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 请柬
这片大陆,仅有三个国家——墨国,孟国,和靳国。
这片大陆很久之前被称为新月大陆,就因为它的形状,好像一轮月亮一样。
在这三个国家中,墨国与靳国的国土面积相差不大,而孟国的国土面积则是最大的一个,而且孟国的国土有大部分都是草原,气候适宜,冬暖夏凉,耕作时间也要比其他两国要长一些。
再加上孟国的百姓是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游牧民族,他们贯来民风强悍,军事力量非常强大。
在这天时地利人和之中,孟国毫无疑问成为了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一个国家。
其次,便是靳国,墨国则是排到最末的。
三个国家的差距,一开始并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变化,三个国家的实力渐渐拉开了距离,而孟国的狼子野心,也是在这个时候成长起来的。
从孟国经常会做出骚扰墨国边境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如何期待可以将墨国一座座城池吞吃入腹,最后统一天下的。
不过,孟国的统治者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就算墨国积弱,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孟国要攻打墨国,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到时候,只会让一边观战的靳国,坐收渔翁之利。
也因此,每每对墨国边境的侵扰,他们都把握了一个底线,一边渐渐消弱墨国的力量,一边树立孟国军队在墨国军队中战无不胜的形象,但是又不会太过分,以至于不会让墨国被逼急了。
但是,随着孟国新帝的上位,这份野心,似乎掩藏不住了。
而摆在宫长月桌案前面的这张请柬,便是最好的证据。
“三国会谈?”宫长月将请柬里面夹杂的信纸随意丢到一边,靠在椅背上,轻嗤了一声。
但是,这份邀请,却是无法拒绝的。
宫长月看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后,便吩咐下去,她将亲自前往。
半个月之后,宫长月正式启程,从墨国都城到孟国都城,需要十几天的路程。
此前孟国的请柬一发出来,立刻惹起许多人的关注,没多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老百姓都在纷纷谈论,究竟此次会谈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是未来十几年的和平,还是……战争?
因为宫长月是以摄政王的身份代表墨国出席的,所以这次的人马完全没有从简,浩浩荡荡上百人,从豪华的马车,到提着宫灯的宫女,以及骑着马的侍卫,威风凛凛,一路上连强盗土匪见了,也只能避其锋芒,哪里还敢冲上来?
而且,这些侍卫,实在是太威风了!
这是宫长月在武举结束之后组建起来的一支新军,直接听令于皇帝宫慕离和她自己,这支新军号称“龙鹰”,里面的每个人都是从军队中选拔出来的好手,而为首的,则是阿辛。
不得不说,阿辛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当初能够成为海上一霸,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方式。
他在宫长月的授意下进入军队之后,很快就以出色的表现,和独特的人格魅力,一路提拔,再加上他的本来就不低,而林易大将军也在宫长月的要求下,对他关照有加。
再加上在宫长月离开那段时间时,他领命带兵前往边境,以优秀的战略,和独特的眼光,以及出奇制胜的思维方式,为墨国边防军队带来了久违的胜利。
军中大部分士兵,都对他很敬服。
所以,在宫长月组建龙鹰的时候,便将他带回来,也封了他为将军。阿辛可以说是目前军中最年轻的将军了。
倒是阿辛的容貌,还是惹了很多流言蜚语,宫长月便将他叫来,送了他一张面具,面具狰狞可怕,带着一股子邪气,却与阿辛格外的相配。
宫长月看到阿辛戴上面具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一个人——兰陵王。
她倒是希望,阿辛可以成为兰陵王一般战功显赫的人,但是,却不要有兰陵王的悲惨下场。
龙鹰此次抽出了一百人,一个个穿着银色的盔甲,杀气腾腾的眼神看得人心惊肉跳,每一个人都好似上过无数次沙场的老将。
其实在龙鹰正式组建之前,这些人便聚拢在一起,开始了训练,而宫长月没有将他们派往边境,而是隐瞒了身份,前去剿匪。
剿匪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事,每次剿匪的行动都像是一场小型的战斗,所以对这些人的磨练丝毫不逊于上真正的战场。而且他们也并不是一味地强行出击,同时还要与这些人虚以委蛇,以同样的土匪的身份融入他们,然后再吞掉这些人,其中,无疑让这些人又学到了很多东西。
再加上这些人本来就是军队中的精英,所以他们的气势,才如此逼人。
这对人马,除了这一百的军人和宫女,剩下的,都是宸楼的人。当然,他们对外号称是摄政王宫长月的亲兵,在宫长月曾经身为长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有资格拥有亲兵,现在的规模更是扩大了不少。
因为有了这么多人,所以速度自然放慢了不少,不过算来,到孟国都城之时,恰恰就是三国会谈的前一天。
这个时间早就通知给了孟国,而那一天孟国也会大开城门迎接。
半个月之后,宫长月终于抵达了孟国都城。
还在官道上的时候,宫长月这边的人就远远看见了都城的热闹景象。
据消息称,靳国是在昨天抵达的,墨国反而成了最晚的一个。
不过这些,宫长月从来都不在乎。
当墨国浩浩荡荡的人马抵达孟国都城门口的时候,便看到都城城门已经大开,而孟国的官员队伍也已经到城门外面迎接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看他的衣服,应该是孟国的某位王爷。
这种迎接的场面皇帝自然是不会亲自出场的,毕竟宫长月还是摄政王,而且孟国的实力也要比墨国强大,若是孟国皇帝出来迎接墨国使者,那么也就是自降身份了。这一点,宫长月并没有太计较。
宫长月坐在马车之中,四周垂下的,是白色绣花的半透明纱幔,而她尊贵深沉的身影,则在这朦朦胧胧中若隐若现,精致的侧脸隐隐约约看得出模糊的线条,仍然有着无可比拟的美丽。
宫长月并未下车,她毕竟是墨国的掌权者,也不用自降身份来与一个王爷寒暄。
她只是在车内与这些人淡淡说了几句话,便在孟国来人的引导下,穿过拥挤繁华的街道,向着皇城大开的正门而去。
宫长月并不是普通的墨国使者,所以自然不可能将她随随便便安排在驿馆,于是便按照以往的规矩,将宫长月安置在了孟国皇宫的某座宫殿之中,不过这宫殿并不是在后宫,一般平时也是用来接待一些尊贵的外来客人的。
宫长月的马车停下,威风凛凛、英武不凡的银甲士兵们,便迅速地包围了这座宫殿,而宫女们则踏入其中,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开始布置这座宫殿。
那此前接待宫长月的王爷,见宫长月身边的宫女一副十分嫌弃,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换上自己的时候,顿时脸都青了,好似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侮辱一般。
不过他侧头看向站在身前的宫长月,只觉得她气势凛然,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一种畏惧,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宫长月身边的流沁看出了这位景王的心思,便颔首,极有礼地解释道:“我家殿下对环境的要求十分的苛刻,这些东西都是她一贯用的,其他的,她不习惯。”
“嗯。”孟国景王哼哼两声,没有多说。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宫女手中,号称千金尚能买的一方的双面绣锦帕,竟然用来铺在软榻上,而那专门用的被子,更是流光丝滑,一看就不是凡品,连孟国皇宫内,都鲜少见到。
宫长月自备的这些东西,自然是极尽奢华的。
而流沁的话也不是夸张,宫长月本来就是一个极为挑剔的人,她用的东西,向来都是全天下最好,或者全天下就只有她有的。
看着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宫殿,还有那战成一排,个个杀气凛然的士兵,景王轻咳了两声,转身对宫长月说:“摄政王殿下,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本王也就离开了。”
“嗯。”宫长月应了一声,却是头也没回,好似根本不在意景王这个人似的。
景王看到宫长月冷淡的身影,想要怒吼两声,发作一下内心吃瘪的情绪,但是却总是有那么一分畏惧,最后只有甩甩袖子离开了。
景王离开之后,流沁淡淡将目光从景王的背影上收回来,然后向前踏了一步,对殿里忙碌的宫女们开口说道:“好了,加快速度。”
“是。”宫女齐声应道,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可刚才景王在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座宫殿,就已经焕然一新了。
“殿下,车马劳顿了这么些天,先沐浴吧。”流沁低声道。
“嗯。”
流沁很快吩咐下去,准备热水,而宫长月褪去所有的衣裳,一步一步踏入这汉白玉池,虽说抵不过她在墨国的浴池,但也算是不错了,处处雕工精美,华丽大气。
在热水中安心闭上眼之后,宫长月冷声道:“全部人,出去。”
宫长月说的是“全部人”,自然也就包括流沁了。
流沁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讶异,在示意所有服侍的宫女都退下之后,她也跟在最末离开了。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
热水中的宫长月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额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呼啸欲出,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让她几乎无法自己。
其实这一路上,她都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没想到在刚才踏入浴池的一刹那,便瞬间爆发了。
宫长月闭上眼睛,紧紧皱着眉头,却没有伸出手去抚摸。
“嗤啦——”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宫长月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突然泛起一种幽蓝色的光,这光只是浅浅浮现在宫长月的皮肤表面,算不上多强盛刺眼,却也就是这光,足足染蓝了整片热水!
宫长月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沉入水中!
她抱着膝盖,漂浮在浴池中间,周围蓝色的光芒包裹着她,她的黑发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漂浮,也在这水池中间,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艳丽的花。
这时候,宫长月身边突然有一道比周围的蓝色稍微深一点点的光芒在游走,虽然它的外表很模糊,可隐隐约约看来,分明就是一条龙!
这条蓝色的龙,在水中围绕着宫长月游转,身体不断洒下点点星辉,然后从宫长月的皮肤渗透进去。
此时宫长月已经陷入半沉睡之中,她只是在这半梦半醒之中,感觉到了自己被御医检查出,几乎不可能完全修复的经脉身体,在一点点愈合。
因为之前经脉的严重受损,此次的愈合,无疑是让她的经脉变得更加的宽广和坚韧。
而她的功力,也在随之恢复着。
不,应该说是比以前更上一层楼了。
在宫长月睁开眼睛的刹那,围绕在宫长月身边不断游走的那条蓝色的龙,猛然一窜,伴随着一声龙吟,最后没入了宫长月的眉间。
一个蓝色的印记,在她的眉间缓缓浮现。
竟然是当初她接受了道宗传承之后出现的印记!
这个印记,因为宫长月刻意将它隐藏了起来,所以别人一直看不见。可是现在,它为何又突然出现了,难道是和她的功力恢复有关?
宫长月睁开眼睛,浮出水面,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怔愣的黑眸。
是楼漠白!
他就站在浴池的前方,愣在了原地,傻傻地看着宫长月。
宫长月身为女子,被人看了身子,却没有惊慌,她将肩膀以下沉入水中,只借着水面上袅袅升腾的烟雾遮掩自己水下的身子。
宫长月抬眸,冷冷地看着楼漠白,十分冷静地沉声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楼漠白顿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转过身,背对着宫长月。
“抱歉。”楼漠白低声解释,“我刚才只是感觉到了一些东西,才匆匆赶来找你的。”
“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