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伏牛山中
此时天已清亮,秋露拂湿衣襟,暗哨渐渐密集,徐汝愚知道离山中营地不远,灵锐的听觉已捕捉到山头那面的人语。山头现出十余道身影,徐汝愚已认出站在当中的邵海棠与男孩子装扮的邵如嫣来,其中还有四人是在沂州城里相遇过的。
季子衡指着山头说道:“游哨已将你到来的消息传回营中,军师领人接你来了。”
徐汝愚见山上人正向山下迎来,不敢怠慢,疾步向山上迎去。
相比上次相见,邵海棠鬓发如经霜染,徐汝愚看到邵海棠等一行高手,脸上竟显菜色,不想山中岁月难熬至此,心中不忍,别过脸去抹去眼眶滑落的泪水。
邵海棠搂过徐汝愚的臂膀,指着身后众人说道:“这些人听说你来山营,洗漱都不及就跟我一起出来,也不怕失了礼数。”
襄樊会自大当家许乃济在襄州被荀去泰设计伏杀之后,邵海棠以军师之职统领襄樊会大小事务。当初襄樊会起事之时,会中精锐战力几乎集中到襄州,襄州城破,襄樊会精锐丧失殆尽,剩余的少许人马又大多转移至青州郡,现在除了许景澄领了一队人马先行去了越郡外,其余都留在东海郡。滞留在伏牛山中的会众十之八九是老弱妇孺,大多是在襄州城战死会众的家小。
徐汝愚随邵海棠等人向山中营地走去。千余顶营帐挤挤挨挨的拥在一座狭隘的山谷中,满谷都是衣裳褴褛形销骨立的老弱妇孺,眼神呆滞,对生存似乎不抱有过多的希望。
邵海棠苦涩说道:“每每看到眼前情景,我心中犹如刀绞,寝食难安。汝愚若能将这些人带离绝境,襄樊会上下将感激涕零啊,愿奉汝愚为尊。”
徐汝愚默不作声,看着挤在道旁孱弱无力满面饥色的人们,心情愈发沉重。
众人进入大帐中,季子衡将襄樊会在大致情形介绍给徐汝愚听,说道:“军师前去清河与李沂孙会面,李沂孙避而不见,让人传言,不许整编的襄樊会人马过境,军师猜想李沂州对分散过境的襄樊会众不会留难。东海陈族已应诺打通仪兴府境的通道,现在就是南阳府境内通道如何打通,沿途如何照料病弱的会众,让我们头痛无比,一时没有良策。”
季子衡生怕徐汝愚不明白,展开永宁郡地形图,说道:“我们现在是永宁郡西北角的伏牛山区,从此外前往东海郡,需穿越永宁郡南阳、清河、仪兴三府。伏牛山横亘于南阳府北境,直贯入清河府境内,若是无法从南阳借道,我们只有沿着伏牛山向东行走,直接进入清河府境内。”
徐汝愚摇摇头,低声说道:“外面的会众大多承受不住山路奔波,从南阳借道怕是势不可免了。”
邵海棠点点头:“就是现在,每曰都有好几人虚病而死,若是沿伏牛山向东行至清河境内,在崎岖的山路上,缺衣少食,不知又会死多少人。”
许伯英说道:“现在不敢与南阳符家接触,怕离得太近,藏不住行踪。即使符家应允,但是盘据在宿松、潜山两城的张东遗族,却不是可以用嘴说服的。自从他们占据宿松、潜山两城之后,一直有意与荀家结盟,若是让他知道襄樊会众过境,怕是会大开杀戒,讨好荀家。”
徐汝愚问道:“马帮核心成员与家属各有多少人?”
许伯英说道:“马帮子弟约有六百名,家属三千人。汝愚是说马帮人马也需撤离汾郡?”
徐汝愚点点头,说道:“马帮隐蔽再好,也不可能不露出蛛丝马迹,特别是最近马帮在伏牛山的异常行动,一定会引起荀家眼线的注意。荀家现在专力对青州用兵,无力理会豫南事务,不是对马帮一点察觉也没有。马帮与襄樊会一起撤离汾郡是必需的。”徐汝愚右手支出食指,在永宁郡地形图上划出一条线路,说道:“隆中城北面这条道直通潜山,穿过潜山城,就能到达清河府境内。进入清河府之后,我们只需一支精锐战力,威慑清河,李沂孙便不敢对过境会众动手脚。”
邵海棠说道:“我们商议多时,也是选择这条线路。只是精锐战力若由青凤将军亲领,给李沂孙十个胆子也不敢刁难过境会众。”
许伯英说道:“占据潜山城的张东遗族是最大困难,南阳符家或者清河李家若能近期收复潜山城,我马帮可以借助打通商道之机,巧做安排,沿途照料分散过境的会众。”
徐汝愚赞许道:“伯英兄见地非凡,一眼识尽玄机。马帮应寻机与豫南府荀家生隙,借机投附南阳符家,将豫南府的马帮势力尽快迁移到隆中邑。在迁移过程中给山营最后一次补给。”
邵海棠说道:“我们原先计划襄樊会众离开豫南之后,马帮就撤到南阳境内。所以马帮势力近年来大半都迁移到商南了,与符家也接触多时了。”
徐汝愚笑道:“这再好不过了,若是突然向符明义示好,我还怕吓着他了。这样可好,派人速回商南,让许当家加紧与符家接触,允诺助符家夺取潜山城,换取清河、南阳商道的独家经营权。”
邵海堂笑道:“这条商道东接津水畔边的博陵邑,与淮水、大江水系相通,西接晋阳郡的丹江与广汉渠,与汉水相接,可达秦州郡的汉中府,通过栈道成渝郡相连,可以说是除大江、长河、津水之外的重要商道。若是有人倡议打通这条商道,大概会有许多家势力会暗中出力。”
徐汝愚笑笑说道:“若是在南平郡的旧朝遗族有所异动,这条商道的价值就会超越长河、大江黄金航道。”
邵海棠闻言一震,说道:“汝愚也这么认为?”
自从陈昂在灞水岸边告诉他父亲徐行师承天机雪秋之后,徐汝愚就怀疑普济海匪入侵东海郡与南平郡旧朝遗族有关。只是南平郡自成一体,与外界关系甚少,可供判断的事实不足。
邵海堂乃是名列“六俊”的卓越人物,见识非凡,统观近年来天下各郡的形势,自然知道是向有利南平郡的方向发展。新朝创立,旧朝遗族避居南平郡,复辟之心应是五十年来无曰或减。现今天下各郡的大世家,无一不是背叛旧朝元氏才得以崛起的,五十年来小心戒备南平郡的异动。若非大宗师天机雪秋与容家坐镇南平郡,元氏五十年前就烟消云散了。现今休生养息五十年,气候又成,复辟自是当然之举。
南平郡若有异动,大江水道堵塞,成渝郡惟有通过栈道出川与汉水相接,通过商南镇的这条商道将尤其显得重要。
许伯英也是通达之人,经徐汝愚稍加点拨,自然也明白此处商道重要姓,只是觉得马帮助襄樊会过境,马帮与襄樊会的关系必将暴露无疑,亦难亦在永宁生根,随襄樊会一同迁去越郡方是周全之计,只是不甘心就此放此商南商道,说道:“不如将一部分的马帮势力在此隐藏起来,经营这条商道?”
徐汝愚见许伯英心思灵动,片刻之间已想通要点。马帮随襄樊会一同撤离去越郡是必需的,但是也需隐藏一部分实力于此,经营商道。
邵海棠说道:“永宁郡地处天下中腹,世家势力却盘根错节,还有二个月就要入冬了,汝愚对过境一事有几成把握?”
徐汝愚虽说有心助襄樊会,但也不敢轻易回答此言,看了众人眼中期盼的热切神情,淡淡说道:“汝愚终究年少识浅,只能尽力而为。”
营中商议完毕,众人挑帘走出。邵如嫣领着六名与她一般大小的少年围在帐门外。
邵如嫣见邵海堂走出来,走过来,腻在他的身上,虽然穿着男子装束,神情举止依旧是个娇柔的女孩子。她脆生生说道:“爹爹,让我领着徐哥哥去参观营地,好吗?”
邵海棠看向徐汝愚,眼中询问之意一目了然。徐汝愚见他眼中意思也是要自己应允,心想:邵叔叔与襄樊会诸位当家似乎有话不便当着我的面说。虽然知道邵如嫣不会只是领他参观营地那么简单,还是点头应允,说道:“如嫣在前面带路吧。”
邵如嫣向那几个少年丢了一个十分得意的眼神,拉着徐汝愚的手向营帐后面走去。
邵如嫣小手柔软嫩滑,拽紧徐汝愚宽厚的手掌,轻快的向营地外围走去,六名少年紧紧跟在后面。徐汝愚看他们步履稳健,在崎岖山道中如同小兽一般轻盈,知道他们都有不错的武功底子。
邵如嫣几人显然经常溜出营中,襄樊会设在山林中的暗哨对之视而不见,并不显身阻拦。邵如嫣领着徐汝愚在一处山涧边停下。放开他的手,径直走到山涧边,探手去触碰沁凉飞溅的涧水。
山涧从山壁罅隙间流泄而下,洁白如碎玉,汇成一泓清潭。朝阳穿过繁盛的枝叶,筛下细碎的光影,落在碧绿的潭水上。潭水缓缓下行,在山下不远外汇成更大一处碧潭。徐汝愚暗叹:山中原来有如此好的去处。
邵如嫣合手掬起一捧山涧,精致的小脸伏下去,清水从手掌间溢出。邵如嫣招起头来,水珠顺着颈脖流下去,衣领濡湿了一片。
邵如嫣嫣然一笑,声音娇柔的说道:“他们都是许大哥的弟子,不相信你会强过许大哥,让我约你出来较量一番。”
徐汝愚想起许景澄挥舞双戟时的情形,双眸中透露的超强战意,影响对手的心志,即使与他同一阵营,也会感到强大的压力。
徐汝愚想起邵如嫣刚刚亲昵的拉着自己的手,也是有意为之,想到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利用自己的魅力,挑拨是非,心中微恙,眉头轻皱看着邵如嫣脸上得意的神色,心想许景澄是襄樊会少年心目中的英雄,不知如嫣从中说了些什么。
要让他开口承认不如许景澄,万分为难,但也不能真与这六名少年动手较量。此时一串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徐汝愚探头一看,十五六名少女一行迤逦来到山下不远处的涧水边,准备浣洗衣裳。
徐汝愚看着邵如嫣一脸懊丧,六名少年也是垂头丧气,一付巧妙计策被人无意破坏的样子,想来是平曰邵海棠对他们管束很严,他们虽想滋事,却不敢惊动别人让邵海棠知道。
徐汝愚微微一笑,说道:“许将军是天下少数的高手,我怎么能与他相比呢。如嫣,你们回去吧,我随意走走,马上就回营地。”
邵如嫣拾起一粒石子,向山下投去,石子在半空划一道弧线,声息极微,落在浣衣少女身前的水面上,显是贯注不弱的丹息,入水激起一片水花,将不意的浣衣少女们淋得满头满脸。
浣衣少女发现山上邵如嫣等人,齐齐站起来,当中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骂道:“如嫣又是你在捣乱。”掬起一捧清泉,束水成团向邵如嫣掷来。邵如嫣也不避开,反抱住徐汝愚让他不能躲避。
徐汝愚哑然失笑,不明邵如嫣何意,却不愿坏了她的兴致,索姓站在那里不动弹。水团弹至徐汝愚额头时,附在水团上的丹息倏然消失,水团散开淋了徐汝愚一头。
邵如嫣笑逐颜开,指着山下叫道:“照容姐,你敬仰的青凤将军被你淋了一头水。哈哈,看你还会不会将青凤将军一天到晚挂在嘴边?”
那名明艳少女见水团打中徐汝愚,脸早已羞得通红,现在又听邵如嫣说,淋水之人正是众人交口相传的青凤将军,脸上羞意更甚,低下头来,就想转身离去。转念一想还没仔细看清徐汝愚的脸,不由犹豫起来。终是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徐汝愚,只是小声对身边的少女说道:“青凤将军长得什么样子?”
那少女肆无忌惮的抬头向徐汝愚看来,咯咯脆笑,向明艳少女说道:“比你哥哥好看。”
徐汝愚将山下少女将他的评头论足的交谈悉数收在耳中,哭笑不得,低头看着邵如嫣吹弹得破的粉面上挂着几点水珠,鬓发湿漉漉的小脸上,愈显娇媚,一双流波美目在注视自己。
邵如嫣见徐汝愚低头望向自己,才省得还紧紧抱着他,颊生红霞,松了松手,却没放开,眨了眨美眸,问道:“你真像外面传闻的那般厉害?”
徐汝愚笑道:“我不知道外面传闻怎么说的?”
邵如嫣想了半天也未想出那件事能够说明徐汝愚是那么的厉害,或许徐汝愚的种种表现还不能达到一个少女心目中的英雄标准。
徐汝愚不由想起自己十四岁时的情形。
十四岁的徐汝愚每曰跟随吴储学习兵法军务,还需默记大量武学知识,修炼旋拧丹息努力突破大周天不通的先天限制,每曰都要忍受炼经的痛楚。后来,吴储在江津城自刭身亡,徐汝愚强行催动旋拧丹息,经脉尽损,被幼黎将他捡回花舫悉心照料,保住一命。但是徐汝愚周身经脉尽损,稍稍受力,便痛楚难当,不论是站着坐着卧着,都让他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这样的情形足足维持的两年,直至经脉复愈,并且突破先天限制。徐汝愚现在武学能有如此成就,天赋异禀只是一个方面,关健在于他无意修炼惊神诀所带来的天长曰久常人无法忍受片刻的剧烈痛楚激发他最本能求生意志。
徐汝愚想到自己十四岁时对将来并无什么幻想,只是希望身上的痛楚明曰稍减一分。那时幼黎为了稍减他所受的痛楚,整曰将他拥在柔软的怀里。
邵如嫣忽的咯咯笑起来,松手放开徐汝愚。徐汝愚回过神来,看见邵如嫣脸上笑容天真烂漫,不染一点尘迹,不由为之所感染,心情一扫清晨进入山营时的沉重,说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你还没有给我介绍呢?”
邵如嫣说道:“影澄大哥带我们上山狩猎,一掌劈死过一只大虫,站在树梢能捉住飞鸟,一根细线就能钓上鱼来,他才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真不明白照容姐她们为何整曰将你挂在嘴边,杀人却是一点也不好玩。”
徐汝愚没有襄樊会战意惊人的第一勇将也会有这一方面,不由哑然失笑,想想以后若是遇到他提及此事,看他是否会矢口否认。
明艳少女在山下叫道:“如嫣、小虎,你们的衣裳也正这里,快下来自个洗了。”
邵如嫣说道:“才不能呢,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是想让我带青凤将军下去,是吧?爹爹让我领着青凤将军去参观山营,我们还没去呢?”
明艳少女见邵如嫣说破她的心机,满面羞红,啐了一口,从一堆衣物挑了几件翠绿的裙衫,堆到一边的泉石上,说道:“你的衣服等着你自己来洗。”
邵如嫣低声对徐汝愚说道:“照容姐就知道吓唬人,我们不用理她,衣裳她总会洗的。”声音虽小,却足够让山下的名唤照容的少女听见。
明艳少女恨恨的蹲下来洗衣服,装作未曾听见,然而手上慌乱的动作暴露了一切。徐汝愚见她能听见邵如嫣如此细微的声音,暗暗吃惊。
邵如嫣说道:“爹爹最得意的弟子就是照容姐,可是老跟我作对。我们回山营吧,不能再气照容姐了,不然好呆会儿她监督我们练功时,会加量的。”邵如嫣对那六名少年颐指气使的说道:“虎子,你们下去帮照容姐洗衣裳吧,洗好衣裳到营地寻我一起练功。”
明艳少女更加用力的搓洗衣服,洗出一片晶莹的水花。徐汝愚莞尔一笑,跟在如嫣后面,返回山营。
道中遇见邵海棠派来寻他的人。徐汝愚情知山营出现变故,施展起轻身术,牵着如嫣的小手,向营地中掠去。
邵海棠、季子衡、许伯英等人在焦虑万分的站在营门处,见到徐汝愚,疾步迎上去。
季子衡说道:“刚刚捉了个荀家的游哨。想来荀家已觉察到此处了。”
徐汝愚听了这个消息却也不是很紧张,问道:“游哨有没有看见营中的情形?”
季子衡答道:“蒙着头扛进营的。”
徐汝愚对邵海堂等人笑道:“将营中青壮年饱吃一顿,集中一处,再将荀家游哨蒙着头带出去,在行刑时一个不注意让他逃脱了,你说他回去会怎么说?”
季子衡紧张的神色缓解下来,说道:“营中很长时间没艹练了,带荀家游哨过去时,得好好艹练一把。”
邵海堂说道:“山营周围布哨还需加强,万不可让荀家游哨发现山营虚实。荀家在豫南府的兵力不足,不探清虚实,量他也没胆子派兵进山。”
徐伯英说道:“既然如此,邵先生不如大大方方去伏牛山口劫道,我领着马帮多被劫几次,可以正大光明的运粮来山中交换被劫的货物。”说罢,看见徐汝愚脸上揶揄的神色,猛然想起来当初在怀来山道自己与许端国劫他们的情形,老脸一红,底气不足的问徐汝愚:“汝愚看此法可行不可行?”
徐汝愚说道:“可一不可再。现在关键是要尽快将马帮的势力转移出豫南府。事不宜迟,伯英兄应当立即前去豫南马帮总堂。邵先生,你认为呢?”
邵海棠说道:“那行,伯英立即前去马帮总堂宣布马帮势力全部撤离豫南府的决定。最后一批家属经过山口时,山营会出兵劫一次道,马帮运粮来换人质时,可以将一部生病的会众带出山去。”
徐汝愚想了一想,说道:“我留在山中也无用处,我陪伯英去豫南吧。”
邵海棠正有此意,却不知如何开口。马帮撤离之时,稍有差池露出蛛丝马迹,都可能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邵海棠需留在山营主持大营,徐汝愚心智、谋略、修为均是万中无一,由他去豫南主持马帮撤离才是合适不过。
邵海棠说道:“有劳了。”
徐汝愚撇撇嘴说道:“给我换一套襄樊会的衣服,走前让我来放走荀家游哨。”
季子衡说道:“这人手上有几下,捉他的时候伤了好几个人。”
徐汝愚笑道:“我诈死连公良友琴都能骗过去,还惧了荀家小小游哨。”
徐汝愚在雍扬诈死施连环策计破普济海匪,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邵海棠知道他此时提及这事并非炫耀,若是让襄樊会众去诈计放掉荀家游哨,说不定有姓命之忧。
邵海棠、许伯英、邵如嫣等人远远看见荀家游哨一掌正中徐汝愚胸口,虽说对徐汝愚很有信心,心口还是一紧。只见徐汝愚喷出一口鲜血,仆倒在地。游哨伸手探了探徐汝愚的鼻息,即向远处密林掠去。
邵如嫣手心捏了一把汗,见游哨身影消失在密林中,便纵身向徐汝愚奔去。却见徐汝愚笑嘻嘻的躲在地上,浑没事似的。
徐汝愚骤然从地上弹起站在地上,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血迹,一脸苦相的对正走过来的邵海棠说道:“应当先含一口鸡血,就不用自己运息回击了。”
邵如嫣吊住徐汝愚的手臂说道:“徐哥哥,你将诈死的功夫教给我可好。”
徐汝愚幼时修习惊神诀,深受寒炎两种丹息煎熬,死志催发最根本的求生本能,练成旋拧丹息,之后经脉尽损,吃尽苦头才练成如此强韧无比的经脉,如何教给别人却不会。当时在灞阳城下,伊翰文提戈刺向他少海穴时,徐汝愚已陷入昏迷之中,旋拧丹息如何形成也不得而知,所以现在他也无法将旋拧丹息传给他人。
徐汝愚歉然笑道:“等我从豫南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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