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怀疑
秦湛赶回公寓的路上，心下罕见地有一丝压抑的慌乱。
他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他怕一打开屋子大门，见到的是人去楼空。
而庆幸的是，宋叶不是真的十六七岁的童真小孩，生气就不辞而别闹离家出走这种戏码，显然很不适合她。
秦湛走进屋内，捡起桌上的银色面具，上面还带着一丝暑热的气息，耳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莫名地有些心不在焉，人没走，但很显然是生气了。
瞧她刚才咔嚓咔嚓扭断人家胳膊那手段，秦湛就觉得肩膀疼，暗自摸了摸，也不知道待会折一条胳膊够不够让她消气。
青春期的小孩，果然都很暴力。
正想着，浴室的水声骤停，秦湛站在桌边，下意识扭头看向房间的方向，便见着顶着一头湿漉漉发丝的宋叶走了出来。
她穿着亚麻色的t恤跟短裤，被雾气蒸得唇红齿白，皮肤比女孩子还要水嫩上许多，那双清冷的眸子黑白分明，仿佛雨后的湖光山色一般迷人。
看见秦湛杵在那里，宋叶也是一怔，眸光一闪，嘴角便冷冽了几分。
彼此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在瞬间凝固住了。
秦湛实际上并不太懂得与人相处，小时候就自闭独来独往，进了部-队就是开枪杀人，执行任务，如今成了组长，更习惯的是发号施令，他不懂得怎么哄一个青春期闹别扭的孩子，更不懂安抚在闹情绪的女人。
更悲剧的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宋叶在生什么气。
宋叶依旧在门口擦着头发，那一头碎发被她揉成了散乱不堪的模样，最后越擦却是越窝火，干脆想回房间找吹风筒吹干，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跟男人傻站着有什么意思。
不过见她扭头想走，那头的秦湛却是反应过来，下意识朝前迈了几个大步，大掌一下就捞住了她胳膊。
“你……”少年胳膊纤细，软绵，光滑白皙，这一握上去让秦湛登时就乱了心神，余下想说的话，全在指尖化成了空白。
宋叶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动弹，维持着背对男人的动作，她的视线落在墙上的一片空白上，“秦湛。”
清清淡淡，疏离而陌生的一句称呼，让秦湛心头一紧，大掌用上了些力气，声音紧得有些发沉，“宋叶，你在生气什么，大哥跟你道歉。”他觉得自己必须低头，否则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热度又会重新回到冰点。
天知道让她喊这一句大哥，他等了多少。
这也是宋叶第一次听到秦湛的道歉，眸光中的冷色荡起一丝涟漪，她侧过头，终于将视线落到他的脸上，轻声问出了心头的一句，“我可曾对你不利？”
只一句，秦湛便明了过来，眼前的少年心头那根刺是什么。
原来在比赛的时候，她还分神注意到了自己，秦湛只是感情事不擅长，脑子并不蠢笨，宋叶会生气的原因，是自己那一刻的怀疑。
可这些事情他无法否定，面对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他更是无法用撒谎来哄骗。
“……对不起。”最终，他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宋叶觉得此时此刻如果可以，真想学着男人来一根烟，来冲掉这满嘴的苦涩。
她扯了扯嘴角，终究没能露出笑容来，挣开手臂的束缚，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失望，“明天，我就走。”话音落下，她转身继续进房找吹风筒，房门合上，这一次，秦湛没有再钳制住她。
他在门前站了许久，感觉眼前这一扇薄薄的房门，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而且这鸿沟，看起来相当不好跨越。
头疼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打电话给不靠谱医生咨询一下青春期少年闹情绪的解决方法。
当然，他不知道之前自己的种种试探跟调查都被宋叶洞悉，也不知道少年为了维护彼此的关系，做了多少努力。所以在他只当这一次是被无意抓包的时候，便已经错估了宋叶内心重新竖起的防御值。
隔天一早，公寓的客房，已经找不到少年的半点痕迹了。
秦湛在床前站了许久，手机被捏在掌心握得发烫，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让人去追寻她行踪的念想。
多年的作战生涯，让他习惯于掌控，或许他应该改一改了。
离开公寓，宋叶没跟闹脾气的小孩一样喝酒买醉，也没大吵大闹去打架斗殴发泄，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比如，收割冷家这颗鲜美罪恶的果实。
秦老爷子不愧是地头蛇，只手遮天，仅用了三天的时间便逼着冷家交出交易渠道，还要冷方亲手跟宋叶交接。
宋叶知道这是个陷阱，让她暴露真身跟冷家再较量一次，算是报复她搅乱秦家家宴，也是检验她跟冷方谁的爪牙更加锋利一些，能够为秦家利用。
她原可以不答应这个条件，最后却还是选择带着小弟们去见见世面。
冷家如今，也不过是只丧家犬。
这一日，天气晴朗，早间晚间版的新闻都还在大肆报道京城武家武馆大败戚家的消息，擂台上黑衣少年的银色面具被加大了无数张特写反复播放。
而此时被全城搜索的少年正坐着黑色轿车，一路长驱直入，稳稳当当停在了冷家的别墅门前。
一身西装配上墨镜的赵崇彬下车，恭敬地弯腰打开后座车门。
一身白衣白裤的少年跨出车门，干爽短发下，精致的眉眼承载着盛夏的晴光，如果忽略掉那眉宇间的清冷，活脱脱就是一枚阳光美少年。
在她下车之后，身后跟着的黑色轿车旁边也立着七个男子，西装墨镜，不苟言笑，俨然是保镖护航的架势。
进了冷家请君入瓮的别墅，白色皮鞋踩在干净的大理石表面，在空旷冷清的大厅里哒哒响起悠然的步调。
冷家接连遭受秦湛的资金链阻拦，如今再加上失去秦家的支持，一夜之间竟是萧条到连个佣人都寻不到了。
正应了那句话，买卖有多暴利，跌下来就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