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东窗事发
杨虎清的事情似乎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裴瑟用了手段,通过控制网上的舆论,最终逼使他引咎辞职,从高处狠狠坠了下去。在此期间,裴鸥也通过联系一些权威的纸质媒体,大面积地宣扬报道,让杨虎清处处抬不起头。事情本该就此结束,但其中一家报社的主编却突然向裴鸥提出想见报中照片的女子一面。
“见我?”裴泠也觉得颇为奇怪,“是指名道姓的想见我?他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女人。”
裴鸥面上也一片愁苦。
他说道:“之前曲小清妹妹的那起事故,他们报社也曾报道过。为了得到更多的猛料,他也去与曲小清接触,所以自然认出来报纸上的人形似曲小清。他又去找到曲小清,想要从她口中得到那晚更多的细节。那女人又不擅长应付这些事,回答的支支吾吾的,自然被那个人精看出来些端倪。那人又寻思着不对劲,来我们公司转悠了一圈,正好瞅见了去公司给大哥送午餐的你。他对我为什么要用你去替换曲小清这事好奇得紧,非得找我说想亲眼见一见你,看看和曲小清到底有多相似。”
裴泠埋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干脆就见一面吧。既然他是受你指示,那肯定明白这是你给杨虎清设的一个局。到时咱就直接给他说,你用外人办事不放心,便让自个妹妹亲自上了。”
裴鸥点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陆久源听说了他俩这不靠谱的事,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心里又说不上来。他听说裴鸥约了那人在一个隐蔽的会所喝茶,寻思了一会儿,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提出要跟着去。
裴鸥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于是他们三人各找了不同的借口,徒留裴瑟和裴宥二人在家。
到了约定好的那一晚,裴泠又特意浓妆艳抹。为了不让裴瑟知道他俩的踪迹,裴泠和裴鸥还故意把裴瑟送给他俩的物什放在了提前串通好的位置。陆久源到达会所的时候,裴鸥二人也还在路上。那个主编陆久源也认识,便想着提前进去打个招呼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用非得等着其他二人一道。
哪知他进了包间,看清了包间里那人后,脸色大变。
裴泠的心底微微有些不安。她直觉今晚的这场见面会惹出什么麻烦,可她更怕那个主编不依不饶地把事情闹大,最后捅到阿瑟的面前去。支票她也准备好了,那人如此纠缠不休,反正左右也不过是为了钱的事。
到了包间门口,裴鸥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他生怕是个圈套,这一套把他们三人都套了进去。他便对裴泠说道:“这事儿我想想还是有些奇怪。我过去走廊里装作抽根烟,既然他指明要见你,那你先进去探探情况。离门口不要太远,要是里面有什么事情,你立马冲出来,我在外面接应。要是无事,你发个简讯给我就成。”
裴泠点头同意。她想着陆久源在里面,多少心里就有了底。
裴鸥眼见她进了门,便在不远处装模作样地抽起烟来。旁人路过时的好奇他也顾不上,有意无意地看着表上的时间。距离裴泠进去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了,门口没有动静,也没有传来简讯;至于陆久源那,更是没有丝毫消息。
裴鸥索性拿起手机,向二人各发去了一句:“什么情况?”
“里面还好么?”
“给我回个话!”
连发三条,迟迟无回应。
裴鸥等不住了,拔起腿就往里冲。他力气过大,几乎是把门给撞开的。
里面的情况让他有些回不过神。
屋子里很暗,只通过一盏暗紫琉璃灯发出淡淡的光。裴泠就站在屋子的中央,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她面前有一个米白色的屏风,上面泼着散墨,她正透过屏风的一角向里面心惊胆战地在注视着什么。
“阿泠?”
裴鸥轻声唤她。
见裴泠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裴鸥逐渐放下心,却也好奇是什么让她如此大惊失色。他谨慎地关上房门,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陆久源竟就站在屏风的旁边;听见他的动静便抬起了原本垂下去的头颅,面色沉重万分。
裴鸥越发对他们的反应不明所以。他顺着裴泠的目光往屏风里一望,这一望便让他仿若被万粒雪钉冻穿在地。
被屏风隔绝的里室有一张摆着茶具的矮桌,桌前坐着一个人,却不是与裴鸥有过约定的那位主编先生。
那凌厉的眉眼,分明是裴鸥的大哥,陆久源的上司,裴泠的恋人,裴瑟。
“都来齐了?”
那人镇定自若的,随着风雅的茶烟袅袅,捻起小杯轻抿。
“阿瑟……”先开口的是裴泠,语气讨好哀求。
是了,裴鸥想。
自从裴泠和大哥心意相通之后,无论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争吵,必定是她先开口缓和。不得不说这招在以前确实很有效,但此刻的情形却是毫无下手之处。裴鸥不自觉地苦笑,看大哥的表情,就知道阿泠的主动服软这次怕是行不通了。
“你们好像很惊讶我在这。”裴瑟缓缓起身,“我也很惊讶。你们三个,一个是我女人,一个是我弟弟,还有一个是我左膀右臂。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胡闹了这么一出,还指望我不会知道?”
“看见那张照片的一瞬间,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你找来的什么曲小清,而是阿泠。”他没有看陆久源和裴泠,直径走到裴鸥的面前,冷声道:“裴鸥,你本事真是见长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我们的事情中来?”
裴泠连忙替裴鸥申辩道:“阿瑟,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
“我没有问你的话!”裴瑟难得地朝她低吼。
裴泠委屈地静了音。
陆久源见状,咬咬牙上前道:“阿瑟,我知道现在你火气很大。可这里毕竟是在外面,你这样发脾气被别人听去了难免不会滋生什么事。况且我们今晚还约了其他人……”
“不用担心,那个主编不会来。”裴瑟嘲讽一笑,“他是受了我的委托才把你们仨给引到这来的,久源,看来你是真的忘了。虽然他和我们都关系亲近,可最开始,是我把他引荐给你的。所以论起关系,恐怕我和他之间还要更近一筹。”
陆久源面色尴尬地抿唇不语。
“不过你说的对,这里确实不是说事情的好地方。”裴瑟咬牙切齿道,“我们回家去。慢慢地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
回去的路上一片寂静。裴泠几次想开口,都被裴瑟冷然的眼神给逼退了回去。她从未应付过这种状况,心里不停地忐忑。裴泠与裴瑟从未有过争吵,加之裴瑟向来对她温言细语爱护有加,她便认为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被发现,最多就是她使劲认错一会儿,放低身段地好好磨一磨,必定就会这么过去了。
哪知裴瑟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一到家,裴瑟便扯着裴鸥和陆久源进了书房,留下裴泠和裴宥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一无所知的裴宥只得茫然地去问裴泠,裴泠只是摇头,心里一片苦楚。
书房内,裴瑟重重地把那份报纸砸在他们的面前。
陆久源看见那份报纸,就心生不妙。那天黄露安特意把这报纸放在裴瑟的案前,必定也是怀了龌蹉的心思。她不清楚此中内情,大概只是笃定那背影属于她所熟悉的裴泠,所以在意图挑拨离间。哪知裴瑟虽把人认了出来,心思却藏得太好,才没有按照黄露安的思路走。
裴鸥看了那报纸一眼,便坦坦荡荡地承认道:“是。那女人是阿泠。我不信任一个半路冒出的女人,才让阿泠顶替她去的。”
裴瑟的脸色狰狞又恐怖。“你怎么敢这么做?”他低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杨虎清是怎么龌蹉的一个人,还把阿泠往他手里送了过去?”
裴鸥咬着牙道,“没办法,这事当时只有交给她我才能安心。大哥你放心,那个杨虎清根本没机会对她做什么。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我拼了命也会把她保下来。”
“你以为我只是在担心那天的晚上的事?”
裴瑟低低一笑,掀起裴鸥的领子就往墙上撞。
他不顾陆久源的惊呼,红着眼道:“我担心的,是你根本就还没有放弃想利用阿泠去对付顾远然和林振阳的计划!”
裴鸥的脸涨得通红,也跟着他的大哥笑着开口:“我到底有没有放弃,你不是早就很清楚了么?”
裴瑟冷冷地看着他。
“是,阿泠是你的心头好,你舍不得利用她去做一点儿事。”裴鸥的笑突然变得诡异和讥讽,“不过大哥,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让我放弃利用她的计划,你自己心底深处放弃了么?”
“你最早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她的那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可你因为对她心生爱意,不愿意实施这个计划,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也就不再提起。”
“可是,她和顾远然阴差阳错间其实已经按照我们的原计划在接近了,你肯定早就已经发觉,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是么?她和顾远然那么多次的巧遇,你敢说任何一次都不是你促成的么?大哥,你也不是什么一路坦荡到底的好人,就不要一直唱红脸了。你的心思比我们几个加起来还要深得多得多,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说完,他也不顾裴瑟已经难看到极致的脸色,甩开卡在他脖颈上的手,反身就想往外走时,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