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插曲

虽然号称是想要下场去活动活动。可是，等到他真的准备好，来到战场上的时候，战斗基本上便已经结束了。

他没有唤出比赛弗勒斯，也没有骑上卫士们起来的坐骑。他决定用自己的脚步认真地丈量一下天空蔷薇军团，在重建以后第一次取得辉煌胜利的战场——当然，这是冠冕堂皇的说法。说白了，作为一个隐藏的抖s，并且已经不会对任何血肉尸骸动容的他，满地的兽人、半人马和座狼的尸体，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战利品一般。一个人，慢慢地巡视检阅一下自己的战利品，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吗？

他按着宝剑，行走在几乎已经结束了战场上，身后跟着三无洋娃娃剑豪莉姆、牛头人士官长布尔，以及他的首席传令官，脑残粉第三号埃尔斯?帕拉德瓦中尉。这一刻倒是真的颇有大人物出行的气场。而这一路上，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看到陆希过来，纷纷地向其弯腰行礼，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狂热崇拜。

“这个时候，我便是呼唤一声‘敌在蔚蓝宫’，他们也都会跟随我吧？”陆希随口笑道。

莉姆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听不懂。布尔扰头傻笑，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倒是埃尔斯这个纯良的青年团第二副团长，陆希的脑残粉三号，这个时候却有些尴尬，笑得很勉强。如果陆希是在说笑话，那么传到有心人那里便很麻烦；如果陆希带有一些认真的成分，那问题就非常严重了。家里开餐馆，出生普通中餐阶级的传令官少年，虽然已经是魔法师，姑且也是国家统治阶级的一员，但涉及到高层政治，他依然有些手足无措。

看来，还是要稍微差一点呢。不过，这不用着急。我们有时间慢慢调（喵）教。

“埃尔斯，你这时候要说：抱歉，这时候我实在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陆希道：“虽然我觉得这话由莉姆来说似乎更合适一点。”

莉姆歪了歪脑袋，心想这又关我什么事。而埃尔斯?帕拉德瓦中尉则继续尴尬地笑，硬着头皮用谦卑的口吻道：“您教训的是！下官愚钝了……”

嗯，这种台词微妙地觉得有点耳熟了。陆希看了对方一眼，用诚恳的语气道：“愚钝的人是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传令官的。我是个非常惫懒的人，指挥起来也漫不经心。你能把我的命令如实而迅速地传达给所有的中层指挥官，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感谢你，也感谢你们每一个人！埃尔斯，胜利是属于你们的。”

脑残粉三号的脸上露出了近乎于狂信徒朝圣一般的表情，感动得几乎都要马上哭出来了。陆希觉得，如果对方这时候跪下来大喊一声：“末将万死也不能报大帅洪恩之万一”，那场面就特别应景了。通常来说，这也便是将主军阀化的开始了。

可惜的是，除了祈祷朝圣亦或在正式场合面见大国君王，这个世界倒是不太兴跪礼。

“不，阁下，是您率领我们获得了这一场辉煌的胜利！只要有您端坐在蔷薇大旗之下，第四军团的将士们有信心战胜任何的敌人！任何的……只要是您的敌人！”

这位将领在最后犹豫了一下，但依旧还是用坚定的口气说出了这样的话，这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大约是心知肚明的了。

这种话，果然只有中产阶级出生的埃尔斯才说得出来呢。他们见识过所谓“上流社会”和“统治阶级”的生活方式，勉强也能够到通往这里的阶梯，但相对没什么背景的出生，又让他充满了不安全感。于是，自然而然的，他们会抓住一切的机会向上位者展示自己，无论是能力，亦或是“忠诚”。相比起来，名师和豪门出生的脑残粉一号李斯特和二号艾利欧特，在这方面确实就差了一点意思。

说到这里，陆希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对方一下，确定对方依然是几年前那个跟随自己进入纳摩亚山绝路的热血青年，但眼神中却又确实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认识了一个新的埃尔斯?帕拉德瓦少年，沉吟了一下，却随即露出了鼓励笑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并不能指望属于的追随者都是纯良的好孩子和光荣与梦想的热血青年嘛，或者说，真要是这样了还麻烦了呢。每个人其实都有每个人的路，也都他想要达到的上限和目标。而真正的上位者，也该懂得怎么用好每一个人呢。陆希心想。

“……不过，我倒是还可以等等看。这个熊孩子能否在后来的人生中实现某种自我价值，取决于他自身，到底有没有别的被我看中的素质；以及，至高无上的大宇宙意志在之后还记不记得他这条线。”陆希暗道。然后很快就把这点事抛到了脑后，继续前进。

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按照联邦这方面的军令条例，他们会将已经再没有救治价值的重伤敌人杀死，轻伤的俘虏则将被解除了所有的武器和装备，最多保留一点点衣服，被赶在一起单独关押。过不了多久，联邦，乃至于其余国家的奴隶商人将会如同闻到血的鲨鱼一般迅速赶到，将俘虏们带走。要知道，兽人和半人马的奴隶其实也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涅奥斯菲亚和索斯内斯的角斗场。而奴隶商人们提供的资金，也将是军团的战利品，会按照行规分给每一个士兵。

陆希当然非常反感奴隶贸易，但在这方面本质上还是个双标狗，反感的是把人类、精灵和矮人这样和自己亲厚的种群当做商品。至于兽人……很遗憾，他们现在毕竟是敌人。他的慈悲还没有博大到为了敌人挑战自己麾下所有士兵利益的地步。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的主角本质上其实还是有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一面呢。

另外，普通兽人的尸体会被集中在一起，至于是焚烧还是掩埋，就看之后的心情了。陆希倒是没准备学习诺德人那样，将杀死了的兽人首级堆在一起做京观什么的。一方面太没有效率，一方面，他真的觉得，既然已经胜利了，历史自然会记下自己的荣誉，当然完全没必要用羞辱敌人的方式来彰显武勋。他虽然老是在吐槽兽人们的自我标榜，但真的和他们没啥私人恩怨。

当然，那些有身份的兽人各级将领，则必须要确认身份。没死的得小心关押，死掉的，便必须斩掉首级用防腐材料处理好——这当然不是残忍，而是为了一股脑送回国内表功，给奋战的军团将士们争取晋升、勋章和赏金之用。没办法，现在各国现在都是这个规矩，哪怕是看上去最温文尔雅的精灵，在打完仗后也有将敌酋首级插长矛祭旗的传统，联邦当然也不会例外。

打扫战争是一件细碎的繁琐活，当然用不着陆希操心，自然有各级军官安排下去。他倒是乐得轻松，一边巡视着繁忙而欢快的战后场地，然后向着旁边零星的战斗声处走去。虽然大局已定，但依然有少量特别彪悍的兽人垂死挣扎，倒的确是一群“永不为奴”的勇烈汉子，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就是了。

或者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抵抗，反而是会激起已经杀害了眼的军团士兵们的残虐之心。陆希便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一个遍体鳞伤的萨满祭司骑在自己的坐骑上，用短了半截的砍刀驱赶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士兵。她的体型比一般兽人纤细许多，应当是女性吧。可是，此时的她，图腾柱已经用光，本人更是精疲力尽。砍刀挥下来，便被一名联邦士兵用盾牌架开。然后数名士兵提起长矛，将她胯下同样精疲力尽的座狼刺成了一个血葫芦。

萨满祭司滚在了地上，被一群士兵按住。兽人的长相其实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于是并没有发生那种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常见的惨事。可随后，士兵们先砍掉了她的四肢，任由其发出了凄烈的惨叫声，却并不准备马上结束她的痛苦，而是在一旁哈哈大笑着，像是一群扭曲了笑容的图腾。

陆希随手拔出了枪，开火打穿了那兽人女萨满的脖子。士兵们一怔，随即勃然大怒，然后很快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陆希，赶忙吓得匍匐请罪。

陆希并没有去理会他们，却对身边的埃尔斯道：“传令下去，做事都干净利索一点！”

传令官赶忙点头，正要离去的时候，却又听到陆希道：“至于这几个，一人去艾明那里领十鞭子。不是惩罚他们虐待敌人取乐，而是惩罚他们偷懒！”

“……明，明白！”

将这个小插曲抛到了脑后，陆希很快便来到了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丘陵山坡，一大群手持长矛和盾牌的士兵，外加上导力枪手，围成了一个圆形，将这小丘陵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马上发动进攻。在山坡上，大约还有二三十个兽人战士，以及十头左右的座狼，不过无论“人马”都浑身带伤，却兀自屹立不倒。

“这就大约是所谓的死士了吧。”陆希暗道：“在任何一个时代的军队中，都总有少量这种人的存在，哪怕是原始时代的军队。不过，若是在兽人这种游牧氏族类的军队中嘛……大约便只可能是氏族可汗的亲兵了吧？”

然后，陆希的视线很快便扫到了山岗上一面幡布似的旗帜，上面切实地绣着暴风氏族的纹章图案，那是非常简陋而粗犷的图案，而且非常地有兽人风格，正是瑟尔的帅旗。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才的最后一轮炮火齐射，陆希可是亲眼看到他和他的座狼，他身后的萨满，外加上这面大旗，都直接被爆炸吞噬了呢。

“嗨，这都没炸死？不容易啊！萨满魔法在有些方面，还真的有让人惊叹的特殊技巧啊！”陆希倒是略微有些吃惊。说起来，对方应该也算是第一批挺过了炮火犁地的“凡人”吧，就凭这这一点，就配得上本人些许的敬意。

陆希微微地颔首，迈步向那个方向走去。将兽人们困在山上的士兵们感受到了陆希的脚步声，让开了一条路。参谋长鲁道夫?盖泽特准将从人群中出现，快步迎了过来。他的法袍和轻便的软鳞甲上都沾着血迹，脸上还带着点灰，倒是不符之前那豪门出生的精英上等人的做派，却莫名地多了几分铁血真汉子的煞气。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在战场上拼杀了，还是知道本人更偏好这种形象，做出来给我看的。不过，看在对方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不以最大的恶意来判断你的行为了。”想到这里，陆希便露出了笑容。

“做得很好！你率领的战斗法师团切实地截断了敌人的后路，为全军的战略目标的实现，立下了大功！你的舅父特纳大人，嗯，还有你的家族，都会为你而骄傲的！”陆希笑道，心里却不由得感慨自己居然也会说官话了，堕落起来还真是够快的。

“实在是愧不敢当，若没有您的安排！便是那群兽人的双足飞龙和蝠龙骑兵，便足可以让我们陷入苦战的，不吃败仗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是及时赶到预定位置，施法成功了！您率领我们，您忠诚的追随者和士兵们获得了这般足可以铭记史诗的辉煌胜利！从今日开始，您的名字必然会和所有的古代和当代的璀璨将星们并列而闪烁！”他露出了矜持而谦逊的笑容，躬身抚胸行礼，最终的华娱韵律感十足，就像是在歌唱一首恢弘的赞美诗，可谓是把低姿态做到了极致。

就算是陆希也不得不承认，和这样一个情商高到了无懈可击的家伙相处，确实是一种享受。哪怕是明知道对方和自己绝对不是一路人，甚至很有可能未来有站在对立面兵戎相见的一天。

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些豪门精心培养出来的精英，最大的优秀之处就体现在情商上面呢。貌似那个眯眯眼也是这种类型……啧，一个国家统治基本盘的精英阶层，却整天都知道谋人而不知道谋事，破锅不吃枣药丸才怪了。

“……还不能算是胜利！我的参谋长，在我们彻底荡平奥格瑞玛，让金帐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之前，目前都只是阶段性胜利罢了。”陆希同样也拍了拍参谋长的肩膀，就仿佛对方也是“自己人”似的，顺便还忽略掉了身后的洋娃娃剑豪鄙视的目光——这姑娘当然依旧是面无表情，而且在旁人看来就连那双绿宝石色的大眼睛也是典型的眼大无神，然而陆希就是能才从那貌似毫无波动的视线中感受到明显的情绪来。

“那边便是风之子瑟尔了吧？”陆希明知故问。

“应该是本人没错了，阁下。”他低声道：“可是，他依然在负隅顽抗。不过，下官以为，这样重要的人物，既然没有死于乱军之中，能够活捉当然是最好的，便没有下令强攻！”

自从霸王之后，列国与兽人的战争依然不断，战死的氏族可汗常有，黑漫城的旗杆上现在还挂着一大排呢，但投降当了战俘的貌似就不常见了。如果能达成这个成就，对整个军团来说，这都是一件相当长脸的事呢。

不过，陆希倒是自己的参谋长是想多了。看看那些兽人吧，一个个虽然都遍体鳞伤，却依然杵着兵器屹立不倒，一副青山翠柏永垂不朽的范儿。既然已经摆出了这个样子的，投降的可能性基本上是不存在。

真是一群纯爷们！陆希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就算是像他这么心理阴暗的统计阶级一员，对这样的勇士也是会不由得多几分敬意和欣赏的。他的确是非常反感兽人族群的残暴，也时常热衷吐槽“永不为奴”这种扯淡得没逻辑的政治宣传，但这也并不影响他对一群就算是死也要站着的人的欣赏。

他觉得，自己若是不上去送最后一程，应该有点失礼吧？反正现在貌似也没有什么事，应该也是可以过去看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