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寄人篱下 第73章 铁爷爷
薛凡站起身来，拍了拍沾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看着她说道：“去哪里？”
“走吧。”女孩也不多说，就像昨天晚上一般，带着薛凡向前走去，只是这一次，两人是在往山下行进。
天剑山下的小镇，满是铁匠铺的大街。这是薛凡再一次来到这里，闻着街上飘着的煤炭气息，不知道女孩带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
“呦，小晨来了？”
“今天可是有点儿晚了啊，小晨。”
“今天想来点儿什么？”
薛凡也没想到，这神神秘秘的小乞丐在这条街上竟是如此受欢迎，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她打招呼，这让薛凡倒是更加好奇这个女孩的身份。
女孩却是并没有顾忌薛凡，带着他一个店铺一个店铺走着，有时候还会指着其中一个店铺，诉说着铺中之人曾经发生过的奇闻轶事。
“那家店的老板叫阿三，他特别爱喝酒，有一次喝醉了，竟是跑到东院李婶儿的猪圈里搂着大花猪睡了一晚上，咯咯……笑死了。还把李婶儿的花猪给吓坏了，好久都不吃食，平白瘦了许多。气的李婶儿堵了他的门骂街，当时可是轰动全镇呢！”
“还有那家的刘哥……”
听着女孩像是在说自己家的街坊四邻一般，对这条街上以往发生过的事情如数家珍，女孩在薛凡的眼中又是不一样了。
从昨天晚上，女孩带着自己在万剑山庄之中言庭信步，便看的出来，女孩定然是天剑山上的人，不然又怎么会身处险地，却是如此悠然自得。
而今天，她下山之后，竟是与这山下的百姓打成一片，说明她没有其他门派弟子那种自视甚高的想法。
即使是南宫月，虽然她平日里也是没有什么傲气，但薛凡却是知道，在南宫月的骨子里，还是有着江湖人的通病。那就是认为自己与这些山下百姓一般的普通人是不同的，甚至薛凡很清楚，就是对自己，南宫月也绝对不会说太多，因为自己“不会”武功，注定是和她不一样的。
而薛凡跟着女孩在一起却是没有这种感觉，虽然女孩隐瞒了很多，但她却是从不故意做出一种“我什么秘密都没有”的感觉给薛凡。
“我的确有秘密，但我不希望你问。”
女孩给薛凡的印象就是如此，而薛凡也不会多嘴，既然人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又何必多问呢？
薛凡跟着这个女孩在一起，挺放松。而他很喜欢目前的这种状态，可能是自己平日里神经绷得太紧了一些吧！薛凡心中不禁这样想到。
“你带我来这里，不会是想给我介绍这个小镇的风土人情吧？”薛凡不禁问道。
“当然不是了，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做的，至于你嘛，其实是我想找你给我做苦力的！”女孩说道。
“苦力？”薛凡不禁有些无语，不过一想到昨晚被女孩来回地使唤，现在想想，还真的有可能。
不过苦力就苦力吧，总好过自己在那里受人冷落。只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只是跟着一个小乞丐一起逛街，也不知道自己的骄傲是从哪里来的。
就这样，两人边走边聊，期间，小乞丐从一家饭馆弄了一份酒菜装在饭盒里，看样子是要给人送去。不过薛凡也并不过问，既然自己是一个“苦力”，那就要有一个作为“苦力”的觉悟。主动从小乞丐的手中接过饭盒，继续跟在女孩身后，最后，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小胡同里。
而在这个小胡同里，竟是还有一家店面。说是店面实在有些抬举它，只是一扇破败无比的烂木门开着，而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看来也是一家铁匠铺。难道这小乞丐此行的目的，就是这间店铺？
一进到店铺中，薛凡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待眼睛适应了屋中的黑暗之后，看清了屋中情形，不禁又是感叹，这店铺的环境竟是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差。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扇破门，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店不只是破，还很乱。满屋的铁器放置的真的称得上是杂乱无章。
店面倒是不小，可能是因为阳光无法照进这个隐藏在狭窄小巷中的店面，整个房间都是黑暗无比，只有放在屋子当中的那铁炉散发着火光，却也没能照出多远，反而让人觉得房间四周越发的黑暗。
“小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忽然，一道破如风箱的嗓音从屋中一角的黑暗处传来，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薛凡给吓了一跳。再看那小乞丐，可能是因为来得次数多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而听到这个声音，女孩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谄笑，“嘿嘿，铁爷爷，您这话说的，好像多不欢迎我似的。”
“哼，你觉得我会欢迎你？三番五次跑到我这里骗东，骗西，骗东西，你说，你从我这里搬走了多少的好东西？”
老头忽然之间显得十分震怒，竟是直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直接来到小乞丐的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小妖精”。一想到自己那么多的宝贝都被她搬走，这老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这时，薛凡才真正看清这个老人的真容。
老，瘦，干。
这是薛凡对老人的第一印象，本来薛凡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便是知道这人的年纪应该是很大，却是没想到竟是这么苍老。老的身上没有一丝的血肉，只剩下骨头和皮子了，干枯的皮肤贴在他的骨骼上，老人此时没有穿上衣，上身裸露在薛凡面前，肋条一根一根都看的清清楚楚，让薛凡觉得他真的就是从黑暗地狱中爬出来的一具枯骨。
而倘若换作其他的小女孩看到这么一具“枯骨”走到自己的面前，恐怕早就被吓晕过去，而小乞丐却是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铁爷爷，怎么能说骗呢！规矩可都是您定的，我可是没有一点儿犯规啊，哪一条不是让您心服口服，不然，您又怎么会让我搬走呢！”
“哼”
听到小女孩这么说，那老者不再说话，扭过头，走到火炉旁边，从炉子里拉出一块烧的通红的铁片，一下一下地敲着。
“叮当，叮当。”
而小乞丐也不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挂在墙上或者放在地上的铁器。
就这么过了许久，屋中三人都选择了沉默，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终于，老人受不了小乞丐在旁边的装模作样，手上用力，“锵”，将钳子夹着的铁片一下打弯。
“你这小娃娃怎么回事，都告诉你没东西给你，怎么还在这里烦人。”老头终于动了真火。
“哎呀，铁爷爷不要发火嘛，这次来真的不是过来骗你的，就是来看看你。”小乞丐却是并不恼怒，依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看，我来的时候还特地给您准备了好吃的。”
说着便向着薛凡打了一个眼色。而薛凡看到她给自己的暗示，便走了过来，将手中提着的饭盒也随手拎了过来，递到小乞丐的手中。
“你瞧，没骗你，真的带了好吃的。”小乞丐一边说着，一边将饭盒中吃的东西拿了出来，一样一样地摆在屋中放着的一张桌子上。
“有酒有肉，您老慢慢吃着？”小乞丐依然一副满是谄媚的表情。
“哼，你这娃娃，肚子里的坏水太多，别是在这饭菜里下了药，想把老头子放倒，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