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六百一十五章 谁在狗叫
林梦雅才懒得跟他计较。
投其所好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连屋门都进不去?
大约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小舅子,杜参军刚开始还想硬挺,后来实在是想不明白,薅着林梦雅俩人就坐在了路边的田埂上。
“林子,你跟哥说实话,哥是不是做得挺不好的?”
林梦雅勾了勾chún,这又是姐夫又是哥的。
啧啧,看来不管多英明神武的人,一旦遇到了感情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哪里还有半分果断了?
“那得从哪方面来说了。”她倒是十分公平公正,“若是从带病打仗这方面来说,那参军大人的确是无可指摘。”
“但如果作为你的家人,爱人,恐怕这辈子跟你算是倒了霉了。”
杜参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兔崽子!你说话非得、非得这么直接吗?”
虽然,他也知道林子说得都是实话。
但有些错误已经铸成了,现在即便是他想要挽回,可时光却是不能倒流。
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一切来尽力弥补一二。
可惜现在,十娘却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一想到这里,杜参军的眼神里就盛满了落寞。
那双曾经拿起武器在战场上拼杀的大手,此刻却不断地摩挲着手里的篮子,可见他的心中到底是有多担忧与惆怅。
“可是你让我说的,再说了,我觉得你好不好有什么用,关键,不是还要看我阿姐吗?”
“你说得对。可十娘为啥不肯见我呢?”
此刻的杜参军,跟那些烦恼情爱关系的男人没啥两样。
他让人把严令“照顾”好了,就拿着给十娘的礼物,忙不迭地找了过来。
结果之前还跟兄弟们说说笑笑的心上人,转眼就把他给关在门外面,他不管咋说咋请求,十娘就是不给他开门。
他急得都快要把门给踹开了,奈何又怕十娘会更生气,所以只能在外赔着小心。
唉,他好想见十娘一面啊。
哪怕是打他骂他都可以,只要她肯见他就行。
林梦雅瞄了瞄紧闭的房门,然后低声对杜参军说道:“你等着,我去试试。”
杜参军立刻把期盼的眼神投向了她,“好兄弟!姐夫这次就靠你了!”
林梦雅勾了勾chún,她可啥都没说。
不过她还是接过杜参军手里的篮子,在对方殷殷期待的目光下,缓步走到了小屋外面。
这里不过是最低等的庄子,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周围都是这样的小房。
林梦雅故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同时听觉却又放大了数倍。
周围人的脚步声,交谈声甚至是呼吸,都能够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也幸亏是她早就练习了如何适应这些杂音,适应了数秒之后,林梦雅就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
是哭声。
而且还是那种特别压抑的呜咽声。
林梦雅眉头微蹙,这哭声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那么哭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夫人别哭了,仔细伤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个相当柔和的女声,不管是谁来听,恐怕都以为对方是出于好心,只是单纯地想要哄十娘不哭而已。
但那声音接下来的话,却不亚于在十娘的心口捅刀子。
“既然夫人已经决定了不再拖累那位大人,那自然是要做到快刀斩乱麻。您还不知道吧?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不少人闲言碎语了。如果夫人还是这般犹犹豫豫,恐怕流言会更加难听。”
此刻,十娘死死咬住了自己的chún,勉qiáng将她的呜咽声压了下去。
“对,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耽误他了,像是我这样的人,只会给他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夫人这样想就对了。唉,要说您也是个苦命人。天下女子这么多,怎么就您偏偏摊上这样的事了呢?要我说呀,这女子容貌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您没有这般的相貌,自然也就不会吸引到那些狂蜂浪蝶了。”
程十娘的呜咽声更弱了几分,“是啊,为何偏偏是我呢?但愿我下辈子,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就好了。”
在外面的林梦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他么的是那只狗在这里乱吠?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没听到这些狗叫的样子出来,然后敲了敲门。
“阿姐,是我呀!快点给我开门,东西太沉了,哎呀呀,马上就砸我脚了!”
里面的俩人都是一惊,只不过程十娘更加担心外面的义弟,下意识第起身打开了门。
至于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则是生怕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被别人说了去。
也是她今天有点大意了,更没想到的是有人居然会突然出现。
门一开,林梦雅就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但却动作敏捷地绕开了十娘,直奔她身后的那道身影。
见那人走进了,她chún一勾,随后自己刚才在外面搬来的一块大石头就直接砸了下去。
“哎呦!我的脚!”
“咣当”一声巨响,林梦雅如愿听到了“嘎巴”的脆响。
这下子,不把那家伙的狗脚给砸断了,她林梦雅这三个字,从此以后就倒着写!
程十娘也是一愣,随后就听到了身后之人传来的通呼声。
她刚想要回身,就被义弟qiáng行抓住了袖子拽了过来,拎着十个纤细的小指头,可怜兮兮地跟她抱怨。
“阿姐,你快看啊!我手指头都快要划破了,好疼啊!”
听听,十个手指头呢!
十指连心啊,那她当然是更疼一些了。
但十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就有些焦急地握着她的手腕,连碰都不敢碰她的手指。
“这可怎么办?你的手指那么金贵,怎么能伤了呢?”
十娘想到的是义弟是个非常出sè的大夫,那手必然就很重要。
要是因此往后影响了医术,那义弟可怎么办才好?
“都怪我,都怪我......”
她急着去给林梦雅找药膏,同时下意识地把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的身上揽。
林梦雅看着她眼底马上就要落下来的泪珠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怎么能怪阿姐呢?
再说,她来就是为了开导十娘阿姐的,可不能让她因此更加自责才是。
于是,她转头就凶巴巴地看向阿姐身后的女人。
“你怎么回事?阿姐既然好心地将你带回来,那你就应该尽心服侍我阿姐。结果你却如此惫懒,明知道外面有人敲门还不速速来开门,怎么,还等着我阿姐伺候你么?”
被大石头砸断了脚指骨的甘露,此刻却是龇牙咧嘴地不敢还嘴。
“我......”
“你什么你!这次也算是你自吞苦果。若是这次砸倒我大姐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甘露被林梦雅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结果还没等她想好说辞,眼前趾高气昂的青年就直接扯了程十娘就走。
“走,阿姐,我们出去说。那个谁,赶紧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她十分颐指气使地吩咐道。
然后,又对程十娘语重心长地道:“阿姐,我就说了手脚不勤快的人不能留。你瞧瞧她,愣愣的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往那一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田里的稻草人在那吓唬鸟呢!”
“哼!下次她要是还这样,我就把她绑在杆子上chā在田里头吓唬鸟去!”
此时,甘露心里已经对这个臭小子破口大骂三千遍了。
她倒是想要动弹,奈何这石头砸得太实了。
她稍稍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那疼疼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半点都坚持不住。
此时她倒是想要求助,奈何林梦雅临走前,还十分好心地“帮”她关上了门。
外面的那群汉子都知道这里是他们参军夫人所住的位置,那自然没事是不会往这边晃荡的。
这就导致里面的甘露快要疼死了,可外面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半晌,里面才响起又是哭又像是疼的“吭哧吭哧”的声音。
只不过林梦雅可不在乎这些事。
她趁着十娘姐担心她手指的功夫,就把人带到了一处田埂上。
这里是已经整治好了的药田,里面都是已经生了根的药材,如今郁郁葱葱的,倒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里种植的药材都是就有清心凝神功效的。
在没有农药化肥的干扰下,这些药材都散发出相当清心淡雅的味道,让人闻到心情就会好很多。
十娘还捧着她的一双手看,只是不知何时,眼泪珠子悄然落了下来。
“林子,都是姐没用,要是、要是......”
“哎呀,我阿姐的眼泪可真是灵丹妙药,你瞧瞧,这才滴上几滴呀,我的手就完全不疼了呢!阿姐,你再哭一哭,我好接着研究研究这美人落泪,到底能不能制成药呀!”
她说着,还双手做成一个碗状,捧着作势要去接程十娘的眼泪珠子。
后者被她这么一闹,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扬手轻落,打了她肩膀一下。
“这皮猴,天天就知道拿你阿姐玩笑!”
“没办法,谁让我阿姐人好又能干。说真的,要不是杜参军三天两头的来我这里装哭卖惨,我才不舍得把我阿姐交给那个大老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