收入与缴税数额含混不清,有偷税的嫌疑。”
短短半个时辰内, 金玲苑就被查出不少的问题,有些事情若是不细查,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今天由擅长查案的大理寺亲自出马,自然几眼就能看出哪些人不对劲。
能进入大理寺办事的,谁没有一技之长,让他们来查这种乐坊,已经是屈才。
裴济怀坐在椅子上,假装没有看到太子的随侍把凳子来来回回擦了三遍,太子才坐下去:“公子,这家乐坊问题颇多,微臣等人恐还要耗费一些时间,您事务繁忙,留在此处会不会耽搁您?”
“我只是跟过来看看,裴少卿继续办案,不用顾虑我。”太子面带微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裴济怀知道,这位并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主。
见太子不愿意走,他也不强求,继续听收下的汇报。
“大人,坊中大部分人已经到了,还有一位琴师以及几位住在坊外的舞女未至。”
“那个琴师也住在外面?”裴济怀挑了挑眉。
“回大人,琴师住在坊中。”
“那他为何不下来?”裴济怀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大理寺查案,不配合者以嫌犯论处,只能带回大理寺慢慢审问了。”
被衙差带出来,抱怨连连的乐师舞女们听到这句话,全都不敢说话了。他们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看这位大人动了真怒,谁也不敢上去惹事。
舞女乐师们挤挤挨挨地站在舞台上,各个垂首缩肩,怕自己成了那个被杀鸡儆猴的鸡。
“抱歉,在下起得太晚,让各位官爷久等了。”楼道上,一个男人徐徐而来,他穿着宽松的素袍,青丝未束,似笑非笑地看着楼下众人,“不知各位官爷,有什么事需要我等出面。”
“京城的平安关系每一位百姓,本官来此处,是为了每一位百姓的安全作想,并不是刻意为难诸位。”裴济怀看来人披头散发,身后还跟着个身材娇小的小厮,皱了皱眉。
见裴济怀盯着自己披散的头发皱眉,云寒嘴角带笑道:“抱歉,在下出来得急,未能正衣冠,失礼了。”
管事见摇钱树下来了,赶紧给他打眼色,今天坐在这里的人身份都不简单,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些,别惹了祸。
云寒没有管管事打来的眼色,目光扫过大堂众人,最后落到一个锦衣华服玉冠束发的男人身上,然而对方却无视了他的目光,连头都未抬一下。
“请二位把户籍拿出来,我们要一一核对。”
小厮闻言看了云寒一眼,云寒朝他点了点头。小厮从怀中掏出两份户籍,快步下楼把户籍交到一个大理寺办事员的手中。
办事员接过户籍,还没打开看就道:“管事,你们这里怎么让小姑娘充作小厮打扮?”
“什么小姑娘?”管事愣了愣,见这位官爷盯着小厮看,顿时明白过来。因被云寒当做空气,心里有些不畅快的她,扭头看向站在回廊上的琴师:“云寒,我让你留在坊中,是想让你哄贵客们开心,不是让你养小美人在身边寻欢作乐的。”
小厮满脸诧异,没想到大理寺办事员会这么说:“官爷,小的乃是男子,只是长得有些像小姑娘罢了。”
办事员没有理会她,打开户籍看了两眼,抬手让人把小厮抓了起来:“是男是女,我一眼便能看得出,无需解释。身为女儿身,却假用男儿户籍,先抓起来再说。”
在大理寺混了这么多年,若是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他还有什么脸留在大理寺?
“什么,你竟是女子?”云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厮竟然是一个女人,他诧异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被哄骗的怒意。
“公子,奴心仪公子,妄想以小厮的身份靠近公子,请公子原谅我。”小厮想要挣脱衙差的手给云寒跪下请罪,可是今天的衙差拿出了十分的力气,拽着小厮纹丝不动。
“大人,这是一份假户籍。”办事员把户籍递到裴济怀面前。
“永州府下发的户籍。”裴济怀看了眼这份假户籍,“本官早年曾到永州府游学,这些年对永州府颇为怀念,请姑娘跟本官讲讲永州府的山水吧。”
小厮结结巴巴讲了几个地方,裴济怀轻点着桌面,语气冷淡:“带回大理寺。”
等小厮被拖下去以后,裴济怀抬头看向站在回廊上,神情冷淡的琴师:“这位琴师,也一并带回去。”
“大人,在下的户籍也有问题?”云寒缓缓走下楼,朝裴济怀行了一个大礼:“大人,在下也是受害者。”
管事虽然对云寒不满,但又不想这棵摇钱树出事,赶紧道:“请大人明鉴,那个小厮在乐坊里已经干了两三年的活,云寒三月前才到鄙坊,他们绝无可能是同伙。”
“啧。”一直没有出声的锦衣公子瞥了眼琴师,不耐道,“有没有问题,大理寺自会给他一个公道。若万事皆由你们说了算,还要衙门做什么?”
“贵人,话虽这么说,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没了头牌,哪还能开得下去。”管事赶紧陪笑道,“贵人……”
“还想开门做生意?”锦衣公子站起身,“金玲苑违反数条大晋律例,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必须歇业整顿。”
管事心中一紧,她扭头去看裴济怀,见这位官员竟没有反驳这位公子的话,心里隐隐意识到不妙,赶紧道:“大人,昨日还有两位郡主娘娘发了话,说要来听云寒弹曲儿,诸位若是把云寒带走,又让鄙坊关了门,待郡主娘娘问起来,小的没法向郡主娘娘交待啊。”
听到“郡主”二字,锦衣公子的目光落到云寒身上,他带着寒意的眼神里有几分挑剔:“昨天两位郡主看中的就是他?”
“对对对。”管事以为锦衣公子不敢得罪郡主,连忙道,“两位郡主对云寒很是满意,临走前还付了不少银钱,不让云寒给其他人弹曲呢。”
“既然是两位郡主看中的……”锦衣公子沉吟片刻,等管事眼中涌起希望后,才继续开口,“就更不能让他随便靠近郡主了,郡主金尊玉贵,万一此人心怀歹意,岂不是会伤到郡主?!”
“裴少卿。”锦衣公子扭头对裴济怀道,“把人带去大理寺,严查。”
“是。”裴济怀拱手应下。
云寒看着这个锦衣公子,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自负容貌出众,无人能及,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比他更出众的人,这让他心中的嫉妒如野火燎原,无法消灭。
“你是谁?”云寒死死盯着的锦衣公子,恨不得对方立马消息。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家公子的身份。”随侍轻蔑地看着云寒,“不过是个低贱的琴师,不过是给郡主们弹了几首曲子,便妄想由山鸡变成凤凰,实在可笑。”
听到自家随侍这么说话,太子眼皮抬了抬,却没有开口阻止。
“在下出生贫寒,不敢与公子攀比,只是见公子风姿出众,容貌无双,起了结交之心……”
“你想结交便结交?”随侍冷笑,“你配吗?你不配!”
“天下想要结交我家公子的人无数,你连排队都轮不上。”随侍声音有些尖细,骂起人来更显刻薄,“我若是你,站在如天上仙人的公子面前,早已经自惭形秽,无颜抬首。”
“什么低贱玩意儿,也敢用嫉妒的眼神看我家公子,快快离得远些,别让那张丑脸恶心到公子。”
全场皆静,裴济怀默默看了眼随侍,早就听说太子身边什么人才都有,没想到连擅长骂人的侍从也不缺。
京城若是举办骂人大赛,太子身边的这个侍从,准能拿前三甲。
云寒差点被随侍的话气得吐血,一个奴仆也敢说他丑?
他从小好看到大,引无数女人疯狂,哪里丑了?他差点没绷住形象,冲上去跟随侍理论,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大理寺的人动作更快,几下便把他扣押了下来。
“今天这里怎么如此冷清?”
门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乐坊不是巳时就开门?”
“姑娘,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有衙差守在外面。”
太子对随侍道:“把外面的姑娘带进来。”
“是。”随侍垂首走了出去,很快带着一对主仆进来。云海看了眼来人,这是昨夜率先离开的姚姑娘。
姚姑娘却没有看他,她老老实实走到太子面前,福了福身:“公子安。”
“昨夜你们跟琉璃就是让此人弹的琴?”太子神情淡淡,伸手指了指云寒。
姚姑娘老老实实点头。
“琉璃很欣赏他?”太子眉头轻皱,很快又放了下去。
“应该挺欣赏的吧。”姚姑娘见太子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立马改口道,“其、其实也不是那么欣赏,我们只是听了曲,其他什么都没干。”
她本想趁着花琉璃不在,把这个琴师先买下来,气一气花琉璃,没想到刚上门就遇到大理寺跟太子在,吓得不敢再乱说话。
难道这个琴师犯了大案?
不然太子也在这,还让随侍提前跟她说,不能泄露太子的身份?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外面外面女子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喜,花琉璃送上门来了。她偷偷瞥了眼大理寺与衙门的人,要死一起死,都是逛过乐坊的人,凭什么就她被太子还有大理寺逮了现场?
“我觉得乐坊有些不对劲。”花琉璃刚踏进乐坊大门,就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乐坊,更像是书坊。
被花琉璃强拉出来的嘉敏看了看四周:“哪里不对?”
花琉璃瞥了一眼嘉敏,转身就走。
“二位郡主,请留步。”
花琉璃还没跨出大门,就被叫住了,她扭头看了眼追出来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太子身边的随侍太监?
“郡主,殿下与大理寺少卿裴大人正在里面办案,两位郡主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热闹吧。”
“殿下与裴少卿办案,我们去瞧热闹是不是不太好?”花琉璃婉拒,“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了。”
“无碍,殿下也是以普通公子身份协助裴大人查案,两位郡主进去后,称殿下为公子便是。”随侍太监笑着把两人邀进了大堂。
花琉璃心情有些复杂,人生第一次尝试着挑美人,第二天就要被大理寺的人围观,这让她以后还怎么放开身心赏美人?
嘉敏咬牙在花琉璃耳边道:“如果不是你大清早地把我从家里叫出来,我们俩也不用在这里丢人。”
“要不是你昨天晚上跟我抢人,我也不会特意带上你一块。”花琉璃小声回呛,“我跟你有福同享还错了?”
“呸,这分明就是有难同当。”嘉敏翻了个白眼。
“二位郡主,请进。”随侍太监回头见嘉敏郡主朝福寿郡主白眼,福寿郡主也不动怒,反而朝嘉敏郡主温柔一笑,开口提醒:“请。”
“嘉敏姐姐,你先请。”花琉璃侧了侧身,示意嘉敏先走。
“妹妹体弱,我扶着你。”嘉敏伸手扶住花琉璃手臂,在她耳边道。“请。”
大理寺与衙门的人,见两位盛装打扮的贵女相携而来,纷纷垂下头,不敢直视其容颜。
两人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裴济怀身边的太子。应该说,只要有太子在场,总会让人下意识注意到他。
好看的人,仿佛会自动发光,其他人都会变得黯淡失色。
“公子安。”花琉璃与嘉敏齐齐撒开手,给太子行了礼。
太子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下说话。”
“郡主,我听说你很欣赏坊里的一位琴师?”花琉璃刚落座,太子就把话问出了口。
虽然在场有两个郡主,但太子殿下的眼里,只有一位郡主的存在。
“哪位琴师?”花琉璃抬头看向四周,才注意到被大理寺押住双臂的琴师,她随意看了一眼后,就把目光投向太子:“他犯了什么事?”
“他的小厮女扮男装,户籍作假,我们怀疑他是前几次大案的同伙。”裴济怀担心花琉璃怪他们把琴师带走,所以把事情说得越严重越好。
“郡主,在下并不是什么歹徒的同伙,求郡主帮在下伸冤。”云寒抬头,露出他好看的双目与鼻梁,眼神忧郁又无助,“贵客,云寒只是无依无靠的琴师,请郡主明察。”
太子美色当前,花琉璃哪里还能注意到云寒的美男计,她拿出手帕掩在嘴角轻咳道:“裴大人是大理寺最擅查案的官员,有他在,是非黑白自会查清楚,你不用担心。”
“连你也不相信我吗?”云寒失魂落魄地垂下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我还以为,郡主是不同的……”
太子扭头看花琉璃,花琉璃赶紧摇头,她什么都没对这个琴师做过。
“裴大人,这里交给你。”太子站起身,对花琉璃道,“郡主,跟我回去。”
“好呀。”花琉璃起身跟上。
嘉敏:“……”
所以她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证明老姬家的人有多偏心,她这个表妹在太子心中有多么的没存在感吗?
“郡主……”云寒幽幽地看着嘉敏,仿佛她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可惜满脑子都在骂老姬家偏心的嘉敏,完全没有看到云寒的眼神,直到云寒被拖下去,才一脸麻木地站起身:“不打扰你们查案,我也回去了。”
俗话说,一表三千里嘛,她能够理解,能够接受。
可为什么偏偏都对花琉璃好?!
他们知道花琉璃柔弱的皮囊下,藏着什么吗?!一个个都心盲眼瞎的。
“幸好那个琴师没有伤害到你。”太子对骑在马背上缓缓前行的花琉璃道,“万一他趁着靠近的机会行刺你,你会有多危险?”
“多谢殿下提醒,臣女下次一定小心。”花琉璃回身看了眼金玲苑的方向,眼神清亮。
“还有下次?” 太子皱眉。
“怎、怎么了?”花琉璃察觉到太子好像不太高兴。
“外面的人来意不明,郡主身份尊贵,别让宵小有机可乘。”太子顿了顿,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郡主若喜欢听琴赏曲,宫中养着不少乐师舞女,孤可以带你去看。”
“宫里的乐师身份不同,臣女怎么好下手……”
“你说什么?”太子扭头看向花琉璃,神情平静得有些可怕。
花琉璃怔怔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太子,莫名觉得心虚。她撇开头,不与太子的视线对视:“臣女体弱,本就不宜成亲,也不想嫁到别家祸害其他正经公子。不如养三两个面首,找些乐子,了却残生。”
“郡主是觉得自己不宜成亲,还是不想与他人成亲?”太子追问。
“世上儿郎谁不想娶如花美眷,世上女子谁不想嫁如意郎君。”花琉璃微微垂下眼睑,换了下握缰的手:“只是臣女身体不允许,不想连累别人罢了。”
“若是世间有人不嫌弃郡主的身体,郡主可嫁?”
花琉璃笑出声,不解地看着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太子喜欢的那名女子,因为体弱早早便去了,所以太子才忽然有了这样的感慨?
想明白这一点,花琉璃道:“殿下,臣女若是喜欢上一个人,明知道会给他带来痛苦,宁可他忘记我、恨我,也不想连累他。”
才怪!
她若是那个体弱的姑娘,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会让太子明白自己的心意。至少让自己临死前,没有半点遗憾。
像她这种暴脾气又记仇的人,没喜欢的人是好事。谁要是被她喜欢上,是那人一生的悲哀。
“孤明白了。”太子笑了笑,“琉璃,你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孤。”
“殿下要帮臣女把他抢到手?”花琉璃问。
太子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种事怎么能让殿下来做。”花琉璃以为太子默认了自己的话,连忙道,“强抢民男这种事不好,臣女倒是无所谓,不能坏了殿下的名声。”
“若是能让琉璃高兴的话,也不是做不得。”太子轻叹一声,“左右孤的名声,也不是太好。”
“那些全都是其他人胡说八道。”花琉璃想到那些诋毁太子的流言,为太子感到不平,“殿下分明是才貌双全的好太子。”
太子闻言,转头盯着花琉璃轻轻一笑。
被太子这个好看的笑容迷住,花琉璃心里有些遗憾,他如果不是太子该多好?
如果不是太子,她即使砸出去千金万银,也要把这种绝色领到别庄好好养起来,让他做自己最宠爱的面首。
可惜,可惜。
在大理寺与京兆尹的严厉打击下,短短三日内,京城的风貌就有了极大的改变。花街柳巷中,再也没有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临街揽客,乐坊的酒价也有了大幅度降低。然而价格虽然低了,敢去这些地方花钱的人却少了。
有刚进京的外来者还在心中感慨,京城里的百姓就是不一样,知道近来在春闱期间,为了不影响考生发挥,消费场所都安静起来。甚至连小偷都看不到,就算不小心掉了银子在地上,也会有人捡起来交还给主人。
一位外国商人还特意写了一篇游记,他的游记里,把大晋是一个繁荣、优雅、美丽、路不拾遗的美好国家。
昌隆帝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最近两天有些不对劲,有时候翻着一本无比枯燥的奏折都能发呆。
在春闱即将结束的那天,昌隆帝忍不住问太子:“元溯,近两日你为何频频失神?”
“父皇,儿臣只是突然发现,儿臣也许是个禽兽。”太子抬头看着昌隆帝,厚着脸皮道,“这事您要帮帮儿臣。”
昌隆帝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你在外面强抢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