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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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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皱眉,说道:“泰宁帝的宫妃,要么殉葬,要么出家为尼,宫里面已经没有泰宁帝的女人。我可以肯定,宫里面一个都没有。”

颜宓却摇头说道:“安然,你只想到了泰宁帝的宫妃,却忘记了泰宁帝的生母,忘记了太宗皇帝。泰宁帝以yòu子身份继位,太宗皇帝肯定不放心。

无论是前朝后宫,太宗皇帝都会给泰宁帝留下可用的人。这些人未必就全部bào露出来。

而且你别忘了,泰宁帝的生母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那个女人临死之前肯定也会算计一把。

永和帝在的时候,后宫管束太严,那些留在后宫还活着的人,没有寻到机会,只能蛰伏起来。

如今换做元康帝坐在皇位上,那就不一定了。仇恨已经积累了三十几年,她们先杀了元康帝最心爱的儿子:八皇子。如今又杀了元康帝最宠爱的女人:惠妃。下一个说不定就是元康帝。”

宋安然望着颜宓,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是那些还活着的人做的?”

颜宓笑着说道:“能够在后宫人不知鬼不觉连杀皇子嫔妃,此人一定对后宫极为熟悉。

什么样的人对后宫熟悉?什么样的人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杀死一个皇子一个嫔妃?

安然,你仔细想一想,这种事情宫外的人做不了,年岁太轻的人也做不了。

只有身在后宫的那些老妖怪们才办得到。我的猜测,就算不是全对,至少也有五成的把握。剩下的五成就需要证据去验证。”

宋安然深想一番,不得不承认颜宓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无论是杀死八皇子的毒药,还是杀死惠妃的毒药,都非常稀少,一般人根本弄不到这种毒药。

如果凶手真的是太宗皇帝留给泰宁帝的人,那么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

太宗在位三十几年,数次亲征。其中有一次远赴苗疆,几乎将整个苗疆屠杀干净。从那以后,苗疆才老实下来。

那些跟随在太宗皇帝身边的人,极有可能趁着屠杀苗疆的机会,从苗人手里面搞到了许多少见又独特的毒药。

如果这些人有传人,或者他们本身都还活着的话,那么后宫的事情就有了解释。

宋安然问颜宓,“你会拆穿此事吗?”

颜宓摇头,“我当然不会拆穿此事。但是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任由这帮人在后宫搅风搅雨。要么为我所用,要么连根拔起。”

宋安然扬眉一笑,“为你所用?莫非你打算弑帝?”

颜宓笑了起来,“安然,那些人为我所用,不一定非要弑帝,也可以控制皇帝。只要掌握了那些人,我相信应该有机会做到。”

宋安然对颜宓的计划不太乐观。宋安然说道:“就怕你还没将人找出来,宫里又发生了变故。毕竟后宫可不是你的地盘,不能任由你来去。而且内卫也不是吃素的。”

颜宓无所谓的说道:“事在人为。我不qiáng求。我唯独担心的是,这帮人疯狂起来,在后宫大肆杀戮。到时候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说不定我们都会被牵连。”

宋安然说道:“你的担心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你的担心不太可能会发生。那些人蛰伏了几十年,拥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耐心。

如果我是她们,我会耐心的观察我的猎物,然后不动声sè的一个接着一个,结束猎物的性命。

期间,我肯定会十分享受这个过程,能从其中得到难以言喻的快感。这种享受不常有,所以更应该珍惜。

决不能用简单粗bào的手段,一次性杀光所有人。要是所有人都死了,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大郎,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她们行事手段隐秘,我们可以理解为她们是为了不bào露自己才会如此。但这何尝不是为了享受猎杀的快感。

她们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猎物被玩弄于鼓掌中,那种掌控别人生命的快感,比世上任何仇恨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大郎,说到底,那些人蛰伏了三十几年,又身处后宫,从根子上已经不是正常人,她们就是一群变态。一群致力于收割性命,掌控性命的变态。

她们是变态,但是她们又和疯子不同。她们比疯子冷静,而且不缺乏耐心。所以这群人应该不会突然发疯,在后宫大肆杀戮。”

颜宓听完宋安然的分析,目光发亮的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挑眉,“干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你今天才发现我的美貌?”

颜宓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颜宓对宋安然说道:“安然,我发现你有成为变态的可能,甚至比那些变态更厉害。你看,你都没接触过她们,只凭推测,就分析出这么多道理。”

“胡说八道!”宋安然冲颜宓翻了个白眼。

宋安然不可能告诉颜宓,在后世很有多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有很多专家学者,对各种变态犯罪者进行了入木三分的分析。

宋安然今日说出这番话,全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想要猜透那些人的心思,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需要以己度人,易地而处。大郎,你以后不准胡说八道。你要是再乱说,我揍你。”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好吧,我不乱说。不过你的话,成功说服了我。我现在也认为那些人应该不会乱来,更不会大肆杀戮。”

宋安然挑眉一笑,“那现在你还要执着的找出那些人吗?”

“当然!就算不和对方接触,至少也要知道那些人的身份。”颜宓的想法很简单,他不允许在京城范围内,有这样一股恐怖的势力游走在他的视线外。

就算不能亲手掌控这股势力,颜宓也要知道这股势力的动静。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循着线索查下去。我相信,内卫忽略的线索肯定能查出点什么。”

颜宓亲亲宋安然的chún角,说道:“你放心,此事我有主张。”

tiáo查隐藏在宫里面的势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后宫不是颜宓的地盘。

不过颜宓并不气馁,只要让他找到蛛丝马迹,抽丝剥茧,他一定能够查出隐藏在幕后的真凶。

tiáo查还没有结果,元康帝又开始折腾起朝臣。

元康九年的新年,大家注定过不安稳。

霍大夫被召进皇宫,已经在皇宫里住了半个月。

元康帝的头痛症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除了元康帝本人和霍大夫以外,没有人清楚。就连伺候在元康帝身边的刘小七,邓公公之类的人也只知道元康帝发病的时候很吓人。

霍大夫不仅要负责给元康帝治病,还要负责同元康帝谈心。

霍大夫告诉元康帝,头痛症很多时候和人的心情有关系。心情明媚的时候,头痛症一般不会发作。就算发作,痛感也在忍受的范围内。

当心情yīn郁的时候,头痛症就会趁虚而入。这个时候一旦发作,正常人很难忍受,痛到最后,会有拿头撞墙的冲动。

霍大夫说这么多,就是想让元康帝静养一段时间。只有静养,才能真正减轻头痛症的症状。

元康帝在大殿上走动,双手张开,对霍大夫说道:“霍大夫,你仔细看看,这个皇宫,这个京城,还有整个天下,都需要朕。朕能离开吗?朕能够静养吗?”

霍大夫心里头不以为然,以前没有元康帝的时候,老百姓还不是一样生活。至于后宫,没有元康帝,后宫的人还能多活几天。

霍大夫在心里头吐槽元康帝,面上还是极为恭敬的。

霍大夫认真的说道:“陛下的病情,如果不静养,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草民还能用药控制病情。过几年,只怕药物对陛下的头痛症已经没有效果。到时候,草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控制陛下的病情。”

元康帝死死地盯着霍大夫,怒道:“那就扎针。”

霍大夫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次两次扎针没问题。长期扎针,恐对陛下的龙体有妨碍。”

元康帝呵呵冷笑两声,“霍大夫,你是大夫,这个问题该由你来cào心。朕只需要看疗效。”

霍大夫微蹙眉头。元康帝这番话分明是在威胁他。要是几年后,药物对元康帝的病情真的失去了效果,届时霍大夫要么想出别的办法替代药物的疗效,要么就等着被元康帝咔嚓砍头。

霍大夫心里头不满,奈何权势压人,霍大夫只能就范。

霍大夫对元康帝说道:“陛下的意思,草民明白了。草民这就下去钻研,希望能够尽早找出更适合陛下的办法。”

元康帝满意的笑了,像霍大夫这些人,就是要用死亡去威胁他们。只有如此,他们才会就范,才会老实的为他办事。

元康帝冲霍大夫挥挥手,说道:“霍大夫有任何需要,同下面的人说一声,他们会全力满足霍大夫的任何需求。不过霍大夫千万别让朕失望。谁让朕失望,朕就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霍大夫眉头动了一下,躬身说道:“草民遵旨!”

霍大夫躬身离开大殿。

邓公公亲自伺候元康帝吃药。

吃了药,元康帝的头痛症有所缓解。可是那种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头痛症,始终没有消失,始终在折磨着元康帝的神智。

元康帝皱着眉头,闭目养神。

突然,一个宫女不小心发出点响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想忽略都不行。

邓公公皱眉,挥手赶紧让宫女退出去。

这个时候,元康帝猛地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预兆,抽出墙上的剑就朝宫女砍去。

宫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半边脑袋已经被利剑砍去,尸体和头颅先后落在地上,地面很快就被鲜血给染红。

邓公公看到这一幕,即便类似的事情已经见过很多次,可是邓公公心头还是哆嗦了一下。唯有表情没有变,始终镇定如山。

邓公公面无表情的吩咐小内侍,赶紧将宫女的尸体处理掉,同时将地面清理干净。

七八个内侍趴在地上清理地面上血迹,很快地面就被清理干净,再也找不到鲜血的痕迹,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刘小七站在大殿门外,得知又有一个宫女不幸丧生,刘小七背着人微蹙了一下眉头。转眼又恢复了正常。

刘小七没急着进去同邓公公交班。

这个时候,元康帝的情绪正处于最危险的边缘,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元康帝bào起杀人。

刘小七决定再过一个时辰,再进去接替邓公公。

至于邓公公在里面伺候元康帝,会不会有危险,刘小七一点都不关心。

刘小七甚至希望邓公公能够出点事,最好能被元康帝一刀宰了。

这几年,邓公公可没少给刘小七找麻烦。要不是因为刘小七手上有足够的银钱,能够花钱消灾,刘小七坟头上的草估计都已经有一人高了。

刘小七离开大殿门口,只留小内侍留意大殿内的动静。

大殿内,邓公公有些紧张的将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放在元康帝的手边。

“陛下喝口茶吧。”

元康帝回头,盯着邓公公。

邓公公心头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安。

元康帝问道:“朝臣们都已经离开了?”

邓公公连忙说道:“启禀陛下,朝中诸位大人都已经离开。”

元康帝突然笑了起来,“今年过年,宫里面真冷清。”

这话邓公公不敢接,只能低着头做鹌鹑。

元康帝扫了眼桌面上的奏章,然后对邓公公说道:“随朕前往坤宁宫。许久没见皇后,朕甚是想念。”

“奴才遵旨。”

邓公公赶紧命人到坤宁宫报信,让坤宁宫做好接驾的准备。

坤宁宫内,接到元康帝要来的消息,从上到下都跟着紧张起来。

心腹宫女请示宁皇后,“皇后娘娘,奴婢们该怎么做?”

宁皇后哼了一声,“当然是照着规矩做。”

宁皇后内心很复杂,元康帝已经半年时间没有踏进坤宁宫一步。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没好事。

坤宁宫上下紧张地准备着迎接工作,这时,元康帝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坤宁宫。

宁皇后躬身迎接,咽康帝亲手这扶起宁皇后,牵着宁皇后的手往寝宫里面走去。

其他伺候的人,则被邓公公挡在了外面。

元康帝要和宁皇后说话,任何人不得靠近。

此话一出,又将坤宁宫上下,吓了了半死。

帝后二人分坐两头。

元康帝目光不善地盯着宁皇后,“皇后这段时间很清闲?”

“启禀陛下,臣妾要忙着宫务,并不清闲。”

元康帝笑了笑,“惠妃死了,就没人帮着皇后处理宫务。不如朕再安排一个人替代惠妃,为皇后分担。”

宁皇后大胆地直面元康帝,大胆地说道:“臣妾谢过陛下。不过臣妾一个人忙得过来,暂时不需要别人分担。”

元康帝嘲讽一笑,“皇后一定很喜欢手里握着权利的感觉吧。”

宁皇后没吭声。

元康帝接着又说道:“惠妃一死,皇后是不是很高兴?终于如了你的愿?”

宁皇后微蹙眉头,“陛下想说什么?莫非陛下是在怀疑臣妾害死了惠妃?内卫已经tiáo查清楚,惠妃的死同臣妾没有丝毫关系。”

元康帝冷漠地说道:“内卫不是万能的。”

宁皇后脸sè微变,声音猛地拔高,激动地说道:“就因为臣妾收回了惠妃手里的权利,陛下就认定是臣妾害死了惠妃吗?

内卫找不到凶手,陛下就靠自己找凶手。陛下,就算你杀了臣妾,臣妾还是那句话,我是无辜的。

你杀了臣妾,不仅不能告慰惠妃的在天之灵,还会增加一条冤魂。你这么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而且臣妾不服。陛下仅靠怀疑就定臣妾的罪名,这是枉杀,这是昏君所为。”

“你给朕闭嘴。朝臣辱骂朕是昏君,如今你也来辱骂朕是昏君。谁给你的胆子?”

元康帝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宁皇后直面元康帝,没有丝毫的畏惧。

宁皇后冷冷一笑,说道:“陛下毫无证据,就对堂堂皇后定罪,这不是昏君所为又是什么?难不成陛下冤枉臣妾,臣妾还要感激涕零吗?

那个惠妃,臣妾的确想让她死,但是臣妾不敢。臣妾知道惠妃是陛下的心头爱,要是臣妾敢对惠妃动手,陛下肯定不会放过臣妾。

如今惠妃死了,我心里头的确很痛快。但是惠妃的死,同臣妾没有任何关系。臣妾如果有一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元康帝双目喷火,犹如毒蛇。元康帝怒问:“你想让惠妃死,那你是不是也想让朕死?朕死了,你的儿子就能继承皇位,你就能做太后。你说,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元康帝步步紧bī,宁皇后步步后退。

宁皇后连连摇头,对元康帝说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陛下,你不能冤枉我。”

元康帝猛地抓住宁皇后,一把掐住宁皇后的脖颈。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宁皇后感觉呼吸越来越难过。她惊恐地看着元康帝,难道元康帝今天要杀了她吗?

元康帝bào怒地质问宁皇后:“你说朕冤枉你,说你没有想过杀死朕。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朕会相信吗?你的心思,朕一清二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儿子,你想让你的儿子登上皇位,你就可以做太后,享受荣华富贵。”

宁皇后拼着一口气,大叫一声,“那也是你的儿子,他们身上都流淌着你的血脉,你别忘了。”

元康帝哈哈大笑起来,状如癫狂。

“你说的对,他们的确是朕的儿子。可是他们都没将朕当做父亲看待。”

宁皇后豁出去了,怒道:“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将他们当做儿子看待。你对待所有的儿子,就像是对待仇人一样,甚至比对待仇人还要凶狠三分。”

元康帝的表情猛地一变,怒道:“朕是皇帝,朕想让谁死,那就必须死。”

宁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必须死,也不代表就心甘情愿的死。陛下,就算你贵为天子,你也控制不了人心。陛下可以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我眉头都不会眨一下。但是陛下阻止不了我的恨意,我会带着这份恨意一起走进十八层地狱,日日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元康帝大笑一声,形容疯癫。他说道:“既然你这么恨朕,那朕今天就结果了你。朕就看看,等你到了十八层地狱之后,要如何诅咒朕。”

元康帝手上用力,宁皇后脸sè变紫,张口结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陛下,不要啊,求你放过娘娘。”

千钧一发之际,宁皇后的心腹宫女冲破邓公公的封锁,从外面冲了进来,拉扯着元康帝的手。

元康帝愤怒异常,怒吼一声,“滚!”抬脚就将宫女给踢翻了。

宫女内腹出血,还没死掉。撑着一口气,慢慢地爬到元康帝身边,势要将元康帝拉开。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康帝杀了宁皇后。

这个时候,邓公公也带着人走了进来,屋中的场面让人胆战心惊。邓公公吓得腿肚子都在哆嗦。

皇帝杀皇后,这要是传扬出去,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统统得死。

邓公公顾不得尊卑,顾不得其他一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皇帝杀了皇后。

皇帝现在想杀皇后,不代表他事后不会后悔。

邓公公大呼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将皇后娘娘救下来啊。”

众人七手八脚,顶着肚挤眼那么大的胆子,上前拉扯元康帝。

邓公公同时在旁边劝解道:“陛下,陛下快放手。皇后娘娘快要死了。陛下真的要杀了皇后吗?皇后死了,陛下该如何同朝臣们交代,如何同天下人交代?”

就算元康帝想让宁皇后死,也要走一个程序。比如废后,打入冷宫,然后才能说赐死的事情。

像元康帝现在这样,没有任何程序,自己动手杀皇后,这等同于谋杀。这会令天下人不齿。甚至有可能引发废帝风波。

也不知道邓公公哪句话惊动了元康帝,让元康帝bào怒的脑子总算清明了一下。

元康帝手上稍微一松动,内侍们就趁机将宁皇后救了下来。

宁皇后与几乎窒息而亡。被内侍们救下的时候,宁皇后已经没了呼吸,经过抢救,才活了过来。

宁皇后活了过来,可是她的喉骨骨折,暂时说不出话来。脖颈上的青紫痕迹,触目惊心。

宁皇后靠在宫女的怀里,尽管虚弱,她依旧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元康帝。宁皇后的目光很复杂,看着元康帝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显露出几分恐惧。

宁皇后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于是宁皇后命人拿来纸笔,她要用这种方式和元康帝交流。

纸笔拿来,宁皇后挥毫写到:“陛下杀我之心,我已经明了。今日之事,臣妾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从今以后,坤宁宫不再欢迎陛下,请陛下以后没事莫要再来坤宁宫。”

元康帝急促的呼吸,就像是一个被困住的凶兽。

动手杀皇后,元康帝不后悔。他只是怕朝中的非议,怕天下人的非议。

如今看宁皇后死性不改,还敢在他面前如此qiáng硬,元康帝觉着xiōng腔都要炸裂了。

元康帝指着宁皇后,怒道:“这后宫是朕的,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没资格阻止朕。”

宁皇后眼神轻蔑地看着元康帝,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分明是一副不屑和元康帝说话的样子。

元康帝大怒,说道:“朕命你睁开眼睛。”

宁皇后没有搭理元康帝。

元康帝提脚就朝宁皇后踢去。邓公公赶紧拦住,“陛下三思。皇后娘娘身体虚弱,现在受不起您的一脚。”

元康帝喘着粗气,呵呵冷笑,“好!朕今日就先放过你。改明儿,朕再来和你算账。对了,朕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做太后,那是妄想。朕临死之前,肯定会先赐死你。”

宁皇后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怨毒地盯着元康帝。

元康帝见自己成功的激怒宁皇后,顿时痛快的大笑,笑得特别的欠揍,特别的嚣张。

元康帝带着人离开了坤宁宫。宁皇后突然喷出一口血。

原来元康帝说要在临死之前赐死宁皇后,这话刺激到了宁皇后。若非为了争一口气,宁皇后早就当着元康帝的面吐血。

宁皇后吐血,将坤宁宫的人给吓了个半死。她们赶紧派人去请太医。

却不料宁皇后突然拦住宫女,手指头哆哆嗦嗦地在纸张上写下:“不要请太医,去请霍大夫。”

霍大夫就在宫里,请霍大夫过来看病很方便。

宫女领命而去,还真将霍大夫请来了。

霍大夫一见到宁皇后,就紧皱眉头。

霍大夫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上手给宁皇后治伤。

见宁皇后眼睛睁得大大的,霍大夫心知肚明地说道:“皇后娘娘放心,这里的事情草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娘娘的喉骨有伤,所以暂时说不了话。草民给娘娘用药,会有点痛,娘娘一定要忍着,切莫乱动。”

宁皇后放心下来,点点头,示意霍大夫尽管用药。只要能让她恢复语言功能就行。

霍大夫妙手回春,替宁皇后用了药,又开了药方,嘱咐宁皇后照着一日三餐服药。三天后,他会过来复查。

宫女送走了霍大夫。

宁皇后靠在枕头上,浑身疲惫。

心腹宫女趴在床头痛哭,“娘娘,今后可怎么办啊。”

宁皇后轻抚心腹宫女的头,示意她不要担心。天无绝人之路,就算元康帝决心诛杀她,她也不是没有机会翻盘。表面看起来,元康帝很qiáng大,他说的话一言九鼎。可是后宫的事情,并不会真的按照元康帝的意志发展。

宁皇后目光yīn森森的,元康帝不让她活,她也不会坐着等死。大不了大家拼个你死我活。

元康帝离开坤宁宫,情绪依旧bào躁。他回头看着随行的太监和内侍,哼了一声。

邓公公听到这一声冷哼,腿肚子顿时开始哆嗦。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元康帝会不会将他处死?

元康帝回到思政殿,第一件事情,就是命邓公公将今日跟随他前往坤宁宫的人全部处死。

邓公公面sè发白,心里头在发抖。

“奴才遵旨!”

元康帝对邓公公说道:“事情处理得干净点。要是让朕知道外面有关于此事的流言,朕饶不了你。”

“奴才明白。”

这算是活下来了。邓公公如释重负。

跟随元康帝前往坤宁宫的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邓公公培养了几年的心腹内侍。邓公公本打算再等一年就要将他们安置到关键位置上。却不料突遭横祸,现在只能忍痛将人处死。

一日之内,思政殿死了几十个宫女内侍,而且其中好几个还是邓公公的心腹。

此事一发生,就引起了刘小七的警惕。

得知元康帝是去了坤宁宫,又得知霍大夫也去了坤宁宫,刘小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元康帝肯定又到坤宁宫耍威风去了,还将宁皇后给弄伤了,为了灭口,才会将跟随前往坤宁宫的人给处死。

至于邓公公,刘小七笑了起来。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如果利用得当,邓公公的性命迟早也会交代在元康帝的手里。

现在要紧的就是打听清楚,坤宁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刘小七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到邓公公面前奚落嘲讽。刘小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常当差。

刘小七的态度,让邓公公松了一口气。邓公公以为刘小七什么都不知道,殊不知就算刘小七没派人打听具体的内情,也能将事情真相猜个七七八八。

宫里面发生的事情,朝臣们并不知道。元康帝从源头上堵死了消息扩散,所以这件事情,只限于在后宫私下里流传。

不过所有人都忽视了霍大夫。

霍大夫承诺过宁皇后,会替她保守秘密。但是不包括宋安然。

霍大夫借着出宫回家的机会,将消息送了出去。

消息送到宋安然的手里,宋安然才知道正月里,宫里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元康帝竟然差一点就掐死了宁皇后。

宋安然将消息递给颜宓,对颜宓说道:“这是霍大夫送来的,你看看吧。我估计元康帝离疯癫不远了。”

颜宓看着消息,大皱眉头。

元康帝竟然会疯狂到亲自动手掐死宁皇后。要不是宫人既是阻止,现在宫里面正在办宁皇后的丧事。

颜宓对宋安然说道:“很明显,元康帝的头痛症又加重了。”

宋安然说道:“再这么下去,死在元康帝手上的人会越来越多。”

颜宓冷冷一笑,“现在朝臣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说如果我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会出现什么后果?”

宋安然挑眉,深思了片刻,说道:“这个不好说。宁皇后肯定不会配合流言,站出来指责元康帝差点杀了她。毕竟宁皇后也要面子,她不可能自己打脸。

至于元康帝那里,更不要指望。除非宁皇后真的被元康帝掐死了,朝臣们才有理由弹劾元康帝,甚至要求废帝。”

颜宓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就因为宁皇后没死,而不能利用。”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如果你真的打算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虽然动摇不了元康帝的帝位,但是却可以在朝臣和天下人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元康帝为人残bào的印象。

正所谓,流言能伤人,更能杀人。元康帝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为什么要处死那些内侍宫女,因为他也知道此事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极为不利。

可见,元康帝本人也非常在意朝臣的看法和天下人的非议。只是这样一来,元康帝肯定会更加bào怒。到时候朝臣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总而言之,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颜宓想了想,说道:“消息肯定要散布出去。不过不能大张旗鼓的散布出去,只能小心翼翼,小范围的传播。比如内阁,比如几位皇子,比如勋贵武将。等到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不需要我做任何事情,这件事情就会爆发出来。到时候元康帝焦头烂额,那也是他活该。”

颜宓说做就做,开始小范围的散布流言。为了避免被人找到流言的源头,颜宓还特意做了掩饰,混淆视听。

如此劲爆的消息,不需要任何人推波助澜,就以最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

内阁知道了,所有内阁成员都大皱眉头,开始担心元康帝的神智,到底还能不能担负起身为帝王的责任。如果元康帝担负不了帝王的责任,那么内阁就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进一步限制皇权。如果有必要,甚至要联合皇室宗亲,联合所有朝臣弹劾元康帝。

皇子们也知道了。

承郡王听闻此事,急的嘴上上火。他被禁足,没有旨意不能进宫,只能让平郡王进宫探望宁皇后。

平郡王急匆匆赶到坤宁宫,就见到宁皇后被纱布包起来的脖颈。而且宁皇后也无法开口说话。

见到宁皇后的惨状,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平郡王龇目欲裂,差一点要冲出去找元康帝拼命。还是宁皇后死死拉住了他。

宁皇后提笔写道:“如果你去找陛下拼命,本宫就当场死给你看。”

平郡王很痛苦,双手抱着头,神情又愤怒又不甘。

宁皇后通过书写,告诉平郡王,让平郡王忍耐。元康帝这次没有杀死她,以后更不会有机会杀死她。宁皇后还让平郡王放心,她在宫里不会有事。

平郡王抬头,望着宁皇后,“母后差点死在他的手上,这也叫做没事吗?”

宁皇后缓缓点头,只要没死,就是没事。宁皇后很好奇平郡王怎么得到的消息。

平郡王悄声说道:“现在外面都快传遍了。都说母后差点死在父皇的手里。”

宁皇后大皱眉头,用笔问道,“知道消息来从哪里传出去的吗?”

平郡王摇头,他不知道消息从哪里传来的,他只知道这则消息是真的。

宁皇后顿时紧张起来,匆匆写下,“有人在暗中算计陛下,顺带算计本宫。你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要被人利用。”

平郡王不缺乏政治智慧。之前他只是太愤怒了,急于知道宁皇后的情况,所以没有仔细去想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会被宁皇后一提醒,平郡王顿时回过神来。

平郡王急切地说道:“母后,有人想要父皇名声受损,威信大跌,我们真要阻止吗?”

宁皇后用笔告诉平郡王,元康帝已经将身边知情的人都处死了。如今消息泄露,元康帝肯定会怀疑宁皇后走漏了消息。甚至以为宁皇后是在报复。这个时候宁皇后为了自保,就必须站在元康帝这边,帮着元康帝消除这些流言。

平郡王问道:“母后,这么做有用吗?”

宁皇后叹气。不管有用没有,她都要这么做。而且宁皇后自己也不确定,消息是不是从坤宁宫传出去的。

当时宁皇后只顾着伤势,没来得及控制宫人的嘴。而且当时的情况很多人都见到了,宁皇后没有将坤宁宫上下血洗,说不定就有漏网之鱼。

得知这个情况,平郡王既憋屈又无奈。

宁皇后堂堂一国之母,怎么会忘记清洗坤宁宫。

平郡王甚至yīn暗的想,这是不是母后故意的。母后就是想让消息传出去,就是想借机教训元康帝。

平郡王没敢顺着这个思路深想下去,因为多想无益。

平郡王同宁皇后商量着对策的时候,勋贵武将们也都知道了此事。

勋贵夫人们虽然看不起宁皇后的出身,可是当听到宁皇后差点死在元康帝手里的时候,大家还是被吓住了。

勋贵们互相接触,交换消息和想法。元康帝到底是真想杀了宁皇后,还是被头痛症影响,神志不清,才做下这样恐怖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勉qiáng还说得过去。如果是后者,那就比较恐怖了。

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坐在皇位上,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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