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22
的衣服,还是自己收拾吧。
苗青淡淡一笑,退了开来。
林梦将一边放着的一摞一摞的衣服往旅行包里装,包括她原先拿在手里的还没来得及洗的。
随着“刺啦”一声,旅行包被拉上,林梦知道,她要走了。手因此哆嗦了一下,然后迅速捏紧,握住那旅行袋的跨带,她仰头,故作洒脱地看着苗青。“现在就走吗?”
苗青点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林梦那发红的眼角,率先一步,走了出去,林梦在后面跟着。客厅的玻璃茶几上,那一抹青翠中飘着白的铃兰落入了林梦的眼中,她的心中一痛,步履开始艰难。想要装作没看见它,可是却几次不舍地扭过头看它一眼,终于在快要跨过客厅的时候,忍不住地停了脚步。
“苗……苗青!”
女子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她。
林梦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铃兰。“我想带走它!”
苗青略一眯眼。
林梦急忙解释。“这是……别人送我的!”
心中的刺痛,让她连提起那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说出那个名字,就会控制不住地在眼前这个洒脱干练的女子面请卑微而懦弱地流下眼泪。
苗青点头了,“我来帮你拿吧!”
她作势要去抱那一盆铃兰,林梦却快她一步冲了过去。
“不用了,我可以的!”
单手抱住了铃兰盆栽,另一手拎着行李。她虽然看上去瘦小,但是还有这份力气拿得动这些。
出了门,一边负责清扫房间的酒店人员早已在门口等待。那一身白的装束,透着异样的干净整洁。似乎是领班的女子冲着苗青点了点头,领着一行人进入了房间。林梦猜想,这个豪华的总统套房肯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干净到仿佛之前没有人住过,也顺带将她存在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抹去!
原来,被抹去的不仅仅是这一旅行包的衣服啊!
浑浑噩噩地下了电梯,出了玉锦饭店的大门。钻出云端的一抹残阳照了过来,顿时觉得刺眼,忍不住地眯了眯眼,越发地觉得眼中刺痛的酸疼!
酒店的小弟很快就送来了苗青的车子,苗青接过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林梦摇了摇头,慢慢地退后了一步。
苗青挑了挑眉。
林梦努力地翘起了嘴角,笑:“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坐车回家!”
苗青皱眉。“容少吩咐了,让我送你回家,请别让我为难!”
林梦捏紧了手里握着的旅行袋跨带,微扬着尖尖的下巴,看着这个要比她高上半个头的苗青,几欲破碎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令人忽略的坚毅。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坚持自己离开,请——别为难我!”
让他的人,这样一路送她离开,他或许是好心好意,但是她实在承受不起他的仁慈!她伪装的坚强不想在他的人的面前崩溃!
苗青深深地看了一眼似乎快要崩溃的林梦,慢慢地垂下了眼睑,近乎是叹息一般地低喃。“那好吧!”
林梦缓缓地垂下头。“谢谢!”
转身,她一步步地迈开步伐,慢慢地将玉锦饭店扔在身后。
040 心如刀割
天空中布满云层,太阳在里面挣扎着要露脸,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射出一些阳光来,明明灭灭地打在她的身上,仿若光明与黑暗的交战。她接受着阳光的洗礼,觉得这过去的一周仿佛梦境一般的不真实;待到阳光被乌云遮住,整片天地暗沉下来,她又觉得恍如隔世……
没有觉得轻松,脚步反而沉重地仿佛吊着千斤坠一般,她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力气,才能强迫自己挺直腰被,离开这金碧辉煌的玉锦饭店。来来往往的人何其的多,而她只有目视前方,目不斜视,生怕不经意对上别人的眼,就会被他人戳穿她的表皮,露出其下那肮脏的灵魂……
交易,这是一场交易,一场钱与肉的交易……
她如何否认,都抹不去这一层可能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屈辱的事实!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忘了初衷,沉浸在了这一场卖身的交易当中!贪恋于他短暂的温柔,编织着自以为是的美梦,如今醒来,比当头泼了一盆冰水还要凉透!
浑浑噩噩地上了一辆开过来的计程车,司机低沉的嗓音问她去哪里,她却已是语塞。她本该报出家的地址,可是那个地方,真的是她的家吗?!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虽然个个都是血脉相连,可是仅靠着父亲一脉的联系,实在是脆弱的可怜。这个家里,她唯一值得期待的,便是父亲,可也是这个送她进入人世的父亲,将她一手送给了别人。她该怎么回去,以怎样的面目回去,面对那血缘上的父亲,面对那冷漠的母亲、哥哥、姐姐……
嘴唇几次三番要动,想要吐出那个熟悉的地址,可是未语,却——泪先流!
心似乎被切开了一个口子,稍微动一下,就是汩汩的鲜血!
那司机沉默地将车开了起来,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泪流满面的客人!他不问她,也许是一种体谅。
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每一个字,都颤抖着,无法忽视的哽咽。“……随……便……逛……逛……”
这四个字,却已经是倾注了她所有的力气!
语言本身,或许就具有魔魅的力量。一旦以语言的形式泄了口,那心底死死压着的东西,似乎也会因为启口而汹涌而出。她无法自抑地哭了起来,觉得有一种没顶的悲哀正要压垮她!
她战战兢兢地来,怀揣着屈辱,期盼着迅速解脱,却怎么都没料到,离开的时候,会是这么地不舍和痛彻心扉!为什么,要让她经历如此的际遇,为什么不能让她如此屈辱下去,为什么要让她碰到他,为什么他会这么优秀,为什么要让他显露他的温柔……
如果遇见的不是他,是一个很糟糕的人,那么经历了这糟糕的一星期,她或许会痛哭一场,然后在大哭之后,将一切悄悄掩埋,继续以前的生活过下去,可偏偏碰见的是他,这让她怎么忘记!
为什么这些大人们总可以这么潇洒,说送出去就送出去,说接手接接手,说占有便占有,然后——说扔掉就扔掉?
为什么他就一点也不顾虑她的内心,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让她离开。前一夜还可以那样抵死缠绵,可是隔天便可以冷酷至此?!而且,从此便是陌路!
她或许是卑微的,或许是难堪的,或许是低廉的,本着所求而来,可她真的就那么的渺小吗,渺小到他一点也不挽留!
林梦啊,林梦,你为什么是林梦,你如果不是林梦,那该有多好!
容凌……容凌……
这个名字偷偷地在心底喊过很多遍,可到底是无法正大光明地叫他。既然只是一场交易,就不该对她这么好,又是给她买衣服,又是陪她吃饭,又是坐缆车……甚至,为她而改变一些生意上的决策!
他不该这么好,所以让她沾沾自喜,沉浸在自编自导的美梦之中。自有意识起,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对她像他这么好过,所以就这么轻易地贴近他,傻瓜式地想要依赖他。可是人家是天之骄子,身边多的是要比自己好的多的多的女孩,比如何雅、比如席兰,又比如那苗青。
她算什么,她根本什么就不是!
那一夜,本不该被他救起来的,或许就那样被他扔在雨夜里,然后得个肺炎,然后住在医院里,与他匆匆照面,等到期限一到再转到家人的手里,这就挺好的。那样,可以在怨怼他的同时,告诉自己,那个男人是个混蛋,不值得丝毫的挂念,自己不过是病了一场,病好了,出院了,也就好了!
可偏偏……
她多想对他多怨恨一点,多想多回想一些可以讨厌他的画面,可是力不从心,甚至悲哀的发现,他竟然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林梦啊林梦,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承认吧,你只是伤心容凌就这样扔下了你,所以你怨怼。可是扪心自问,带着所求而来的你,换来容凌如此的对待,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清醒一点吧,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你是配不上他的,也别奢望能和他在一起。这本就是一个交易,时间到了,就该梦醒,就该睁开双眼各走各的路!
可是——
仿若溪流一般的泪珠滚滚地从林梦的眼眶中落了下来,哀伤凝重的仿佛冬日的冰雨。
可是——她绝望地想到: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姑娘,做什么这么伤心呦?!”司机沉沉的嗓音带着怜悯和慨叹。
林梦吸了吸鼻子,伸手,微微遮住了自己的眼,在哽咽中,牵强地扬了扬嘴角,在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中流泻出破碎的哭泣。“只是……阳光……太……刺眼……了……”
是啊,只是阳光太刺眼了,所以她的眼被扎了一下,所以就落泪了!
所以,只是阳光太刺眼了……
司机扭过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暗沉沉的云彩已经成功地遮住了太阳,透不出一丝一毫的阳光来,整个天地都暗沉沉的,又哪来的阳光呦!
怕是,快要下雨了!
空气中透着沉闷,干燥中透着丝丝潮湿,这或许该是一场倾盆大雨。只是外面的雨没下,车内的雨,却已是一大盆了!
少女脸上垂落的泪水,仿佛急雨一般地打落在铃兰上。娇小的白色铃兰花不堪那沉重的泪滴,一点点的压下腰肢,静默地随少女一起低泣。这个双手捧着铃兰哭泣的女孩,却是萧翼见过的最哀伤的人了,看的他的心都有点疼了!
041 车里车外
在沉默中,车子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弯。终于,车子在江坝停了下来。而这时,早已大雨倾盆了。啪啦啪啦的雨滴声敲打在车窗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
出租车司机,也就是萧翼,看着眼泪就没断过的林梦,突然心里就有了一丝酸溜溜的情绪。摘下伪装用的胡渣以及大檐帽,露出的那张脸,绝对是林梦熟悉的——他便是那日医院楼道中强迫着要她配合演戏的男子。
“你就这么喜欢他?!”
萧翼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些不是滋味地扭过头看林梦。这个男人擅长伪装,之前那略显得低沉的中年男子声音也是他装出来的。此刻他不想再装下去,自然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林梦听到车内扬起陌生的声音,当下就心慌了一下,猛然仰头,模糊的泪眼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子缩了一下,往后退。脸上挂着两行泪,惊惧地看着他。
萧翼觉得她这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好笑又好玩,挑了挑眉,故作不快:“怕什么?!我又不是怪物!”
“你——”
林梦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一看他的装扮,显然和刚才的司机没什么不同,就有些明白了。若放在往常,她必然是要害怕的,然后夺路而走,可是现在她满身满心的都是哀伤,都是被遗弃的失落,反倒不怎么害怕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随这个男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她都已经这样了,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垂下头,她无声地哭泣着。就看着晶莹的泪珠,沿着那哭红的脸,一滴又一滴的往下淌着。这个女孩哀伤地好似全世界都遗弃了她,又好似已经被泪水给包围了一般。
萧翼看在眼里,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那容凌?!”
林梦狠命地摇头,好似要把自己的脖子都给摇断,泪花溅得到处都是!他这话,倒是逼得她泪落的更加凶了!
萧翼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扭过头,下意识地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掏出打火机,正待点燃,从后视镜里瞧见了她,干干净净像一个水晶一般的小人儿,点烟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地将打火机放了下来。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外面雨正下的大呢。而后车座的这个小女人,就这么一直憋着默默流泪,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想了想,拿了雨伞出来,开了车门。立刻,一股湿冷的空气从车窗外冲了进来,给这个窒闷的车室扫入了不少新鲜的空气。
“我说,你也别憋着,哭出声来吧。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