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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蕴沁走进主卧室,梁启成就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口,他今天都不知道是抽了第几根烟了,偌大的房间里,也是一股子的烟味,李蕴沁皱了皱眉,关上了房门,上前。
“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休息。”
梁启成脾气一贯bào躁,但是对李蕴沁这个妻子,算是比较收敛。
他当年娶了李蕴沁,也觉得是自己高攀。李蕴沁人长得漂亮,知书达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优雅的韵味,而他不过就是一个市侩的商人。当年他们的结合,算不上是所谓的商业联姻,只是因为在一个公开的场合,对她惊鸿一瞥,她身上的高贵优雅气质就吸引住了自己,那时候的梁氏已经是破局名望,所以梁启成很快就去李家提亲,没想到李家父母很是欣赏自己,而他也没有想到,李蕴沁也很快就答应嫁给自己。
只是,结婚的这些年来,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李蕴沁,人在自己的身边,心,未必会在自己的身上飚。
梁启成并不是一个多么细腻的人,加上年轻的时候,忙于事业,只是想着把梁氏做的更大,更好,夫妻之间也许是存在一些问题,他也基本都是忽略不见。而如今,已经人到中年,他更是觉得,没有必要再去纠结那些问题。
可是,这一次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梁启成也不是笨蛋,哪里还会看不出来,这中间必定是隐藏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梁启成又是重重地吸了一口烟,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妻子,“你和秦慕华……认识?镯”
李蕴沁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发展成这样,来问自己的人必定不会少,而她也想好了一套说辞。最艰难的一部分,她觉得自己都已经跨过去了,现在剩下的,也不过是面对自己的家人,她认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谈不上认识。”她声音平静的很,“之前是希城安排的见面,就那次一起吃了饭,那也算是认识么?”
梁启成蹙眉,“那你私下去见她做什么?”
“我去见她,是为了希城和白炎凉的事。”
“你不是唯一一个赞同他们在一起的人么?”
梁启成将手中的半截烟放在了烟灰缸里,看了李蕴沁一眼,“就算是为了儿子的事情,秦慕华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李蕴沁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她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十指,轻微的触痛可以提醒着她大脑保持着一定的清醒程度,她慢慢地说:“……那是以前,我的确是赞同他们在一起,可是最近梁氏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看出来了,都是因为白炎凉……我这个当妈的,从来没有为儿子出过一份力,这一次,我也只是想要帮他,本来我是去找白炎凉的,结果在医院碰到了秦慕华……她之后,也是打电*话,约我见个面。”
梁启成点头,“那见面之后呢?她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一个当母亲的,自己的女儿怀了,却不被男方的家长认同,她自己也是当妈.的,自然是希望女儿好,希望我能够支持他们在一起。我不想发表太过肯定的意见,只是和她说,这一切,我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何况现在梁氏……所以我就好言相劝了几句,秦慕华听不进去。”
――所以,后面的解释就是。
李蕴沁从咖啡店里出来,然后秦慕华追着她不肯放,最后两个人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沈铭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下了车,自然帮的是李蕴沁。谁知道三个人一拉一扯间,秦慕华就被沈铭误推到了马路上,正好有车子过来,撞了她。
当时情况太过慌乱,所以李蕴沁当机立断就和沈铭离开,只是现在确定了秦慕华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没有醒过来,而沈铭这个司机,也是过不去良心上的谴责,所以去警局自首了。
…………
“……启成,事情弄成这样,是谁都不想的。”李蕴沁嗓音低低的,“不过我已经在医院那边了解过情况了,秦慕华出了手术室,人是没有大碍,只是还昏迷不醒,医生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人能醒过来。”
她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丈夫的脸色,梁启成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李蕴沁现在是急急忙忙上了一条船,可是想要下船,都已经已经驶到了海中央,她骑虎难下,只能继续为自己圆谎,“……沈师傅,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为了帮我,毕竟我这样的身份,在马路上和人拉拉扯扯的,总归是不好,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让爸,在警局那边找点关系,判得轻一点。”
梁启成又抽了一根烟出来,点头,“我心里有数。”
李蕴沁看着丈夫今天一口气都恨不得抽了大半包烟了,她拧了拧眉,还是说了句,“……启成,我知道你心烦意乱,不过少抽点烟,对不起,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梁启成顿了顿,还是把嘴里的烟给拿了下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
李蕴沁关上了浴室的移门,这才虚弱地依在门沿上,一个空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这才刚进所有的情绪都展露在脸上。
不远处就是镜子,里面倒影出来的自己,面色苍白,眉目间,也都是无法隐藏的慌乱。
她颤抖着手,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吐出一口气,幽幽地自言自语:“……别怪我,秦慕华……别怪我……我也是……bī不得已,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出事……你反正也没死……”
“……你就,永远都别醒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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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凉在icu待了一段时间,秦慕华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看着母亲身体上chā满了个管子,边上的生命仪器正在滴滴滴地发出一种单调又毫无希望的声音。炎凉的心是一揪一揪地疼着,她亲眼看到了车祸的全过程,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车子撞得满身都是血,而此刻,她就这么躺着,仿佛是无声无息一般,炎凉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那种愤怒,根本就没有办法平复。出了icu,有医生等在门口,炎凉知道这个医生,是母亲的主诊医生,她的脸色原本就不是很好,受了刺激,加上现在心情低落,整个人都透着一层灰色。
“郑医生,我妈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郑医生是梁希城亲自叫过来的医生,他知道这个白炎凉是梁希城很重视的人,自然也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说:“现在我们真不能确定您母亲什么时候能醒来,车祸的时候,有碰到了您母亲的后脑,她的脑袋里有淤血,开颅手术现在是不能做的,要等她醒过来才行,所以……”
“如果我妈妈不能醒过来,她就要一直这样躺着?”
郑医生有些为难地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炎凉整个人剧烈一晃,摇头,“……不,我不相信,我妈她……她不会有事的!”
晕眩的感觉扑面而来,她身子一动,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仿佛是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虚软的身体就这么依在了墙上,郑医生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她。
“白小姐,放宽心,您也怀孕了,现在您要是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先让护士带您回房间休息吧。”
炎凉没出声,护士马上上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到了病房门口,炎凉就看到了等在那边的关就。
“梁太太……”
“关助理。”
炎凉在门口站了站,嗓音暗哑,“……我要见梁希城。”
...................
楚奕晟刚结束了一个会议,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助手。
他将看过的资料丢给了身后的秘书,示意秘书先下去,这才推开办公室的门,助手也跟着走进来,将门关上之后,楚奕晟伸手扯了扯领口,沉声问:“什么事?”
“楚总,白小姐那边出了点情况。”
楚奕晟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大班桌,点头,“说吧。”
“具体情况我还在调查,目前我就知道,白小姐的母亲出了车祸,而且还是和梁家的李蕴沁有关的,但是警方给白小姐录口供,白小姐是一口咬定了,李蕴沁推了秦慕华,可是警方去了梁家那边,似乎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李蕴沁?”
楚奕晟长指缓缓地抚过自己的眉梢,眸光幽深,“梁希城的母亲,和白炎凉的母亲?……她们,认识?”
“……还没有调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奕晟不满地蹙眉,助手意识到了他的情绪,连忙垂下眼帘,“……抱歉,楚总,因为事出突然,而且秦慕华现在在医院,还是昏迷不醒,我只是想着把这个情况先跟你说,所以并没有把所有人的关系都调查清楚。”
楚奕晟摆了摆手,“行了,我也没有说要怪你。”他绕过了大班桌,将自己的外套从衣架上取下,穿上,然后才拿了车钥匙,“随我去一趟医院吧。”
“是。”
.....................
炎凉从来没有过这样低落的情绪,哪怕是当初宁致远和梁静珊的双双背叛打击,她都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黑暗成这样子。
黑暗,是的,她感觉到的,都是黑暗――看不到未来,更不敢去触碰现在。
到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突然就会出这样的事?
她曾经是真的以为,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可以嫁给梁希城,成为他的梁太太,她曾经是真的以为自己会幸福的一直冒泡,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幸福就是这么脆弱,一不小心,早就已经擦身而过。
――从天堂到地狱,原来真不过是,一念之差。
躺在床上,只觉得眼睛涩涩的有些疼,炎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里暂时还是平坦的,不过总是有一种错觉,当她的手放上去的时候,似乎是能够感觉到两个心跳。
一个是她的,一个是他们的孩子的……
病房门口忽然砰一声,是有人推开了门进来,炎凉还以为是梁希城来了,挣扎着坐起身来,却不想进来的人,不是梁希城,而是楚奕晟。
她秀眉一拧,“你怎么来了?”
“脸色这么难看。”楚奕晟不请自来,将炎凉脸上的排斥忽略得一干二净,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坐下,“是受了多大的折腾?”
楚奕晟,这个男人,向来也是个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能够驾驭一个远东的,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炎凉以前对他的认识很浅显,只知道商业圈的人,都会在背后叫他是一只笑面虎,偶尔还会吃人不吐骨头。之后两人的交锋,她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可是这一刻,她却在他的眉宇间见到了清清楚楚的担忧――那些,是关于她白炎凉的担忧。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看到了,还是会觉得动容。
也许,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总是想要找一个肩膀依靠,她不想否认,从出事到现在,她的jīng神压力已经到了一种极限,再也承受不起任何。
“……我没事。”她难得,在他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低低的嗓音,没什么jīng神。
楚奕晟蹙眉,倒是也直言不讳,“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妈现在什么情况?”
炎凉看了他一眼,不意外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和梁家的人扯上了关系,楚奕晟想知道会有多难?她现在jīng神太差,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他问了,她很自然地就接话,“还没醒过来,医生告诉我,我妈她脑子里有淤血,现在不能醒来,就不能做开颅手术,其实……其实我很怕。”
“没事,别担心,不就是脑子有问题么?我回头给你找几个有名的脑科专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相信我么?”楚奕晟用一种随性的语气说的话,也刻意放柔了声音。
其实他的声调好听,只是一贯和人说话的时候,都透着几分冷漠疏远,所以给人的感觉是冷硬的,而他现在,只是想要安抚怀里的女人,可以压低的嗓音,就显得性感很多。
炎凉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急切地需要被人认可,认可她的母亲会平安无事。
所以,她相信他。
“这样才乖,好了,不哭了。”楚奕晟看着她眼眶红红的,难得叹息了一声,“平常见惯了你对我剑拔弩张的样子,现在看你憔悴成这样,我倒是有点不习惯。”
炎凉被他逗得扯了扯嘴角,虽是有些生硬的笑容,不过不能否认的话,楚奕晟的话,还是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
“如果你今天是来看我的话……那么,谢谢你。”
“那你以为,我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炎凉刚想接话,病房的门忽然又被人推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来,就看到站在房门口脸色yīn沉的男人。
梁希城的脸色很难看,他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因为过来的时候发现关就不在门口守着,而他刚准备开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楚奕晟的声音有难分辨?他倒真是会无孔不入,来医院还来的挺及时。
而炎凉,换做是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和楚奕晟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说话,现在她却和他坐在一张床上,哪怕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地说了几句话而已,内容,梁希城也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可他还是不能接受。
原本就已经足够焦躁的心,这一刻像是突然到了一个爆表的程度,梁希城双手chā.着西裤口袋的样子,丝毫不显得慵懒随性,反而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梁总,真巧。”
楚奕晟挑了挑眉,首先出声,打破了有些僵硬的局面。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女人,对于梁希城,有着明显的抵触情绪。
当然,自己的母亲目前还躺在icu生死未卜,而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自己丈夫的母亲,她怎么可能会没有抵触情绪?
楚奕晟这人,向来jīng明,他一直都心心念念着炎凉,无关她是否已经成为了梁希城的妻子,哪怕她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还是不能自控的想要拥有她,这个时候,逮住了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手。
“不是巧,是你走错了地方。”同样是男人,梁希城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敌手,他的嗓音更是低沉了几分,“楚总,这好像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凭什么?门口贴着,楚奕晟,不能进.入?”
“门口不需要贴,但是我心里贴着就行了。”梁希城看了一眼沉默地坐在一旁,低垂着眼帘的女人,强硬地压下了心头的一阵邪火,一字一顿地说:“……我老婆,不需要楚总你多费心。”
“呵呵,梁总这话就不对了,难不成,炎凉就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你梁希城的老婆?”
“楚奕晟,你别给我yīn阳怪气的,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梁希城脸色蓦地一沉,眸光已是yīn鸷,“马上离开这里!”
“梁总你这么说话,不是有失风度?”楚奕晟今天明显是在气度上,多占了一层,他懒洋洋的样子,对梁希城更是十足的挑衅,“我要是不走的话,你难不成还准备动手?”
“够了,你们别再吵了!”
半坐在床上的炎凉这个时候才掀开被子,下床,看着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楚奕晟的脸上,“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不过我有些话,想要和他私下说,所以麻烦请你先出去。”
楚奕晟挑了挑眉,然后才点头,“好,我走可以,不过炎凉,如果你有任何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记住我的手机,一定会24小时开机。”
炎凉顿了顿,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楚奕晟经过梁希城身边的时候,也刻意顿了顿,微微侧过脸,看着身边这张完美的侧脸,他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楚奕晟一走,梁希城就大步上前,一贯沉稳的男人,此刻满腔的,都是浓浓的醋意,“他还需要为你24小时开机?”
炎凉不是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味道,秀眉蓦地蹙起,“我不想和你说这么无聊的话题……”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话题有多无聊!”梁希城冷峻的嗓音不由分说截断了炎凉的话,浓眉几乎是要堆成一个川字,“炎凉,楚奕晟那人根本就不安好心,他现在就是知道我和你之间有问题,所以才会趁机来向你献殷勤,你真以为他会是真的想要帮你么?”
“希城,你没有必要恶意中伤任何人,楚奕晟对于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今天来看我,不管是不是真的别有用心,我都觉得,不重要。”
“我恶意中伤他?”梁希城显然是不认同这样的说辞,眉目更是冷峻了几分,“我需要恶意中伤他?炎凉,你以前对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是当着我的面去维护那个男人?”
“你――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炎凉喘了一口气,伸手按着发痛的太阳xué,她的嗓音已是jīng疲力尽,“我让你过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我是有事情问你,你能不能别老是逮着楚奕晟就一直说?你觉得现在我们之间的问题还不够多么?如果我真的要和他有什么,我早就和他有什么了,你把我白炎凉当成什么人了?!”
是,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女人,是他太不安,所以才会口不折言。
因为害怕抓不住,因为很清楚,接下去两个人会面对什么,所以更害怕有外来的因素。“现在,我只想和你谈,我妈的问题!”
炎凉见他不说话,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语气,直接跳跃了刚刚的争执问题,“希城,你回过你自己的家了对么?你见过你妈了是不是?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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