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买一赠五
吴奇跟秦婆子确实也算熟悉，也知道如意不是那样跋扈的性格，就想帮着开解两句，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
上下嘴唇刚一动，洛云深突然抬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吴奇下意识地低头，就对上了洛云深的目光。
已经到了嘴边的求情话，瞬间堵在嗓子眼里。吴奇愣愣地站在那儿，傻了一样，半天都没回过神。
是他看花眼了吧？
这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冷的眼神？
真是……吓到他了。
见吴奇没帮她说话，只顾着发愣，秦婆子才真急了。
她怎么没听说过许东家有什么妹子弟弟的？
可这两人穿着皆是不凡，尤其这姑娘，真是又聪明又横，一副大家小姐的的骄横作派，让她心里发悚。
秦婆子的心里这会儿也后悔得很，生怕因为这点儿小事给自己惹来祸端。
她就是个伢婆，这些富贵千金可不是她能得罪的。
气氛正僵直，后面，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我的确会说话，这位小姐想如何，冲我来就是，不必为难秦大娘。”
如意转头看着终于开口的苏铭，挑眉笑了：“啧，终于舍得说话了？想逼着你出声，还真是挺不容呢！”
苏铭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却没再说话。
如意也不计较他的态度，笑吟吟地说道：“我家缺个账房先生……既然你会管账，又正好没人要，干脆跟我走，以后替我管账，怎么样？”
苏铭脸上唯一的表情，好像就是面无表情。
他点点头，手指往旁边画了一个弧：“可以，只要你将他们也买下来，我就跟你走，”
如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有五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头，看起来就算没有六十，也有五十大几了。
扶着老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身边还围着三个俏生生的丫头。
最大的那个看样子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她年纪相仿。
剩下两个，差不多跟莲儿一般大小，最多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
从刚刚的排成一排，到此刻聚在苏铭身后聚成了堆，这六个人似乎是提前商量好的。
啧，竟然还来了个买一赠五的捆绑式销售！
如意打量了一番被捆绑的五个人——不是老的走不动的，就是小的还干不了什么活的，只有两个顶用的，其中一个还瘸了腿。
这样的组合，还非要捆绑销售，也难怪没人肯要他们了。
“怎么样，你还买么？”苏铭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平平，仿佛没有蕴含任何情绪。
没有期待，没有祈求。
落在如意耳中，反倒是在转瞬间多了些什么。
似乎是，嘲讽！
啧，姐姐这小暴脾气忍不住了！
如意挑眉，对着苏铭一勾唇，笑弧透着几分狡黠，几分傲然：“买，当然买！秦婆子，就他们几个，你给我算算多少钱？”
苏铭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神，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反倒是那五个人怔愣之后，都有些激动，忍不住热泪盈眶，感激地看着如意。
他们的反应，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同样愣住的还有秦婆子，她吞了吞口水问：“许小姐，您真的要买下他们？这……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万一到时候您后悔了，我们可是不退换的。”
“算钱吧，秦妈妈！”如意笑着提醒，不再如刚刚那样盛气凌人。
她的笑简直不要太平和，平和得让秦婆子有些怀疑人生。
秦婆子讷讷的应了声，报了数：“他们都是官奴，全部死契，所以要稍贵些，十六两银子一个人。六个人，一共九十六两。”
“他们几个比较难卖，许小姐又痛快，老婆子我也就爽快点，零头给您抹掉，您给九十两就行。”
“许小姐您稍坐会，我马上就去给您拿他们的卖身契。”
秦婆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
如意摸摸鼻子，她为何这么怕自己？难不成是因为刚刚她故作的刁蛮？
不至于吧，好歹做人肉生意的，应该早就见惯各形各色的人，也有自己的人脉才对。
唔，难不成是因为婆子误会了自己的身份？
秦婆子刚刚叫她许小姐，她懒得解释，也就由着她叫了，难不成是秦婆子怕的人其实是……
许沐之？
可许沐之很可怕么？
她完全没觉得啊！
从第一次见面，除了觉得许沐之骚气了一点，之后再见，她一直都觉得许沐之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
聪明知礼，进退有据，完全没有觉得他身上有富家子弟的劣根性。
这样的许沐之，竟然让秦婆子如此恐惧？
如意想不通，便甩开脑中的思绪，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里是一百两，多余的就当你的跑腿费，手续快些办齐，我好带他们回家。”
看着手里的百两银票，秦婆子喜滋滋地赶紧揣进袖子里收起来。
大家小姐就是大方，出手就是十两赏银。
十两赏银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做牙婆生意的，虽然赚的不是特别多，但是好歹也比种田强多了，她手上也小有积蓄。
主要是把苏铭他们买走了。
这一批官奴里面，苏铭虽然瘸了，但是会算账，不难卖。三个丫头也能找到买主，甚至因为长得还算清秀，可以卖出好加钱。
可是两个老的，却是没人要的。
即便跟三个丫头卖出去的钱综合一下，她也是会亏本的。
偏偏他们五个人死活非要绑定在一起卖，问的人不少，但是一看绑定售卖，就都打了退堂鼓。
她也不能强制他们拆开了卖，怕万一那几个丫头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是牙婆，买人卖人，可是不愿意害命。
就拖了这么久。
还好遇到了许姑娘，把人买走了，许姑娘真是她的贵人啊！
秦婆子喜滋滋地想着，赶紧让其他人退下去，又让三个丫头上了点心茶水之类的东西，好好招呼如意等人。
她自己则是匆匆出门去办牙契，正式把苏铭等人转到如意手底下。
如意看着秦婆子脚步匆匆的模样，莫名觉得这个秦婆子还有几分可爱。
至少算的上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伢子。
有时候，凶狠的打人，其实也是为了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