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2 高卢悲歌（九）
春风拂过，寒冰融雪化为山间的潺潺水流，大地的翠色带来生机勃勃，远山近河如画卷延展到大地的边际，在蒙蒙细雨中，以一种慵懒而沉醉的姿态展现在军团副官安达琳眼前，
推开自己老师哈森兰波的办公室，熟悉的身影映入安达琳的眼睛，窗帘紧闭的房间，只有墙壁上的烛台照亮整个房间，房间显得很沉闷，高卢帝国在拉斯蒂地区四十万帝国大军的总负责人哈森兰波，此时正靠在办公桌上打盹，
哈森兰波的脸色是疲惫的苍白色，头发蓬乱，手交错在腹部，微微斑白的两鬓表示已经不再年轻，从帝都到拉斯蒂，日夜兼程奔波一千里三百里路程，对于已经五十一岁的哈森兰波来说已经不再是能够轻松对付的事
猎鹰帝国军的攻势随时都可能发动，哈森兰波不敢耽误，连夜召开军事会议布置作战任务，等到会议开完，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下半夜，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办公室坐下，准备室休息一下后，还要立即赶去东线视察，虽然东线有经过特别加强的高卢第十五军，但是哈森兰波还是有些不放心，东线据守的塞纳河是整个拉斯蒂地区河道网络的源头，每年的这个季节，天空降下的暴雨和高地雪山上的融水会大量汇入这条河道，河水暴涨，人马皆难以泅渡，如果再加上大军镇守，足以形成让猎鹰军望而却步的坚不可摧的天然屏障，
安达琳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文件放在哈森兰波的办公桌上，轻微的响动声让这位高卢名将抬起头，看见是自己的弟子兼副官，哈森兰波拍了拍身上将军制服上的灰尘，干咳了一声
”咳咳，天亮了吗？“
”是的“安达琳回答道，移步来到窗户前，手拉开窗帘。外面雨丝横飞，雨点啪啪的打在玻璃上，犹如一种让人沉思的韵味
“还在下雨啊！”哈森兰波意味深长的眼睛微眯了一下“有东线方面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按照老师的指示，我每天都派人去一趟”安达琳颔首回答道，美丽如水的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是东线距离这里有50多里，连日阴雨。道路泥泞，加上通往东线的桥口也被洪水冲毁了，我们的人不得不从不勒斯森林绕过去，一来一去，即使是骑着快马，我们的人最快也要到下午时才会有消息传回的！”
”下午吗？希望没有什么事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哈森兰波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嘴角苦笑了一声，这种累不仅仅只是身体，还有心，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关于自己的谣言，一种说法是自己手握帝国二分之一的兵力。举手间可以让帝国复兴，同样也可以帝国消亡，甚至很有可能自立为皇帝，还有一种让人嘀笑皆非的说法，说自己已经跟鹰皇签署了秘密协议，两个人正在计划平分整个高卢帝国的土地”还有“哈森兰波早已经在暗地里投靠了猎鹰帝国，否则，为什么猎鹰帝国军在气势如虹般击溃高卢第八军团后。竟然在第六军团面前停步不前整个冬季，简直就是无法理解的行为！”之类的论断
对于这些充满恶意和猜测的谣言，哈森兰波没有计较，也没有精力计较，
他知道说出这些话的人都是当初拉斯蒂紧张时，临时从京都赶到拉斯蒂增援的京都禁卫军的将军们，他们到达时。猎鹰帝国军已经停止了推进，看到所有的荣耀光环，都落到了自己身上，无疑太让这些自认高人一等的禁卫军将军们眼红了。拉斯蒂一战，自己意外阻挡住猎鹰军的攻势，导致在国内的名望急升，从东部战场的一名名将俨然上升为高卢第一名将
去年冬季，猎鹰帝国一反常态的提出停战谈判，更是让所有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就是穷凶极恶的维基亚猎鹰，也惧怕帝国的哈森兰波将军，在帝国风雨飘扬，东西两个战场失利的情况，每天都生活在一种坏消息和不安中的高卢人，突然发现自己这边也冒出一名绝代名将，顿时就像黑夜中看见了启明星，对于哈森兰波大唱赞歌，寄予厚望，
连胖子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暂停攻势的决定，竟然造就了一名高卢的“战神”
在高卢人的酒馆里，连夜的喧闹中，常常可以听到”为了哈森兰波大人的安康，干一杯！“”哈森兰波大人一定会击败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西北蛮子，让帝国的荣光照耀西北“”来，为哈森兰波，帝国战神，干一杯！“这样之类让人意气高昂的话
在一些公众场合的表演场所，现在最时兴的剧目就是”帝国战神哈森兰波大战邪恶无比的猎鹰王“剧目的程序基本就是老套的正直的骑士打败妖怪的那一套，只是骑士变成了扮演哈森兰波的演员，带着士兵冲入了猎鹰王的宫殿，斩断了传闻中能够夺人魂魄的猎鹰战旗，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嚎，一个头上带着红色王冠，全身披着一件羽毛服饰的黑色小丑就是维基亚猎鹰，被气势威严穿着高卢将军服饰的演员狠狠用一只脚踩在地上，垂死挣扎，求饶，痛哭流涕，自己扇自己耳光，扮成哈森兰波的演员目光鄙夷的看着他，高举手中的高卢宽剑，气势十足，威武不凡，做出就要猛力砍下的姿态，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一般到这个时候，就是剧目的高潮部分，
”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鬼！“
台下观看的人举起手，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观看的人也会毫不吝啬的抛出低廉的铜板去砸那名黑色小丑，最后随着宽剑在众人兴奋异常的目光中落下，一颗作为道具的人头被演员抛到台子上，那是用皮革制成的球体，用炭笔画有口鼻，里边灌入红色的染料，看起来血迹斑斑，
台后响起高昂的高卢军歌”高卢勇士之歌“，场面激昂。振奋人心，所有人都跟着唱，这样的剧目甚至传到了拉斯蒂地区，甚至还有一个表演班子，大着胆子跑到两军交界线的地方去表现，高卢士兵们发出得意的喊声，引起了对面的注意。很快，数发抛石弹拖着黑色的浓烟，当场将表演台子炸成了粉碎，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吓得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干了
但是在无法遭遇袭击的地段，这样的局面依然在上演。高卢士兵们常常成群结队的去看，乐此不疲，说实话，哈森兰波自己也偷偷去看了一次，结果还没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出场就再也忍不住离开了，太开玩笑了，战争岂能是儿戏。士兵们看多了这个，无形中还真以为猎鹰军队是一碰就倒的对手，其实在去年那种兵溃如山的情况下，哈森兰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阻挡住猎鹰帝国推进的步伐的！
下午时，飞驰的马蹄声让打盹的卫兵惊醒，一名狼狈的帝国骑兵带着满身的泥水，风程仆仆从刚刚停下马背上跳到地上。安达琳连忙走过去，这正是她派去东线的人，骑兵的模样让她美丽的秀眉微蹙了一下
”怎么回事，施罗德！“安达琳神色凝重的问道
”东。。东线塞纳河已经失守了！“帝国骑兵大口的喘着气，从同伴手中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才断断续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刚刚穿越中线的斯拉瑟村。我就看见道路上到处都是第十五军团的溃军，人心惶惶，纷乱无比，军官和士兵都有。正向着中线的城市区撤退，我找到一个熟悉的军官询问，他告诉我东线已经失守，猎鹰军发动战舰冲上了河岸，直接击溃了河道防线！第十五军团死伤掺重”
“战舰冲上了河道！这是什么情况”安达琳脸上闪过一丝震撼，连忙走上二楼，脸色苍白的推开门，一反常态的急切的表情，让房间内的哈森兰波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是去东线的人回来了吗？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我要去东线视察！”哈森兰波一边系上披风，一边不安的说道“虽然知道东线不会有问题，但是今天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如果不去一趟，我是不安心的！”
“老师，不用去东线了！”
安达琳深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正在拿起佩剑的哈森兰波，缓缓说道“东线已经失守，猎鹰军队用战舰冲垮了第十五军团的防御线，第十五军全军溃散，伤亡惨重，正在向中线退却！”
“什么！”
披风从哈森兰波手中滑落到地上整个人愣在那里，，不可置信的脸色，就像被人猛踩了一脚，东线失守了？怎么可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哈森兰波嘴里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但是安达琳没法回答他，只是表示猎鹰军动用了战舰
“战舰！东线！上游的塞纳河。。。对方不会是想要。。。。。。”哈森兰波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下失去了血色，再也不管什么落地的披风，而是迅速跑到挂有地图的墙面前，神色凝重的可怕，目光在东线塞纳河上寻找着
“那色，一定是那色！”安达琳听到自己注视着地图的老师，突然发出一声类似绝望的声音
拉斯蒂战区中线重心，那色城，
这是中线最靠东的城市，也是塞纳河道进入中线城市区的隘口所在，塞纳河从这里分成数个支流，在很久以前，那色人就在河道上修了河道岔口，高卢人在这里的守军有8千人，与据守上游塞纳河的高卢第十五军团相互依为犄角，
渡过东线塞纳河，克罗丽萨特立即派出了2万轻装步兵追击溃散的第十五军团，完成对于东线上游河道的全面占领，自己则亲自率领三万主力，如猛虎一般猛扑河道下方的那色，下午时，兵临那色城下
在西北军团面前的那色，只是一座拥有城墙和连接河道护城河的城市，缺乏要塞一般的坚固的投石机塔和箭塔，也没有用来抵抗步兵集群靠近的边角结构，
这样的防御，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克罗丽萨特骑在战马上，内心这样评价
高卢守军明显不知道十五军团已经溃散的消息，对于突然出现在那色城下的猎鹰军，吓得大惊失色，焦急的警钟声响彻城市的上空。城墙上慌乱整队的高卢人，弓箭手被成批的布置在城垣上，
在城市的下方，2万名手握盾牌和长枪的西北军团的步兵分成四个方阵，一万五千名西北射手握强弓在城下摆开攻击阵列，金属盾牌在雨水下反射耀眼的白光，就象大片雪亮的光带。整齐排列的盔甲和刺枪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色铠甲在雨丝中黑黝黝一片，聚集起来的压迫力就像即将扑涌上来的黑色巨潮，对面城墙上的高卢人，此时一个个脸色惨白，下方猎鹰军那种莫测高深的神秘感觉给人压力更让他们感到恐惧。这不是先前所看的闹剧，这是真正的猎鹰帝国的军队，代表着杀戮与强大，不可一世，与帝国的战斗中从未一败！
“怎么回事，上游不是第十五军团的防御区吗？”士兵们低声问道
“是啊，这些猎鹰军怎么会从上游杀下来。第十五军团呢！”城墙上的高卢士兵人心惶惶，相互间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骇然，就在这个时候，一片黑点，突然从城下的猎鹰军后方升起，
“注意，投石机！”城墙上突然响起凄厉的喊声
“投石机？”士兵们茫然的抬起头，脸色惨白的看着无数带着各种尖锐菱角的巨石。犹如鸟群突然从空中飞过，从白色的天空雨水中，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天而降，雷霆般砸在整队的同伴头上，脑浆飞溅。碎肉横飞，在巨石打击下，高卢人看见自己的同伴。就这样在城墙上变成一片鲜血淋漓的碎肉残渣，
“妈呀！”这可怕的效果比起实际的杀伤效果来，震撼效力更是大了几十倍。高卢士兵们连躲闪都来不及，金属盾牌被砸的变形。巨大的石块就如同雨点一般在队列中碾压而过，整条道上的士兵顷刻间被砸成了肉浆，
很多的高卢士兵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可怕的攻城武器，眼看同伴们死得如此凄惨，恐怖感控制了他们本就恐惧万分的心灵，手中排列整齐的盾牌在投石的密集打击下四分五裂，士兵的队列完全混乱
“攻城吧，大人！”
下方的西北将军们，已经激动的向克罗利斯特请战，塞纳河当了一次看客，让西北将军们心里的熊熊战意如同烈火一样被激发出来
克罗丽萨特还算保持着清醒，在猎鹰陛下的命令里，要向让战舰顺河道进入中线城市区，能否以最快速度拿下那色将是整个战役的重中之重，也是西北军团的真正作用，拿下河道隘口，让战舰进入中线城市区的河道，这一点还要感谢高卢人，
在冬季的休整期，高卢方面为了加强城市区的防御力，将城市区之间的河道与护城河连通，所有的护城河都加宽了三倍，几乎与整个河道一样宽，也就是说，战舰进入城市区域的内河道，可以随意攻击任何一座城市，
这次进入内河道的龙牙战舰都是经过特殊要求建造的，为了让战舰具备对城墙有压制能力，所有的龙牙战舰都被加高了船舷，可以居高临下直接对城墙发动打击，为了能够适用内河道的航行，船底也是采用的平底，所以才能够迅猛的冲击岸堤而没有倾倒，
克罗丽萨特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用来渡河作战的三百多架投石机全部拉到了那色城下，打的高卢守军措手不及，他目光冰冷的看着高卢守军在投石机的打击下惨嚎，才沉声命令“弓射手压上掩护，全军开始攻城！”
“前进！”猎鹰步兵队长们展开嘹亮的嗓子，四个步兵队列的2万名步兵，开始向城墙靠近，一万五千西北军弓射手朝着城墙方向，整齐的举起了手中的复合强弓，
“射！”一声零下，弓弦震动如暴雨
“哗！哗！哗！”天地间就像充斥着可怕的震撼声浪，密如雨点的箭矢，再次猛烈的轰击在高卢守军头上，这些西北射手所使用的复合强弓的射程虽然没有可怕的刺瓦长弓那样可怕，但也远远超过了高卢弓射手叠片弓的八十米射程，
随着一万五千射手整齐的放开捏着尾羽的手指，密密麻麻的黑点就像暴起的黑云一样朝着城头爆射而去犹如浪花拍打在坚硬的岩壁上，化为溅起的恐怖鲜红，“噗噗噗”利器刺进身体和骨碎的声音在雨点中此起彼伏，这是杀戮的交响乐。
“咯吱”
十几架巨大的攻城车在步兵的推动下缓缓向前，木质的谷轮出摇摆的声音，在泥泞的雨中靠近城墙，
‘啪啪“沉重的挡板狠狠的砸在城头上，
杀”随着一片响彻战场的大喊，无数寒光四射的猎鹰军横矛从挡板落下的位置冲出来，
密密麻麻的矛头犹如一道道无数利刺的墙，沉重的脚步声踩得踏板咚咚作响，电光火石间，如同过一道沉重的战马刀猛然劈在城墙接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