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坦承
皇帝看着众人,微笑问:“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已经老到可以任由你们哄骗了?”
皇上当真对太子有些失望,如若是真的能拿出证据,她是很希望他们能够撕咬一下,.
便是他带着这么多人攻击,也不过是只攻击到了皮毛。
若他是容湛,甚至于理会都不想理会这人一下。
他缓缓道:“太子啊,你还记得yòu时朕如何教导你么?现在想来,你倒是全然都忘记了,你知道朕有多失望吗?”
他这番话倒是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大家以为皇上是因为容湛的事情责怪太子。
但是却不知,其实皇上想说的是,我教导你一击即中,你却没有做到。反而是拖泥带水,这样必然不会有好的结果。
太子当然知道,他甚至知道自己这般根本不是容湛的对手,这样也不可能真的得到什么想要的效果。只是他每每见过母亲都会心浮气躁。
他不能想象她娘在宫中那个样子,也许对旁人来说那是一个泼妇,是一个愚蠢的人,可是那却又是他的母亲。
他唯一能做的最快的事情就是击倒容湛,得到皇位,这样他母亲才不会被继续拘禁,以至于闲杂有些失常。
姜丞相这段日子恐怕也是被容湛bī得有些恼羞成怒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是因此,他们两个才能这样一拍即合。
而事实上,看到父皇的脸sè他心中竟然一下子就了然,这件事儿做的十分不好。
太难看了。
只多想一下都觉得分外的可笑。
他缓和一下,说道:“是儿臣错了。”
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穷寇莫追的道理容湛是一定也不懂的。
他朗朗开口:“启禀陛下,微臣被人冤枉,此事实在是让人实在太过心寒。我倒是不知,原来没凭没据,不过是简单的这样指控就能将人咬死。难道找一个看起来风评好的人指控就能代表正义?那么在这朝堂之上,.”
停顿一下,容湛越发的笑了起来,他缓缓道:“难道人多就是力量大?”
容湛尚且不需要说更多,只这么几句话就让陛下更加变了脸sè,人人都知道,他这是说道陛下很介怀的一个点。
结党营私!
现在太子一党做的正是如此,只这么一看就能明白。
容湛缓缓的笑了起来,并不在多言其他。
有些话点到为止,能站在这朝堂之上恐怕也没有什么蠢人。他原本是不想就苏见安这件事儿大动干戈,既然太子想要贼喊追贼,容湛真是一点都不想客气。
他仁慈了,但是他的对手却没有。
如若他的对手是慕容九,现在怕是已经被撕咬,仔细想来,太子还是做事情并不周全。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容湛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再看周遭人等,大家但似乎都怕被这件事儿牵连到,垂着头不说话,每个人都如履薄冰。
刚才还站队站的欢实,蠢蠢欲动的恨不能冲出来说话,现在却又龟缩在角落里,生怕被打上什么结党营私的标签,有时候想想果然是十分可笑的。
陛下环顾一周,虽然他知道容湛是因为什么说出了这个话,但是又知道,容湛并没有说错。
容湛没有瞎说,那么这事儿就足以让皇帝十分不满了。
他缓缓道:“苏见安疯了,人也还是活着的,朕想,有些话他会亲自告诉朕。”
顿了顿,皇帝又看众人,说道:“朕想,苏见安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苏家在朝堂上也是有人的。
苏三郎为了避嫌,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并不是明哲保身,而是实在不能多言一句。
不管是太子还是容湛,这都是他的女婿,他们肃城侯府不能有失偏颇。
这就跟齐之州不多言一句是一样的道理的。
他们不能厚此薄彼。这事关两个孩子了。
只是太子这样发难,.他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不曾说的更多,只是平静的上前一步,认真道:“陛下放心,便是有心人想要做什么,府中也不是让人可以随便进出的。”
顿了一下,又道:“另外关于苏见安的指控。不是说人疯了就可以任由你们泼脏水的。证据呢?我也想问一句,祝尚书和姜丞相这样指责又拿不出证据,是不是就是看我侄儿身体不好,进而故意?”
他心中也是恼火太子的,虽然太子是他的弟子,从情感上是更近于容湛的,可是太子这次的事情委实让他寒心。
苏见安真正站在谁一派,难道他是不清楚的?
他太清楚了。
正是清楚,现在看他说出这样的话才会觉得心寒,对自己人尚且如此,旁人呢!
苏三郎自然不会觉得太子不好,只是却又觉得,果然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好过与一些猪队友结交了。
容湛就是如此,甚少和朝臣来往,但是却往往不容易受到影响。
太子身边的盟友太多,以至于让这个孩子失了心性。
皇帝的视线落在苏三郎身上,半响,说道:“下朝之后来御书房。”
苏三郎回了是。
众人看这事儿重重拿起,似乎轻轻放下,都不相信这是皇上的做派,在想陛下是个什么人,立时就明白,这样的事儿若真是速战速决的解决还好。
越是这样的轻轻放下,越是有后继,皇上后来能挖出多少,总是不可知的。
苏三郎一派清朗,并不怕什么,可是他不怕,旁人怕。
这事儿总归就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下了朝,苏三郎不顾其他人带着些探究亦或者是恳求的视线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苏三郎进门的时候皇帝正在吃沉思。
他直接跪下请安,随即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手:“起吧。”
苏三郎立在那处,动也不动。
皇帝看他这样拘谨,露出一抹笑意,说道:“三郎何必如此,坐吧。”
苏三郎认真:“今次的事情,我苏家有责任,微臣并不敢坐。”
皇上不动声sè:“如若按照你这么说,你们苏家有责任,那么朕更有责任了,毕竟那两个都是朕的儿子。而且苏见安当初会升任大理寺,也是因为朕的旨意。”
苏三郎立刻:“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总归是两件事儿。”
皇上意味深长的笑,缓缓道:“三郎啊,你还是这么不会安慰人,其实是两件事儿么?分明不是。安慰人都不会。”
苏三郎好脾气的笑,他倒是知道皇上并不会和他计较。
苏三郎心中有些感慨,说道:“还是陛下了解我。”
皇帝示意他坐下,苏三郎倒是听了。
甫一坐下,陛下便问:“你给朕说说苏见安?”
苏三郎沉默一下,苦笑起来。
有时候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初苏见安的成绩是苏大郎去西凉做出的交换,可是现在苏大郎回来了,苏见安为了帮他贪wū受贿。如此又失去了这些。
想来还真是兜兜转转,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想太多都是没用的。
“见安也不是疯了,只是受了刺激,有些癔症了。”
皇帝微微扬眉:“癔症?”
带着些笑意。
苏三郎认真道:“确实是的。实不相瞒,大哥回来了。”
皇上没有一丝的疑惑,仿佛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
苏三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很多事情或许一时间并没有什么线索。但是日子久了,陛下总是会知道了的。
陛下的内卫自然很多,总归会查到一丝蛛丝马迹的。
苏三郎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实实在在的说出大哥的事情是对的。
最起码在皇上这里,意义十分不同。
苏三郎道:“其实大哥回来了。”
他认真跪下:“是我瞒了下来,并请容湛帮我将人藏起来。”
他坦坦白白,皇上微微扬眉,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只是这是真的如此还是假的。倒是不可知了。
他微笑:“哦?然后呢?”
苏三郎垂着头,有些难受:“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是我做错了,以至于给容湛惹来麻烦。我更是想不到,大哥恩将仇报。害了王爷的手下,也害了见安。”
他抬头,认真道:“人生没有后悔药,如若有,我会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杀了他,而不是让他这样坑了所有人。”
苏三郎这样的人一贯温文尔雅,能够说出这样的委实不易。
想来是气极了。
他缓缓道:“现在他死了,我竟是有种解脱的感觉。”
没有太多的的伤心,只有无尽的放松。
皇上手指轻轻摩挲杯子:“苏见安?”
苏三郎抬头:“他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被杀死,疯了。”
说到这里,他淡淡的笑:“陛下自然可以召见他。只是我想见安……总归有些事儿,都是天意。”
陛下颔首,他道:“朕懂的这个道理。”
他扬了扬下巴,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下手的人是谁。”
哪里不知道呢?
他们都知道。
只是苏三郎说:“下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家的这个祸根终于消失了。”
他道:“他当年害我妻子,我和他的兄弟情已经没有多少,所剩无几了。如今他的所作所为更是彻底断了我们的情谊。人死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吧。”
陛下看着他,幽幽:“也许是,也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