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绯闻挡箭牌
顾远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只不过是句玩笑话，女人的表情这样告诉他，可顾远然的心却不受控制地一动。
如果这个人林夕言。
如果她真的是。
“我会把你从裴家的手里抢回来。”他说得认真。
裴泠一愣。
有某种陌生的情绪在冲撞她的内心，这被裴泠判定是因为她从未见识过顾远然如此私人化的情绪。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可是。
想着无意从裴鸥那打听到的事实，裴泠又没兴趣知道了。
“是么？”裴泠说。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女孩，”她抬头看他，一派天真无辜，“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去救她呢？”
顾远然目光直直地，从愕然到深邃。
“因为没有人去救她，她才会死的吧。”
“顾警官你看，那个女孩死的那么惨。”
“就算她活着，你觉得她还会想回来么？”
顾远然没说一句话，几乎是立即就转身出了门。
裴泠的笑噙着恶意，冷冷地看着他落荒而逃。
然后，眼神里一片黯然。
冷水狠狠地泼在脸上，却远不如顾远然心里的几分之一凉。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眼眶红的可怖骇人。
“就算她活着，你觉得她还会想回来么？”
顾远然从来没想到，这句话从拥有那张脸的人嘴里说出来，杀伤力竟如此惊人。
而这句话可能的答案更是直接把他心口上撕裂出了一个洞，是那种连掩饰都来不及去控制的血淋淋的痛。
逼得他不得不失态地夺门而出。
恐怕裴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有时候说的话真的会把他伤的片甲不留。
或者说，她原本似乎一直都在对他抱有某种怨气，这是顾远然最近才发觉的。
哪怕继续和她接触下去会被伤的更彻底，但是顾远然还是想再靠近她一点点，再一点点。
他可不可以奢侈地期待一下，这种怨恨，是源于她就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呢？
“结束了？”
裴泠坐回车里的时候，裴鸥刚好摁灭了最后一只烟，空气里还弥散着烟草的香气。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因为有顾远然在，所以我才没有陪你进去。”看她面色不豫，裴鸥还以为对医院的排斥还在影响着她，于是出声安慰道。“你还好吧？”
“leo.”裴泠说道，“你之前给我说过的事是真的么？”
“你指哪一件？”
“顾远然喜欢的那个女孩为什么会死掉，这件事。”
“要不然呢？”裴鸥笑了笑，“网上铺天盖地都有那件事的报告，你随便打开一个看看不就清楚了。”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裴泠神色黯淡，将头轻轻地靠在车窗上。“如果当时有人去救她该多好。”
“leo，我突然有点可怜顾远然了。”
裴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问他，如果最后的鉴定出来，我就是林夕言的话他会怎么办。”
“他说，他会把我从你们的手里抢回去。”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很希望那个女孩回来。”
“我突然想到，如果把他和那个女孩换成我和阿瑟会怎么样。”
“如果阿瑟死了，我绝对撑不过十二年。”
“那他一个人是怎么活过这些年的呢？肯定也不是那么好。想到这些，我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那你要放弃么？”裴鸥说。
裴泠朱唇轻启：“不。”
她垂下双眸，声音又变得冷冽。“连那么珍惜的人都没有试着努力去救，他的感情也不过就这样了。”
“他还是那个顾远然，什么都没有变。”
裴鸥沉默着没有反驳她。
裴泠长吁了一口气。
“开车吧，leo。”
医院的白炽灯惨淡让人心里发瘆，地板的倒影由远及近，啪塔的高跟鞋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
乔笙伸手去推样本室的门。门没有上锁，一推即开。
“乔主任？”
乔笙若无其事的回头。样本室值班的小护士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我找你们的向主任。”乔笙向样本室里看了一眼，“有一个实验课题的报告想让他帮我看一下，他现在不在么？”
“向主任去开会去了。”小护士抱着个热水瓶憨笑道，“要不我等会给他说声，您改天再来吧？”
“这样。”
小护士见她离开，抱着她的热水瓶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样本室门口再次恢复空无一人。而本应离开的乔笙去而复返，她这次毫不犹豫地便推门闪了身进去。
她迅速地找到了属于裴泠的那个信封，然后用自己的样本，替换掉了裴泠的。替换品做的天衣无缝，没有人会发现其中的差异。
将真的样品妥帖地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装好，乔笙轻轻舒了口气。
这样她对裴瑟，就什么都不欠了。
心事已了，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细致地关上了门，乔笙扬长而去。
她没有发现暗角处的男人。
顾远然从头至尾围观了一切，像个幽灵一般一声不响。
他重新退回墙脚的角落处，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黄警官那边传来消息，路哥及他的同僚已经被逮捕了。”
裴瑟从靠背皮椅上转过身来，眉梢轻挑。
“他们闹事地点靠近海关，是黄警官亲自带人抓捕的，罪名是非法聚众斗殴和妨碍维护边关秩序。”陆久源道。
“就算单论聚众斗殴，根据《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条，也可是要被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的啊。”裴瑟慢条斯理，矜贵地抿了一口咖啡。“不过，要是有人帮他办理取保候审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觉得顾意涟会为了他出手么？”陆久源问。
“顾意涟出手是必然的。不过我倒是希望他对路哥不管不顾，如果来个鱼死网破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他们互相依赖多年，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轻易泄露对方的底细？”陆久源笑了笑，“现在路哥按照计划落网，已经算个好消息了。”
“清帮的人怎么样了？”
“他们啊，滑头得很。公安的警报一响起来，他们就嗖嗖地没影了。黄警官也按照我们的约定，没有对他们穷追猛打。现在清帮那些人，不知在躲哪个角落偷笑呢。”
“他们没事就好。”裴瑟道，“以后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还多得很，裴鸥的这条线，可得好好埋着了。”
“可得好好想一想，要给什么好处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为我们办事。”
“让他们搭上官僚的庇护，就是最大的好处。”裴瑟说，“顾意涟失势后，路哥也必定跟着倒戈。到时傅老板必定会提拔其他的势力来平衡两道之间的关系，他们会成为最优先的选择。”
陆久源看了他一眼，“你之所以特意挑上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头目坚持原则不走私不贩毒么？”
“原因之一吧，主要还是他们赶得最凑巧。”裴瑟笑了笑，“毕竟在这座孤城里，能和顾意涟的势力抗衡的，目前也只有他们了。”
被暗藏着的熙熙攘攘的记者包围的时候，江世钧很冷静。
正面迎接相机灯光的追捕几乎已成为了他的职业习惯，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裴鸥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两人背对记者，好似不知有人在偷拍一样。裴鸥大大方方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凑近他的耳旁，态度纯熟又暧昧。
“别怕，他们拍一会儿就会走了。”他的气息喷洒在江世钧的脖颈间，“大不了，明天‘富家二世祖和当红男演员双双出柜’这条消息会上个头条罢了。”
“你的短信叫我来酒店大堂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江世钧说，“但是，你能不能让他们不要偷拍得这么明显？”
裴鸥揽着他的腰进了电梯，将世界的视线都隔绝在门外面。
江世钧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很明显？”看着男人这模样，裴鸥有些良心不安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反正拍出来也只是捕风捉影的照片罢了，只要马上出声明澄清，对你就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个女人是谁？”江世钧突然问。
“……什么？”
“我刚刚坐电梯下到大堂时，有一个女人坐在咖啡吧的角落里。”江世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一直在偷偷注意她的动向。刚才我俩因为记者闹得动静那么大，几乎路过的人都在好奇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她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我们一眼。”
“直到她和另一个人上了楼，你才拉着我离开。”
裴瑟神色僵硬，不知如何回答。
“裴二少，我一直想问。”他轻轻抬头，“你拉着我和我一起闹绯闻，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和为电影造势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