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还有不同意，连忙吩咐大大打开城门，恭送潘妃出城潘妃带很多，长长一排，两辆马车，几十个侍卫，个个高大雄伟，侍女也跟几十个，壮观出城“多谢娘娘帮忙”耶律寒优雅点头道谢，低头望怀中女一眼，眉眼里都含着笑意潘影靠着软垫坐在另一头，纤细手指绞着绣帕：“只举手之劳而已”
他点点头：“请代本王向潘大问好。”
“不必了”潘影摇摇头，“我爹的黄粱美梦还没醒，可是我知道大王根本没做梦。”
“娘娘抬举了”马车颠簸了一下，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德锦，动作小心柔软。
潘影怔怔地看着那个举动，传闻中残忍得只看得见鲜血的北院大王，也会那般的柔情似水，“德锦公主真是好福气。”
他的眸光转暗，有一瞬间闪过迷茫和痛苦：“她若真是好福气，便不会遇见我了。”
马车停了，外面的侍女轻声询问：“娘娘，是否在此停下。”
潘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嗯，停下吧，你带着他们附近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侍女应了一声，带着人走了，只余下十三个侍卫守着。
潘影回头看着耶律寒：“大王请回吧。”
“若赵光义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你还跟本王走吧”他皱了皱眉，眼中终于不再冰冷。
她用绣帕掩着嘴，笑得妩媚动人，一双桃花眼水光闪闪：“皇上对我，还是有几分情分的，潘影何其荣幸，让您关心。”
他点点头，抱起德锦下马车。
十三骑策马过，牵着一匹黑马。他跨上马背，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与此同时，怀里的人动一下，他一惊，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怀里便空了。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远处的白色身影上，她笑得像天上的阳光一样灿烂，身后挡着的女子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他瞳孔紧缩，形成一道冰冷的暗芒：“你是谁？”
白色身影动了动，身上的白纱漫天飞舞，她笑得依旧灿烂，却有些无辜：“别看我，是她自己跑到我这儿来的”说完转身拍拍德锦的头，“对吗？”
她无意识地点点头，然后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脖上，微微用力，细白的脖颈上就划出一道血痕：“让我们走。”
清婉心疼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倔强呢？哎，没了灵魂本xing都没变么？”
耶律寒握紧了缰绳，风鼓起他身上的披风，他像展翅yu飞的雄鹰，浑身的霸气让清婉后退了一步。
“放了她！”他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充满异香的空气里回dàng，让人心惊。
“呵呵。”清婉捂着嘴巴笑了两声，“耶律寒，你要有本事，就让没有灵魂的她再爱上你，否则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字字清晰，夹着若有若无的嘲弄，让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有爱，不是很笑么？
他眯起眼睛，像野兽一样危险犀利：“你说什么？”是他听错了，她说锦儿没有灵魂……
清婉天真地眨眨眼：“这可不是因为我哦”她只是从犯……
他的呼吸突然很急促，潜藏在xiōng口里的怒气要喷薄出来：“本王要你的命！”
清婉却似不害怕，微微撇撇嘴巴，指着身后的德锦：“要我的命，先得要了她的命才行，你要好好保护我，我一死，她也必死无疑。”
德锦走上前一步，手拿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护着清婉一步步后退。
他远远凝望她的眼眸，依稀是那双在梦中含笑的眸子，可是一睁眼，看见的却是没有情绪的双眸。
以前她仇恨他，不屑他，漠视他，怕他……他都可以忍受，因为那样的她，是活着的，有哭有笑，至少真实，可是现在……她一双无波无澜的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那种感觉就像全身被掏空了一样难受。
清婉走了一段，忽然回过头看他，他还站在那里，黑衣黑马，在天之间狂傲地张扬，宛如天神降临，需要无尽的仰望可是，那样天神一般的人，竟然会有那么深刻痛苦的表情。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他的眼睛里有很亮很亮的东西……
第十四章 当时明月在（7）
“大王，不追吗？”
他摆摆手，害怕泄露自己的情绪，所以把声音压得很低：“悄悄跟着，不准惊动她们。”
“是！”左右两侧各出来一个黑衣骑兵，跳下马背，施展轻功，转眼就不见。
站在一边，许久没有敢开口的说话潘影有些诧异：“怎么会那样呢？”
耶律寒微微笑了一笑，没有温度，下颚倨傲地扬起：“这是本王的家事。”
拒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潘影抬头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心底刺痛了一下，“潘影失礼了。”
“多谢娘娘相助，后会有期。”
“等等！”潘影忽然叫住他，咬了咬嘴chún，才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微微侧过脸看着她：“谁？”
“大王若真的感谢潘影，就随我走一趟吧，就在法华寺。”
绿树苍翠，山池玩好。
法华寺香火鼎盛，各处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寺院门口几棵苍天耸立的古树，还是枝繁叶茂，几个僧在树下下棋，白子落下，另一方踌躇半天，方落下，引里一片叫好声。
寺内香雾弥漫，诵经声不绝于耳。
潘影微微笑着指了指大殿里点灯的女子背影，那个女子穿一身素雅的衣裙，发丝简单用一根白色丝带系住，她在佛前点灯，虔诚地跪拜。
耶律寒怔了一下，一个黑衣骑说：“原来她藏在这里。”
似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她轻转过身，面容姣好，还是那倾国倾城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沧桑，看起来竟像是在哭泣一般。
她看见他一瞬间惊怔住了，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该来的总会来，她何须害怕？
“娘娘带本王，见的就是她吗？”耶律寒似笑非笑地说，“不过还真要多谢娘娘，本王，也正在找她呢”
潘影也不吃惊，早就听林家小姐被皇上送偷偷和亲，后和德锦公主一起消失，耶律寒认得她，也不奇怪吧。
“我带大王见的人，不是她。”
耶律寒看向她，眼中不带感情。
潘影笑着对林海柔点点头，林海柔走出大殿，往后院走去。
曲径通幽，鸟踪寂灭。
后院里种了一排翠竹，竹叶在风里哗啦啦地响着，像是流水激起波浪的声响。竹林中云淡烟青，宁静怡人。
竹林深处有一栋小木屋，隐在层层的绿竹之间，恍若天外仙境。
木屋里正慢慢走出一个面容宁静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发髻挽在脑后，用一根木制的簪固定住。她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但是眼睛却出奇得清亮。
很像很像……那个人。
耶律寒定定站在原地，眼睛眯起里，才看清那个女人的面容，他忽然后退一步。
有些很深远的记忆被勾卷出里……
潘影轻声说：“她是柔妃。”
木屋外的女子似乎听到这边的响动，慢慢抬起眼睛望过来，顿时，清亮的眼睛笑得弯起来：“影儿，你来啦。”
身边的空气有一瞬间被抽走了，呼吸那么困难，全身的血液哗地散开……
就像是那一年，鲜血染红的枯草，一瞬间飞溅起的鲜血落在他的脸上，滚烫的热流……
那个女把目光转向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影儿，是你的客人吗？”
潘影笑着说：“是啊，几位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朋友。”
“既然是影儿的朋友，就进来坐一坐吧”他有些拘束，那个一身黑衣站在竹林里他男人有中让人无法喘息的气息，“这里有点儿简陋……”
林海柔走过，扶着她，口气有些埋怨：“您的伤还没有好，就不要出了，要做什么就jiāo给我。”
“没事没事，我只是扫一下屋子前面，我不能总靠你们……咳咳咳。“刚说了几句话，就捂着xiōng口咳得喘不上气来。她抬头看着站在竹林里的人，“快进来吧。”
耶律寒提了一口气，才慢慢走过去，竹林里的风很凉很凉，吹在脸上也有微微的疼痛感，吹进眼睛里，更加痛。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不是幻觉，那个一身素衣却姿态高贵的fu人。还像当年那样温柔地看着他。
柔妃把人让进去没连忙张罗去着倒茶，可是只看见耶律寒和潘影坐着，那十几个黑衣男却很严肃站着。
“你们都坐吧，我这里方小，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坐。”柔妃把茶水端过来，放在桌上。
黑衣骑看向耶律寒，见他点点头，才整齐划一地坐在上，腰板挺得直直的。
柔妃一眼瞥见有个黑衣骑衣服里露出的弯刀，脸色变了变，却没说话，低着头倒茶。
潘家一直和契丹有勾结，她都知道。
可是关于契丹人，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和好奇了，这么多年她没有出宫，没见过契丹人，只知道那场战争中失踪未归的女儿。
皇上说女儿死了，她不相信，只要她没有亲眼看见，她就愿意留着一份希望。
她端着茶水递给耶律寒，脑中乱哄哄的，一直想着厮杀的战场，想着她的女儿在战场中无望地哭泣，想着……
“小心！”
这一声，突然把她惊醒，她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茶水洒出来了，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滴在耶律寒的衣服上。
他伸出手拿过她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小心地说：“您……没事吧。”
“没事。”柔妃努力摇摇头，是她想太多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想那些事情？她拿出手帕擦他身上的水渍。
“不用了，先看看您的手。”耶律寒连忙阻止她，站起来。
柔妃目光落在腰间上突然一凝！
那是……
温润的白玉，上好的玉质，用黑色的丝线系住，玉佩散发着淡淡的华光，上面刻着奇怪的几个字……
第十五章 当时明月在（8）
“这，这是锦儿的东西……”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急速转换，飞快得让她差点倒在地上。
耶律寒一把扶住她，激动地浑身发抖，压抑的情绪一瞬间bào发出来，却只是在xiōng腔中晃dàng，他低沉的声音暗哑沉痛：“对不起……”
柔妃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那双和德锦一样美丽的眼睛里落下了一颗一颗的泪珠：“她怎么了？她还活着是不是？我知道她一定活着的，锦儿，我的锦儿……”
咚！
黑衣骑集体倒抽一口冷气，随着那一声沉闷的声音齐齐跪下来。
潘影猛转过身不去看，他竟然……
那个天神一样的男子……他从都是站在最高处俯瞰世人吧，可如今，他竟然卑躬屈膝地……跪下来……在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fu人面前，谦恭地下跪……
林海柔捂着面痛哭。
柔妃震惊得一时无法回神，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英俊男人绝对不寻常之辈，他身上那种高贵冷漠的气质太让人心惊了，世上恐怕没有哪个人能看着他的双眸而不心生畏惧吧？可是，这样的人，竟然给她下跪……
“你，你快起来。”她慌乱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忙脚乱地去扶他，他像跪在地上的石雕一样岿然不动。
耶律寒慢慢抬起头，眼眶有些微红：“请您原谅我。”
“你在什么？快起来，我，我不认识你，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快起来”柔妃语无lun次地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爱您的女儿。”他看着她说，眼神认真而执着，仿佛那是千生万世都不会改变的情感。
对，他爱她，千生万世都不会改变！
“我爱锦儿，我愿意用我生命换取她，不管她是否会稀罕我，我想用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jiāo换她……”他压低了声音，却让每一个人都听到，也听到他潜藏在声音里的悲痛炽烈的爱。
柔妃缓缓地后退一步，不知道此刻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这个满身霸气的男人说爱她的女儿，他说愿意用生命乃至全世界jiāo换她的锦儿，她应该感到万分的高兴和欣慰才对，然而，慢慢地从他漆的黑眼睛里读出某种讯息。
某种……失去挚爱的沉痛……
“锦儿她……不，不可能，她还好好的是吗？”她强自笑着，“你说爱她，就不会让她受伤害是不是？”
竹林里的雾气缓缓地蔓延进这座小小的木屋里，溟溟濛濛的地缭绕在面颊上，雾觳云气袅袅腾腾，像是梦境中一样。
木屋外烟霏露结
耶律寒慢慢把很多事情出，用他最平静的语气，从开始到现在，一点一点道来。他尽量压制自己心里的巨浪翻涌。
一点一滴的事情，仿佛竹林上空的光线，透过层层雾绡烟觳洒下来。
他说的很慢，从始至终，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风吹动了竹林，哗啦啦啦的声音像飞珠溅玉一样，一波一波的绿浪翻涌。
绿竹动清风。
乐符般的声音划过耳际。
他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然而和她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晰记在脑子里，没有半分遗漏。
柔妃静静地听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原锦儿离开的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她从不知道，她以为她的女儿很坚强，坚强得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她从都把锦儿当作唯一的骄傲。
可是，那个孩子，竟然把心里的脆弱藏那么深，她在受那些苦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想的一定是小时候给她玉佩的人，柔妃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发现锦儿身上的玉佩，只记得她倔强地握紧玉佩，大声她对说：“娘，我不会让他失望，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变得很坚强的！我要保护你！”
她忽然放声大哭出。
“我会把她救回，请您原谅我。”耶律寒低声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