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七 夏林
花娘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在小四叫她来这里之前,她心里就清楚,这几位公子爷,也就是为了面子那档子事儿。所有人都知道零号包厢是最好的,但是花娘却一直拒绝任何人的进入,之前没有闹起来,也就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坐到里面,大家自然相安无事。现在有人坐进去的消息传开了,这些最爱面子的公子哥儿们,自然不会放过花娘。
比如说现在这个小王爷,他看起来笑得很是开怀,一副爽朗大方的模样,但是话语中却是咄咄逼人,显然是想要对花娘发难了。
这小王爷的父亲,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也就是后来被封为融亲王的那位皇子。后来融亲王去世,按宗亲礼仪,身为长子的这位小王爷宫安阳本来应该削降一级,封为融郡王,但先帝在时,便下达御诏,令融亲王后嗣世袭融亲王之爵位。所以,宫安阳的地位和其他亲王平起平坐,辈分却差了一截,当然,并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小王爷。
从血缘上来说,大皇子宫凌峰应该是他的堂哥,不过天家子弟,自然不受血缘羁绊,有时候亲兄弟,也可能会成为亲手杀死你的人。不过宫安阳和宫凌峰私交甚好,两人初见便觉得很是投缘,后来也经常混在一起玩乐,有时是宫凌峰出宫来找宫安阳,有时是宫安阳进宫去找宫凌峰,他贵为亲王,出入宫禁自然不受限制。
这小王爷宫安阳,乍一看是一个爽朗阳光的人,连周围的人很容易受到感染,但是如果你真的将他定位成这样一个人,那么你就惨了。他性情喜怒无常,虽然开心的时候占大多数,但是他一生气,周围的人便要遭殃了,有好几个不知道他真实性情的人将他惹怒了,他便动手将人家整的倾家荡产,叫人家还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惹怒这位小王爷,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一个道理——惹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的宫安阳,虽然也是在笑,但是眼睛微微眯起,笑容也带着寒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已经生气了。
花娘当然也知道,但是她心里并不觉得惧怕,在她眼中,她的主子,风华绝代的公子,是神一般的人物,没有任何人可以小看他,打败他!她心中有底,又何须害怕?
于是她也收敛了惯有的讨好笑容,站直了身子,脸上莫名多了几分傲气,不卑不亢地说道:“对不起小王爷,那包厢就是为了那位公子特意打造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进!”
花娘的话彻底惹怒了宫安阳,这句话听在他耳里,怎么都像是对他的轻蔑。而他宫安阳,自打出生起,就是锦衣玉食,没有任何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又有什么人胆敢污蔑他?若说对方的身份尊贵,在这墨国,又有谁的身份能够尊贵过大殿下!这花娘,确实是不知好歹了!
宫安阳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花娘破口大骂道:“小爷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对待小爷!他奶奶的信不信小爷今天封了你们的红袖招!”
面对宫安阳的怒火,坐在包厢内的宫凌峰以及那个蓝袍少年都不为所动,他们都清楚宫安阳是一个明白分寸的人,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只有躺在沙发上睡觉的那个身影动了动,慢悠悠地爬起来,盖在脸上的扇子也滑了下去,掉在地上,而他抬手揉揉眼,有些茫然地望着众人,身影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啊?怎么啦?”
这少年起身的一刹那,只觉得万丈光芒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照耀整个房间,看到他,你才明白,原来美也是有极致的。他简直就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眉眼是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任何女子站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愧,又有何人能够与他比肩?
不过他的模样并不女气,倒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味道,也有几分剑戈肃杀的英气。由此可见,此人也是一名剑客,而且剑术高深,在江湖上已经堪称一流高手。
但是他的模样很是懒散,穿着一身白色流云锦袍,外面披着一件粉红细花的袍子,墨如乌檀的发流畅地从肩上华夏,只有一缕头发用翡翠簪子绾在头顶,而他白如骨瓷的手指捏着刚刚捡起来的骨扇,上面略略勾勒几笔,形成一幅磅礴大气的山河图。
坐在朱红栏杆旁边的蓝袍少年吕言看到这少年站起身的时候,忍不住惊呼道:“啊啊!褚夏林你怎么起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到走的那一刻是不会醒的呢!”
被称为褚夏林的美丽少年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被吵醒了。”
宫安阳这时候再度冲花娘发难——
“不行!小爷我今天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说罢,他抬脚就冲门外走去,似乎是想要去那个零号包厢看看究竟是哪号人物。
而吕言也连忙跳起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哎哎!安阳等等我!我也去!”
然后吕言也跟着跑了出去。
褚夏林瞥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手托着下巴,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呢喃:“有意思……”
看到他们那么积极,他也想去插一脚了呢。想做就做,于是他一转身,也准备跟过去看看,临走之前向宫凌峰问道,“殿下不去吗?”
“我马上就来。”宫凌峰稳稳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喝着酒,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