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局势
这般的情况,周少瑜想内部攻破路家走点捷径的方法就行不通了,不过也无所谓,本就是随口一问,正正经经一步步发展虽然慢些,却也最锻炼人,新招收的壮丁,总得打上一两场硬仗才能成长起来。
“总之,路家在靖县县城内,就占据了东南方面的一大片地方,两边依靠城墙为依托,而另一边,也修建了高度不矮的坊墙,俨然有一些城中城的架势,上回抢劫路家七房,其实也不过是抢了城外的一处庄子。”陈硕真接着解释道。
“此外,也想过混上城墙朝下丢火把,不过东南处的城墙戒备森严,却是没有机会靠近。”陈硕真又道。“至于挖掘地道,城墙外地势一片平坦,并无遮掩之处,亦是无从下手,若不然距离便远了,也容易出意外。”
听到这,曹节忍不住插嘴道:“哼,这路家到是个明白人,知道得罪人太多,惜命的很,我就不信那些人真就都愿意为路家卖命?”
“还真会。”杨妙真却是一摊手,无奈道:“路家又不傻,压榨百姓是压榨百姓,但其护卫的核心,都是家生子,固然是奴仆,但路家对这些人都很是厚待,这些路家家生子也晓得,离了路家,他们什么都不是,而现在,就算是路家的奴仆,那也比外头的百姓地位高一等。所以若是有谁敢打路家的主意,这些人还真会拼命。”
周少瑜听的也是无语,莫看路家核心的私兵,也就是三百来人,可这些人穿得好吃得饱,武器装备相对也精良,而且还有一定的训练,真拼起命来,哪里是面黄肌瘦的小老百姓能打赢的,李秀宁当初就说的明明白白,打仗的要素之一,便是士气,没有组织的反抗,死的人一多,也就散了,何况整个诚徽州的人都不多,更莫说小小一个靖县。
再说了,又不可能一反抗就是所有人都会冲击路家,有胆魄的总归是少数,所以路家这才一直安安稳稳的,若是有外敌,靖县的百姓也没法子,肯定会被胁迫,路家不仁,但再惨,勉强能过活下去,而一旦有了外地,百姓也怕城破后屠杀抢掠,只能参与防守。
不过,从这样看的话,路家这次的举动有点作死啊,本就是旱年,收成颇低,一下子就要收七八成,那不就是断绝百姓的生路?
路家既然好端端的占据靖县数十年,肯定不是短见的,那么,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诚徽州府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周少瑜问到。
“根据五日前的探子来报,府城并无动静,仍旧是三家三足鼎立,一般不会轻举妄动。”陈硕真答。
这边没什么动静,却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的动静。
京师金陵,太后高玉瑶忽然不知从哪得了大批金银财报,走的皇宫内库,充入国库,大肆招兵买马,并下旨开设恩科,不仅有科举,连武举都高调的进行,此外,也命心腹暗中在江南一片大批收购粮食,一时间粮价再次上涨。
此外,还组建御影卫(当做锦衣卫就成),大肆打压不服之人,隔三差五便有哪家哪家府邸被抄了家,过程虽显得动荡不堪,但时间上,高玉瑶的集权已经愈发顺利,即便仍旧重病在床的高渐申高丞相复出,怕也是难以抑制了。
大殿上,年幼的皇帝很不老实的坐在皇位上乱动,而往后,太后高玉瑶垂帘听政,端坐于内,文武百官纷纷站立。
“禀皇上,禀太后,昨日犯官户部左侍郎张贺已抄家完毕,共缉拿七十六口,男二十五人,女五十一人,共抄没财产,白银一百三十七万四千二百两,各式财宝古董十三箱,其关联土地,共计三千一五十二亩。”一位穿着不文不武且很是花哨的官员出班奏道。这位就是新弄出来的御影卫之首了。
“真不愧是皇上的好臣子,如今国库空虚,区区一个侍郎,居然光是白银就有一百余万两!”高玉瑶声音清冷,毫不犹豫下令道:“所属财产,尽数收归国库,所有土地,充作皇庄,张家满门抄斩,诛三族,不得再议,如今正事天灾人祸,正是国难之时,尔等身为大梁官员,怎可不以身作则?哀家带头,捐入国库一百万两,尔等可有表示?”
这还是真实,直接啊。众大臣面面相觑,却也无法,御影卫一出,什么秘密都保不住,前户部左侍郎张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原本还好好的,昨日忽然就抄了家,不是不想求情,而是不敢,一来抄出的财产实在太多。二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往往求情的,也落不得好。
他们也不傻,晓得这是高玉瑶给的台阶,只要捐赠的足够,以前的事,可既往不咎,这叫大臣们松口气,钱财是身外物,只要还身居高位,还怕没有?
“微臣为倾尽家产,捐银八十万两!”有人带了头,接下来一个个跟着报数,短短时间,居然就压榨出了近八百万两白银。
高玉瑶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其实众人还有一个疑惑,只是无人敢问,那就是高玉瑶最先拿出组建御影卫以及招兵买马还有购粮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那可不是一笔小钱,而且眼下,居然还能再拿出一百万两,委实吓人。
高玉瑶出身丞相府邸,但谁都知道,高玉瑶和高丞相不和的厉害,不可能是高家所出,那么问题来了,那么一大笔钱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蜀州府城,蜀国大长公主萧姽婳高坐城墙之上,旁边的大梁皇族蜀王萧珅坐在一旁,拿着手帕直抹额头上的冷汗,放下望下去,只见城墙之下,尽然有数百人尽皆捆绑跪于地上,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沉默,也有人喊冤。
这些人,要么是叛逆,要么便是通敌资匪,当然,萧姽婳自己也承认,里头也有实在不服管教的文武官员,大梁全国正在闹旱,蜀州地界又出现了大规模叛乱,生产几乎停滞,萧姽婳要养军,少不得要对一些大富下手,此外,之所以要集中到一起斩首,也是立威震慑,告诉蜀州不安分的人,都老实点不要乱蹦。
“珅哥儿很热?”萧姽婳一身戎装,上头甚至还沾染着血迹,她前不久,才将将剿灭了最后一波大规模的乱军,往后也就无需她亲自征讨了,是以,也到了立威以及抄家灭门的时刻。
一位中官正在城头念着下边数百人的罪名,萧姽婳却是莞尔一笑,对着蜀王萧珅玩味道。
蜀王萧珅如今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相貌却是俊朗,只是脸色有些虚白,也是个犬马声色的,他封蜀王从京师出发时,萧姽婳已经基本控制住了蜀州糜烂的局势,为此萧珅还曾高兴过,并不觉得女儿身的萧姽婳会进一步有何作为,只待蜀州平定,再将军队接收过来,那么蜀州地界上,岂不是作威作福?
不得不说,这想法极其天真,但要不怎么说现今的大梁皇室都是一群草包呢。
外封为王,还给予偌大的权利,天底下当真有这般好事?从大势上来讲,一切都在高玉瑶的算计当中,抛却了包袱,高玉瑶的集权手段,已经愈发犀利,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掌控住东边的半壁江山。
至于现在的蜀王,呵呵了。
“回,回皇姐,不,不热,就是身子不适,虚汗,虚汗。”萧珅结巴道,他在蜀州府城好是玩乐了一阵,只是没曾想,萧姽婳一回来,便邀请他来看这么一出大戏,想到一会儿就数百人头滚滚落地,双腿都忍不住颤抖。
“又去媚楼了吧。”萧姽婳淡淡一笑,道:“这本分啊,可不止是女人的事,男人也要本分一点,固然一时快活,可亏了肾火英年早逝,岂不是冤的慌?”
这是打算宰了自己?萧珅大惊,几乎带着哭腔道:“皇姐,说,说的是,弟,弟弟不敢了,以后我就在王府修个庙宇,静心养身可好。”
“你是蜀王,乐意如此难道谁还管得住你?”萧姽婳顿时兴趣大失。这就是现在的大梁皇室啊,竟无一可用之人,至于小皇帝,呵,有高玉瑶在那,怕是废了,甚至无需费心,只需让人带着整日玩耍,直接就给‘捧杀’了。
萧姽婳站起身,立于墙头,颇为冰冷的看着城下,一抬手,打断了中官的念读。
“这天下,是我大梁的天下!”一阵强风吹过,萧姽婳身后的红袍飞扬。“这大梁,是我萧氏的大梁!”
“想当初,太祖为民请命,身陷牢笼,不得已振臂高呼,响应者无数,南征北讨,横扫四方,施仁政,拒外敌,创立大梁江山,开创千年盛世。高祖即位,微服于民,诛杀罪官无数;亲征突厥,深入草原,西域百国臣服,八方来贺……”
“建国三百载,大梁日益衰败,为何!天灾?人祸?还是我萧氏甘于堕落?本殿无意追究,本殿之愿,复我大梁盛世,现我萧氏荣光,让百姓富足展颜,让我大梁千秋万代,永存于世!”
“从今起,我,蜀国大长公主萧姽婳,立志以蜀州为根基,复我大梁兴盛为己任,一往无前,绝不退缩!”
“不恭者,杀!不敬者,杀!冒犯者,杀!不轨者,杀!忤逆者,杀!叛逆者,杀!祸乱者,杀!资敌者,杀!入侵者,杀!乱我大梁朝政者,杀!”
寒芒一闪,宝剑出鞘,萧姽婳手握长剑一指,喝道:“以尔等人头祭我大梁龙旗,行刑!斩!”
一声令下数百刀斧手齐齐挥落大刀,血光乍现,场面好生叫人震撼。
“蜀国大长公主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众将士无不跪伏高喝。
“蜀国大长公主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为官百姓纷纷惶恐下跪。
“蜀国大长公主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蜀王萧珅身子一软,顿时从座位上滑了下来,瘫跪在地上。
站在萧姽婳座位后不远处的周再兴眉头一皱,咬咬牙,最终还是跪了下去,不能因为自己的小小的尊严而引起萧姽婳的不满,从而影响了自家少爷的大计,但是,如此下去,萧姽婳会是个很棘手的对手啊。
好吧,其实就算周少瑜在场,最多也就是惊那么一下,别的还未必有多少想法,一个要重现大梁光辉,一个却要覆灭大梁,萧姽婳和周少瑜,注定是走在对立面的,既然如此,不管是不是劲敌,最终都是要面对,那还想那么多干嘛。
很可能惊那么一下的里头,大半会生出,‘这尼玛莫非是在看网络的女主文?’差不多这种感想。但不得不说,这一刻的萧姽婳的确很有魅力。
与此同时,陕州北地某边小县,城外的突厥大军已经兵围七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强攻后,总算退却休息,城内迅速清点,可谓死伤惨重,不得已,早都已经发动百姓参与城守。
仇明远站立墙头,眼眶深陷,围攻七日,他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七日前,突厥前哨骑兵方至,此地县令等官员全部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位从吏员一步步破格提拔成县尉的官员留守,城中可用之兵不过两千余,能守到今日,饶是仇明远擅于防守,也已经是奇迹。
“今日又死伤多少。”仇明远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音沙哑的问到。
“禀将军,百姓死八百一十三人,伤五百二十一人,士卒死一百二十七人,伤十三人。”
并非是士卒不尽力,实在是,加上今日伤亡,可用之兵,不过是三百余人了。
“将军,弃城吧,守不住的,就算城内百姓已经悍不畏死,但城内粮食也……”
“住嘴!不得动摇军心!再有下次,立斩不赦!”仇明远喝止,虽如此,也晓得如今是极限了。
突厥好屠杀,是以百姓没得选,只能拼命,但凡能拿起武器的,或多或少都参与了战斗,要么就是在后拆房以用作坠石防守。
如此下去,仇明远有信心,能防守更长的时间,可粮食……谁不晓得如今大旱的厉害。
然而就在此刻,一传令兵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几许兴奋。
“报,将军,城外入得一人,言是将军旧友,可暗中运送粮食入城以助将军守城!”
陷阱?还是福音?
仇明远双眼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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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