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回归
三年后，法国巴黎。
市中心的一家高级公寓内。
夏若瑶一身轻薄的浅白色连衣裙，坐在电脑面前改着毕业论文。
这三年来，她一直在巴黎医学院学习，现在虽然还没顺利拿到毕业证书，却已经收到好几家医院发来的offer。
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叮咚，叮咚——”
门铃忽的响起了两下，夏若瑶探过头，“凯瑟琳，麻烦去开下门。”
菲佣凯瑟琳应了一声，“好的，夫人。”
凯瑟琳刚将门打开，就发出笑声来，“噢，是季先生带着小路易斯回来了。”
夏若瑶眉头舒展开来。
只见一身休闲装扮的季司宸带着小栗子走了过来。
三年过去，季司宸还是那样温润如玉，像是春风般融入她们母子的生活，细心地照顾着她们。
而当初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小栗子已经长成一个健壮懂事的小朋友了。
“妈咪，我和宸爸爸回来了！”
小栗子迈着两条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大捧鲜花，直接塞到夏若瑶的怀中。
看着怀抱中的鲜花，夏若瑶眼中满是惊喜，看了一眼身后的季司宸，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
“不是去钓鱼了么，怎么还买了花回来？”
“宸爸爸说妈咪这段时间写论文很辛苦，送花给你，你会开心。”小栗子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她。
还未长开的稚嫩眉眼，却依旧能看出那个人的影子来。
夏若瑶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还以为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呢。”
小栗子抬起下巴，有点不服气的说，“虽然是宸爸爸的主意，但花儿都是我挑的呢！”
“好好好，你也用心了。”
“那妈咪你喜欢吗？”
“嗯，喜欢，喜欢极了！”
“那就好。”小栗子笑的开心。
季司宸走到一旁坐下，瞥了一眼电脑，问道，“论文写得怎么样？”
夏若瑶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搞定了。”
小栗子眼睛一亮，“妈咪你论文写完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去坦桑尼亚度假了！宸爸爸说了，那边动物大迁徙特别壮观，我想去看狮子王！”
夏若瑶伸出手指捏了下他的小鼻子，“瞧你只知道玩，今儿个都玩得满身是汗的。”
顿了顿，她对凯瑟琳吩咐道，“凯瑟琳，带他去洗个澡。”
黑黑胖胖的凯瑟琳朝着小栗子挥了挥手，笑眯眯的用法语道，“小路易斯，跟我来浴室吧。”
小栗子跟了过去，嘴里用流利的法语跟凯瑟琳讲述着今天钓鱼的趣事。
看着两人离开，夏若瑶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
季司宸看她这温婉的模样，眼神也不禁温柔起来，“瑶瑶，这段时间你好像瘦了些。”
夏若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唉，学医催人老啊。”
“你要是老的话，那我这三十岁的老男人岂不是半只腿进棺材了？”
夏若瑶笑了两下，又道，“不过多亏你这段时间帮我带着小栗子，否则我真没办法安心搞论文。”
季司宸绕到她身旁，伸手轻轻的将她耳畔的发往后撩去。
他柔声道，“为你，我乐意。”
对上他温柔又明亮的眼睛，夏若瑶心中一阵柔软。
季司宸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拉住了她的手，面容沉静又认真，“瑶瑶，三年了。”
三年了。
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夏若瑶并不是不懂。
这三年，季司宸始终陪伴在他们母子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
在小栗子的成长过程中，他也毫无芥蒂的充当父亲的角色，将小栗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尽心照顾……
当然，这三年，他也好几次向她求婚。
只是她一直没有答应下来……
第一是因为季老爷子的强烈反对，第二是——她的心中始终有一道坎。
那道名为明绍钧的坎，她至今还无法跨过去。
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夏若瑶的心头涌上一阵浓浓的愧疚感。
她和他之间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是时候跨出那一步了。
想到这里，夏若瑶抬眸，微笑凝视着他，“阿衡，我答……”
一句“我答应”还没说完整，电话铃声忽的响了起来。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夏若瑶赶紧起身，“我，我先去接个电话。”
她走到沙发旁，将手机拿了起来。
季司宸站在原地看着她，却见她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重起来。
两分钟后，电话挂断。
夏若瑶面色有些苍白的走了过来。
季司宸皱眉，担忧问道，“瑶瑶，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夏若瑶咬了咬下嘴唇，“是……是舅妈打来的电话。”
“是唐家出什么事了？”
“不是。”她摇头。
“那是？”
“是……明家。”
“……”
“舅妈说，明老夫人快不行了，估计还能熬个两三天……老人家想要在临死之前，见小栗子一面……所以明家人才找了过来……”
季司宸沉默了。
夏若瑶的心情也无比的复杂。
她想起三年前，明绍钧就是想要替明老夫人了却心愿，才和自己结婚的。
老夫人这几年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的，年前癌细胞突然恶化，一直靠着昂贵的药物续命……这一次，看来是真的熬不住了。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季司宸先开口，“老人家临走之前想见曾孙子一面，也无可厚非。”
夏若瑶：“……”
季司宸抬眼看向她，“瑶瑶，你怎么想的？”
夏若瑶捏紧手指，“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我也不知道……”
季司宸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你担心明家会借机抢孩子？”
担心？
担心是有的，但并不是担心这个。
如果明家要抢小栗子，早在三年前就会将孩子抢过去了，完全不用等到现在。
她担心的是，这次回去的话，肯定会跟那个男人碰面。
她从未设想过和明绍钧再次重逢的场面。
……
夜晚，月光如水。
夏若瑶失眠，坐在沙发上发呆。
忽的，儿童房的门被打开。
穿着一身真丝睡衣的小栗子走了出来。
他踩着月光而来，就像是明绍钧的缩小版，缓缓地朝她走过来。
只是相比于明绍钧那冷傲孤绝的气质，小栗子就显得温暖可爱许多。
“妈咪，你怎么还没睡觉？”
“我出来喝点水，你怎么醒了？”夏若瑶将小栗子拥入怀中。
“我本来是睡着的，可突然做了个噩梦，就把我吓醒了。”
“噩梦？跟妈咪说说。”
“就是我梦到我走到一座高高的桥上，忽然那座彩虹桥变成黑白颜色，还有很多白雾，害的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本来想要走过那条桥，忽然一个人拉住我的手，叫我不要过去，说那里很危险。我一回头，看到拉着我的人，是个跟我长得很像很像的小女孩……她好凶啊，我就吓醒了……”
小栗子的语言表达能力很是不错，但在说中文的时候还是时不时掺杂着英文和法语单词。
听到他这描述，夏若瑶有点哭笑不得。
可转念一想，心却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梦到长得很像的小女孩……难道是菲儿？
夏若瑶也记不清楚以前在哪里看到过，说是双胞胎之间是会有心灵感应的。
“小栗子，跟妈咪说说看，那个小女孩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吗？”
“我记不清楚了。”小栗子摇摇小脑袋。
见到自家妈咪脸上有些失落神色，小栗子试探问道，“妈咪，难道你认识我梦里的小女孩？”
夏若瑶一怔。
看到自家儿子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女儿的思念和愧疚，同时也涌上心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捧着小栗子的脸蛋，“栗子，你愿意跟妈咪回国吗？”
小栗子小小的脸上有大大的疑惑，“回国？”
夏若瑶点头，“嗯，回中国，回到我们的家乡。”
小栗子歪着脑袋想了想。
从他记事开始，他就从未离开法国。
但每年的夏天和冬天，都会有中国的亲人来探望他和妈咪。他也经常跟家里的太奶奶和太爷爷们视频通话……
他好几次也跟妈咪说过，想去中国旅游，可妈咪似乎很不想让他回去。
这一次，妈咪改变心意了？
黑葡萄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小栗子抬起头看向自家妈咪，“妈咪，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的！”
听到儿子这稚嫩却又坚定的话语，夏若瑶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嗯，我们一起回去。”
离开的也够久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就算遇到那个男人……她也没什么好躲避的。
毕竟三年时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夏若瑶了。
……
第二天下午。
法国戴高乐国际机场。
季司宸将夏若瑶母子送到安检口。
“瑶瑶，等我忙完公事，就回国去找你们。”
“没事的啦，我这次也就回去看看，不会待多久的……你忙你的公事，别担心我们。”夏若瑶说。
小栗子拍拍小胸脯，“宸爸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妈咪的。”
季司宸笑道，“嗯，我相信你，你是个小男子汉。”
几人又依依不舍的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广播响起了航班的播报声，这才分开。
夏若瑶牵着小栗子的手，一起走到海关口。
但看到海关人员在护照本盖上出境章的时候，夏若瑶的心头蓦地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