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第174章 有心无力
再漂亮也没用!
他肚皮上还开着口子呢,有心无力!
哦不,叶希回过神来,有心无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官员,品行高洁,洁身自好,是坚决不会接受这种事情的!
“起来了!”姑娘朝叶希说道,漂亮的眼眸中似有水波潋滟。
叶希踌躇了半晌,看那姑娘年纪还小,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放软了语气,说道:“姑娘,我身上有伤,不方便……”
“我当然知道你身上有伤。”姑娘说道,语气略有些不耐烦,“起来靠床上总行吧!”
叶希大惊,这姑娘年纪不大,懂的花样倒是不少,这太守府摧残了多少花季少女啊?
想了半天,叶希严肃的对姑娘说道:“姑娘,我是不会带你回京城的。”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脾气本来就不大好的陈六月略有些暴躁,“算了,你不想起来就躺那吧!”
六月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一个瓶子和一块棉帕子,朝叶希走了过来,将东西放在了床头,她粗暴的掀开了叶希的被子,又接着伸手去掀叶希的中衣……
叶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贞操要交代在这里了,他错了,不是太守府摧残花季少女,是花季少女摧残他!还有没有人性?他肚皮上还开着口子呢!
然而,少女掀开他的中衣后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叶希睁开一只眼,瞧见少女打开了瓶塞,倒了些液体到了帕子上,擦拭他的伤口。
伤口附近的肌肤感受到一阵舒适的清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原来不是来“摧残”他的……
叶希心里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遗憾。
“明天开始,伤口可能会发痒,要忍着,不能挠,记住了吗?”姑娘不客气的说道。
叶希连忙说道:“好,我记下了。那个,秦夫人不来看看吗?”
“你这点小伤,还用不着她出马。以后要是不出什么意外,都是我来查看你的伤口。”那姑娘说道。
叶希犹豫了一下,问道:“还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陈六月,是秦夫人的妹妹。”六月大方的说道,她跟着未秋学这么多年,早就能出师了。
叶希还有点不放心,问道:“我这个伤,不要紧吗?”肚皮上开口子了啊,好可怕!
六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道:“听说今天早上,我姐只是说说要给你剖腹,你就吓晕过去了?瞧你这点胆子,还算个男人吗……我姐在王家太太身上动刀子,人家是个女人,都没吓成你这样!”
叶希羞愤欲死,他想起了秦隽那句话,“别吓他,他胆小。”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比起将“不举”挂在嘴边的陈未秋,这个陈六月的彪悍程度也不逞多让,怪不得是姐妹。
“好好养着吧,碰见我姐算你命大!”六月摆手,提着箱子就走了。
虽然身上有伤,不好挪动,但叶希还是放心不下,崔佑和姜渺都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人。在称量银子的时候,叶希都让下人抬着滑竿,送他过去在一旁看着。
崔佑心中大为不爽,认为叶希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下他的面子,索性做的更绝,他和姜渺一人一把剪刀,把每一块银锭子都剪开查看了。
秦隽偶尔过去看一眼,但笑不语。
很快的,八十万两银子清点完毕,箱子都贴上了封条,准备装上马车。叶希,崔佑和姜渺都在银两交割文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叶希心中非但没有安定,反而更加焦灼起来,反反复复的叮嘱崔佑和姜渺,路上一定要当心。
“放心吧!”崔佑十分的不耐烦,“一路上都有各州府衙门派兵护送,能出什么问题?”
姜渺也说道:“大人放心,下官就是夜里不睡觉,也要盯牢了银子!”
在叶希的牵肠挂肚中,押运着几百个沉甸甸铁皮箱的队伍上路了,出辽东府前,由太守衙门的兵士护送,出辽东府后,就由别的地方的官员接手了。
毕竟是八十万两银子的巨款,回去的行程比来的时候快的多,不过一天时间,队伍就出了辽东府,一路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往前奔。每到一个地方,姜渺都会尽责任的从驿站发平安信给叶希。随着平安信一封封的到达,越来越接近京城安全地带,叶希也就越放心。
在崔佑他们离开盛州后,秦隽听卢炳报来了一个消息,悄悄的单人骑马,出去了一趟,好久才回来。
半个月之后,叶希彻底养好了伤,肚皮上只留下了一道疤痕。
临别的时候,秦隽设宴给叶希送行,叶希摸着肚子感慨道:“是叶某孤陋寡闻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剖腹治病之术。多亏了尊夫人的妙手,叶某才能痊愈。只是可惜,耽误了押运银两的大事!”
秦隽只是微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人这一病,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叶希听不大明白,刚要皱眉发问,就瞧见一个武官走到了卢炳跟前,低声朝卢炳说了几句话,卢炳便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他瞧着那武官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儿,便想了起来,那武官竟然就是送浆糊贴封条的人,而且每次送浆糊的人都是他!
送浆糊时他的打扮不过是个无品级的小兵,还被卢炳叱骂,然而看今日他的穿着,武官品级还不低,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叶希一惊,心中已经凉了半截,他自幼天资聪颖,很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透。很快,他又想了起来,那日秦夫人给他检查身体,用的一个叫“听诊器”的奇怪东西,上面的两根软管散发的淡淡香气,和盛州衙门送来的浆糊是一个味道!
浆糊是热的,而软管是凉的。也就是说,浆糊中的东西凉下来后会变成软管那样一点粘性都没有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在热着的时候自然能粘住纸封,但等箱子贴上纸封,锁住大门,这些东西变凉后,就能轻而易举的从纸上剥落……不管秦隽用什么办法进入到了重重看守下的库房,都能在不破坏他们带来的封条的情况下开箱,拿走银子,随便装点什么东西进去,再用真正的浆糊贴上封条!
叶希手抖的几乎拿不住酒杯,怪不得从头到尾,秦隽都如此热情的迎接他们这群讨债的人,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税银!
可笑他们还在银两交割文书上签了名,按了手印,承认秦隽把银子如数的上缴了。
秦隽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查验银子,甚至还处处为他们着想,方便他们查验银两,因为问题根本不是出在银子上。
八十万两银子啊!叶希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要栽倒在地上。丢了这么多银子,该是多大的罪过,够把他一家砍好几回头了!
秦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叶希,问道:“叶大人,可是身体尚未痊愈?不如歇息两天再赶路?”
叶希此时看秦隽,如同看一个微笑的地狱无常。
他们签了文书,银子是如数交到他们手中的,一旦出了辽东,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责任都追究不到秦隽头上。
责任在谁身上?谁押运银子,责任就是谁的!
叶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自认井恪一定会是个出人头地的人物,成就一定会在井丞相之上,所以才义无反顾的投入了井恪的阵营中,成了他的得力干将。他第一反应,就是赶快回去,将秦隽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井恪。
然而还没等他踏出脚步,他就犹豫了。他是寒门子弟,家中供他读书不易,他有幸得到名师赏识不易,千辛万苦才得来了做官的机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更是不易。
他有什么证据证明秦隽偷换了银子?即便有什么蛛丝马迹,他卧床的这段时间,足够秦隽销毁线索几千次了。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丢失银两的大罪虽然轮不到他头上,但箱子装车前,银子就不翼而飞,他却不知道,少不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责。
他要是想安然度过这次风暴,就必须咬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银子在出辽东前,是完好无缺的。
这样,他就不需承担任何责任。他不像崔佑,姜渺那样出身名门世家,他背后没有实力雄厚的靠山,他付不起这个责任,他还有年迈的父母。
听说秦隽夫妇和崔家,姜家都有恩怨过往,那是他们的事,秦隽要坑的人应该就只有崔佑和姜渺,他不过是倒霉,因为能力出众被派来了,现在他躲过一劫,凭什么要回去再淌这个浑水?
他算是明白了,秦隽为何说出他生病不是坏事的话来。
的确,这个病来的太及时了,倘若不是这个病,他现在正在通往断头台的路上!
“不了。”叶希语气僵硬的拒绝了秦隽的提议,即便他躲过了这个责任,但崔佑和姜渺不可能幸免,崔佑是铁板钉钉的井派的人,崔佑落马倒霉,他日子也不会好过,只要有井恪在,他就别想在官场上有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