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前世记忆
我如此叫他，称他碧痕，因为他为了我，已经放弃了地位，放弃了身份，放弃了曾经属于他的一切。
他不再是玄翊尘了。
那个白衣翩然如仙，不沾一点凡尘气的男子。
我说完，缓缓的转过身子。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手掌有些颤抖。
“小雪。我待你如何？”
“很好，一直都很好。”我冷冷的说。
“你说你怕耽误我的大好前程。可是没有玄天教，没有蛇皇之位，我如何了？我的云水宫不比玄天教差什么！不是吗？我的大好前程，不是一个女子所能左右的。我们.”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小雪，我只是冯雪湛。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谈风花雪月，我只想见我心爱的人，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我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沉稳，我想让碧痕明白，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女子，名字叫做冯雪湛。
“碧痕，你不用劝我了。无论洪渊现在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碧痕轻轻的松开了我的手，在我背后一阵冷笑。
我回过身，望向他。
只见清癯的脸上，竟然着一滴翠绿色的泪珠。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在我的记忆里，蛇是不会哭的，更何况是蛇皇级别的九头蛇。
男儿有泪不轻弹。
“雪湛，我带你去。”他叹了一口气，“我带你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我急问。
碧痕沉默了一会，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碧痕么？碧痕，碧痕，必恨啊！我恨我自己，我恨我当初为何要答应蛇姬，为什么要答应她呢？如果我没有答应她，我们现在又是怎么样的结局？我看着你为了另一个男人出生入死，我的心都在滴血。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滴血呢？我只是你早已忘记的一个人，一个陌路人。”
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是我必须做出选择，必须快刀斩乱麻。因为前世的记忆逐渐恢复，碧痕对我的过往，我记得也越发清晰。
是他在冰雪中将我救回了玄天教，是他一直细心的照料我呵护我。
他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将身份卑微的我认作了徒儿，就是为了方便教我防身之法。一向孝顺的他，因为我第一次顶撞了蛇姬。为了我，甘愿放弃蛇皇的继承之位。
我依靠着他，爱慕着他，崇拜着他，那样的我，越发的卑微。
我想为了他做些什么，可是我能做的只有离开，只有忘记他，成全他，让他回到原本的生活，受众人的敬仰和爱戴。
能做的只有离开。
当初的我，也错了。
大错特错了。
失忆后的我，忘记了玄翊尘的一切，带着满身的武功术法遇见了渡劫成为了孩童的洪渊。谁又能想到，我会重新陷入了另一段感情。
放荡不羁的洪渊，让我神魂颠倒。玄翊尘再找到我的时候，没有记忆的我，心里哪里还会装下玄翊尘一星半点呢？
终究还是错过了一段缘分。
如今，我想起来了一切，心里难免会有一丝酸楚。即便是很久远的记忆，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毕竟，曾经深爱过，曾经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说过山盟海誓，曾经要一起去看遍世间的繁花美景。
“我不勉强你带我去。我知道，你看见我和他在一起，心里也不是滋味。”
碧痕站在我身后，我能闻见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药香味儿。
“小雪，我心里的确不是滋味。可是，我看见你幸福，看见你开心。哪怕再不是滋味，我也会去做的，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的。”
碧痕的声音很轻，很柔和。
但是这话的分量，却比山还要重，比海还要深。
我知道，我这辈子是无以回报了。
“谢谢你。”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他伸出手，想要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可伸出的手却僵硬在了半空，只是尴尬的笑了下，说：“别哭，我带你去。我陪着你一起去。”
他没有碰到我，我知道，他在避讳这种暧昧的动作。
这样的碧痕，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去报答他的恩情。
他伸出长翠衫的袖子，带着清莲般静穆淡雅的笑，“小雪，抓着为师的袖子。我带你去。”
一瞬间，我又泪目了。
记忆瞬间涌入神海。
我记起了前世和玄翊尘的一些过往。
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婢女，每天负责端茶递水，收拾屋子。我和一齐照顾玄翊尘起居的还有蒋晴。不过我要比蒋晴贪玩的许多，也更加不小心，不谨慎。领班妈妈劈头盖脸的教育我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有一次，我去和几名婢女去山里采摘应季的野果。结果却不小心掉进了地洞里，本想着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就死了算了，谁知道，那个洞竟然是玄翊尘躲清静的秘密基地。
他说的每一句话，和他发生的那一幕幕，就好像是发生在昨日。
他说：“小丫头，你有本事进来，却没本事出去吗？你看看你，绑了一身的藤条，像是一只树精。被领班婆婆看见了，又要挨骂。”
“我出不去，也不能怪我。只能说我没有好师父，玄天教平日里教的那些皮毛又不是很好用。”我理直气壮的顶撞他，全然不把尊贵的他放在眼里。
他只是笑，笑得还有点傻，“那你是怪蛇皇无能喽？还是怪我这个副教主无能呢？”
“怪也只能怪你，毕竟蛇皇日理万机，这么多人他当然是顾及不到的。”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腰板都不禁挺得倍儿直。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所以，你得把我从这地洞里弄出去。毕竟是你做事情不周到。”我继续没理争出三分理来。
他依旧笑如桃花，望着我说：“把你弄出去也可以，但是要有下一次，你又来怪罪我。那怎么办？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收你为徒。这样你还是如此的笨，那可就怨不得我了，你说怎么样？小雪丫头。”
我点点头。
他递过袖子，声音极为温和好听，“小雪，抓着为师的袖子。我带你出去。”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我抓住碧痕的袖子，就好像当初那般。只是一切都变了，无论过去如何的美好，都已经回不去了。
“只有我们两个去，你怕不怕？”碧痕问我。
“不怕。”我说。
“洪渊他们打到了监狱外面。我带你出去。”碧痕说着隔着衣袖握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