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别怕,有妹妹在
浩荡三人行在飞机上的这十几个小时。
尚夏兄妹在布伦施威格酒厂做“评级”。
把布伦施威格酒厂现存的六百多桶威士忌全都品鉴一遍,不太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完成。
特别是在楼尚还需要时间适应他此前一直都不怎么喜欢的泥煤味的前提之下。
第一遍,和中国白酒年度top100盛典的时候一样,楼尚是直接闻过去,并没有入口。
因为没有现场助理,楼尚用不同颜sè的便利贴,区分记录他对这些酒的第一印象。
年度盛典的一百款酒,楼尚最终真正入口品鉴的,只有十款。
自家妹妹要继承的酒,不论个人的喜好如何,楼尚都一定是要认真品鉴,然后给出详尽报告的。
但在正式品鉴之前,楼尚首先要确定的,是有没有和耶罗尼米斯房间那桶一样的,有问题的酒。
楼尚折腾了一个小时,进度才不到十分之一。
帮不上忙的第五夏,闲着无聊,就开始跟着楼尚闻嗅和贴标签的节奏,一桶一桶地喝过去。
楼尚有心要劝妹妹少喝一点,楼夏却和个没事的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表情也没有任何异样。
身为酒乡神舌,楼尚不是没有见过酒量好的人。
但像楼夏这种喝法,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楼尚确实是第一次见。
有哥哥在身旁的第五夏,“买醉”买得非常克制。
50ml的小品鉴杯,每次只装半杯。
但可是,可但是,再怎么“克制”,连着六十杯高浓度的威士忌原酒,加起来,也是一个非常惊人的量。
市面上常见的威士忌,差不多是一瓶700ml的容量,酒jīng度在40度左右。
第五夏在楼尚做记录的这一个小时,喝的却是60度上下的原酒。
六十个半杯加起来,怎么都有超过两瓶威士忌的量。
另楼尚震惊的,不仅仅是楼夏喝了这么多的酒,更恐怖的,是楼夏竟然和个没事的人一样。
楼尚看着自己的妹妹,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楼尚提前结束了品鉴,带楼夏去医院检查。
第五绮雯的死因tiáo查报告上,写的是饮酒过量。
第五绮雯的案子,是弗雷德里克警长还是小警员的时候办的,楼尚在警局查档案的时候就有注意过。
报告的结果现实,第五绮雯血液的酒jīng含量达到了439.3mg/100ml。
弗雷德里克警长告诉楼尚,当人体血液中的酒jīng含量达到400mg/100ml的时候,就会出现呼吸心跳抑制,昏迷,进而死亡。
第五绮雯死于饮酒过量的血检报告,就算是换几个法医看,也会得出同样的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第五绮雯的死因板上钉钉。
这样的血液酒jīng浓度,放到哪个国家的酒驾测试,都是可以把当地的记录,提升到一个全新高度的
楼尚却在看到楼夏的“牛饮”之后,不禁有了一个疑问——一个人要喝多少酒,才能达到400mg/100ml的血液酒jīng含量?
或许,酒驾和醉驾的标准,在每一个会查酒驾的国家都是固定的。
但一个人的酒量,和国家标准,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就拿楼尚自己的酒量为例,随随便便一口酒,就直接倒了,倒完之后去做检测,血液里面的酒jīng含量,很有可能还不到20mg/100ml。
这种程度,不要说醉驾了,连酒驾都算不上。
就算被警察叔叔拦下,也是直接放走,最多建议喊个朋友过来开车。
第五夏血检的结果是406.2mg/100ml。
超过一个“正常人”致死的计量,楼夏却和个没事的人一样,这进一步印证了楼尚心里的疑惑。
虽然,楼夏此时的血液酒jīng含量,和第五绮雯死亡时候的439.3mg/100ml还存在着一定量的差距。
但楼夏刚刚如果不是被“qiáng行”带走,再喝下去,肯定也还是没有问题。
给楼夏做血检的医生,看到检测结果,以为是机器出了问题。
检测了多年的“酒驾”,还是第一次查出这么“高标准”的酒jīng含量。
用剩余的血液做了第二次检查,结果并没有变化。
如果不是她亲自抽的血,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直接把酒jīng倒进了血液样本里面。
超过400mg/100ml的血液酒jīng含量,足以致死,算得上是“医学常识”。
以第五夏血液里面的酒jīng含量,就算侥幸和死神擦肩而过,也肯定是要经历意识模糊、心脏骤停和一系列的急救。
人体的玄妙之处,或许就是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在医学常识之外,还有很多的疑难杂症和未解之谜。
楼尚不禁要想,如果他继承了妈妈的味蕾,楼夏继承了妈妈的酒量。
那楼夏和第五绮雯的酒量,是不是也是旗鼓相当?
以个体的特异性为前提,第五绮雯板上钉钉的死因,就不再那么确定。
楼尚人生地不熟的苏格兰怀疑人生。
他好像在无意中,闯进了一个漩涡。
他应该要怎么做?
第五绮雯的死,和韦斯特伍德一家九口一夜灭门之间,有没有联系?
他才刚刚认回妹妹,要不要拉妹妹走进这个无尽的深渊?
第五夏看出了楼尚的异样,有心想要安慰,奈何语言能力有限,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思来想去,学着文学安慰文艺的语气,来了一句:“别怕,有妹妹在。”
顺带着,还拍了拍楼尚的脑袋。
冷静中带着热情,霸气里带着宠溺。
男友力属于常见。
哥哥力属于日常。
有多少人见过妹妹力,是个什么模样?
楼夏决定要帮楼尚解决这个难题,就像她以前帮文艺解决所有的问题一样。
…………………………
“本帅悄咪咪地帮你筹钱,身材都瞒瘦了好几斤,你丫倒好,转个身自己就什么都说了?你丫对得起本帅为你流血又流汗吗?”帅戈在机场见到楼尚的第一眼,除了不爽,就是非常的不爽。
“哪里流血?”这是来自楼尚大师的问题。
“例假?”这是来自楼夏大厨疑惑。
“本帅要是来例假了,你丫就绝经了,你知道吗?”帅戈反击完,才想起了清蒸帝王蟹、爆炒帝王蟹、椒盐帝王蟹、芝士焗帝王蟹、烤全羊、百合排骨小米粥……
帅戈是压根就没有想过,冷酷到底的第五夏,会参与他和楼尚的对话,还会问出这么没有逻辑的问题。
现在收回“你丫”和“绝经”还来得及吗?
在线等,挺急的。
正当胖戈吨悔得肠子都空了的时候,第五夏却对他笑了。
眉眼弯弯,酒窝圆圆。
帅戈傻眼了。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之前见过的,根本就不搭理人的第五夏?
比帅哥更傻眼的是文学。
身为国民绅士,文学以永远微笑的脸庞,领跑女生最想嫁的男神排行榜。
在文艺像阳光一样灿烂笑容的陪伴下成长,文学对所有女生的笑,都是免疫的。
但这一刻,楼夏酷酷的气场+甜甜的酒窝,不打一声招呼,就抽走了文学所有的免疫力。
在任何一个场合都很会照顾大家感受的国民绅士,顷刻间,连寒暄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自从知道楼尚和第五夏是一对亲兄妹之后,文学就和丧失了语言能力似的。
在交代完助理机票的事情之后,文学就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从上飞机开始,一直到现在,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文学满脑子都是第五夏第一次和他对视的时候,那个在探寻中带着怜悯的眼神。
明明是一个他一想起来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的表情,却忍不住一直想。
文学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
原本还想着,再见面,记住一个全新的表情,就能刷新第五夏在他脑海里的记忆,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现在,记忆中的表情,确实是刷新了,语言能力沦陷到了第五夏的酒窝里。
“就冲夏妹妹今天的这一笑,帅哥哥一定帮你把酒厂重启的资金,给凑齐了。”帅戈能成为第一脱口秀主播,脸皮比一般人厚,定然也是个中缘由之一。
刚刚还又是“本帅”又是“绝经”的,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夏妹妹和帅哥哥。
“不用。”楼夏脸上的酒窝和她话里面拒绝,一样的明显。
“夏妹妹不要客气,帅哥哥很行的。帅哥哥要是不行,还有你尚哥哥。尚哥哥要是不行,还有……”
说到不行,楼尚自己都还没有反应,和帅戈八字不合的文艺,就率先提出了抗议:“胖戈吨,你说谁不行呢?”
“本帅说不行了吗?本帅说的是重启,ch-ong q-i,你明明也长了两只耳朵,怎么就不具备相应的功能呢?”帅戈始终没有把文艺当成是需要怜香惜玉的对象。
“啊夏夏,胖戈吨吃饱饱撑着着了就开始欺负艺艺,夏夏快点帮艺艺打他,再罚他等下不许吃饭饭。”文艺“依偎”再楼夏的身旁。
明明是不适合装可爱的身材,装起可爱来,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不重启。”言简意赅的第五夏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听明白楼夏的意思,最意外的人,当属因为第五绮雯的死因纠结了一整天的楼尚:“妞妞还是不想继承酒厂?”
相比于楼尚的迷茫,楼夏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继承,不重启。”
众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继承又不重启是什么意思,就被道奇战斧v10发动机的轰鸣声,给打断了思路。
一个肉眼所见的每一寸肌肤都布满纹身的肌肉男,扔了一个头盔给第五夏。
第五夏非常自然地带上头盔,更加自然地跨上v10的后座。
“家里见。”这个三字诀的尾音还没有落下,第五夏跟着纹身男,就这么一溜烟地没影了。
剩下学艺兄妹和楼帅组合,在艾莱岛的狂风中凌乱。
第一个凌乱的文艺说:“啊小汤普森也太过分了吧,每次开这么酷炫的摩托车出来,都只带夏夏。”
第二个凌乱的文学,想知道小汤普森和第五夏是什么关系,碍于楼尚和帅戈也在场,就没好意思向自家妹妹开口询问。
第三个凌乱的楼尚,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纹身肌肉男”,上一次见面,楼尚的第一反应是楼夏会不会有危险,这一次,楼尚的反应是,楼夏坐这么狂野的摩托车会不会有危险。
最不凌乱的帅戈,关注点和所有的人都不太一样:“你俩谁要当司机,麻溜溜地发动起来,回去晚了,错过夏妹妹的第一道菜谁给本帅负责?”
文艺的大g因为准备转手,已经送去车行评估,现在家里就只有一台车。
考虑到胖戈吨的“占座面积”,第五夏选择在接机之后,找人把自己先带回去。
胖戈吨坐上了副驾,文学选择了开车。
这样一来,后座成为了文化大使向楼尚大师表白的“一方乐土”。
文艺非常没有节cào地收回了自己刚刚发狠说的话:【小汤普森,本大使原谅你了。】
“啊楼尚大师,你知道文化大使喜欢你吧?忙的时候艺艺会想大师,闲的时候艺艺会很想大师,无事可做时心里都是大师。你是yīn雨时节的好天气,你是抑郁情绪的挥发器。风停了,雨歇了,艺艺都想透过你的眼睛,看看突而明媚的风景。”
一见面就表白,是文艺这次行程里面,最重要的计划。
第五夏在场的时候,文艺因为自己先前的误会,还有那么一点心虚。
第五夏一走,文艺就毫无顾忌地开始进入到表白的流程。
文学猛踩了一脚刹车。
第五夏的蛇王皮卡,狠狠地抖了一下。
“……”
“……”
“……”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一直安静。
像是没有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