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那种光屁股纸尿裤广告之类的。”
这两句话一直在林棉脑海里盘盘绕绕,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泽二十八岁，十六岁出道，演了第一部古装剧，饰演拿着折扇, 风度翩翩的风流佳公子。咖位只是男二, 但对于观众而言，男主属于女主, 男二属于所有女性观众, 随着那部剧热播，沈泽火遍大江南北。连学校门口的小卖部, 都挂满了印着沈泽的贴纸、海报和卡贴。
林棉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沈泽时，才九岁, 那时网络不发达, 小姑娘们表达喜欢的方式无非就是受着电视一遍又一遍看，然后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攒小半个星期，花三块钱, 买一张海报，花两块钱，买一张贴纸。林棉那时的日记本里, 就贴了不少沈泽的剧照贴纸，还一笔一划认真的抄着剧中沈泽的经典台词。
她从小看沈泽的戏长大, 这话一点都不假。
林棉二十一岁, 一岁半就拍了第一支广告。是只奶粉的广告, 镜头无非就是她在小垫子上爬来爬去，妈妈苏采薇冲好奶粉，她嘬着奶嘴，喝的一脸陶醉。
林棉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拍了多少广告，很多和她同辈或比她略年长的人充满童年回忆的商品，至少有三分之一，代言人是她。婴儿时期拍奶粉纸尿裤广告，再长大点，拍童装、果冻和各种小零食广告。即使到现在，每年找她拍零食广告的代言合同摞起来都比她还高，上周她才拍完一款主要消费者是小朋友的大果粒酸奶广告，前两天花絮放出来，工作人员提醒她嘴角沾了酸奶时她无意识的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再嘴角一舔，嘴角还残留一点儿酸奶的动图被她的妈妈粉、姐姐粉、奶奶粉们转了几万条，现在还在微博广场的热门微博上挂着。
沈泽说这他从小看林棉广告，也一点儿都不假。
林棉倒是不介意沈泽那句“从小看她广告”，但那句“光屁股纸尿裤广告”实在太扎心了些。正好命中林棉最不想别人提到的话题。
林棉一群姐姐妈妈奶奶粉，但真正活跃在网络上的“棉花糖”，年纪其实也就是20-35岁的样子，年龄不算大，却爱自称自己是“麻麻”与“老母亲”，异常爱怀旧，热衷于整理她从小到大的各种事件，什么“棉棉小宝贝声线记录”，“棉棉小宝贝经典代言剪辑”，“wuli棉棉经典广告词集合”……
试问有哪个二十一岁的青春无敌美少女，能接受自己小时候光着屁股趴在妈妈腿上穿上纸尿裤的画面，被人剪辑了一次又一次，转发了上万条？！
即使她的棉花糖们说她的小pp都可爱到冒泡她也接受不能。每次她看到那照片都觉得羞耻到炸裂。
沈泽看着眼前小姑娘一脸呆愣，晃了晃手里那本书，开口：“这接头暗号算是对上了，碰头的那咖啡馆是你身后那家么？节目组下飞机后给我画了张地图，这地儿咖啡馆太多，我在这绕了一阵子了。”
林棉的目光对焦到那带着一点儿笑意的眼尾，那双桃花眼比屏幕上的还要好看许多。她轻掐一下自己的掌心，把心里小小的不自在清除出去，点头道：“就身后那家。”
沈泽留意到跟在两人身旁的摄像，从经纪人手中接过行李箱：“那走吧。”
林棉走在他身旁，略向后半步的距离，心脏跳动的有点失常。
一边走，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冷静点！！！林棉棉！！！真人秀上过那么多！！！不就是和偶像在镜头下谈一场恋爱！！！你也是出道快二十年的老人了，不能在沈老师面前露怯！！！
一仰头，看到身旁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呼吸又有点急促——她就是冷静不下来怎么破！
林棉低下头，目光扫过节目组给的接头书——《文物学概论》。
节目组其实一早儿就暗示了她cp人选，是她之前没注意到。娱乐圈能和这种高深的文物挂上钩的，也就沈泽一个人了。中央台的一档文物鉴赏节目，沈泽是众多文物专家里唯一一位明星。最先播出时，观众也以为沈泽是来当花瓶提高收视率，但没想到沈泽在节目中的表现颇为出彩，各种文物典故信手拈来。
后来观众一研究，才发其中有家学渊源，沈泽父母一个历史学教授，一个考古学教授。那档节目收视率不高，宣发基本没有，片酬也低，但沈泽愣是雷打不动录了三季的节目。
没走两步，就到咖啡馆门口。
录好两人一块走到咖啡馆的镜头，摄像示意两人ok，将摄像机放了下来。
“等下棉棉和沈老师就坐在里面那个位置，这会儿正在布置镜头，哎，棉棉你刘海吹开叉了，快让发型师给你弄弄。”
担任场务的小姑娘飞快的将林棉推给站在一旁的造型师。
苏柔一直远远站在咖啡馆的角落，看这会录制暂停，走上前来，和这位神秘男嘉宾和经纪人打招呼。
“您好，我是林棉的经纪人……”
苏柔刚才离得远，走近些，看轻来人，话音一顿，嘴角挂起的笑意敛去。
沈泽见来人，薄唇亲抿，脸色略沉，眉一挑：“苏姐？”
苏柔面色如常，心里却暗道自己好心办坏事，早知林棉的cp是沈泽，就该让下面的小经纪人跟着林棉来。
“猜了很久棉棉的搭档嘉宾会是谁，没想到是沈影帝。”苏柔嘴角又挂起了笑意，开始打圆场。
沈泽嘴向下一撇，冷笑了一声。
“棉棉她年纪小，性格单纯，节目里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沈泽“嗯”了一声，不再多作答。
站在一旁的经纪人李鸿连忙出来说客套话，沈泽在一旁，并不开口，将厚外套脱下。
娱乐圈撕资源是常态，就是公司内部的小团队，都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更别说不同公司之间，有点小矛盾在所难免，但正经场合相见，大家还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沈泽面子都不给，一部分原因是性格因素，一部分原因，两人这梁子，确实也不算小。
这梁子，得追溯到沈泽刚出道的时候了。沈泽出演的第一部电视连续剧，和苏柔手下的女艺人芮绮在剧中是恋人，两人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天□□夕相处，这剧中的情侣，就顺理成章的发展到了现实中。两人一交往，就发现对方现实中的形象和剧中形象严重不合，刚拉个小手，吻都还没接过一个，就一拍两散了。两人经济公司想着刚爆出恋情马上分手影响不好，时不时放出两人摆拍的亲密照，维持两人恋情关系，直到两人分手后大半年，才将两人因“性格不合”和平分手的消息放出去。
后来沈泽名气越来越大，芮绮发展却磕磕碰碰。苏柔当时也就是个小经纪人，为了芮绮的话题度，想了个损招，借着沈泽一直没有恋人的名头，在两人一块上综艺节目时拍了几张两人有些暧昧的照片，炒作沈泽“旧情难忘”。沈泽那段时间资源多，出演的每部剧都大火，苏柔营销能力过人，借着早年的亲密照和几张似是而非的“绯闻”照片，几乎将芮绮贴着沈泽炒作，芮绮话题度上去，资源也好了起来。
苏柔也知道自己这招损，芮绮资源上来了，也就停手。本来这茬在五六年前就该过去了，偏偏沈泽出道后，除了和芮绮那段公开恋情，硬是一段恋爱都没谈过，网友几乎都相信了他“旧情难忘”。这几年他出演的影视剧不多，每次电影一上映，他的名字上热搜，芮绮的名字就跟着上一次，不少路人粉还纷纷劝他赶紧“忘掉过去，走向美好的未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后面那些事，虽然是沈泽自己坐实“旧情难忘”，其中没有苏柔的手笔，但这事，根本还是因为她最初炒作引起，这事不算多大，但确实挺恶心人的。对此，苏柔要说一点都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
林棉整理好发型，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脱下厚厚的外套，穿着一件浅杏色的毛衣，下身毛呢百褶裙配打底裤，一双小皮靴，上面也坠着毛茸茸的小球。
一见苏柔，亲昵的环住苏柔的胳膊：“苏姨~~”
苏柔笑着打量一番：“毛衣太素净了，让人再给你配个胸针。”
林棉软软的应了一声，笑起两个小酒窝，靠着苏柔，两人感情看起来很好。
沈泽在一旁理自己的衬衫领，看着两人亲昵的互动，嗤笑一声。
李鸿在一旁宽慰：“我在飞机上的时候看了合同，后期观众投票垫底，是会被淘汰掉。最短只要录制两周，你要是真不想录，我去商量下，操纵一下投票，将你早点淘汰出去。”
摄像很快就位，两人坐到沙发上。
执行导演将事先准备好的任务卡递给两人。
“完美恋人修炼成功小秘籍1：
向恋人介绍自己，并根据对方的介绍，为自己的恋人取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小昵称吧！”
沈泽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唇角带着一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棉想必很了解我了，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可以吧。”
沈泽宛如低音大提琴的声音落在耳畔，林棉只觉得身子都酥了半边，屏着呼吸，和沈泽目光相对，手攥着裙摆，红着脸点头——这人怎么比杂志封面和电影荧幕里还要好看。
“那轮到你了。”
“啊……”第一次见爱豆真人，林棉脑子一片空白，“沈老师，我……我叫……林棉。”
介绍完名字，林棉突然卡了壳，对着沈泽那双桃花眼，嗫嚅两句，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
“呃……”
“成年了没？”沈泽问题问的直接。
“二……二十一岁了。”
沈泽目光落在林棉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一笑——还真没看出来。
说完年龄，林棉又卡了壳，语调像名字一样软绵绵：“平时喜欢……喜欢……画画……还有……写手账。”想到昵称一事，连忙补充，“大家平时都叫我棉棉。”
沈泽啧了下舌：“专属于我的昵称，当然不能和其他人一样。”
说着目光扫过林棉，嘴里念了两遍林棉的名字：“林棉……林棉……”
沈泽声音有些低，他近乎呢喃着叫林棉的名字，话音落在林棉耳朵里，整个耳朵都要烧起来。
沈泽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唇角一勾，看着林棉。
那笑容带着一点儿肆意，又有一点儿风流，像极了林棉最喜欢的沈泽出演的角色——仗剑走天涯的逍遥侠客，林棉看着呼吸都是乱的。
“名字里有三个木啊……那叫你小.木.头吧？”
小木头几个字，一字一顿的强调。
“唉？！”林棉内心的分红泡泡瞬间破灭，抬着头，小鹿眼瞪的圆圆的，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泽。
书里曾说，双方共同旅游，舟车仆仆之后，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彼此厌恶、还没有吵翻嘴脸，这样的情侣肯定不会分手。*
旅行是暴露两人相处问题，解决矛盾，增进感情最好的途径。
接下来，节目组为两位嘉宾设计了亲密又浪漫的“蜜月游”，旅行之中，要彼此照顾，相互包容哦。】
情况来的突然，两人拿着机票对视，林棉垂眸看了眼目的地：“这目的地……是东南亚？”
摄像点点头：“对……第一站是海岛，下了飞机还得转游艇。夏装、防晒还有泳装什么的，都得备好。”
“第一站？”沈泽抓住话中的细节。
“蜜月游嘛，一个月，自然不止一站。”
“你们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准备行李。”
两人接下来一天都过得兵荒马乱，打电话叫助理送衣服、收拾行李，卡着点上飞机，下飞机后又上了游艇。
林棉晕床，海上一小时，脸都苍白的吓人。到上了这座据说世界上最美的海岛时，两人已经精疲力尽，顾不上欣赏傍晚绚烂的晚霞，美丽的日落，伴着海浪声，倒床上就歇了。
今天一大早，两人睡了个懒觉，懒散的在酒店餐厅碰头，酒店的早餐做的美味，林棉吃得眼都眯了起来，穿着清凉的小短裙，拿着酒店提供的小地图和游览建议考虑后面几天怎么游玩。沈泽懒洋洋坐在一旁，喝着咖啡，拿着相机，拨弄来拨弄去，像是在调整参数。
饭刚吃完，两人就收到任务卡。
看一眼内容，两人神色都有点儿不好。
——从今天开始，除了住宿以外，所有的游览费用都得靠两人自己今天用自己的双手挣出来，今天赚钱比较多的一方，之后在这的五个晚上，将入住酒店的无边海景房。
准备享受浪漫海岛游的林棉心态有点崩。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两人靠什么赚钱？
节目组是缺经费么？为什么每次都要在钱方面和两人过意不去。
好在节目组没有太丧心病狂，给两人提供了“谋生”的工具。
林棉是画板、画纸还有画笔。
沈泽——林棉看到节目组提供的工具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辆绿色的，小小的，带着铁皮棚子的三轮车。
昨天两人看到了不少这种车，开车的都是本地人，深色皮肤，被太阳晒到能反光，穿着当地服饰，笑的时候露出两排不整齐但雪白的牙。
沈泽穿着休闲印花衬衫，墨镜架在头上，脖子上挂着徕卡相机，一派风流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和这种包涵乡土气息的交通工具不是很搭。
沈泽手插在裤子口袋，撇了一眼那三轮车，淡淡道：“我开不来这个。”
“这比开汽车还简单些，沈老师有国际驾照，开这个肯定没问题。”
沈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岛上人流量最大的应该就是昨天我们来时经过的白沙滩。”摄像建议到。
沈泽接过钥匙，尝试这启动车。他手长脚长，坐在车上颇为憋屈。
节目组还算贴心，在车上每一个部位都贴上了操作指南。
确实开起来不难，沈泽拨弄两下，就会开了。
“愣什么神，小木头，上车。”沈泽对着拎着画架、背着画板，思绪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林棉道。
“啊？”林棉看着那四面漏风的小车，目光迟疑。
“你要拎着这走过去也成，或者你问问节目组给不给你提供车？”
林棉望向摄像，摄像一摊手，显然爱莫能助。
林棉叹口气，只好上车，坐到了窄窄的后座上。
车本质就是个电动小三轮，外面加了个铁皮套子，左右连个门都没有，大喇喇开敞着。前后也没有间隔，面前就是沈泽宽厚的背。
上周穿冬装还不觉得，现在一看，贴身的桑蚕丝衬衫勾勒出起伏的肌肉曲线，沈泽演了一个哑巴刺客，飞檐走壁间露出的八块腹肌，撩到不行，林棉联想到那画面，脸有些红。
林棉一手拿着画架，一手找扶手的地方，找半天，都找不到。
“不要和赴死一样好么，我十八岁就开车上路了，要相信老司机的技术。”
林棉瘪瘪嘴，不作答。
酒店前那段路笔直又平坦，沈泽开得挺稳。
岛上经济不算发达，不少路都是曲曲折折坑坑洼洼的小路。这种小三轮下盘最不稳，一路颠簸的厉害。
沈泽刚开这车，不熟悉，方向盘松的很，轻轻一转，就是大拐弯。
林棉在车后座跟着车身晃来晃去，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被甩出门外去。
惊慌失措，拉住沈泽后背的衣服。桑蚕丝料子滑，没抓住，手一滑，直接抓住了沈泽的腰间的皮带。但车走过一个大坑，身子都被抛离了坐垫，头顶重重撞到车顶情绪崩溃的林棉棉已经顾不上这个小问题了。
“沈叔——你开稳一点啊。”
“说好的老司机呢！”
“痛！又撞到头了啊——”
林棉几乎一路尖叫着到了海滩，车停下来时，觉得整个身子都被颠散架了。
放松下来，林棉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扣着沈泽的腰带。指节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料，感受到沈泽传过来的体温。
林棉尴尬的松开手。
“我一边开一边觉得裤子都快被你扯掉了。”沈泽调侃到。“不过这车实在不稳。”
“对……对不起。”林棉脸有点红。
“去摆你的画画摊子吧。”
林棉找了个游客休息的阴凉处，摆好画架，在画架背后挂上自己之前的画，看着沙滩上国人不少，拿着中文、英文写上“100元每张”的字样。
沙滩上中国人不少，看着这边有摄像头在拍，陆陆续续有人凑过来。
林棉画人物速写，十到十五分钟一张，还算快，但人陆陆续续多了，渐渐画不过来，只好估计了下自己能画完的张数，替人拍下照片，照着照片画，让人过一会儿再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