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寄人篱下 第33章 初见
“是。”牛老应到，说着便走到前面，向欧阳清平做了个请的手势，头前开路。
而欧阳清平则一手拉着小孙女，跟在牛老的身后，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刚走出没有多久，便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少年迎面走来。那少年白衣胜雪，面如朗月，让人不觉为之一振，好俊朗的少年。
而阅人无数的欧阳清平自然不会片面地只看一个人的外貌，毕竟生就一副好皮囊，可内里没有可取之处的人他见得太多了。而仔细留意这孩子身上的气质，却是让老人为之一震。
一双眼睛漆黑深邃，仿佛夜色一般纯粹。男孩脸上虽然不假颜色，可眉宇间透着一股蓬勃英气，而欧阳清平却也看的出来，这少年并非是练武之人，所以这气质并非后天养成，想来是先天便具备的。而纵观少年，浑身上下却是又透着一股冰冷气息，让人不由产生一股距离感。
少年手中拿着一支卷轴，不是来送经书的薛凡还能是谁！
待薛凡走近，饶是欧阳老先生走南访北，一眼望去也是吃了一惊。
这少年身上所穿的乃是云罗州出的云缎，而且还是缎中极品。这种衣料，每年除了定量的朝贡给中州皇族，能流通于市面的少之又少。而这少年一身的行头，竟都是此面料做成的。
等到欧阳清平仔细打量了一番，细看下去，更是让这位老先生惊得说不出话。只见少年腰间所系一条玉带，上面金丝缠绕，手艺华美，腰间更是缀着三块极品成色的雪山白玉。玉色浑然天成，毫无瑕疵，世人想得一块都难得，更何况是三块。
饶是欧阳清平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也不得不暗叹这南宫世家果然是财大气粗。这条腰带怕连皇主腰间的黄泉玉带也不遑多让了，而这少年又是何人，竟能佩戴。
此时的薛凡可不知道自己一出场便将一位当世鸿儒给惊着了，因为在欧阳清平眼中华贵异常的宝物，在他看来，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用品。
薛凡所穿的的确是云罗州出产的上好云缎，而这衣料虽是珍贵，可作为天下第一庄，置办几套衣服供南宫世家的几位主子穿，还是能办到的。既然大家每天都穿同样衣料所制的衣服，又有什么好惊奇的。
至于薛凡腰间的玉带，却是南宫山庄独一份。是当初号称南夏四州第一富商，华家，送给南宫傲的贺礼，而南宫傲觉得这玉带更配薛凡的气质，所以又送给了他。
而薛凡每天都系着这条腰带，哪里会去想那许多。
待走到三人身边，薛凡向着牛老施礼道：“牛爷爷！”
“嗯！”牛老也是点头示意。
薛凡看了一眼站在牛老身边的爷孙两人，这位一直审视自己的老人，薛凡一眼便也瞧出他神采非凡，定非世间庸人，不然也不会劳烦牛老亲自相送。而老人拉着的小女孩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长的倒是极其机灵的样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直也看着自己。
见牛老并没有要向自己介绍这二人的样子，薛凡也不再停留，招呼打过就接着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而牛老便继续领着欧阳二人向外走去。
“那个孩子便是老夫人想让您收为弟子的孩子，薛云飞之子，薛凡。”忽然牛老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哦？”听到这句话，老先生不禁驻步回首，看了一眼那即将消失的身影，眼波流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难怪……”老先生忽然说出这两个字。
本在前方走着的牛老回过头看着老者，想着难道他又想通了，愿意收下这个徒弟了？
“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想明白了吗？”
“不错，看到这个孩子，我才相信，老夫人刚刚最后所说的是真的。孟春会因为这个孩子，心甘情愿留在南宫山庄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夫子。”
“哦？先生是否也是觉得小凡资质非凡，倘若您肯收他为徒……”
然而不等牛老说完，欧阳清平却是打断了他。
“这件事，不需再多说了。刚刚一眼见过，我便知道他的资质却是万中无一，不过他眼底的坚毅我也瞧的一清二楚。说实话，倘若再倒退十年，我定然会收他为徒，哪怕耗上些时日，我也能将他心底的执着化开。可惜，可叹，老天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啊！”
听到欧阳清平发出如此感叹，牛老心中不禁也是哀叹一声。本以为让他看上薛凡一眼，便能改变他的心意，没想到又是徒劳一场，难道真的像他所说，薛凡与他没有师徒缘分？
强求不得，只有放弃，牛老回过身，继续为南宫清平带路。
“刚刚老先生说如果给您十年时间，您可以将他心中执念化解，不知是什么办法？”忽然，牛老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欧阳清平道。
“哦？愿闻其详！”牛老说道。
“那孩子因为至亲被害，而紧锁心门，又因他心性坚韧，寻常的办法是没用的。想要彻底打开这道枷锁，便需要一件能令他心身遭受同样打击的事情。”欧阳清平淡淡说道，“也可以理解为‘恶疾方需下猛药’，以毒攻毒。”
“这……”听到他的话，牛老又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无论是南宫傲还是老夫人，又哪里忍心对小凡做些过分的事。
看出牛老心中的犹豫，欧阳清平又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另一个法子。用一颗真心，去暖化他的心。就是千年寒冰，也终归是有融化的一天。只是这个方法，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并且需要有人对他始终有着一颗炙热的心。这也是我感叹时间不够的原因。”
而听了他后面的一番话，牛老低声道了一句“受教了”，便不再多说，继续为这爷孙二人带路。
看到牛老似乎没有疑问了，欧阳清平拉着小孙女，继续跟在了他的身后。只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欧阳清平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
“其实，他想要什么，给他便是，哪怕他日后山穷水尽，也好过这样愁苦一生，而且，我想以他的智慧，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不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你们这样做，反而会激起他心中的叛逆，最终必会适得其反，何必？”
身后传来的话语，牛老听出其中所透出的淡淡的警告之意。可这是众人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谁又忍心让薛凡再踏入这条生死未卜的江湖道路。
终于，欧阳清平带着孙女在牛老的带领下走出了南宫山庄，在门口与牛老又互为客气了两句，便牵着小孙女向着一边的街道走去。
“有趣，有趣，没想到在这南宫山庄中竟有如此良才。倘若早些时日让我寻到他，不出三十年，不，二十年，这世间便又会出现一个了不起的人。”欧阳先生自言自语道。
“爷爷你是在说刚才咱们见到的那个小哥哥吗？”小孙女细声细语地问道。
“没错，刚刚那个孩子的确是个难得的材料。”老先生说道。
“那爷爷刚才干嘛不答应那个老奶奶？”小孙女不解。
“虽然他是个难道的材料，奈何南宫世家里没有一个明事理的人，没有一个人去用正确的方法开导他，让一块美玉变作了一块寒冰，真是可惜。事到如今，再想让他醒悟，又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