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倒背如流，药谷老者！
只见得沐天音一路走过去，在长着密密麻麻仙草的药蒲之中，这里采几株，那里拔几根，没多大一会儿手中就十几种草药了！
下手那是一个干净利落，就像是杀人不眨眼似。
“沐沐沐，沐锦！”许绿衣却是吓得够呛。
她话都有些说不清了，三步并做两步走，几下闪到沐天音身边，慌忙把她的手给扯住，“不能乱采，我们会死的很惨的。”
这里的各种药草珍贵，有的是真的卖了她都赔不起的啊。
许绿衣的那紧张样儿，就像是在劳作时，逮住了一个在旁边捣乱的熊孩子。
沐天音抬起头来，把一堆十几枝草药顺势就往她怀中一塞，“白甘草，玉芍药，黄胆龙芯……”
她一连念出许绿衣手中的十几样药材名，“帮忙吧。”
“啊？”许绿衣傻愣。
什么情况？
许绿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沐天音的意思，抱着一摞东西就那么杵在沐天音身后。
袁晔飞身落下，他之前就已经看出了些眉目，只是不能确定。
“绿衣……”他用手肘戳了戳犯傻的许绿衣，将手上长长的药材单展开，眼神若有似无的瞟着沐天音，朝身边的人道，“你找找这药单上面有没有。”
许绿衣回过神来，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哦哦。”
她连忙根据沐天音的提示找去，“白……”
许绿衣一目十行，一路看过去，终于在一个边角位置找到了，“白甘草！”
“快看看。”袁晔眸光发紧。
许绿衣连忙看去，“绿径白叶，一至五寸高，味苦涩…。”
袁晔帮着找许绿衣手中的一捧哪一株是，因为总共也就十几株，形态各异，他很快就挑了出来，“绿衣，是这个。”
他抽出那一株白甘草，在眼前转了转。
“不会吧？”许绿衣望着袁晔。
可别是她想的那样！
袁晔神色古怪的点点头，“我看差不多。”
兄妹两人对视眼，快速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又依照这样再核查了一下沐天音刚刚念出的那些药名。
毫无意外的，在他们手中找到了对应的药材！
“我的妈呀。”许绿衣叫娘。
她真是要疯了！
许绿衣瞠目结舌，她没给那朵白莲花气疯，现在是要被沐锦这家伙给吓疯！
能别这样打击人吗？
袁晔也是双眼发直，哭笑不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才三个时辰而已，别告诉他沐锦将这药谱之上近万种药材，都给背了下来！
你说要是死记硬背下来也就算了，沐锦竟还能在无数杂草药材之中，将他们迅速辨认出，这简直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神人也。”许绿衣失神的喃喃几个字。
沐天音回过头来，见兄妹两人还傻在那里，蹙了一下眉头，有些好笑的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在天黑之前找齐了？”
说完她扭过身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两个字，“帮忙。”
“啊？好，好！”许绿衣大梦初醒般，“就来。”
她动作那是一个麻溜，飞跑到沐天音身边，这么一会儿，沐天音手中又是十来株。
许绿衣接过来，嘴都快要笑歪了。
袁晔也赶紧跑过来，跟在沐天音屁股后面转。
“碧蛇草，紫冠花，美人芙……”沐天音将采到的一队药材递给身后跟着的人，眸光一边巡视周围，一边报出它们的药名。
许绿衣诶一声，袁晔也过来帮忙。
两人一个捧药谱，一个拿药材，赶紧按照首字在药谱上查询，看见了就勾起来，再把药材给小心在玉戒中收好，示意这一样东西已经找到。
刚开始为了避免出现错误，许绿衣还对比核实一下，后来发现，这根本是不必要的。
沐天音的确是将整个药谱上的药材，都给记了下来！
记下这些东西后，她便从药田的西边一直往东走去，依次找过去，在路上看见那药普单子上面有的，就下手采取。
这样又快，又轻松。
方法简单，不用多费脑子都能想得到。
许绿衣和袁晔当然也知道，只是他们瞧着那铺天盖地的满山谷药材，一抹黑，不知道哪些是他们需要的而已。
所以关键不在方法，而是那个前提条件。
也就是说，要把所有的药材都熟知详尽，且能一眼就辨认出来！
沐天音走过一片药田，“三叶连心。”
她采出一株，递给身后的袁晔。
“三叶连心。”许绿衣赶紧翻查，一边翻一边还在那里嘀咕，“三……哪儿呢，哪儿呢。”
她一直在耳边像是蜜蜂一样嗡嗡，沐天音听不下去，伸手揉了揉眉心，头也不回地插上一句，“编号两千七百二十八。”
许绿衣唰地抬头看了眼沐天音的背影，然后低头找到那位置。
一看，都快要哭出来了。
还真是！
那几个篆书小字：三叶连心。
后面的草图描绘：四片指尖大小的绿叶，中间一片呈血红色。
袁晔见许绿衣苦着一张脸望过来，默默的摊了一下手，他已经是彻底给跪了，这家伙哪是妖兽，完全是个变态的禽兽。
许绿衣垂着头，像是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沐天音身后。
这家伙是人吗？
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不可以教教她啊！
还有，她怎么觉得他们是在帮倒忙啊，沐锦这是为了让他们没有不劳而获的负罪感，让他们感觉自己有事做，没闲着吗？
“三叶连心。”许绿衣在药材名前勾上，再将东西收入玉戒。
沐天音从药谷的上空飞掠而过，看见需要的药材后，就落地采取，她背后跟着两条尾巴，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打下手。
沐天音挑药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兄妹两人都有些忙不过来。
“哥哥，还没找到勾出的放你那边，千万别弄混。”许绿衣安排。
才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手中积压还未记录的药材，就达到了两百多种。
青山绿水，白云悠悠千载。
四周灵气充裕，各式各样的灵草密布生长，药谷之中清香四溢，那是这片苍莽大地最原始的气息，充满着一股宁静气息。
记药谱花了半天的时间，沐天音剩下的时间也不多，所以抓得很紧。
半个时辰的时间，沐天音找出了九百多种！
再用到一个时辰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一千七百种！
又隔半个时辰，达两千三百多！
……
那速度，真的是险些瞪瞎两兄妹的眼。
袁晔和许绿衣跟在后面，忙得脚不沾地，满头大汗。
不过往后又稍微好点，因为不停有药材被勾出来，剩下的在减少，寻找的范围缩小，两人找起来也会方便快上许多。
而且也能发现，沐天音一路过去，虽然平均速度相差不大，但明显在减慢。
因为这片药田广阔，药草生长的位置并不聚集，甚至还有些生长在一些偏僻不起眼的位置，在大多数的被挑出来后，遇见需要的药材几率也会慢慢小上一些。
金乌耀耀，光照四方。
烈日的炎火在慢慢柔和，渐渐朝西落去。
山谷之中施肥采药的人陆续收工离去，让这片天地瞧着越发静谧。
“绿衣？”
几人在一片茂盛凤冠花药蒲边遇见了张曼。
许绿衣刚把手中的药材清理掉，抬头望见左边火红花海药田中的张曼，也高兴的回了一声，“你也需要凤冠花吗？”
“是啊。”张曼脚尖一点窜出花海，落在许绿衣身边。
许绿衣笑笑，“你采多少了？”
张曼瞅了一下自己提在手中的柳枝篮，似乎还算满意，呵笑道，“我差不多了，还差两种就齐了，今天的速度还挺快的，我还以为真要挑到天黑呢。”
许绿衣点点头，“真好。”
“那你呢？”张曼顺口问一句。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嘴贱，干嘛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去，收不回来了，她只能尴尬的笑笑。
谁知道，许绿衣却是跟着回上一句，“我们也差不多了。”
张曼愣住，几乎可以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反射性的问了句，“什么？”
许绿衣盯着她，再次道，“我说我们也差不多了。”
“绿衣……”张曼伸手往许绿衣的额头上摸去，却被许绿衣笑着打开，但张曼的面色依旧古怪，试探性的问上一句，“你没事吧？”
她不会被白莲给逼疯了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吗。”许绿衣白她一眼。
张曼咳嗽着清了清嗓子，“的确不像啦，但怎么可能。”
“啰——”许绿衣把自己手中的药谱清单给张曼看，“这标了的都是已经采到了的，我看看……”她大概瞄了一眼，“还差六七百多种吧。”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黑，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应该是能找完的。
“怎么可能！”张曼还是不信。
不信是正常的，她信才是有鬼了！
许绿衣没多解释，下巴一抬，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张曼顺她眸光望去，见那一袭青衫的少年，举止翩然，在药田之间行走，时不时弯腰采取几株，而袁晔光着膀子，在他后面挥汗如雨的屁颠儿跟着接。
“？”张曼没看懂。
或者说，那猜测太吓人，她不敢相信。
许绿衣摊了一下手，“别怀疑你看见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对着满脸懵懂的张曼，幽幽的道，“沐锦半天的时间，把这张药谱上的药材全部背了下来，估计你问他凤冠花倒着数在第几行，他都能准确告诉你。”
张曼嘴张得巨大，猛眨眨眼。
沐天音瘪了一下嘴角，点点头，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张曼惊呆了，她不由得看了一下西方。
没错啊，太阳是从这边落下去的！
“绿衣——”袁晔在前面唤。
刚刚歇一口气的许绿衣赶紧麻溜的跟上去，“来了来了。”
张曼眼神跟着她过去，最后落在前方那道优雅从容的身影上，想了想之后，她也跟着跑过去，打算自己亲眼看看。
三四个时辰的时间，沐天音差不多在整个药谷大概走了一圈。
也就是说，还有六七百株的漏网之鱼。
沐天音正起身形来，将一株蓝色的药草递给许绿衣，“水生草。”
“好。”许绿衣赶紧找。
只有几百个药名前空白，她扫视一眼，很快便将它勾了起来。
张曼在一旁跟着看了一会儿，双眸越瞪越大，发现真如许绿衣所说的一样，还有这‘手起刀落’的，快刀斩乱麻的样子，简直比那些主位丹师还要干净利落！
他娘的这人脑子是什么做的？
脾气温顺如张曼，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这简直是没法忍啊！
沐天音伸手扩胸，舒展一下身姿，站在那里稍微歇息一下，这才发现杵在自己身边双眼发直的人，于是朝她勾唇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
“呵呵——”张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你完工了？”沐天音问声。
张曼啊一声回过神来，“还没呢。”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顿时一个激灵，迅速扭头扫视周围，“完了完了，还差无心果和桨叶没找到，可是我都找遍了。”
她还问了好一些人，也都不清楚，难道这片药谷没有？
沐天音伸手，“可以给我看看吗？”
张曼微愣了下，然后点头，“当然可以。”她拿出自己的药材清单，“给。”
沐天音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说句，“你运气很好。”
张曼不解，“什么意思？”
运气有什么好的，她又没找到。
沐天音伸手呈刀状，往东边一指，“这边过去两里地，有一块大概十丈高的断壁，上面有几株无花木，有几颗熟了的无心果，你要的桨叶也在它旁边。”
她过来的时候见过这东西，应该是在那个位置没错。
“真的吗？”张曼眨眨眼。
她找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连守药田的老人都问了，依旧无果。
沐天音耸肩，“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一盏茶的功夫。”
“好吧。”张曼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她表情诡异的看了眼沐天音之后，飞身往沐天音指示的方向过去。
沐天音看了眼天边，又回过头来，望向许绿衣和袁晔两人，“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黑，我们继续吧，得抓紧一点时间了，再从头走寻一遍。”
“好。”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其实不管能不能找齐，他们都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今天的经历，简直是可以拿出去吹一百年！
于是沐天音又从开始，加快速度扫一边，找寻一些漏网之鱼。
半个时辰，又挑出了几百株。
“还差七十五种。”许绿衣数了数，有些兴奋的抬起头来。
他们之前还以为只能找到这个数量，没想到，现在竟只差这么一点就找齐了，怎么能不激动？只是想想都让人亢奋，更何况现在是事实！
沐天音点点头，“再找一遍。”
“嗯！”
许绿衣现在浑身是热血沸腾，还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最后一遍，沐天音精神高度集中，尽量不放过一些边角位置，剩余的种类不多，许绿衣和袁晔仔细看一遍之后，也能帮得上忙。
天边，落霞漫天。
三人以拉网式搜索找过，只是最后一遍，却还是缺了三样没找到。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山谷药田之中几乎没了人影。
沐天音眉头稍紧，“还差哪几种？”
许绿衣看了一下，回道，“九节菖蒲，双生花，黑芝草。”
“找不到也没关系的。”袁晔望了天边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光线，又转身望向身边的少年，“沐锦你这样帮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许绿衣点点头，跟着愤然一声，“那白莲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她非要赶我们走，那我们走就是，还赖在这里不成！”
许绿衣咬牙切齿，一副和她拼了的样子。
沐天音忍不住呵一声，却是道，“她应该快到了，你们先过去。”
“那你呢。”袁晔询问。
沐天音指向一个方向，面色平静的道，“九节菖蒲，双生花，黑芝草，这三种都是阴生药材，喜潮湿，基本都是长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
沐天音指的那个位置，是一小片山坳。
山谷流水天上引，灌溉滋润药田，最后条条汇聚冲刷，在那个位置形成了一片地底洞穴群，位置很是偏僻阴暗。
沐天音说道，“若是这片药谷有的话，应该只有在那边的位置才能活，我过去仔细找找。”
“那我们和你一起去吧。”许绿衣道。
“不用。”沐天音摇头，“那女人若是到时候找不到你们，说不定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你们还是先过去吧，我就再去找一圈。”
说完，她已经飞身离开。
许绿衣和袁晔对视一眼，转身往来时的山崖过去。
沐天音来到这片幽暗的地带，先大概扫了一眼。
杂树丛生，四面八方的流水在这边汇聚，打着旋儿淌入地下，冲刷出道道幽深的黑洞，不知流向什么地方去。
周围的泥土绵软，一踩一个脚印。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周围有很多萤火虫，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还有一些岩石也释放着莹莹光泽，就像是夜明珠一般。
不过这片地基本上都是一些普通花草，只有极少的药材喜欢这样的环境。
“九节菖蒲，双生花，黑芝草……”沐天音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一边细细寻去，眸光寸寸挪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九节菖蒲？”沐天音眸光唰地一亮。
不远处临水边，高高露出一根之间粗的细茎，顶尖长着豆芽般的两片叶子，上面奇纹密布，而沐天音需要找的东西，就长在它的下面。
沐天音走到它身边，单膝跪下，“找到了。”
只是，正当沐天音要伸手去拔的时候，却被忽然而来的一道苍老声音打断，“小家伙，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就随便摘？”
沐天音愣了一下，缩手回过身去。
从这片幽静之地的一侧，缓步走出一位老者，他穿着白色道袍，似是披着月光而来，衣着朴素，浑身却仿佛有祥光瑞瑞。
沐天音起身来，此人浑身气息飘渺，绝非凡人。
“小子懵懂，还请赐教。”
面对这般长着智者，沐天音不会托大，也不会为争风光而滔滔不绝。
老者眸光通透，上下瞧了一眼闯入此地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笑着一指，“那你说说看，这东西是什么。”
沐天音凝神想了一下，才缓声道，“阴生灵草，喜水，厌光，一枝独秀，分两瓣椭圆状绿叶，下生气结，分出九节，名为九节菖蒲。”
沐天音其实对这物并没有很深的了解，准确的说，是刚刚才在那药谱上的介绍，简单的认识了一下九节菖蒲，甚至于连它的药效，都还不全清楚。
丹道药理千变万化，每一种药材都有它自己的特点。
而她做的，还停留在按图索骥的程度上。
不过那老者对沐天音的答案似乎还挺满意，但却在一转眼的时间内，就变了脸色，沉下眉目，“既是知道，那你为何还敢动手采取！”
沐天音对上老者平淡无波的眼，有些不解。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