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意味深长的撤退(上)
阳光映着这副场景,微微带上了几丝光泽,于是,触目惊心。
铁山无不是骑兵,却现在有着马,他的长枪不是骑枪,却依旧无敌不当。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匹马在他的威势与驾驭之下,虽然不至于说是服服帖帖,却渐渐再也显示不出了暴躁的姿态。
马蹄声声,七八骑和他交错而过,枪芒颤动,人仰马翻,两骑倒地。
然后,那剩余的五六骑便撞上了缓慢挺进的管阔身前。
当先一骑马刀顺势劈下。
他的左手盾牌抬过头顶,右手枪出如龙,刺穿了对方的马腿。
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嘶鸣,马失前蹄,马首往下栽去。
上面的突兀骑兵迎面就带着马刀撞在了管阔的盾牌之上。
管阔退了两步,以作为缓解,随后长枪和马刀一阵交错。
两侧后面的突兀骑兵已经从两边夹了过来,锋芒太盛,连同那名和管阔血战的突兀人都被撞得扑了下去,管阔正在前刺的枪头就这样刺穿了对方的腹部。
体内气息运转,他妄图顶住这两骑的冲击力,可是之前的一系列动作对他影响很大,况且现在的他还不足以以个人的力量抵挡住这么巨大的冲击力,膝盖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响声,连挑两枪,也不知道有没有挑中,便连人带盾牌被两骑撞翻在地。
这是他在这一场战斗中第一次被弄倒在地,但是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我就不信丘战神没有被放倒过。”他这样安慰自己,同时身体借助体内气息的力量,不断滚动着,避开那些致命的马刀和马蹄。
伴随着一声略感熟悉的大吼,长枪刺破血肉的声音刺激了管阔的耳膜,他猛然一抖头上的泥沙,寻了一个间隙,从地上翻身而起。
一朵血花绽放在一名突兀骑兵的后背上,鲜红色直接溅上了管阔的面孔,但是他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战场之上,任何一个小错误都能够致命。
他看见拖着长枪过来的,是一个血人。
确切来说,是浑身是血的一名汉子。
无用已经看不出了人形,他手里的长枪在四面八方横贯,盯着管阔看了一瞬,便又不知道杀向了哪里。
危机短暂解除了,管阔深呼吸几口,让刚才有些紊乱的气息调整回来。
“这是还之前的人情?”他不禁想到。
隆隆声自两翼渐渐响起,大地的震动更加剧烈起来,泥沙再也无法落下,笼罩在冲杀的人潮之间、之上,像是阴云遮挡着低空。
沉默等待,也可以说是忍耐到一定程度的北唐重甲铁骑,终于发动了暴风般的攻势。
这就是这一大杀器的特征,不动则已,动则横扫八方。
随行的重甲铁骑并不多,只有两千多,可是每一次动用的时机,都基本上可以决定一时的胜负,这就是北唐的底气。
当突兀人感受到大地的震动的时候,脸上纷纷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甚至一些年轻人稍微有些慌乱起来。
突兀的老兵却相对来说情绪稳定许多,在历年边境的小规模战场之上,他们不止一次地和这种北唐大杀器碰撞过,虽然他们的确承认这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存在,可是,经历得多了,并不能够令他们轻易闻风丧胆。
相比突兀人呼啸着的轻骑,北唐重甲铁骑速度较慢,但是气势更大。
北唐人曾经无数次研究过怎样避开或者缓解突兀人的锋芒,而突兀人也同样不想和那些铁甲骑兵硬碰硬。
他们借用自己的速度优势,甩开北唐步兵,同时想要在重甲铁骑从两翼合围过来之前暂时撤退,等到那些恐怖骑兵的锋芒敛没,再进行厮杀。
很显然,北唐人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放着他们自由地进行着自己的打算,在两翼铁骑合围的同时,军令之下,步兵极力牵制住那些想要突围的轻骑,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大量突兀轻骑就像是闪电一样冲杀了出去,但是还有许许多多的突兀人,只能等待着铁甲重骑的围猎。
战争,便是你来我往,这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绝对公平。
两千多铁甲重骑化作绵延的铁墙,就这样从两面以骑阵斜斜地横贯过来,还有一线一路往前横推,一方面是追击那些已经人困马乏厮杀了一番的突兀人,另一方面正好挡住突兀后面抵过来的部队。
管阔在先前曾经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过已经成为了血人的无用,然而现在的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身上出现了多个恐怖的伤口,先是火辣辣地刺痛,随后便是麻木,只是他再也难以轻易控制住自己体内的调息,而是变得稍微有些紊乱,很不舒服。
而且血腥味太过浓重,他的呼吸总是感觉有些困难。
好在,被消耗了一番的突兀人锋芒明显消减得非常快,在见到归路被北唐重骑封住之后,更是士气低落,对他造不成什么生命威胁。
随着步兵和北唐重骑的交汇,被包围住的上千突兀人也很快便消耗殆尽,全军覆没。
尽管早就对北唐重骑的威力非常清楚,但是那些杀出重围的突兀骑兵,除了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之外,还是有些心寒。
突兀后部冲锋的骑兵和突围而回的骑兵交错而过,面对着八百多排成一条长线的北唐重骑,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战争已经进行到后期了,接下来的时间之内,将会决定成败。
就在这时,一幕令所有人感到疑惑和警惕的场景发生了——
突兀部队的后方,突然向着空中射出十几支响箭,直冲云霄,那凌厉的呼啸声,竟然盖过了大片的冲杀声。
北唐人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刚才还凶神恶煞一般摆出一副和北唐重骑同归于尽架势的突兀一千多轻骑,忽然迅速刹住,随后弓骑掩护,像是乌云一样的箭矢压制着北唐重骑的前进,为那些轻骑的后退进行着非常凶猛的掩护,而后……
他们竟然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