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定风波
淑雅宫中,淑妃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殿中,侍从和宫女跪了满满一地。
好一会儿之后,才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宫女,走到淑妃面前道,“娘娘,栖梧宫中被皇上派了侍卫守了起来,奴婢根本无法打探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淑妃猛地站起身来,“什么,侍卫?”
淑妃心中暗自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疑惑地道,“不应该啊,皇后出了事,怎么会派侍卫守着呢?若是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应该被守起来的是本宫啊,毕竟,皇后先前那一招可算是极尽阴险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大家都瞧着本宫将她摔倒在地,大家定然都会觉得,本宫害了她。可是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事,皇上也定然应该跑来跟本宫兴师问罪才是啊。”
“奴婢也没有看明白,不过,先前那个阵仗还真是吓人,显示太医院的一个太医过去了,后来不一会儿,便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叫了过去,奴婢还以为是皇后肚子里的小主儿不太好了,可是过了一会儿,皇上却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奴婢还未来得及去探听消息呢,栖梧宫便被人围了起来。”那宫女想起方才瞧见的情况更觉十分稀奇,便连忙道。
“方才,除了皇后,还有谁在栖梧宫?”淑妃闻言,想了会儿才问道。
那宫女连忙回道,“还有惠国公主,皇上将皇后送回栖梧宫的时候,公主便跟着去了,后来,皇上离开了有一会儿,她才走了。”
淑妃点了点头,“今儿个咱们先按兵不动,明儿个再瞧瞧情况,若是情况还是这般令人看不明白,本宫便去趟清心殿。”
宫女点了点头,又回过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和侍从,淑妃见状,便挥了挥手道,“下去吧下去吧,看着你们跪在这儿就心烦。”
那群宫女太监连忙应了声,行了礼,才一一退了下去。
待殿中再无第三人了,那宫女才轻声道,“主子,皇上吩咐了人查今儿个皇后娘娘的衣服的事儿呢。”
淑妃微微一笑,眉眼间俱是幸灾乐祸,“你不说,本宫还忘了,今儿个,咱们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可是出了一个大丑呢。让他们查便是了,此事不是本宫做的,自然查不到本宫身上来,栖梧宫被侍卫围了起来,本宫心中担心,却又没法子问,今儿个实在是觉得心中难安,听闻公主昨儿个一起去了栖梧宫,公主可知,皇后娘娘如何了?”
云裳闻言,低下头叹了一声,半晌才道,“孩子……没有了……”
淑妃闻言,浑身一震,身子顿时软倒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会呢?明明自己昨儿个根本没有用力的啊,孩子怎么就没有了呢。
淑妃愣了半晌,才想起这是在清心殿中,便连忙勉强地笑了笑,“本宫知道了,多谢公主,本宫也不坐了,便先回府了。”
“那,琴依,帮我送送淑妃娘娘吧。”云裳轻声吩咐道,又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念着佛经。
待淑妃出了清心殿,浅音才“噗哧”一声笑了出声,“公主,你可真够坏的,淑妃娘娘可是最关心皇后孩子情况的了,你却偏偏骗她,瞧她方才的模样,脸色刷的一下子,便白了。”
云裳笑了笑,“我倒也不算是骗她,皇后的孩子,确实是没了呀。况且,父皇定然不会说是皇后假装怀孕,只会说,皇后的孩子,没了。李氏一族若是知晓这个消息,定然是会闹翻天的,这个时候,没有个完,便听见李静言冷冷地声音传来,“后宫不得参政,公主的母妃莫不是没有教你?”
云裳闻言,转过头对着李静言笑了笑道,“裳儿的母妃在裳儿幼时便没有在裳儿身边,裳儿一直是由皇后娘娘教导的,丞相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教的不好?”
宁帝皱了皱眉,“裳儿接着说吧。”
云裳便不再理会李静言,转过头对着宁帝笑了笑道,“儿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这些流言蜚语平息,毕竟,流言四起,有伤国本。”
“哦?”宁帝似是并未太过在意,“裳儿说说。”
“百姓之所以这般惶恐,无非是因为那个凶字出现的太过诡异,并且,实在祭天大典之上,这时间地点也太过的巧合,所以大家便觉得这是上天的警示。儿臣以为,想要破此法,便是要以另一个象征祥瑞的征兆展示给百姓看。”
“象征祥瑞?可是,裳儿,这如此才能办到啊?”宁地叹了口气。
云裳笑了笑,“天降凶兆是传出来的流言,这祥瑞,也不过全凭一句话,只是,说这句话的人,需要在百姓中威望极高之人,比如,兀那方丈。”
“兀那方丈?”宁帝闻言,顿觉豁然开朗,“是了,朕怎生忘了,若是兀那方丈说瞧见了天降祥兆,更想法子将那凶兆之事圆了,那自然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宁帝越想越觉得高兴,“裳儿,你可是帮了父皇一个大忙呀,来人。”
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侍从,宁帝连忙道,“速速去宁国寺将兀那方丈请来。”
侍从应了声,退了出去。
云裳见目的已经达到,加上李静言在此,他素来是只狐狸,怕被他看穿了什么,云裳便随意寻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云裳回到清心殿不到一个时辰,便传来消息,说淑妃娘娘谋害皇嗣,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云裳知李静言方才在勤政殿,定是为了此事,便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后宫之中却陷入了一股奇怪的平静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自揣测着,皇后娘娘刚刚失了孩子,栖梧宫附近都是侍卫,没有人能够靠近,而淑妃又被打入了冷宫,那么,谁来主持这后宫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栖梧宫,却想的不是皇后,而是住在栖梧宫中的另一位主子,锦妃。锦妃虽然也怀了孕,可是皇帝对她的宠爱是明眼人都能够瞧得见的,况且,这妃位之上的女子,也仅她一人而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后宫的大权将要落在锦妃身上的时候,皇帝却下了旨,命久未理会后宫之事的明太妃出来主持大局。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后虽然尚在小月子中,皇上却并未冷落了她,只是因为,明太妃也姓李,是李丞相的妹妹,皇后娘娘的亲姑姑。
“公主,皇后那般欺骗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呢,可是皇上却为何还让明太妃出山来掌管后宫啊?”浅音只觉得看了许久,也看不清这后宫如今为何会变成这般摸样。
云裳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抬起头对着琴依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便听见浅音有些不高兴的声音传来,“公主与浅音姐姐就知道取笑我,可是也没有告诉奴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琴依笑了笑道,“因为,皇后娘娘有一位好父亲呀,那可是丞相大人,高权在握,振臂一呼,响应者众,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却也不敢得罪了他,所以,只要丞相大人一日还是丞相,那皇后便会还是皇后。”
浅音闻言,良久才道,“那岂不是,我们要对付皇后,首先就要拔除李丞相?”
云裳摇了摇头,“这是最安全的法子,却不是唯一的法子。”
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通传声,“公主,郑总管来了。”
云裳连忙站了起身,迎了出去,笑着道,“不知郑总管来,所为何事?”
郑总管笑着望着云裳,“公主,是兀那方丈进宫了,此刻正在勤政殿中呢,皇上让奴才来给公主通传一声,公主可要去见见兀那方丈?”
云裳闻言,眉眼间都带了几分喜悦,“自然是要的,裳儿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兀那方丈了,总管您稍候,裳儿去披一件披风就跟着总管一同过去。”
琴依连忙回到内殿之中,拿出来一个披风,帮云裳披上,郑总管瞧了片刻,才笑着道,“公主身上这披风,奴才若是没有瞧错,应当是靖王爷进献的吧?后来皇上赏给了公主。”
“嗯?”云裳假装惊讶的样子,“裳儿只知是父皇送给裳儿的,倒是不知道其他,原来这是皇叔进献的呀。”
郑总管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跟在云裳身后,朝着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中,兀那方丈与宁帝正在对弈,云裳进来的时候,两人正下到激烈之处,云裳便没有打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半晌,才听见宁帝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方丈棋艺愈发的精进了,朕输了。”
兀那抚了抚自己的白胡须,笑着道,“阿弥陀佛,皇上定然是勤于政务,所以顾不得下棋了,如今,便是云裳公主,恐怕也比皇上的棋下得好了。”
宁帝这才瞧见云裳站在一旁,听见兀那方丈的话,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瞧着棋盘,“哦?朕倒不知,裳儿的棋艺这般好?”
“那当然了,裳儿的棋艺可是……”正欲说是萧远山亲自教的,便觉背后传来一阵疼痛,心知定然是云裳在偷偷掐他,便连忙改了口道,“可是贫僧亲自教导的。”
宁帝心中自是十分高兴,“裳儿如今才华不俗,都是兀那方丈教导的好,朕还未好好谢过方丈呢。”
兀那笑了笑,“阿弥陀佛,贫僧与公主投缘而已。最近之事,公主也写了书信给贫僧,贫僧大致知晓了,在一路上也听了许多,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只是,此事关系宁国国泰民安,便是佛祖怪罪,贫僧也便担着了。”
宁帝闻言,更是十分感激。
第二日,兀那便出现在了宁国皇城中最繁华的地方,僧衣不沾一丝尘埃,倒惹得百姓争相查看,偶有百姓问起,兀那便道,“前些日子,贫僧观皇城方向,见有凶星降临,怕有事发生,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却不想,昨儿个傍晚,却突然间漫天红霞,皇宫西边的方向,隐隐在发着光,确实凤星降世,附身在了宫中一位贵人的身上,皇城之中既然有凤星在,那凶星定然也无法掀起波澜,贫僧便也放心了,正欲出城呢。”
不过一日,兀那的话便像是滚雪球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城,一时之间,各种传说便传了出来,倒是在没有人提皇后之事,只是在提到凤星的时候,会顺便提起,那个凶星,应当是落在了皇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