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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夜晚有些凉,江妙却被热得咻咻喘着气,只是今晚她有些分心,担心明日宋府的寿宴应付不来。男人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失神,稍作惩罚,便令江妙有些撑得慌。她张嘴在男人的肩头咬了一口,可是太硬了,伤牙。
她脸颊红红道:“陆琉……”声音娇滴滴的,似是埋怨。
陆琉额头渗着薄汗,搂着妻子纤细柔软的娇躯,道:“别多想。”
他太聪明,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江妙有些挫败。她自诩聪慧,却只是一些小聪明罢了,在陆琉的面前,根本不够用。她抱着他的身子,不许他动,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撅撅嘴嘟囔道:“我该早些认识你的。”
陆琉停下动作,轻轻抚着妻子的脸颊,道:“不算迟。”
江妙笑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是,她六岁就认识他了,的确不算迟。可惜那时候她畏惧他,不敢和他太过接触,到后来总算放下防备了,可他却……老王妃去世后,他帮着景惠帝初登帝位,不好再同镇国公府有往来,而她又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娃,自然没机会再同他接触。因着这辈子的变化,平日里她对他的关心也比上辈子多了些,偶尔听到旁人说他残害忠良,亦或是用毒辣的手段逼迫贤臣,劣迹斑斑,罄竹难书,可她心里还是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坚定的告诉她:他不是那种人。
她的陆哥哥不会的。
……可到底还是疏远了。
陆琉摸着她的脑袋,静静道:“明日要出门,今晚早些睡。”说着,便是搂着她直接睡觉的架势。
难得他不折腾了,江妙却是不肯了,毕竟生孩子是头等大事,可不能懈怠了。她红着脸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捏了捏他强劲有力的手臂。
到底是夫妻,一个小动作,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陆琉捉着她的手往身旁一摁,鼻尖儿抵着她的,沉声道:“再来一次?”
江妙眼眸晶亮,揶揄道:“莫不是陆哥哥力气用完了?”说话便红了脸。江妙垂眼弯唇,心道:果然,跟着厚脸皮的人久了,她也变成厚脸皮了。
却见下一刻,男人双眸幽沉,直接将人捞了起来,又酣畅淋漓来了两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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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太爷七十大寿,岷州有名望的大户人家泰半都来了。这会儿穿着一身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五十开外的男子正在招待客人,倒是精神奕奕,面容很是和善。
正是宋府宋大爷。
宋大爷正同前来祝寿的好友说着话,却听小厮过来禀告,道:“爷,宣王携宣王妃来给老太爷贺寿了。”
宋大爷笑容一顿。
三日前宣王妃独自来见老太太,同老太太发生了口角,老太太当场就气得晕倒,此刻还在榻上休息着呢。宣王妃身份尊贵,可到底也是晚辈,头一回上门,竟将老太太气成这副模样,当真是不应该。可另一方面,他听妻子说这位王妃生得稚嫩,同他未出阁的闺女一般大小,是个小小年纪,却有气魄的,在素来威严的老太太面前,也是临危不惧,倒是颇得他妻子的赞赏。
宋大爷自小被宋老太太管束着,到如今年过半百,还对这位老母亲心有余悸,如今比较起来,竟不如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宋老爷重新染上笑意,对着好友作揖,道:“宋某先失陪了。”便去外头亲自迎接这位外甥及外甥媳妇。
见一辆贵气的蓝绸马车在宋府门口停下。
下一刻,上头便下来一位穿着锦袍玉带的年轻男子。男子气质华贵,容貌不俗,再看这马车右侧挂的王府牌子,才知这位便是刚来岷州的宣王。
岷州之人虽未见过宣王,可这位大名鼎鼎的王爷也是有所耳闻的,现下见他下马,却见马车里还有一人,掀开帘子先探出来的,便是一双纤纤玉手。大抵就是宣王的妻子江氏了。见这位宣王,原本还是面色冷淡的,握着里头妻子的手,将人扶下来,旋即变成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
待看清长相时,才见这位宣王妃生得娇小美貌,顶多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江妙随陆琉下了马车,一身长裙倒是有些不便利,只能走得稍稍慢些。她站在陆琉的身旁,看着身旁行礼的人,第一次有了一种妻凭夫贵的感觉。
宋大爷刚到门口,就看到这小夫妻两人了。他看着仪表堂堂的陆琉,也是惊艳了一阵,这才上前行礼:“王爷。”
陆琉看了一眼面前的宋大爷,轻启薄唇道:“舅舅不必多礼。”
这位便是如今宋家当家的,宋家大爷,陆琉的大舅舅。
江妙晓得,但凡陆琉同宋家的关系好些,也不会弄到这般生分的地步。可她看人的直觉素来准,见这位宋家大爷,生得是宋家人典型的好样貌,且身上没有宋老太太那股凛冽的戾气。江妙也叫了一声:“舅舅。”
宋大爷笑吟吟点头,很是欢喜,看模样,倒是真心欢迎的。
宋大爷也是十几年没见这位外甥了,可陆琉的长相,眉宇间有些像宋老太爷,且这般矜贵的气质,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前男子虽然容貌出众,却面色冰冷,哪里还是小时候那个,坐在他怀里撒娇,顽皮憨态、粉妆玉琢的小男娃?
宋大爷同陆琉的娘亲兄妹感情不错,目下见陆琉不仅长大成人,还有这般作为,也是欣慰。他亲切一笑,道:“来了便好,你外祖父一早便念叨着,若是你不来,便拄着拐杖上门找你去。”
宋大爷显然是在同陆琉寒暄,可偏生陆琉没有半分接话的念头。江妙见宋大爷笑容尴尬,晓得他对陆琉这个外甥还是有些关心的,当即便替自家夫君接话,嫣然一笑道:“王爷说了,今儿是老爷子的寿辰,他就算再忙也会来的。”
江妙肯接话,宋大爷也不算失了面子,可到底不敢再继续同这位沉默寡言的外甥闲聊,立马将人领了进去。
此刻宋老爷子就在前厅。
宋大爷领着这对身份尊贵的小夫妻去见他老人家。江妙老老实实扮演乖巧妻子的角色,小鸟依人般的站在陆琉的身旁,给足他男人的面子。待见宋老太爷的时候,见他虽然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瞧着甚是硬朗,看到陆琉,也明显露出了笑容。
陆琉朝着宋老太爷行了礼,态度多了几分恭谦,道:“外祖父。”
宋老太爷笑了笑,道:“来了便好。”又瞧了瞧边上跟着夫君一道行礼的江妙,更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当即便领着陆琉介绍给自己的好友。
都是男宾,虽是长辈,可江妙到底有些不便。陆琉没有拒绝宋老太爷的热情,只转身看了妻子一眼,道:“我去去就回来。”
江妙“嗯”了一声,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宋老爷子笑得开心,热情的给自己的老友介绍——这位便是他的外孙。本是极正常的一幕,可她从未在陆琉的身上感受过这种亲人间的温暖,自老王妃走后,陆琉的身边几乎没有贴己的人,就算有景惠帝长公主之类的,却也终究是同辈。
看着此刻陆琉安安静静在宋老爷子的身旁,俨然是个温顺乖巧的晚辈,倒是令江妙有些眼眶发酸。
这个男人,有着最冰冷的外表,却小心翼翼的偷偷藏着一颗温暖的心。他其实,也很想念这位外祖父吧。要不然,也不会选在岷州。
见过宋老爷子,江妙便被宋嫣拉去院子里同女眷们一道说话。江妙同陆琉说了一声,则跟着去了。
走在路上,宋嫣小声道:“表嫂可真听话,什么事情都要问过表哥,生得又这般好看,表哥当真是个有福分的。”
江妙害羞的笑了笑,心道:在家里的时候,陆琉可是事事听她的。
被宋嫣带到了内院,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女眷聊天儿的聊天,打叶子牌的打叶子牌,倒是热闹。待晓得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宣王妃时,众女眷当即便行了礼。之后有俩小姑娘围了上来。俩小姑娘穿得衣裳是同一样式,不过一个是玉涡色,一个樱花粉。
穿粉色的小姑娘,一脸惊讶的打量着江妙,道:“你便是那日同祖母顶嘴的表嫂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江妙想说话,下一刻,却听这小姑娘瞧瞧朝她竖起大拇指,眼眸亮晶晶道:“真厉害。我从小就怕祖母,她一个眼神我就怂了。没想到表嫂年纪同我差不多,却这般大胆。”
另一个穿得素净些生得高挑些的姑娘倒是没说话。
江妙这回是有备而来的,也算是做足了功课,晓得这俩小姑娘是宋府二房的姑娘,略活泼些的叫宋姿,安静不说话的这位,便是姐姐宋婧。
江妙年纪小,可到底身份摆在那儿,罗氏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不好让一群小姑娘陪着她,碰巧缺了牌搭子,便拉着江妙落座。
瞧着罗氏热情,江妙也没拒绝。况且江妙也是手痒痒,一落座便同罗氏、秦氏两位舅母及另一位夫人打起叶子牌来。江妙瞧着年纪小,叶子牌玩得不错,她听了罗氏的讲解,知道岷州叶子牌的玩法和望城的差不多,倒是安安心心玩了起来。
罗氏原本也只是招呼招呼,也不指望江妙有多少能耐,可目下见她打起叶子牌来,有模有样的,且第一回就赢了,自然不敢小瞧她。
罗氏是个叶子牌迷。平日里只要一有空,便同手帕交们聚聚。可她打叶子牌有坏毛病,自己出牌慢吞吞的,又见不得别人出牌慢,一慢,她就急就催,一来二去,有时候便这么争吵起来。
虽说这回江妙赢了,可罗氏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瞧着江妙打叶子牌技术不错,出牌又快又准,倒是颇合罗氏的心意,没打几回,便一口一个“妙妙”,叫得很是热情。
江妙这段日子正无趣呢,今儿陪罗氏这位大舅母打叶子牌,也是极开心的,不一会儿,便同她熟络起来了。
江妙也不敢每回都赢,偶尔也罗氏和秦氏放放水,让她们也赢上几回,大家有来有往,这样玩的才开心呐。这回罗氏赢了,笑容灿烂的收着银子,对着边上的闺女道:“阿嫣你可得向你表嫂学着点儿……”
宋嫣不精此道,也不敢兴趣,罗氏教过几回,之后嫌闺女笨,也就不让她学了。宋嫣正佩服这位表嫂了,一听娘亲这般说,小姑娘脸上有些挂不住,娇娇嘟囔道:“娘都开始偏袒表嫂了……”
罗氏整理着手头上的银票笑了笑,原本她见这位外甥媳妇娇娇小小的,怕是个金尊玉贵的主儿,又是堂堂王妃,架子恐怕高着呢,这接触起来,才发现这姑娘很招人喜欢,生得美性子又好,关键时刻,不是那种哭哭啼啼抹眼泪的。毕竟那日面对老太太的气势,罗氏可是看在眼里的。怨不得这般好命。
这头,宋老太爷正同陆琉在长廊上说话,远远的,看着不远处正在打叶子牌的一桌四人,瞅着那笑容明媚的外孙媳妇儿,淡淡道:“就是她啊?”
陆琉抬眼望了望,见妻子笑得开心,也露出了些柔情,淡淡“嗯”了一声。
宋老太爷道:“这小姑娘,方才瞧着我,客客气气的,教养的确不错。这会儿看着,怕是个性子活泼的。也好,你太过安静,身边的确该有个热闹些的……只是,你五月刚成得亲,八月就来了岷州,小姑娘心里难免不舒服,你别太忙,多陪陪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老人家早就什么事情都看淡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太过忙碌,忽略了家人,如今想来,倒是得不偿失。
陆琉难得恭顺,道:“她事先知道的。”
这下倒是轮到宋老太爷愣住了。他爽朗一笑,拍了拍外孙的肩膀,道:“你这眼光的确不错,人家这般的家世,能到这里陪你一道吃苦,远离家人,当真是难得。”他又拍了几下,叹息一声,道,“能看着你成亲,我也算是对得起你娘亲了。”
陆琉的薄唇微抿,没说话。
宋老太爷道:“你外祖母的脾气,你是最清楚的。云瑶对她的刺激太大,她……”说着便觉着不妥,毕竟当初他是反对小女儿当女婿的续弦的,可那时候,他这小女儿同女婿暗下有了来往,只能嫁给他了。加上妻子极力欲成全小女儿,他没法子,便跟着点了头。
宋老太爷原想着:这小女儿能代替姐姐照顾年幼可怜的外甥,也算是妥当。若是换个人,定然容不下外甥这个眼中钉的,毕竟有外甥在,这宣王府的世子之位,定然是他的。可谁想,这个亲姨母,还不如外人……
女婿原本就将妻子的死因怪在他这个可怜的外孙身上,加上他小女儿嫁过去,在他耳边念叨,说他是个煞星,他女婿也不会一日比一日厌恶这个儿子,甚至胡闹到将仅四岁的男娃扔到野兽出没的山里,干脆不要这个亲儿子了。
宋老太爷道:“罢了,你记恨便记恨罢。”
毕竟当初这个孩子最无助的时候,他们宋府大门紧闭,对他不闻不问,任由这孩子孤立无助,在门外哭了许久无人问津,最后只能回到宣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