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裙下之臣
裴泠终于如她所愿出了院。
其实就她自己而言,吸入过量的迷药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顶多睡几觉就好了。
可显然裴瑟不是这么想的。
他强压着裴泠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最终在反复地确认了她的身体健康后才勉强松口把她带回了家。裴泠面上埋怨得很,心里却是乐不可支。
但很快她就面临了一个新的难题。
裴瑟自然不可能整天天拴住她,出院后她也就自行经营自己的餐厅,每日朝不着夕地忙碌,也算是怡然自乐。
直到顾远然再次出现在了la vita nuova。
“s市的刑警是不是都这么闲?”裴泠看着他,出言讽刺,“顾警官,我知道你破案心切,可成天待在我这里,是不会抓到人。”
“我在你这里只是正常消费而已。”顾远然面带笑意,“裴老板难道要狠下心赶人吗?”
裴泠无话可说。
这样的顾远然实在是让她应付不来。
顾警官端正得坐在特意为他预留的卡座上。二楼的贵宾厅在中午鲜少有人,裴泠左顾右盼,空旷得竟不知不觉地只剩余他们二人。
裴泠有些坐立不安。
“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顾远然对她说,“从你被绑架后,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裴泠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在他惨淡的笑意中败下阵来。
她在餐桌上添了一副碗筷,坐到了顾远然的面前。
“那天晚上……”裴泠迟疑道,“我大哥说你帮了他们很多忙。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线索,他们不会这么快找到我。”
“分内之事罢了。你本来就是在我眼前被绑走的,我应该为这件事负责。”他扫了一眼裴泠的耳垂,“耳钉很漂亮,裴先生就是靠这个找到你的吧?”
裴泠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最近负责的案子陷入了僵局,我毫无办法,只能暂时出来散散心。”顾远然对他反常的行为解释道:“很奇怪,只有在你这里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宁。如果我以后常来,你不会拒绝吧?”
在裴泠的立场,她实在说不出狠绝的话话来。对这个男人,她欺骗在先,利用在后,心里更是诸多的对不起。
可是更多的债,她却也不能欠了。
“我与顾警官相识不过是几个月。”裴泠平淡地说道,“之前的误会都已经解释清楚了,顾警官要在以后的岁月里忘记我这个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顾远然盯着她的目光隐晦而执着。
“你为什么断定我会忘掉?”他说道,“你接近我,利用我,一开始的初衷不就是希望我为你神魂颠倒吗?”
裴泠霎时白了脸。
顾远然似毫无察觉,继续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一开始是我。”
为什么呢?
恍惚中,裴泠怔忪地想着。
无论是早先知道他身份的坏印象,还是在她初次见过他后鬼差神使展开的报复,踩着良心狠戳逝者的伤口,哪一件都让她难以启齿。
她只是回答道:“你以为呢?”
顾远然低低地笑出声,“我想,并不是因为我将裴鸥当作嫌疑犯监视起来吧。”
“……也有一些这个原因。”
“为什么不跟我直接说实话呢?”
顾远然淡淡地道:“你的目标一开始很清楚就是我。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个所以然,竟然这么难?”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确实是想利用你对付宋连城。”裴泠的心脏怦怦直跳,“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顾远然突然站起,俯身靠近裴泠,“我承认我已经成了你的裙下之臣,这一点所谓的真相,你也不愿意施舍给我吗?”
两人的距离拉的太近了,裴泠几乎能感应到他微微起伏的呼吸。
她下意识地把头撇向一边,“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裴小姐可以利用自己的魅力来达到所谓的目的。”顾远然说,“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打着爱慕的名义来得到确实的消息呢?”
裴泠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不过,裴小姐真的不准备考虑下我吗?”顾远然淡淡地笑道,言语却无比地尖锐,“看在我满足了你征服欲的份上,就算我要求和你春宵一度,想必裴小姐也不会很抗拒吧?毕竟你的入幕之宾,过去也不知道有多少。”
裴泠不敢相信说出这种话的人是顾远然。
她自认不了解这个男人,但这近乎侮辱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分外的刺耳。
“顾警官,过去我骗你许多,你骂我也没关系,我承受得起。”她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苦笑道,“可是对于你的问题,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你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激怒我。哪怕你拒绝和我联手对付宋连城,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的不是。顾警官,你天生就是为刑侦而生,又何必与我纠缠这些小事呢?”
顾远然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僵。
“老实说,我也真的很希望你能早日破案。”裴泠说道,“这个城市整日不得安宁,任何人都不好受。之前故意扰乱你是我错了,顾警官只要能尽快地抓住真凶,就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至于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待宋连城落网的那天,不就会自动水落石出吗?”
“你真是一句话不落姓宋的。”顾远然轻笑,连声线都变得柔和了起来,“你真的那么确定宋连城是一切的幕后主使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裴家铲除的官员,确实和宋连城有脱不开的关系。”顾远然冷淡地说道,“可真正能使得动那些老油条的,真的是宋连城这个区区一个商贾吗?”
裴泠怒极反笑,“顾警官不是一向厌恨姓宋吗?如今又在替他开脱个什么劲呢?”
“我没有为他开拓。”顾远然垂下眼眸,似乎早已黯然神伤,“我只是觉得,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了。”
裴泠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顾远然收敛了凌厉的气势,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裴小姐。”他临走时说道,“你劝我忘记之前的一切,但我不得不告诉你,在感情这件事上,恐怕我会和对待破案一样执着。”
“我可以依你所愿暂且消失,但我心里的所思所想,轮不到任何人做主。”
随着门前的风铃声颤动,裴泠知道那人确实已经远走。
她无力地靠在沙发里,压抑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