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说,别在我面前晃,欺负我瞎
徽章被宫池奕带走了,在沐寒声回来之前,杜峥平就是空有其位,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房间外,杜峥平的人毫无还击之力,看着宫池奕优雅的坐着轮椅远去。
上车之后,宫池奕瞥了一眼倒在座位上的蓝修,见他嘴唇有些紫,倒是笑了一句:“他上位时你跟我作对,这回被他咬了,也算给你教训了!”
蓝修没说话,嘴巴干得有种要冒烟的错觉。
听宫池奕又说:“你的两个手下,已经在回去的路上等你了。”
“谢了。”蓝修终究说了一句,气息不稳。
一旁的男人清贵的勾了勾嘴角,慵懒的倚在靠背上,折叠起来的智能轮椅被他用来当支撑,横着手臂搭在上边。
大概快把蓝修送出荣京时,宫池奕才想起什么事,“对了,听说她最近病了,习惯用中药?”
蓝修微仰头靠在座位上,车内没开灯,只偶尔能借光看到一张英粝分明的脸,听了宫池的话,一双幽深如海的眼打开,毒性缓了会儿,精神多了,“嗯,丫头身体特殊,不适合西药。”
“我会派人送去的。”宫池奕低低的一句:“好好照顾她,虽然我对她了解比较片面而稍有微词,奈何她是我嫂子,大哥的心头肉!”
蓝修侧首看了宫池奕,“丫头做什么,都没错,她有她的考量,几次的事,该怪我。”
宫池奕挑了挑眉,对他们之间的事不太感兴趣。
“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蓝先生。”车子停住后,宫池奕神色平淡,却眉眼自厉,淡淡的勾着唇,“或者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跟我回去,绕道去第一岛。”
“不了,多谢。”蓝修已经开了车门。
“哦对了。”宫池奕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事,“杜峥平都对你这样了,想必蓝先生不会再执迷不悟,觊觎某些东西?”
其实,宫池奕清楚蓝修的魄力,万军之首,有雷霆之势,还真怕他一恼火,报复杜峥平的同时,把荣京给占了,大哥不在,他又在英方内阁,插手也不算特别方便。
蓝修回身,淡淡的一笑,“我不会不顾丫头。”
眼下之下,最后要动的是沐寒声,但傅夜七为了他,几次伤了沐寒声,他蓝修也非绝情之人,不会干出畜生的事。
车里的男人在昏暗里的峻脸慵懒一笑,“那就好,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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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夜七的感冒好得勉勉强强,咳嗽却一直不断,尤其夜间咳嗽起来根本挺不住,嗓子干涩、瘙痒,咳起来都觉得疼,还是忍不住。
秋落看着她这样,每天跟着担心。
“你这身子,西药又不适用,中药我又不懂……”她皱着眉,给她端上蜂蜜水。
这都凌晨了,齐秋落干脆是因她的咳嗽而醒的,听着都觉得难受。
喝了两口蜂蜜水,傅夜七缓了会儿,才道:“没事,总有好的一天。”
反正也是睡不着,齐秋落就在床边坐着,看了看窗外黑乎乎的天,倒不是不喜欢这里。
只是……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她轻轻的问了一句。
傅夜七转头,放下水杯,略微绵长的吸气,嗓子里舒服了点,“我可能下个月回去,至于你……蓝修这边,你还走不开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想跟那边的说,我可以给你转告。”
说起这个,齐秋落不免自嘲一下,“我这人生重心,貌似就你一个,你说还有什么转告的?齐夫人估计都快忘了我这个女儿了。”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秋落看了会儿。
“你现在好像……一点也不会想起庄岩?”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忽然这么问,但是反应过来,已经问出去了。
齐秋落挑眉,“我和他,不跟你和沐寒声一样,我知道你想沐寒声,但我跟庄岩……好吧,我自己也挺糊涂,糊涂的开始了,糊涂的结束了,倒也挺挺好,没耽误人家。”
看来那时候有些生气,这会儿平和了。
猛然见了院子外好像有车灯闪过,又听到了几许响动。
齐秋落的动作最快,“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大概是。
青木一身疲惫,完全是被青山搀扶着的,蓝修虽然脸色很难看,但走路还算正常。
齐秋落看到蓝修血肉模糊的手掌却是眉头紧皱。
“怎么弄的?”
蓝修一脸疲惫,“给青木弄点吃的。”
“我去吧。”傅夜七看了秋落,“你给他们处理伤口。”
几个人都很默契,动静很小,不至于把老爷子吵醒。
而第二天天亮之前,青木已经被青山背出别院,特意找了个地方让专人照顾着。
吃饭时,老爷子见了蓝修用左右吃饭,皱了一下眉,“事情不顺利?”
蓝修面色坦然,还淡然勾了嘴角,“很顺利,青木回来了。”
老爷子,欲言又止,最终是没好说什么。
饭后,父子俩在客厅里低低的聊了会儿,老爷子就带着采姨说出去转转。
傅夜七在后院乘凉,蓝修出来了。
他跟她说“欠了沐寒声一个人情。”
一听他的话,她面目淡然,却抬眼看来,“他不在国内,怎么帮你?”
提到宫池奕时,傅夜七脑子里出现一张冷厉张狂,却又爱笑的脸,很难得他那种脾气的人,竟然不让人觉得反感。
岛上的空气清新又湿润,正值夏季,偶尔还能闻到不知名的花香,微风轻轻一吹,能把人的话语尽数带走。
但还是能听见她清清淡淡的问:“其实,你不想让我回荣京去,是不是?”
蓝修那深海一般的眸子闲适的看着不远处,因为微风而轻轻眯着,胳膊随意搭在桌边。
“回去,你势必要受委屈的。”他低低的一句,听不出起伏。
她淡然一笑,伤沐寒声在前,算不得委屈。
“杜峥平走到这一步,恐怕也尽头了,所以沐寒声有更多的事可做,荣京势必要紧张一段时间,我怕……又牵扯到你。”这一次,蓝修终于转头。
杜峥平的路到头了,这个她能预料。
所以,有一批人要下来,就有一批人要上去,沐寒声的工作很多,她的工作肯定也不少,毕竟她和他关系特殊。
又一阵风吹来时,她轻轻咳了一下,面色平静,细看,眼角又似乎带了笑,“你知道,这半年我都想了什么吗?”
她若不说,恐怕大家都极少会去注意,在第一岛,竟然快半年了。
蓝修忽然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七个年头,她这样的神色并不多。
“以前的傅夜七,心里想的一直只有两件事:收回傅氏、荣耀仕途。”她笑了笑,“现在一想,我可是个女人,怎么能尽想这些事?以前的傅夜七,太处心积虑,太步步为营,那是因为从小受的伤太多,走的磨难太杂,但人不该一直回味那些痛苦的。”
蓝修不理解她十三岁之前的颠沛流离,但他亲眼见过她在蓝军面前的不怕死,那的确,不该是一个女人做的。
她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像是为了舒缓,才道:“因为磨难过多,所以我习惯了去计较自己的得与失,却忘了考虑别人的,比如沐寒声。
初结婚,因为我差点流产,把一切怒气都撒到他头上,迁怒于他的过去。
再后来,他对我的好,绝不是别人能想到的,更不是别人能做到的,可如今想回去,我竟然那么理所当然,好似他就该不求回报。”
那天,蓝修还记得,她温婉的笑着,说:“我从前一直没想过一件事,但现在很想去学。”
那件事,是谈情说爱,认真的去爱。
甚至可以把工作放在第二位,把傅氏放在第二位,不再那么步步为营。
她说:“于你,于他,我谁都不想伤害,如果你们之间还会有冲突,那我想,我恐怕只能视而不见,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沐寒声明明早就该知道蓝修最后想的,是替代他,可他从来没说过蓝修半个‘不’字,甚至毫无苛责的被她伤着。
蓝修知道,她说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他阻止她回荣京。
所以,七月刚进去没几天,她的行程就定好了。
齐秋落送她去的机场。
“希望我下次见你,能听见不一样的好消息!”傅夜七在机场门口淡笑着说。
齐秋落不大在意,夏季的唯美丝裙在清新的风里摇曳着,也淡笑的回:“反正我不喜欢整天面瘫的男人,你这个愿望恐怕很难了!”
她笑,蓝修在别人眼里虽然肃厉,但跟面瘫还是有差的,她开玩笑,“那是你没把他哄好。”
“我又不是养儿子,哄他干什么?”齐秋落嘴下不留情。
但傅夜七知道,秋落照顾人,比谁都仔细,所以她放心。而且以后,只要沐寒声不大开杀戒,第一岛也不至于动荡,希望蓝修能放下一些顾虑。
“你快进去吧,咳嗽一直好不了,别吹风了,回去记得去找陆铭,让他给你弄点药。”齐秋落忍不住嘱咐。
她点点头,拎着不大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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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圣地亚哥。
老太太想跟着孙儿回荣京。
哪怕在屋里,沐寒声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不清曾经那双幽邃的眸子,一张五官锋利分明的脸,依旧冷峻,又多了几分诡冷的迷人。
“您是想回去照顾我,还是想回去看她?”沐寒声言辞直白,峻脸不动,只有薄唇淡淡的一句。
陆婉华轻轻叹了口气,“寒声,小七是做得不够周到,可我还是心疼那孩子……”
“她过得很好。”沐寒声冷淡的接了一句,“这事没得商量,我会让宫池奕来接您,您就跟他去那边住一久,我和她之间的事,您以后别再操心了。”
陆婉华眉头越是紧了,他也知道孙儿受了伤,寒了心,可他们是多好的一对啊。
“你难道真的打算让雅君回来?”她不放心的问着。
沐寒声不说话,淡漠的薄唇,唇线越发分明。
“你这是要彻底把小七往外推吗?”陆婉华有些坐不住,她这孙子,向来不是破罐子破摔的人,这次是怎么回事?
男人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您别多管了。”
“那我想看看司暔,总可以吧?”老太太打着商量。
沐寒声抿了抿唇,想起了她之前说的一句话,心底有些躁,“我会把瑾儿送过去,反正她也可见可不见。”
陆婉华一脸无奈,“那,家里没了洛敏,我让人替你请一个专业的护理……”
老太太的话刚到这里,男人又启唇淡淡的打断了:“不用,古杨都安排好了,您就安心的出去走走。”
这久都这样,沐寒声说话除了冷淡,就是淡漠,惜字如金,今天说得算多了,也没发脾气。
老太太被宫池奕接走的下几分钟,沐寒声、古杨、言舒登上航班,飞往荣京。
原本,他们该去古巴修养一段时间的,可是沐寒声不愿,甚至在视力没有完全恢复时,坚持回荣京去。
在航班上,古杨道:“沐总,家里都收拾妥当了,公司里的事,重大事项除外,安小姐处理得还不错;杜峥平那边的事,由鲁旌盯着应该没问题,您回去后,头段时间还是得在家静养。”
沐寒声没回应,好似在闭目养神,又或者在发呆,谁也不知道,因为他戴着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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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夜七下了飞机,意外的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赵霖。
依旧温温和和,依旧一身西装,依旧不爱多说话,见了她,才挥了挥手,道:“齐小姐告诉我您这个时候会到。”
她抿唇淡笑,“谢谢。”见到他的车边上停满了车子,才微诧异:“你等了很久?”
赵霖顺势摇头,“没,也就刚到。”
刚到一小时。
“送您去哪?”赵霖紧着又问,一边发动车子。
她想了想,“还是先回傅宅吧。”
知道沐寒声五天前就回了荣京,也虽然不算颠簸,但确实精神不太好,就这么直接去御阁园,不太好。
去傅宅的路上,赵霖试着简单跟她说了现在的局势。
“杜峥平极少能露面,大多是鲁旌在主持。”
“英方提出几个不满,关系有点紧张,外交部在积极缓解。”
“伊斯那边已经打来了第一笔合作共赢的硕果,可能阅兵后会邀请荣京方面过去友访,嗯……特别点了您。”
但对于这些政治大势,她都只是淡淡的点头,最多‘嗯’一句,并没有太多看法,也不往深了问。
赵霖有一种错觉,她这次回来,变了很多,说不出哪里变,依旧清冷,但纯净的目光又好像温和很多,思绪极少。
他也提了苏曜。
“苏先生与我通过电话,他在那边挺好,目前没有涉政,经商了。”投资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服装设计公司。
她才稍微动了眉眼,“挺好,他以前太累了。”
车子快到傅宅的时候,赵霖才提起了傅氏,“傅孟孟从三月离开荣京,到现在没出现过,傅天成维持下的公司,回到比四年前更糟的情况,已经摇摇欲坠。”
傅夜七轻轻皱了一下眉,“我知道了,但这事急不来。”
下了车,行李被赵霖拉着,她才想着问了一句:“关于我的假。”
说到这里,赵霖抿了抿唇,显然有些隐晦。
她淡笑的开了门,请他进去之后,在客厅才温温的一句:“有什么你就说。”
本来这个翻译,也是杜峥平为了掣肘蓝修而特设,现在两边会发生什么也不轻,但她的存在,恐怕意义不大了。
“公文没有出来,但杜总的意思,是已经把你的职位撤了。”
她淡淡的‘哦’了一句。
已经到了六点多,赵霖看了看厨房,“要么,我给您物色个保姆?”
她摇头,“不用,我在这儿住的时间不多。”
赵霖听出来了,她要回御阁园,也就没多问。
“恋恋还好么?”她似乎每一次都不会落下这个问题。
赵霖神色温和,但表情不多,点了一下头,“工作有些忙,没周见的次数不多。”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说了一句:“赵霖,你按照自己心里的意思走就行。”
以往她是太习惯于规划了,但这些事,她不能多管,只有他的工作,她能帮,肯定会帮。
“我知道的。”赵霖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改天有空我去找沐恋。”她但笑着一句。
赵霖看了她,带了些许疑惑。
傅夜七知道他误会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得去趟医院。”
“可您上一次没受伤。”赵霖微微皱眉。
她点头,“感冒而已。”
赵霖没说什么了,简单随意的聊了几句之后,他就离开了傅宅。
傅夜七那晚在傅宅住着,给沐寒声的手机拨过两个电话,但是那边并没人接,她没多想,反正第二天要过去御阁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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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荣京,空气比第一岛要干燥,偶尔戴起来的风似乎都混着淡淡的繁华气息。
早晨还算凉快,她穿了一条夏裙,很简单的样式,只是颜色比以往的衣服亮一些,薄纱绯紫,衬着白皙的肌肤越是诱人。
她唯一欣慰也就这个了,经过那么多事,她的皮肤一直很好,虽然用力一捏容易淤青,但极少留疤。
出了傅宅,她自己都忘了那辆五个七的牌号车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但第一眼只会想起沐寒声的那场车祸,干脆步行离开。
脚上是不到五厘米的鱼嘴皮鞋,能看到她玉珠般的指头,从傅宅走到打车的地方,脚背因为活动而稍微红润。
到她下了的士,再走上御阁园那段路,此前,她其实似乎并未仔细想过见了沐寒声要说些什么。
说对不起么?
可她那时候就知道不该那么选,说着也的话,未免太欺负人。
让他原谅么?
明明是她不听他的,非要去第一岛的。
所以她干脆什么都不想,只是拎了满满两手的水果终于走到安检入口,想他就算伤好得差不多,水果总归是最好的。
说实话,真的很累,幸好那时候也就早上九点多,太阳不烫,她只是有些喘,偶尔在斜坡上止不住的咳嗽。
到安检口的时候,侍卫看到她,显然有些吃惊。
“我可以进去么?”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问。
侍卫看出来她是走上来的了,竖着马尾,露着白皙的脖颈,一张精致的脸泛着运动后的绯红。
皱了皱眉,侍卫还是放她进去了,毕竟沐先生没有特意交代谁不能进,而这位是正牌太太。
到御阁园的路不太远,她走得也不急,这儿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依旧绿荫缤纷,走向门口的路,每一寸铺就奢贵而内敛。
到了门口,她也没多少犹豫,伸手敲门,快十点,如果他在家,肯定起床了。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谁这么早?”开门的同时,里边传来女人懵懵懂懂的纳闷。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出声。
傅夜七为了敲门,把水果换到了一只手上,此刻僵硬的站着,蓦地觉得大热的天,一股冰冷自脚底往上涌,呆呆的看着门里头。
那女人还没睡醒,眯着眼,散乱着头发,甚至睡袍一半敞着,傅夜七能看到她里边没穿内衣的曲线。
她浑然不觉,水果太重,白皙的指尖被勒得发紫。
“你……是傅夜七?”门里边的女人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大不,但存在感十足。
她略微吸气,平静的点了点头,“对,我找沐寒声。”
其实她在怀疑,这是他们的婚房,从上一次她对黎曼的闯入不高兴后,沐寒声是不会让人随便进的。
可显然,这个女人在这里过夜。
然而,傅夜七不认识她。
女人见了傅夜七走路磨得有些红的脚趾,脸上也一片潮红,偶尔极力压着咳嗽,回神后侧了身,“你快进来吧。”
也是这时候,屋子里响起男人冷冷淡淡的声音:“谁来了?”
他站在楼梯脚,没有戴墨镜,也是一身睡袍,面无表情,直直的盯着大门的方向。
傅夜七皱了一下眉,只觉得浑身冷,也许是他过于冷漠的表情,或者说毫无起伏的视线。
“沐寒声……”她终究轻轻的开口,极力压抑着,又听起来很平淡的声音。
话音一落,男人蓦地握紧了扶栏,倏然转身要走。
那漠然的转身之际,又冷冰冰的扔了一句:“让她出去。”
女人有些为难,看了他的背影,好像想劝点什么,“haven?”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对他莫名的温柔。
“我说让她离开!”沐寒声的语调强硬起来,“否则你也跟着滚出去。”
女人挑眉,这家伙脾气越来越爆了。
转过头,她对着傅夜七使了使眼色,挥着手让她进来,小声道:“把鞋脱了,别出动静。”
傅夜七自始至终不明所以,散不开的冰冷致使她连抬脚进去都很困难。
也许是搞不明白状况,或是她走路太久,又站得僵硬,刚进一步,发紫僵硬的手指一时不防,几个水果滚了出去。
她想把袋子捞回来,动作一急,却失去平衡。
“唔!”低低的惊呼,合着皮鞋的踢踏声,有些混乱。
她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水果也没保住。
楼梯上的男人身形微震,跨出去的步子顿着,始终没转身,不出一分钟,传来‘嘭’的一声,他把门房门砸上了。
坐在客厅,迪雅君把水果放好,然后给傅夜七倒了一杯水,动作自然而熟稔,“咱们俩第一次见面吧?”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略微点头。
“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叫迪雅君,是他朋友。”就这么一句介绍,没更多的内容。
迪雅君?
她努力地回想,却不曾有过交集,但记忆力,似乎,他是提过的,只是她未曾在意。
“你早餐用过了么?”迪雅君态度还算友好,甚至有着几分照顾。
从进来开始,傅夜七一直没回过神,此刻只是摇头,等迪雅君起身,她才仰头忽然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对此,迪雅君挑了挑眉,“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你也看到了,他不太好。”
那之后,迪雅君去做早餐,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安静到拘谨。
可明明这儿是她家。
她始终没敢上楼,因为从未见过沐寒声那样的冰冷。
早餐差不多好了的时候,他才终于露面,神色如常,却也冰冷至极,一步一步走下来,不疾不徐,目不斜视。
他到了餐桌边,傅夜七就站在桌边,看着他。
他似乎眯着眼,在寻找什么,终于面向她时,眸眼恢复如常,薄唇抿得刀削一般。
“啪!”他扬手,忽然将两个红色本子扔到了桌上,就在她的方向。
“看清楚。”他低冷的音调,毫无起伏,“我们已经离婚。”
“haven?”迪雅君从里边端着早餐出来,见了他的动作,皱起眉,有些责备,“你都快四十了,能不能别闹?”
迪雅君常年在英国居住,有着浓重的西方人气息,从早餐看得出来。
也是她数落沐寒声的瞬间,傅夜七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们曾经的关系一定很好,好到无话不谈。
“你坐。”迪雅君面对傅夜七时,神色缓了些,把早餐递到她跟前,“不用理他,他最近哪都不正常。”
可傅夜七坐不下去,只是仰脸看着距离不到两米的男人,觉得很遥远。
伸手看了离婚证,看到了他手动添改的痕迹,也看到另一张判决单。
“我不知道。”她清淡的声音,有些飘忽,但幅度没有失控,只是柔眉轻轻蹙着。
她早已忘了这回事,只当他们就是夫妻。
可沐寒声冷冰冰的开了口:“现在看见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你来收拾衣物?”
“haven!”迪雅君的声音多了几分不悦,阻止了他过分的无情。
可沐寒声依旧峻脸如常,冷然的五官像是用橡胶捏好凑上去的,不近人情。
“沐寒声……”傅夜七鼻尖有些酸,开口之际淡淡的梗塞,“我知道你生气,这不怨你,对我有气你就发出来,别这么冷冷冰冰的。”
沐寒声终于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对你发火么?我沐寒声还真不敢,我可不想命丧你的爱慕者刀下。”
她皱着眉,心头很疼,这些话,根本不是他会说的。
不等她反应,沐寒声忽然意味浓重的把脸转向一旁的迪雅君,“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嫁给我?这下正好,我缺个女人。”
这样的话,让傅夜七惊愣的看向迪雅君。
她不认识迪雅君,但看迪雅君的表情,沐寒声的话是真的。
果然,他们曾经感情极好,只是不知当初为什么没有娶她,现在呢,迪雅君回来了,在照顾他。
好像的确该在一起。
“傅小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迪雅君一时想不出别的词。
傅夜七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心疼像一张布帛被撕裂,绵延的疼。
“沐寒声。”她僵硬的挪了一步,靠近他,扬起表情匮乏的脸,“就算咱们的婚姻无效了,我还是愿意留在你身边,我愿意照顾你,但是……如果你真的对我心寒,心有所属,我确实没那个资格纠缠你,你……”
她一手扶着桌边,另一手握得死紧,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你看着我,只要你说是,我现在就走。”
他曾经的那些好,到现在历历在目,她不信他真的这么冷情。
沐寒声却忽然暴躁起来,一张脸似乎结了万年的冰,森寒又犀利,甚至没有象征性的低头看她,只是冷冰冰的开口:“看你?你没发现我瞎了么?所以这样的男人你还要?你要么去找蓝修,要么去找苏曜,别在我面前晃,欺负我瞎!”
森冷,又咬牙切齿。
迪雅君在一旁皱了眉,其实她理解他的感受,一个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把自己的伤口撕给别人,他的确做不到。
甚至,他不想让傅夜七知道,今天她来,出乎了意料,所以他如此暴躁又冰冷。
傅夜七仰着脸,眼底满满的不可置信,又生疼难忍。
难怪,他下楼‘目不斜视’,不疾不徐,难怪他在楼梯看她时毫无反应。
“你选择跟别人走的时候,就该想好别回来,我说过不想见到你。”他再开口,依旧那么冰冷,毫无感情。
感觉不出哪里疼,她只觉得浑身几乎窒息的难受,想抬手触碰他的脸,却被他猛然一把挥开,然后转身欲走。
“嘭!”椅子被他踢翻在地,显然他忘了那儿有椅子,拌得差点失去平衡。
“寒声!”她急得扶了他,却被他越重的力道扔开。
那么不遗余力,她直接撞到餐桌,手臂打翻了迪雅君刚端上来的早餐。
“呀!”迪雅君惊呼一声,飞快抓了她的手臂,“烫着没有?”
转而,迪雅君气急败坏的盯着骤然顿住脚步的沐寒声,“haven你发疯够了没有?够了给我坐下吃饭!”
迪雅君匆匆拉着她去冲凉水,好在不严重,松了口气,又把她送回餐桌边,自己前前后后收拾着。
从听到迪雅君惊呼,沐寒声就立在那儿没动,直到一切又恢复平静,他才一步走出餐厅。
迪雅君看了他,“干什么去?你早餐不吃了?”
“没胃口。”男人毫无起伏的冰冷。
迪雅君叹了口气,但她对他说话极度亲近,又有着强势,“早上谁说饿的?难道要我喂你吗?”
不知沐寒声怎么想的,竟然转了身,面无表情的到了桌边,摩挲着坐下,然后等着。
“不是要喂?”他忽然开口。
迪雅君皱了眉,真是祖宗!
她想了想,把早餐递到傅夜七面前,无声的示意她给沐寒声喂。
男人却忽然扯起薄唇,自讽,“欺负别人瞎有意思么?”
傅夜七捏着餐具的手很紧,紧到餐具几乎割进手心里。
他左一个‘瞎’,右一个‘瞎’,提醒着她的愧疚,令她没脸在这儿呆下去。
迪雅君无奈,把碗拿了回去,坐到他旁边,喂他吃早餐。
其实这个事情,之前一直是言舒在做,很平常,只是此刻气氛不对,在场的人也不对。
他这根本就是在折磨她。
傅夜七记得,她第一次喝酒胃痛,是他端着爵士汤,一口一口喂她的,那样的体贴,和此刻相比,就是讽刺。
可她不想离开,至少,她刚刚的话之后,他没赶她走。
低头,舀了一勺汤,却一下子岔进了气管。
人无法控制三件事:喷嚏、咳嗽、感情。
剧烈的咳嗽在她的压抑下越发强烈。
“咳咳咳!”她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出了餐厅。
餐厅里还能听到她出了门之后猛烈的咳嗽,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咳到恶心,又痛苦的吸气声。
“你就使劲折磨她吧,反正没人心疼。”迪雅君放下餐具时,对着桌边面无表情、又紧抿薄唇的男人说了一句,出门去看看。
傅夜七在门外,一手扶着墙面,一手捂着把咳嗽声降到最小。
“怎么咳这么厉害?”迪雅君皱着眉,“你是不是生着病呢?”
偶尔听庄岩提起过,傅夜七身体很差,但表面看她皮肤细腻,面容精致,并不会给人虚弱的感觉。
傅夜七只觉得咳得连听力、视力都受了影响,顺势摆了摆手没说话。
迪雅君却猛地盯着她挥过去的手,一下到了她跟前握了她的手腕,猝不及防的惊呼:“god!你咳血了?”
傅夜七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嘴边的咳嗽还时断时续,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轻的、柔柔的一句:“我没事。”
“生病不是小事傅小姐,你要是想看haven随时可以过来,我给你开门,但是我你觉得你必须先去看医生,haven这儿我走不开,要不然我让人来接你?”迪雅君从小就是千金小姐,极少见过什么病痛。
沐寒声说生病的时候,她就吓得一秒不敢耽搁的过来照顾他,一看傅夜七都咳血了,心底更是发毛,
傅夜七收起了手心,“不碍事的,只是感冒还没好,我感冒就这样。”
这么久过去,嗓子里的毛细血管破裂太正常了。
迪雅君拧着眉,“你们俩怎么都一个脾气呢?而且是坏脾气。”
她只是淡淡的一笑,转身进了门。
沐寒声就站在餐厅门口,随着光线变化,似乎能感觉她走进来,却纹丝不动的立着,倒没再无情的赶她。
迪雅君进来时,沐寒声已经转身上楼了,那两个离婚证还在桌上摆着,转头看了从一楼卫生间出来的傅夜七。
一个早餐,谁也没用,偌大的别墅静到寂寥。
“你别乱想,我了解他,既然当初能跟你结婚,这辈子是不可能让你跑了的,不然早把证扔了。”
傅夜七只是淡淡的点头。
“要不然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傅夜七又摇了摇头,“没事,我可能一会儿就走,但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迪雅君神色暗了暗,“他受伤的事,你应该知道的,医生说车祸伤了视神经,所以失明。”
看了傅夜七的神色,她又赶紧补充,“不是!是暂时失明,在圣地亚哥手术很成功,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颅脑损失的事,迪雅君没提。
良久,傅夜七都没说话。
她想,上一次沐寒声那样无情的让她永远别回来,就是在手术之前吧?他担心手术失败么?
将近十点半时,傅夜七终于从沙发起身,“我可能得先走,这两天,麻烦你了。”
听这话的意思,过两天她才会过来,所以迪雅君皱了皱眉。
快到门口时,傅夜七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在门口背对着站了一会儿。
她转过身,静静的看着迪雅君,开口的声音很清淡,也很清晰,“迪小姐,你喜欢沐寒声,对不对?”
同为女人,这点,她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只是迪雅君和黎曼不是一种人,不然也进不了御阁园的门。
迪雅君大概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蓦地愣了一下,一时没了声。
倒是傅夜七笑了笑,“我只是一问,你别介意。”
说完,她已经转身,步子很缓的往外走,背景纤瘦又清绝,淡淡的,又好像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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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我虐,真的,因为还有一段时间是这样,老沐的病好之前,情绪都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