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纪元末的家庭伦理剧
我们都知道,琉火教和一元教,并称这个世界的邪教界“双壁”。不过,启明战争之后,一元教的高层几乎被一网打尽,剩下小猫小狗也实在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了。不过,在消停了一千年的现在,其威名凶名依然可以起到止小儿夜啼的作用,可想而知其活跃期时候的凶悍。其中,那一位叫做玫伦的一元教末代主教,当然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当然,她的生平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你们只要明白,在启明战争时期,这家伙就相当于是一位想要称霸武林的魔教教主,然后被九大门派外加上主角队的小伙伴们干扑街就是了。是的,玫伦家族的画风就是这么的武侠。只不过,干扑她的主角是一对好基友,分别叫帕恩和克诺乌斯。
“那一仗中,塞奥多罗也参加了……别摆出这个表情,小女皇。在你们的正史形象中,紫衣宰相是官僚阴谋家,手无缚鸡之力,却凭着阴谋诡计和威逼利诱驱使着无数的勇士为其赴死。可实际上,在那一仗之前,他是一位相当优秀的魔剑士。半精灵的血脉给了他施展德鲁伊魔法的前提,出生奥克兰名门的家学渊源也培养了他一身相当出色的武技。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天才,如果不是在那一次战斗,为了救援克诺乌斯而受了重伤,从此再也握不稳剑,施法也只能用点初级的小咒文,或许在未来是可以和十二英雄并列的。”
“哦,原来如此……正因为如此,塞奥多罗在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大帝也始终没有处置他是吗?”卡琳低声自言自语,然后就看到陆希低声的“嗤”了一声,随即僵硬地把头撤了过去。
卡琳很想再给陆希一拳,但考虑到在“外人”和儿子面前,还是必须得给老公一点面子。更何况,她明白陆希这个“嗤”是什么意思。
克诺乌斯大帝毕竟是政治人物,甭管史书给了他多少性情豁达啊,雅量高致啊,心胸宽广啊,谦逊仁慈啊,虚心纳谏啊等等评语,他依然是个政治人物,而且是最成功的那一种。成熟的政治人物,只讲利弊,不会讲恩义。塞奥多罗之所以浪得那么过分还能活蹦乱跳,因为他很早就证明了,他不但是治国的贤相,还是能帮主君做湿货背黑锅的权谋家。
任何君王都是需要这样的臣子的,哪怕自己并不喜欢对方……嗯,哪怕对方还喜欢自己。
卡琳也是成熟的政治人物,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只不过,作为子孙,对自己的祖宗多少还是得讲究一下“为尊者讳”吧。
况且,从最黑深残的角度来解释,帕恩的死,最大的受益者到底是谁呢?
“塞奥多罗的手段和阴谋很复杂,但心思其实是很单线条的。他认为,自己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克诺乌斯大帝好,为了圣泉皇家的千秋万代,也为了大战之后的稳定和秩序。不管是多么残酷黑暗的手段,他都绝不会犹豫。”贝拉特梅娅的笑容似乎有了一点点讽刺:“这种人,好像在每个历史时期都会出现呢。而他们的存在,也总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许多戏剧性的故事,可是大大愉悦了我一把呢。”
嗯嗯嗯,话说你也不用老这么刻意地宣扬自己的恶趣味了吧?”
“不过,塞奥多罗有这么大决心,有多少是受到了她的曾祖母的影响呢?一个意志坚定的人,确实是很难受到蛊惑……可是啊,只要找到了他们最在乎的点,同时也是他们心灵最薄弱的地方,施加影响,却能起到比普通人更好的效果。”贝拉特梅娅笑道:“意志坚定的人,骨子里面其实都是骄傲的,他们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受到了精神魔法的影响呢,只会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想法。好吧,必须要承认,让一个意志坚定,凛然执着的人,最终被他的灵魂之中的黑暗面彻底吞噬,这其实也是很有趣的。”
是啊,这种恶趣味已经完全没救了!你这个老牌魔神分明就是个特大号的熊孩子嘛。
“可是,玫伦已经在那场被称为‘断罪之战’的战斗中死亡了。当时在场的有大圣堂的枢机主教和德鲁伊教团的长老,对方不可能有假死的机会,就算是把自己转为亡灵的可能性都没有。”在场最大的学霸疾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对于那段历史典故的熟悉程度,一直都不亚于专业历史学家。或者说,有过目不忘属性的她,在大多数领域的知识储备都不亚于该领域专家,除了赚钱……
“玫伦虽然混成了一个邪教首领,但毕竟是个爱美的精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把自己做成一只亡灵的。不过,有备无患的情况下,她确实为自己准备了魂器。如果真身真的被消灭,就应该能转化成巫妖重生了。”贝拉特梅娅笑道:“不过,她没有料到的是,塞奥多罗捡到了玫伦的魂器,然后用自己携带的灵魂闭锁卷轴困住了上面的灵魂。出于某种私心,塞奥多罗并没有对他的战友们坦白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这位一元教的超级大恶党是自己的曾祖母,大约是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名誉才隐藏下来了吧。”
“……您当时也并不是只看戏吧?”疾风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道。
“哦,是啊!当年玫伦因为和蒂德莉特小姐的母亲,也就是她自己的孪生姐姐凯拉弥莉尔争夺诺尔达之主失败,发下了毒誓要报复对方。我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各色的凡尘精灵,也是便一直在关注对方。于是,当她这一次输得只剩下一个魂器和一缕残魂的时候,我便偷偷出手了,遮蔽了一切的痕迹。要不然的话,塞奥多罗当时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想要暗藏祖先魂器,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当时在场的审判神官长迪恩哈特和德鲁伊鹰目长老卢娜莉丝呢?”
嗯,所以您还真的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无辜的啊!
“我至少没有直接对谁出手过嘛。相比起把自己搞得举世皆敌的肌肉(喵)棒子,以及那个小人得志的骨头架子,我已经是很人畜无害了呢。”贝拉特梅娅摊开了手,满脸无辜。
“实际上啊,玫伦对亡灵魔法的研究是相当有见地的,既然保住了魂器和灵魂碎片,那么想要把自己转化为巫妖也并不算困难。只不过,她倒是忽然发现,这个有自己血脉的半精灵,倒是比骷髅的骨头架子更符合自己的审美。至于因为重伤变成废人,对掌握着一定混沌法则的玫伦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咯。”
“所以,她准备雀占鸠巢……”陆希微微蹙了蹙眉。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这个成语,但噩梦之王也只是琢磨了半秒钟便理解了这个含义,当先便点了点头:“强者的灵魂其实是可以占据他人身体的。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并不新鲜嘛。”
是的,只不过几乎总是会伴随着排异反应,譬如说精神分裂啊,意识海混乱啊,魔法失控啊,打架的时候忽然抽抽啊等等。
毕竟,一个成熟的世界观就肯定是唯物的,所谓“单独存在”的灵魂和精神力量一定也是依托着什么现在科技还解释不了的物质概念而存在。如此一来,因为身体的依托才能存在的灵魂,现在却必须要通过不配套的身体来继续维持其存在,会有一定的兼容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就连神明想要附体下凡都会找精挑细选身体和符合自己波长的信徒,号称是“圣者降临”什么的呢。若是真的随便找一个身体,搞不好排异反应还没有结束,新身体的寿命就到结束的时候了。
相比起来,把自己转化为巫妖就好多了。虽然很快就会失去身为生者的情感,而且这种骨头架子不但没什么美感也实在是没什么特殊优点,但至少不至于在战斗当口突然精神分裂然后被敌人砍死。
“不过,对于玫伦来说,一个半精灵的身体,寿命还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血脉后裔。这当然是最好的转生载体了。至于亲情什么的……我们总不能指望那个女人会有这种意识吧。实际上,她当年之所以和塞奥多罗的曾祖父,安德莱列夫公爵在一起,为其生儿育女,也是看中了对方在奥克兰诸侯之中的声望。在攫取了无数财富之后,她便把自己的丈夫和子女和孙辈们全部都献祭给了……嗯,那个神秘神。于是这才得到了使用混沌之力的资格,最后成为了一元教主。于是,上述可以追溯到炎龙时期的奥克兰名门格鲁斯家族,便这么几近绝嗣了。”
嗯,真够狠的啊!那位蒂朵姐和妮可的姨妈。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嗯,决绝到了这个地步,虽然扭曲得让人无法直视,但我居然有了一点点敬意呢。”
“话说,林歌家的女人,是不是都有这一面啊?”
“或者说,凡尘精灵的女人都有这一面也说不定呢。”
哎呀,真好呢,姑娘们,恭喜你们终于找到可以共同话题了。
贝拉特梅娅倒是对姑娘们的反应不怎么感兴趣,继续道:“而当时唯一逃出升天的,便是塞奥多罗的父亲亚莱贝斯了。于是,从小啊,那位紫衣宰相,就是在对自己的曾祖母的扭曲仇恨中长大的。”
“那哥们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呢。”陆希用毫无诚意的口吻“同情”地道。
“塞奥多罗当然有理由仇恨自己的曾祖母,可是啊,偷偷藏下对方的魂器,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想随身带个老奶奶……啊不,他看中了玫伦的知识,想要修复自己废掉的身体,还想要变得更强,是吧?”陆希无精打采地道。
“你看,所以我说和聪明人对话就是那么省力。”
于是,各怀鬼胎的这一对祖孙就这么混在了一起。一方想要雀占鸠巢,一方面则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书库,当真是裱纸配……啊呸呸呸,当真是天长地久的一对啊!
“也即是说,塞奥多罗实际上早就被玫伦附体了?帝国的开朝功臣之首,其实是个邪教教主?”卡琳蹙眉,低声自言自语。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若堂堂的第一邪教教主成了帝国宰相,当时有无数种方法把世界重新拉入动荡之中。可事实上,不管那位“紫衣宰相”在帕恩之死中扮演了多么不光彩的角色,他依然是圣泉皇家的开国功臣之首,被载入史册的贤相之一。
“这次很有趣的祖孙大战啊,看上去倒是以塞奥多罗的胜利而告终。他为了得到玫伦的知识,有意向对方开放了自己的意识海。他确实学到了许多,虽然并不包括他最想要的,让自己身体复原的知识,但未来能被称作贤相,多少也正是拜这些能力所赐了。可是,他的精神却仍旧受到了玫伦的干扰,开始向他自己都预料不到的方向扭曲。他开始变得偏执、决绝甚至于酷烈。他觉得,为了达到一个正确的目的,不管是多么黑暗的手段都是必须的。为了大多数人的福祉,牺牲少数人也是必须的。”说到这里,贝拉特梅娅笑得很开心了起来:“很耳熟,不是吗?”
“是啊,做坏事的人总是会说我这是为了大义,为了更多人的利益云云,然而被代表了的那位被牺牲者还真是挺可怜的。”陆希叹了口气:“所以,对于紫衣宰相塞奥多罗来说,为自己的男神……嗯,男神克诺乌斯取得天下便是他的大义,让圣泉皇家建立新的统一奥克兰帝国便是大多数人的福祉,而帕恩老兄,便是那个必须要牺牲的少数者了?”
“不,不是帕恩。你从一开始就理解错误了,陆希小朋友”贝拉特梅娅停顿了一下,这才道:“是蒂德莉特林歌小姐啊!我说过了,归根结底啊,一切这都是林歌的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