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0章 就这么到头了
正如苏凡所猜测的那样，曾泉的处境，并不好。
因为利粟段塌方的事，曾泉决定对蒋书记开始调查。可是，调查并不是他说进行就可以进行的。省里的部门和人，他根本命令不了。之前他初到荆楚之时，省里上下对他的工作很配合，那是因为有蒋书记打招呼，是蒋书记给他面子。现在他虽说是要调查利粟段的施工过程是不是有违规行为，可是，省里讨论说，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
“毕竟，没有死人嘛！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查来查去，也影响安定团结。既然塌方了，那就让施工队去修补就是了，尽快修补，保证春节期间道路畅通，让老百姓过个好年”。这就是省里的决定。一切都是要以安定团结的大局面为重，特别是春节这个时候，不能出事。
曾泉真是要气死了。
暂且放下他对蒋书记行为的意见，交通运管部门出了这样的事，省里不光不管，反而有掩盖的动向。可是，这种事能掩盖吗？全省道路那么多，出现路基塌陷都是小事，万一再有隧道塌方呢？下次还会运气好到只是有人受伤吗？
都说不能管中窥豹，可是，一个部门出问题，绝对不会只是这一个部门的问题。
整顿吏治，肃清贪腐，就要从利粟段的塌方开始。
然而，省里这边，他命令不了，纪委方面跟他打哈哈，都是听蒋书记的话。那么，他就从上一级部门来处理。方慕白派了一个组调查光谷的问题，交通这方面——
于是，曾泉给岳父打电话，说了这边的事，问岳父的意见。
方慕白说，现在已经有一个组在荆楚查了，不好再派一组过来。可是，如果是他给荆楚方面的纪委下命令的话，荆楚方面就算去调查，也只是糊弄交差而已。
因此，方慕白跟曾泉说，让曾泉先处理其他的事，暂且放下这件，至少是明面上放下，不再追查。等蒋书记放下心来，再派人去查。可是，曾泉担心蒋书记会在这段时间里消灭证据，把他们家和荆楚交通建设方面的关系抹的一干二净，到时候就算是查，也没办法了。
于是，方慕白便说，他会跟交通部商量一下，让交通部自己派人下去调查。“我会盯着的，你不用担心”，方慕白这么和曾泉说的。
但是，曾泉也在荆楚方面做了些准备，配合交通部的调查。
事情，对于曾泉来说，并不顺利。
蒋书记一旦开始设卡，那么他的工作就会举步维艰。
该如何扭转局面？
他初来乍到，除了父亲在这边安排的人之外，没有自己的人马。
而父亲安排的人——
即便蒋书记在荆楚经营多年，可是，这里并不是铁板一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得听他的。
毕竟，父亲执掌吏部这么多年，全国哪个地方什么部门没有父亲的关系？
如何打破蒋书记对自己的限制，这是目前曾泉的第一要务。只有打破了这套桎楛，他才能大展拳脚，在荆楚干出一番业绩。
而目前，省人代会就要开了，一些职位的调整，也在进行当中了。
回到荆楚的曾泉，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去思考方希悠的事，一大堆的工作压在他的眼前，还能有什么多余的精力？
而且，方希悠的事，他就算是再怎么想，也都没用了。
他和方希悠，就这么，到头了！
时间，就这么过着。
孙颖之来到了回疆，和苏凡商讨关于研究和发掘回疆各民族传统设计的课题。苏凡带着孙颖之在乌市周围走访，并且邀请了乌市大学相关专业的老师以及回疆本地的非遗传承人一起来做介绍。孙颖之的团队，便开始了在回疆的探访。
面对着苏凡，孙颖之却也没有再说曾泉和方希悠的事。母亲说过，以后不要再跟苏凡说这些事了，苏凡毕竟是曾泉的亲妹妹，说多了，苏凡那边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影响团结的事，尽量不要做”，母亲这么叮嘱她。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然后帮助曾泉，帮助苏凡。
“你在其他省份的走访，情况怎么样？”苏凡问孙颖之。
“呃，还在进行，慢慢调查吧！这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儿也完成不了。”孙颖之道。
苏凡点头道：“是啊，开了头，有这个方向，就没问题了。”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在回疆，干的还真是很不错。”孙颖之对苏凡道。
“颖之姐你别夸我了，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苏凡道。
“我说的真的。”孙颖之道，“之前听他们说，我还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现在走走看看，看看你帮着那些女人开办的培训班，看看你帮她们做的事，真是，很意外。”
苏凡笑了下，道：“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希望什么。这边的很多女性，结婚了的未婚的，都普遍存在受教育水平不高的情况。九年义务教育，可是因为家境问题，真正能去坚持的，只是一部分。很多的女孩子老早就放弃了学校，可是，没有文化的话，她们只能干一些很低层次的工作，收入又少又辛苦，而且很多时候连这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孙颖之点头，道：“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这样的情况。我们这个项目，这次主要就是从基层，从普通老百姓那里去采风，所以，我们了解的情况也比较多。特别是在民族地区，这种情况很常见。”
“是啊，所以我就想，也许可以利用女性在动手灵巧性方面的特长，利用她们对美的直觉，来培养她们这方面的能力，制作特色的工艺品，也许还可以让她们当中一些优秀的人做设计，这样也是帮她们提高收入，脱贫了。”苏凡道。
孙颖之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要摆脱低层次的重复，就必须要提高她们的能力。而且，有些人虽然没有怎么读书，但是他们对美的感觉还是很强的。”
“嗯，我也发现了。特别是民族地区，可能这边的女孩子和我们不太一样，她们从小接触的环境艺术氛围比我们要浓厚，所以她们对于艺术有更好的传承。给她们一个平台，她们会做的非常好。”苏凡道。
孙颖之微微笑了，道：“怪不得我妈老说让我向你学习，这下我是真的了解了。”
“你可千万别捧我，颖之姐。要不然我会翘尾巴的。”苏凡笑道。
孙颖之摇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妈说，我们从小在红墙里长大，接触的都是差不多一样环境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的老百姓在想什么。就算去到民间，也只是走走，没有深入实际的话，是不会体会到老百姓的想法的。不能体会不能理解，就不会感同身受，制定的政策什么的，就会脱离实际。而你不一样，你从小在普通老百姓的环境中长大，你经历的，是很多普通人经历的事，所以你会对普通人的体会更有共鸣，你做的事，也才会让老百姓得到实惠。”
苏凡笑了，道：“我只是根据自己的经历来感受的，可是夫人不一样。夫人虽然身处高位，可是她对普通人的经历也是会有共鸣，也会真心理解。夫人，才是值得我一辈子要学习的前辈。”
“好啊，那把你给我妈当女儿好了。那样的话，她肯定不会骂我了。”孙颖之笑着说。
“我明白了，你给我戴了这么久的高帽，原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挡枪啊？”苏凡笑道。
“那可不？你以为呢？”孙颖之笑着。
“友尽了！”苏凡道。
孙颖之笑着，揽着苏凡的胳膊。
“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疑问。”孙颖之道。
“什么？”苏凡问。
“你说，阿泉，他，是你的亲哥哥吗？”孙颖之看着苏凡。
苏凡呆住了，盯着孙颖之。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亲哥哥，还是我的——”孙颖之道。
“你，想多了吧！”苏凡道。
孙颖之苦笑着摇摇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他是我的亲哥哥，这样的话，我也许，就能跟你一样和他相处了。可是——”
苏凡看着孙颖之。
“可是那样的话，他可能就会把你给抢走了。”孙颖之笑了，道。
“不会的。你，别这么说。”苏凡道。
孙颖之摇头。
“首长和夫人感情那么好，我哥怎么可能会是你哥哥呢？”苏凡道，“你这样想的话，首长会伤心的。”
“我知道啊，所以只是瞎想嘛！根本不可能的事。”孙颖之道。
“颖之姐——”苏凡叫了她一声，孙颖之看着苏凡。
“你，有你的人生。如果你把自己一生的情感都放在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男人身上，不是太可怜了吗？不管他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没办法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苏凡道。
孙颖之叹了口气。
“颖之姐，你是个好人，你对曾泉好，你爱他，可是，如果你这样孤苦一生的话，他也不会安心的。”苏凡劝道。
“我知道，我明白，只是，我已经试过了，我，做不到。”孙颖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