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曹孟德借兵破贼(上)
自到并州,曹cào为东山复起,一直锐意进取,以消灭西河郡的白波黄巾为首要达成之目标。
却数次与白波黄巾交战,因为各种缘故,互有胜负,战果都不大。
所以他就又在与程立、薛悌等人商议以后,如前文所述,暂时换了个策略,改为先与张飞燕私下取得联系,以稳定住太原后方和北部的局势,从而可以使他心无旁骛地收拾白波黄巾,同时招聚义士,cào练兵卒,囤积粮食,作积极之备战,本来按其计划,差不多到下月中旬时,应当便可对白波黄巾发起准备充足之总攻,而忽於此际,闻荀贞帐下徐荣部,在孙策遣兵相助之下,悍然兵入河南尹,河南尹骆业不战而降,洛阳城现已被徐荣、程普占据。
闻知此讯之后,曹cào何许人也?顿时从中看出了一丝不妙。
政治上来讲,洛阳是本朝都城,为荀贞所得,势必会使荀贞在海内的政治声望得到一个大的提升。军事上来讲,河南尹被荀贞拿到,那么荀贞就不仅会由此而从东面和南面对冀州形成两面的包围,并且河南尹再往西北,即是河东郡,而河东郡则正处在太原郡的南边,与太原郡接壤,这也就是说,甚至对身在太原郡的他也产生了一定的威胁。
危机之感,登生曹cào的心头。
於是遂於这日,曹cào检阅过三军将士,见士气高昂,可以用也,又斟酌时势,觉现下对自己消灭白波黄巾有利,便下了决心:不能等到下月中旬了,即日就得出兵,进攻白波黄巾!
发兵前,他先亲自到州府,来与高干相见。
两人相见,分宾主落座。
曹cào说道:“元才,白波黄巾盘踞西河、河东,诸贼不除,并州就永无宁日,经过这段时间的秣马厉兵,我已兵马渐足,粮草颇备,已然决意,再攻白波!”
高干吃了一惊,说道:“曹公,虽然确如公言,白波黄巾诸贼不除,并州就永无宁日,然公前数攻西河,皆未能占得上风。白波黄巾贼盘踞西河已久,深沟高垒,彼等内据坚壁,外则有杨奉和河东郡的李乐诸贼驰援,是诚不易克也。现下已经入秋,公何不且等到明年再说?”
曹cào说道:“等到明年,……元才,恐怕就来不及了。”
高干问道:“公此话何意?”
曹cào说道:“河南尹今已为贞之得,由河南尹犯我太原郡,唯隔一河东郡而已,你我若不趁贞之立足未稳之际,先把白波黄巾贼消灭,从而除掉并州的内患,而若是等到他却反而在河南尹站稳脚后,你我再面对的就不只是白波黄巾贼,且还有徐州兵的压力了啊!待至其时,元才,我请你试想一下,我并州内有白波为患,东南有贞之虎视眈眈,你我该何以应对为是?”
高干沉思良久,承认曹cào所说的这种情况如果出现,的确棘手,但他仍有犹豫,说道:“公言固是。可是,公之前数攻白波黄巾,皆无功也;此再击之,公可有胜算么?”
曹cào腰杆笔直,坐在席上,挥了下衣袖,说道:“元才,现在进攻白波黄巾贼,可谓是正当其时!”
高干见曹cào如此充满信心的模样,不禁身子略微朝他坐的位置前倾,问道:“如何正当其时?敢闻公之详言。”
曹cào拽着袖子的一角,举出手来,竖起了一只食指,冲着高干晃了晃,说道:“现我军若攻白波黄巾,对其诸贼来讲,其大不利有一。”
高干问道:“敢问曹公,是何大不利?”
曹cào说道:“我此前数攻白波而皆无大功者,虑张飞燕会侵扰我太原郡,我因此无法尽全力是其一缘故,杨奉、李乐诸贼,尤其杨奉驰援西河是其二缘故也。
“张飞燕那边,现下你我已把他稳住,不再是我军攻灭白波黄巾贼的麻烦;而至於杨奉,李傕、郭汜、樊稠诸贼现下正与马腾、韩遂对峙於长安,今我军如攻白波黄巾,杨奉可能就没有办法再往援之了,而就算他还能往去驰援,他也必然无法像此前一样,能够得到李傕给他的兵马补充。……元才,此便是对贼之大不利处。对贼大不利,对我军,不就是大利了么?”
高干说道:“闻君此言,倒是有理。”
曹cào湿了湿嘴chún,继续说道:“元才,前我数攻白波黄巾贼,所难以大胜者,还有一个原因,即是西河郡与我太原郡,间隔吕梁山。我欲击白波诸贼,须先翻过吕梁山。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不在於我,故而历数战而犹未能尽歼贼也!可是现在,我已有了一个新的进兵方向。”
高干问道:“敢问曹公,是哪个进兵方向?”
曹cào说道:“河东郡!”
“河东郡?”
曹cào说道:“元才,我这回出兵,将会是两路分进!一路兵马,仍西过吕梁山,进击西河郡的白波诸贼;另一路兵马,则不往西去,而是由我亲统南下,打河东郡的李乐诸贼!”
……
并州的地形,东部多平原,中部多山峦,过了黄河,其西北部即是有名的河套地区,沙漠、草原,在此区域中皆有,其西南部是后世的延安地区。
黄河以西的并州诸郡且先不必多言,只说其东部、中部地区的地理情况。
东部的平原地带,是由四个盆地组成的。
便是:太原郡所属的太原盆地,太原盆地北边的沂定盆地,沂定盆地北边的大同盆地,和太原盆地东南边的长治盆地。
沂定盆地和大同盆地,即现下之雁门郡地,两个盆地间有恒山东西隔开。长治盆地,即现下之上郡地界,长治盆地和太原盆地间被太岳山东北至西南方向的阻隔开来。——沂定盆地和太原盆地间,也有山峦阻隔,不过相比沂定、大同与太原、长治盆地间,道路好走一些。
四个盆地以西即是并州的中部地带了,是吕梁山、云中山等山区地带。
西河郡,就位处在吕梁山的西麓,黄河从其郡中由北而南流淌经过。
河东郡属司隶校尉部,北界自东向西,分别与并州的上郡、太原郡、西河郡接壤。
尽管和西河郡相比,河东郡非是并州本州之土,可从道路连通上讲,从河东郡往太原郡、西河郡去,却是要远比西河郡、太原郡之间的直接来往方便得多。
河东郡的大部分地区在后世和并州的大部分地区一样,都被划属给了山西省。
单从地理因素上说,这正是因为河东郡这块地方和太原等地其实算是同属一个地理区域的。
河东郡的地貌亦是以盆地为主。
此郡大致由两个盆地组成,一个是北边的临汾盆地,一个是临汾盆地南边的运城盆地。
临汾盆地紧挨着太原盆地,两个盆地的中间,尽管也有山峦,可是汾水从其中纵流而过,却是有顺畅的大道相通的。——此亦即是说,从太原郡南下河东郡,路途实是便捷得很。
又临汾盆地在吕梁山的南边,由此刚好可以绕过吕梁山,直接北上进入西河郡。
……
如果从太原郡直接进攻西河郡的话,如曹cào所言,必须要翻过吕梁山,显然不利於曹cào;又如曹cào适才所说,这也正是他此前数与西河白波黄巾军交战,而俱不能取得大胜的一个缘由。
可如果从太原郡南下,向河东郡进兵的话,缘水而行,沿途皆是平原,却就没有翻山越岭之苦和山路狭窄,影响后勤供给等方面的困难了。
则却说了,既然可从河东郡绕过吕梁山,进击西河郡,而又南下河东郡,较直接进攻西河郡,道路上有如此便捷之利,曹cào之前为何并不采取?主要因三个缘故。
第一个缘故,曹cào、高干都是外来之人,哪怕是太原等郡,他们也是才熟悉未久,况乎隶属别州的河东郡?他们对河东郡中的情况不熟悉。
再一个缘故,是白波黄巾的一部分兵马,即曹cào方才提到的“李乐等贼”,现就正屯驻在河东境内;且河东境内不止这一支敌军,还有一个与白波黄巾关系密切的南匈奴右贤王去卑部。
最后一个缘故,是河东郡南邻弘农郡,西接左冯翊;弘农郡、左冯翊俱有凉州兵马驻扎。一旦在河东郡陷入苦战,弘农郡、左冯翊的凉州兵因为李傕等对袁绍的敌视、以及杨奉的关系,就很有可能会援助李乐等部;同时,西河郡的白波黄巾肯定也会驰援李乐等不,这样,对曹cào部就只会更加不利,甚或可能会让他陷入西北、西、南三面皆敌的险境。
所以,这条进军路线,曹cào此前没有选择。
话说回来,此前没选择,为何现在又选择了呢?
……
高干亦有此疑,问道:“曹公,李乐诸贼与西河诸贼成掎角之势,攻其一,则另一必援;南下河东,先灭李乐诸贼,斩除了西河诸贼的近援之后,再北进西河,灭西河诸贼,此一战策,你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议过,但当时曹公以为此策不可行,却而下曹公为何又将此策提出?”
曹cào说道:“之前此策的确是不可行,但现在却是已经可行了。”
高干问道:“此是为何?”
曹cào举起两根手指,又朝高干晃了晃,笑道:“可行有二。”
“干愿闻其详。”
曹cào说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曹公,什么好消息?”
曹cào收回手指,端起茶碗,抿了口水,笑道:“元才,你知道的,我与王文都是旧识。到太原郡以后,我就与他秘密地通信来往,想要说服他,帮助你我共灭白波黄巾。”
“这我是知道的,但他不是因惧杨奉、李乐、西河白波诸贼,而至今未有同意公之所请么?”
曹cào抚须而笑,说道:“他现在同意了!”
“同意了?”
曹cào说道:“我前些天又给他去了一封书,总算说服了他,他已愿意与你我联军,一起歼灭肆虐河东已久的李乐、韩暹、胡才诸贼,及南匈奴去卑所部!”
“此事当真?”
曹cào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书,叫堂上侍吏转递给高干,说道:“元才,这就是文都给我的回信,你看看。”
高干接住信,展开观阅。
“王文都”何许人?此人名叫王邑,“文都”是他的字,北地郡泥阳人,现为河东太守。
北地郡,属凉州,曹cào是兖州沛国人,两郡远隔两千余里,却曹cào怎么说他与王邑是“旧识”?
原来,这王邑家是凉州本地右姓,少年时他尝师从弘农刘宽。刘宽博学诸经,号称“通儒”,乃宗室名臣,后曾被拜为朝之太尉。曹cào家虽非清流士族,然亦本朝之上等贵族也。打小,曹cào就常住洛阳,故与刘宽相识,并从刘宽这里,也就认识了王邑。
——却贵族、士族子弟,到底非是黔首、寒士能比,虽然远隔数千里外,犹能有旧交故识,而且他们的旧交故识,大多非尊即贵。这要换个出身不高的人,只怕是八竿子也和王邑通不上书信,然曹cào却就在能离开兖州,远到陌生的太原郡后,与邻郡的长吏王邑迅速搭上关系。
王邑的回书,果如曹cào所称,真是答应了曹cào“联兵共讨李乐诸贼”的建议。
高干看罢,又惊又喜,说道:“这、这……,曹公,王文都怎么肯改了主意!”
“说来也简单,我在给他的去书中,给他阐明了当下的形势,告诉了他,‘而今实乃攻灭李乐诸贼的绝好时机’,王文都此人,我素知之,刚qiáng之士也!他对李乐诸贼早就是忍无可忍,以前只是苦无时机,於下时机到了,他自然也就改变主意,肯与你我联兵共击李乐诸贼了。”
高干问道:“曹公,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一个,就是刚才我对你说的,现下李傕诸贼无暇旁顾,杨奉必难以如此前那般,得李傕增兵来救李乐等和西河诸贼;再一个,贞之所部已入据河南尹,接下来,即使李傕等贼打败了马腾、韩遂,他们转过头,首先要对付的也定是贞之所部,也就是说,只要能抓住眼前的此个绝好时机,把河东郡重新真正掌握在手,那么随后,王文都也无须担忧李傕、杨奉对河东郡的反攻,且他还能够坐河东而观两虎斗,从中谋取利也。”
高干知道曹cào有谋略,听完曹cào的这段话,却是对曹cào的谋略有了新的认识,越发佩服,兼起忌惮,翘起拇指,赞道:“高明!高明!公此说辞,高明至极!”
“我这亦不能算是说辞,都是实话。”
高干问道:“公言可行有二,王文都肯相助我军是其一,其二呢?”
“其二,便差不多是我适才所言了!”
高干说道:“曹公是指杨奉?”
“不错,之前不南下河东,我之顾忌在三点。一则,不熟河东情形;二来,杨奉与西河白波会驰援李乐诸贼;三者,弘农郡的段煨、杨定、张济诸部也可能会驰援李乐诸贼。
“但是现下,前两点已经无须多虑;弘农郡的段煨、杨定、张济等部,如今也因为徐荣、程普的兵入洛阳,势必亦难来援。既如此,我军南下河东之敌,就只剩下了李乐等贼和西河白波诸贼,我又复有何惧哉!”
说到这里,曹cào顿了下,目光炯炯,看着高干,把手掌往案一覆,笑道,“灭之,如反掌易!”
……
曹cào与高干的这番对话,到现下为至,他两人已是提到“杨奉”。
这杨奉是什么人?
杨奉是西河白波黄巾军的渠帅之一,不过他已於此前投降朝廷,现在李傕帐下为将。
却又尽管已然投降朝廷,可是杨奉与白波军诸渠帅彼此间的联系仍然非常紧密。
之前曹cào进攻西河郡的白波军时,杨奉就曾请了李傕的增兵,和李乐等相继同往支援。
……
高干命侍吏把王邑的回书还给曹cào,忖思多时,说道:“若得王文都相助,再如曹公所言,杨奉、杨定、段煨、张济等也许无力驰援河东诸贼,……曹公此南下河东策,或许能成!”
曹cào笑道:“不是或许,是必然能成!却只是此策如成,元才,我还有一事求君相助。”
高干问道:“是何事也?”
曹cào说道:“元才你是知道的,我的兵马本就不很多,前数月,先后与白波黄巾贼数战,斩获尽管不少,我部亦颇有伤亡,虽然近些时日,我招募到了些壮勇从军,补充损失,但仅仅凭此破贼,兵力上还是颇为紧张,所以元才,你得借些兵马与我才可。”
闻得曹cào此言,高干下意识的伸手抚摸颔下胡须,说道:“这……。”
曹cào观其神sè,知他定是心中不愿,便起身昂立,说道:“元才,我自到太原,日夜谋划,屡次亲自率兵进击,浴血阵前,而必欲除白波黄巾贼者,是为何故?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么?”
高干说道:“公数犯险,击白波黄巾诸贼,种种艰辛,干皆看在眼里,知公之公心也。”
曹cào慨然说道:“艰辛,但是我仍然坚持!元才,你说的不错,我如许坚持,为的不是我曹cào自己,为的正是‘公’,为的是你,为的是袁公啊!”指了下腰间革带上挂着的虎头鞶囊,曹cào注视高干,接着说道,“我与贞之素来交好,元才,你看到了么?这个鞶囊,就是贞之送给我的!兖州一战,我虽败给了贞之,可以我俩的情义,以我的才干,当时我若肯降附於他,州郡之任,方面之将,不为难也!可我宁愿退出东郡,西投到袁公帐下,是为何故?”
高干默不作声。
曹cào没等来高干的回答,便自顾自顺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说,说道:“是因为两个原因!一则,我与本初的交情更加深厚,是以我宁愿在本初帐下为一将校,我也不愿舍本初而去;二者,则是我那时就看出了贞之尽管是名族之后,然却实为乱世之枭雄也!其意不可测也,……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孔北海何以身亡?不就正是被他毒杀而死的么?
“元才,现下的形势,莫非你还没有看清楚么?”
“现下的形势?”
曹cào说道:“贞之既xiōng怀未测之图,河南尹今复已为其所得!元才,冀州而今已然是处在了贞之、孙伯符两军的东、南夹击之下了!而我冀之劲敌公孙伯圭,犹未除也。本初虽是已与鲜於辅、苏仆延等联兵共讨公孙伯圭,然公孙伯圭兵jīng将勇,易京又坚不可摧,莫说今年年内,明年,只怕也难把之彻底消灭。若於这时,贞之与孙伯符发兵攻冀,则我冀州必危,本初必危,……元才啊,冀州已危,只凭太原等二三郡,你觉得可以自保安身么?”
高干悚然,说道:“不能。”
曹cào拍了下手,将手摊开,说道:“元才,既然你也知只凭着太原等两三郡不能自保安身,那要想存身於此乱世之中,现在就只能抓住目下这个难得有利於你我的战机,集中jīng锐,先将河东的李乐诸贼剿灭之,随之,再灭西河白波诸贼,然后得拥西河、河东为我太原之屏障,那才可以抗衡贞之或凉州诸贼,并在关键时刻支援本初!元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高干尽管自视雄才,并且他到太原郡以后,效仿袁绍,积极地招徕四方士人,也的确有不少人前来投奔於他,可是论起眼光,论起权谋,论起才智,他肯定都是不如曹cào的。
因是,高干被曹cào的这通话说服,改变了不愿借给他兵马的意思。
他问曹cào,说道:“曹公,你需要兵马多少?”
曹cào大喜,说道:“五千步骑足矣!”
高干说道:“曹公,我部步骑总计才万余,而曹公南下河东后,太原东之张飞燕、北之休屠诸部闻讯,或会来犯,皆不可不防,五千步骑,我恐怕是不能尽数借之与公。”
曹cào问道:“元才,你能借给我多少?”
高干沉吟了会儿,说道:“三千可乎?”
曹cào知道这是高干能借给他的兵马的最多数目了,不再qiáng求,痛快应道:“三千也够了!”
高干问道:“公打算何时出兵?”
曹cào说道:“待你把借给我的兵马拨来我营,最多五天,我就出兵!”
……
回到府中,曹cào正要把高干同意借给他兵马这件事,说与程立等帐下的谋士、诸将知晓,程立先捧了一封信呈给他。
曹cào问道:“何人之信?王文都的么?”
程立答道:“非是王文都。明公,是镇东之来书也。”
“贞之的信?”曹cào把信接过,拆开封泥,打开来看,看完之后,将信放到案上,笑与诸人说道,“贞之这是向我示威来了。”
程立说道:“示威?”
曹cào说道:“他信中说,我久离家乡,或会思念家乡饮食,之前不得方便,而现他已得河南尹,距我咫尺之遥,故特令荀攸选了些谯县的菜蔬、果子,命人给我送来。……哈哈,哈哈,‘咫尺之遥’。”他环顾众人,哈哈笑道,“这不是示威,是什么?”
堂中便有一人,愤然作sè,说道:“今河南尹虽为荀贞之所得,然料袁公也好,李傕、郭汜等也罢,必然都不会坐视河南尹由他占据,早晚定会发兵往攻,河南尹他能不能守得住,尚在两可间,又何来资格向公示威?”
众人看去,是夏侯惇。
曹cào此时的心情如何?却不必多言。
堂上诸人从曹cào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听他笑了几声,止住夏侯惇的怒言,吩咐令道:“贞之说的也不错,我确是有点想家乡的吃食了!元让,你等军议散了,把贞之送来的那些东西,留点给我,余下的,分给程公诸位罢。”
“又不缺他这点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荀攸所选,必皆美味,岂可舍之?”
夏侯惇忍住怒气,应了声是。
曹cào把荀贞的信叠好,放到一边,与诸人说道:“高元才已经答应借兵三千与我。”遂将与高干见面时的对谈,大略与众人说了一遍,说完,曹cào虎视夏侯惇等将,沉声说道,“就按咱们之前的谋划,此次出兵,兵分两路,我亲率主力攻河东诸贼,元让,你率jīng卒袭西河诸贼!”
夏侯惇挺起xiōng膛,大声应道:“诺!”
“切记,你不要先攻西河诸贼,等他们出援河东后,你再衔尾而追袭之!”
夏侯惇接令。
……
五日后,曹cào率主力南下河东郡;夏侯惇引jīng卒两千,西行翻越吕梁山,进袭西河。
却於南下行军路上,尚未出太原郡,曹cào又收到了一信来。
这封来信,是张邈写的。
张邈於信中言道:袁绍遣兵马到了河内郡,监督催促张扬南渡黄河,进攻洛阳。
曹cào看信罢了,没有就此事发什么评议,只喟叹说道:“孟卓公无处安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