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忧虑
火凤自然是已经撤出了青州，就整体目标而言，青州扰乱计划算是没有达成，蓬莱水师依然在那。虽说将整个青州也祸害的不轻，但压根不至于让大梁伤筋动骨，至多也就是头疼麻烦一下子。
相比之下，高玉瑶的威望再次拔高。
如果说先前北征突厥一事，最后的胜利是高玉瑶的强行宣传，那么现在，胜果已经毋庸置疑。这才入了青州多久，一开始便摆出一副步步紧逼的态度，兵马调动不断向前方压进。而后深入算计，直接让敌军最大的威胁骑军调离，其后更是直接一举俘虏骑军将领，迫使火凤退让。
甭管底下人是否出于真心，至少这段时间，各种赞美讨好的奏折不断。
消息传到京师，不少不明就里的书生士子还叫嚣着直接攻入豫州夺回失地，还信誓旦旦道，可下旨让周少瑜兵出幽、并，进发冀州豫州，与大梁一同行动。
好么，这怎么可能嘛。难不成让周少瑜去灭属于自己的势力？
听闻此事，高玉瑶也是白眼一翻，就算她真给周少瑜下旨意又如何，人家大可用抵御外敌暂无兵可用就敷衍过去了。
“听说前阵子你们幽州遭金人袭扰，险些就破城了？”高玉瑶夹起一块虾仁，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光是看着，就增添了几分胃口。
“味道不错。”秦良玉答非所问。
大伙都知道最近太后身边多了一位宫女，且极为宠幸，就连吃饭都同坐一桌，可谓极大的恩宠。若是寻常人，即便由此待遇也是战战兢兢，不像秦良玉，丝毫不当回事。大梁的太后，不管是否和周少瑜有没有关系，对她而言委实没有太多实感。换成大明太后还差不多。
“你啊，还是太谨慎。”高玉瑶有些埋怨，不过也没所谓了。
从某个方面来讲，秦良玉绝对是她高玉瑶的敌人，但换一个层面，却又是另一种关系。准确来说，她高玉瑶和周少瑜的关系算是断了的，可问题是两人有了娃儿，那就并非随意可断。
之前一直在京师，关于萧劼的事，自然是天大的秘密，哪怕身边有可信之人，可那终究只是下人，不可能交心。
现在不同了，秦良玉勉强也算是姐妹了吧，而且明面上的敌对关系，即便她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高玉瑶完全可以不顾及那许多分享一番为人母的感受。除了未提及名字身份，高玉瑶可少在秦良玉面前絮叨。
“那孩子真是，都说子随父，看来此话当真不假，抓周之时，第一个居然什么物件都不拿，偏生绕开抓住一位宫女，真真气死个人，还有啊……”话是这么说，可脸上的笑容表明显然并不生气。
如此种种，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导致秦良玉都有些无奈了。不过到底事关周少瑜，不可能不关注，从开始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可谓事无巨细，基本可以肯定，就算不是周少瑜的娃儿，也肯定私下里当真生了一个，不然那么细致的事情以及流露出来的表情，如果这都是做戏，未免太真。
仔细想想，推算一下时间，高玉瑶还真就有一段极为低调的时期，一直隐于深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若当真有此事，看来也只能是那时候了。
“哎，也不知我那孩儿如今在京师怎样，你说我好好的带着孩子，偏生你们要整点乱子，逼得我与孩儿分开，你说可恶不可恶。”
“……！！！”这让秦良玉咋说，想了想，又吃了一口菜，含糊道：“味道不错。”
不错就不错吧，高玉瑶多少也习惯对方这态度了。没关系，没所谓，反正有个可以随意倾诉的对象就行。此次亲征，高玉瑶完全就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萧劼还小，自然不好带出来，至于那位小皇帝，反正都已经养废了，还能掀出什么乱子来不成。
不过思念儿子一事到是真的。若一直憋着，肯定更加难受，但现在有个人可以絮叨絮叨，感受便好上许多了。虽说对于秦良玉是否是周少瑜的人并没有直接证据，完全就是凭借她自身的直觉。可就算直觉错了又如何，如果不是周少瑜的人，多简单，直接处理掉便是，压根不怕秘密外泄。
而且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哪怕真跑了，作为敌人，她说的话也不可信，只会当做污蔑之语。
青州如今尚在恢复秩序，在高玉瑶的统治之下，眼下大梁还算强盛，起码国库是不空虚的，只要舍得花费力气，这么点事压根就不难，所以其实高玉瑶是否还要继续待在青州完全不重要。之所以不走，还是要看看幽州那边的反应，正式验证她的猜想。
如果秦良玉真是周少瑜那边的女子，被俘之下却无任何举动，此举定然多少会引起其他女子的一些不满。如此一来，自然也算得上是一定程度上的削弱周少瑜，因为一旦有所不满，就意味着有可能进一步撬开缺口，一旦矛盾过大，如何操作还用说么？
如果当真有所反应，那就彻底验证了她的猜测，那么往后如何安排如何应对，也就更加明确，是以不管是怎么个结果，高玉瑶都是不亏的。
可惜这时候，周少瑜压根就没在幽州，而是颇为辛苦的行进在新罗的山路上。
数千雇佣军被留在了原地守备，一个都没有带出来。或许这支雇佣军战力还过得去，但也仅此而已了，即便有所训练，主要也是训练战场厮杀，其他方面少有涉及，这也就意味着整体军事素养较低。而此行绕道敌后，不但带的人不能多，也不容许任何肯能人为造成的踪迹暴露。
所以此行索性只带了自家麾下的五百督军，相比起来，人数虽少，可这才是真正的精锐，将来都是准备放出去做中低层武官的。唯一的‘外人’，也就立花妹子一个了吧，一来是为了刷刷忠心度，二来么，自然是解乏养眼之效。反正怎么都比老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强吧。
山道崎岖，一阵赶路之下，就算是周少瑜也颇有些疲惫，如此状态，也是少有的没有继续戏弄立花妹子。天色不早，在一处林间扎营歇息，周少瑜熬着一锅鲜汤，却有些出神。
秦良玉被俘，这是事先完全没有想过的，但其实也不算意外。
历史上的秦良玉足够厉害，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位身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其能力不言而喻。
但显然的，此秦良玉非彼秦良玉。现在这个秦良玉其实还在成长当中，实战经验并不多，即便以往已经表现的足够优秀，其实还是差了一些火候的。不像李秀宁，过来之前就已经统兵做出了一番大事，打一开始便是巅峰。
这点还好，暂且还无需担心秦良玉的人生安全。但背后所涉及的影响，却不得不让周少瑜忧心。
从火凤一开始入徽州开始算起，几乎可以说一切顺利。哪怕入了青州，因为青州驻军甚多导致压力大增，但仍旧表现的游刃有余，带着青州追兵四处团团转，一度扰的青州一片混乱。而秦良玉入青州，一开始便伴随着大胜，之后更是机缘巧合在妲己她们的帮助下夺得了历城。
到这个时间点为止，哪怕青州兵力仍旧众多，但怎么看优势都在火凤一方。
然而这一切在高玉瑶亲征北上之后急转直下！
或许大梁将领阶层良将不多，但高玉瑶本人，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再加之大梁绝对的兵力优势，以后会打成什么样子当真难讲。
好在高玉瑶也就她一个人，分身乏术。作为太后，不可能将主要精力尽皆放在军事之上，甚至大部分精力都是归于内政。不然的话，真让高玉瑶长时间注重军事，一心放在这上头，从而培养出良将精锐，那还怎么打。
就高玉瑶现在越来越优异的表现，无论怎么看，能与之对比的也只有‘位面之子’刘秀了吧。但二者还是有不小的区别。
刘秀那是逆天的气运，连‘陨石召唤术’都出来了，谁挡得住？不能否认刘秀自身的本事，但是身外的运气明显更吓人。
反观高玉瑶，到是没有那些惊世骇俗的逆天运气，至少没听说过征战时直接天降陨石将敌军砸死大半。她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集灵秀于一身了吧。如果原本潜力值为a，成长速度也为a，那么现在，全部飙升到sss。已然大boss级别人物。
像是周少瑜自家妹子，毫无疑问都是史上最顶尖的存在，可哪怕能文能武，多少也有个侧重点。而高玉瑶呢？内政妥妥的，统兵打仗也没毛病，还愈发厉害叫人爱是有几分忌惮。
开玩笑，就算是尚未成长好的秦良玉，想要打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吧，更莫说还直接俘虏了。
这结果，委实叫人开心不起来。
“殿下莫要着急，迟早会发现金人粮道所在。”却是立花妹子看见周少瑜忧心的表情有了误解。
莫看他们已经出发在路上，可实际上还并没有探查到对方粮道所在，连粮道都不知道在哪，自然也就无从劫起。劫不了粮，那么迫使金人退兵也就成了妄想。
不过这点周少瑜到是不怎么担心，新罗就这么大，越往北，官道也就越少。考虑到金人前方十几二十万的军队摆那，哪怕绝大多数只需维持基本粮草即可，那也是个不小的数目，除了那几条还算凑合的官道外，压根没其他路可选。只需命人秘密监视探查，迟早会有发现。
相比之下，周少瑜怕的是即便成功阶段粮道，也不能迫使金人退兵。
理由却也简单。
首先金人本身只有一千，要养活这么一点人难度不大。至于其他队伍，若金人不在乎，完全可以随时抛却。再且，金人的作战方式其实更靠近于突厥，很多时候并不需要那条长长的补给线。
诚然新罗北方已经彻底烂掉，抢无可抢，可南边虽不算太平，但总归能劫掠到东西。莫看新罗在前方组成了一道防线，可那么点人马，又怎么可能完全堵死。
到时候一旦截断粮道，金人其实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自然是后撤，而另一条便是寻求薄弱点突破，放弃新罗新王都，转而先去西南地域劫掠。
不过根据周少瑜的预估，应当是两法之间的结果。那就是金人以及本身国内的伪梁军这些后撤。而将新罗境内的流寇军尽数留下，只需派出极少人数留下作为监督即可。毕竟或许之前不会在乎金人意外的性命，但现在不同，金人死伤之下，人数更少，往后打仗，很可能更要依仗这些非金人队伍，所以若无必要，应当不会随意抛却。
而无粮可食的流寇军甚至不需要授意，为了生存，自己都会寻求突破。或许战力的确低下的可怜，但足以给尚算残喘的新罗进一步造成重创。如果新罗没办法解决内乱，自己都能逐渐崩溃掉，到时候金国再来接受的话，无非也就是多耗一些时间。反过来新罗解决内乱，肯定国力也消耗的厉害，那时候出兵，难度也会降低不少。
当然，这都是周少瑜预想的最好结果，怕就怕人家不按常理出牌，不管不顾一窝蜂全部往西南突破劫掠，这样的话，新罗当真就有点危险了。所以为了确保如此结果不发生，周少瑜还得多做点什么才行。
与此同时，东倭，织田家。
自从被人称之为尾张大傻瓜的织田信长成为织田家大名之后，织田家可是迅速崛起，不断扩张地盘，实力愈发壮大，‘天下布武’尽显雄心，到如今更是达成上京目的，少有势力可以匹敌。
从表面上看，织田家绝对是最有可能结束东倭内乱的存在。是以高玉瑶遣使秘密接触的，自然也是织田家。然而后者显然对大梁的提议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哪怕没有大梁的扶持，织田信长也有绝对的自信。
数次接触无果，大梁密使也是无奈的紧，又一次接触失败，密使眉头紧皱的告辞离去，不想半道却被一个模样像猴子似的家伙给拦住。
“在下羽柴秀吉，见过大梁使者，不知可有荣幸邀请天使饮上几杯？”
注：羽柴秀吉就是丰臣秀吉了，也就是之后统领岛国攻打朝鲜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