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157章
沈子夏表示十分无辜, “大舅妈，我说了让韩大哥不要买了，表姐昨天才请我们吃了，可是韩大哥就说要买，钱都塞给老板了。”
林琴知道眼前的孩子不是个不懂事的，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行吧，你把冰糕分给大家, 不过下次人家要是给你买东西，一定要阻止, 这小伙子手里的钱估计也是家里人给的，就算自己的挣的, 这挣钱也不容易。”
沈子夏乖巧的应了下来, 这才把冰糕给分下去。
韩霖铮出了巷子, 才往家里走。
夏天的夜幕降临的十分缓慢, 他顺着光的方向一路走, 心情却好了不少，嘴角微微弯起, 比平时见了要活泼开朗的多。
到家的时候, 这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轻松自在的。
韩爷爷从厨房出来, 看见孙子这表情，乐道：“怎么, 心情很好？试卷很简单？”
韩霖铮摇头, “挺难的。”
“那你还有空开心, 还不赶紧复习？”老人拄着拐杖一副要敲过来的架势。
韩霖铮连忙闪躲, “爷爷，你这脾气该改改了，还是那么暴躁，当我是你手下的兵呢。”
“你不是我手下的兵，也是国家的兵！你不听话，我当然要替国家教训你！别忘了，你目标是哪里？”
韩霖铮锁着脖子，“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去复习，这样懒散的态度，你怎么考的上你想要考的学校？”
“可我还没吃饭呢，我饿死了。”韩霖铮赶紧往沙发上一坐，还没等他把腰肢往下松散下去，一支拐杖朝他而来，人瞬间弹了起来，站直了，还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韩爷爷被他逗笑了，“行了，等会再复习吧，周嫂今晚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你现在陪我坐下来唠嗑唠嗑。”
“我还是不坐了，学习要紧！首长的教育我铭记在心的。”
韩霖铮作势要走，下一秒直接被韩爷爷吼了回来，“回来，让你走了？”
“你刚才让的。”
“现在没让。”
“哦。”
韩爷爷被孙子这无赖脾气弄的哭笑不得，“就会油嘴滑舌，在外头没准就这模样，看着正正经经，怎么回到家就一副地痞流氓呢？”
韩爷爷说完，韩霖铮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目光直视着老人，僵直着脸问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点军人的样子？”
“行了行了，别逗我了，知道你想让我高兴点呢，够了，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哪里像个男人了？”
“我是少年！”
“滚！”
韩霖铮也逗够了，这才笑着坐下，“首长让我陪你唠嗑，是有什么指示吗？”
“没什么指示，就是爷孙俩随便唠嗑唠嗑。”
说着，韩爷爷认真的看着身边这大孙子，不知不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已经长大了，人比他这爷爷还高，还壮了，在军校磨练了一身的刺儿，变的有军人的英气正气了，这说话做事，也没了以前那么毛躁。
“你啊，总算是长大了。”韩爷爷叹了口气，拍拍孩子的肩膀。
韩霖铮低头笑笑，“都十七八了，还不长大那不是侏儒了么。”
一巴掌直接扣他脑袋上，“还贫，这嘴巴还是那么流里流气，你在外头，该不会就这么说话的吧？要是跟姑娘这么说话，分分钟让人以为你要耍流氓了！”
“我怎么会？”
韩爷爷轻哼一声，“谁知道你？对了，我听说，今天早上见的那小姑娘，今天下午去接你考试？你还送她回家？”
韩霖铮一愣，半晌才明白老人这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这谁告诉你的？”
韩爷爷又哼了一句，“哼，我还不能知道？”
“老苗还是大炮跟你说的？怎么跟你说的？”
“你管我是谁告诉的？怎么，还不能让我知道？”
“没什么不能知道，老苗大炮胡来呢，人就是接她表姐的，正好见到，就打了个招呼，我顺道送人回家。”
韩爷爷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听那小姑娘说过，是来阳成县探望表姐的，这次也是她表姐的高考。
“原来是这样。”
“那你以为是怎么样？”
“我还以为……”韩爷爷说着，声音一顿，“我以为怎么样是我的事。”
孙子平时除了跟他插科打诨，也就和那几个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小伙伴能玩在一起。
这孩子长的好看，从小就是孩子堆里万人迷，不管是小伙子还是小姑娘，就喜欢跟他凑堆。
不过这孩子从小性子冷，小伙子还能和他玩一快，这小姑娘却从来没有一个，嫌弃小姑娘太娇弱了，玩起来总哭。
所以从小到大，他身边也没个能跟他多说几句话的小姑娘。
韩爷爷自己都担心孙子这是打算绝缘了小姑娘呢，毕竟他以后穿上军装，都是驻扎在部队这些连蚊子都是公的地方。
那些地方，除了军医之外，基本没小姑娘的地方了，有女的也是跟随丈夫随军的女人。
孩子年纪渐渐大了，早年没感觉出什么事情，但是随着时间，孙子都十八了，也不算小了，换了普通小伙子，这个年纪都谈对象了，甚至结婚有孩子了。
可他这孙子，别说有媳妇有对象什么的，就是连只母蚊子，都不见一只。
有时候韩爷爷甚至会在想，他让孙子参军，跟他一样当个军人，一辈子报效祖国是不是错了？
这事情韩爷爷也没细想下去，比起小家，大国头更重要的使命等着他们去完成。
现在看孙子这架势，原来还会和人小姑娘有说有笑的，刚才还听说，孙子特别护着人小姑娘，就不允许那几个混小子把人欺负了去。
人小姑娘太小了，虽然长的好看，他也挺喜欢的，但是韩爷爷就怕孙子这是起了不好的念头，毕竟小姑娘长那么好看，除了小了点，还样样都挺好的。
所以……
韩霖铮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睛微微眯着，“爷爷，说实话，你心里想了什么？”
韩爷爷一噎，忙说道：“没，没什么，能有什么？”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的人格品性有所怀疑？说，你刚才是不是把我想歪了？你还提到夏夏，你该不会是……”
“你想岔了。”
“爷爷，你以为我对夏夏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爷爷，人小姑娘才多大呢，十三岁呢，等再过两年，她也还是个小姑娘呢。”
韩爷爷一张老脸憋的通红，“还不是你小子，整天混在男人堆里，人小姑娘长得俊，除了小点，什么都好，这小小年纪现在就考高中了，你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和小姑娘扎堆，你突然对一个小姑娘变化那么大，我难免会……”
“韩首长，你这思想要不得，我是那种禽兽吗？”觊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沈子夏不过是因为和一般的小姑娘不同，让他忍不住刮目相看，平时说话的时候，感觉不到她半点像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不免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再说，人小姑娘家里困难，但是却是个十分有毅力的人，让他十分钦佩，仅此而已。
“我这不是怕你跟你爸一个德性吗？所以才想岔了，还以为你就不喜欢跟姑娘玩在一块，这突然有个小姑娘，我难免伤心。”
韩霖铮脸色一滞，有些不悦，“说他干什么，我和他怎么可能一样？”
韩爷爷一愣，知道说了不该说的，干咳两声，连忙转移话题，“行了，是我想多了，这姑娘要是再大几岁，你们处对象我倒是没意见呢，人长的好看，还那么有能耐。”
“还说呢，都说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为人我很佩服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我想错了。”
韩爷爷说完，厨房的周嫂走了出来，笑着问道：“首长，饭菜都好了，什么时候开饭？”
韩爷爷看向大门的方向，拄着拐杖一笃，“等会吧，还得等个人。”
韩霖铮疑惑道：“等谁？”
“还能等谁？你爸啊。知道你高考，他从部队请了两天的假回来，之前事情耽搁了，今天才回来。”
听到是他爸，韩霖铮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韩爷爷叹气道：“行了，今天就当作给爷爷面子，别犟啊，你爸这些年也不容易，他也是没办法，你要怪，就怪我吧，要不是我让他当兵入伍，也就没那么多事。”
韩霖铮看着眼前的老人，嘴巴蠕动了一下，终究没有都没说。
墙上的时钟走到了七点，大门才响起了声音。
周嫂连忙去开门，韩霖铮坐在沙发上，听到出去的周嫂喊了声，“回来了。”
“嗯，周嫂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韩霖铮脸色依旧很不好。
韩爷爷拍拍他的手背，“行了，这些年他也有愧，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他现在位置越来越高，肩负的责任也越来越大，咱们军人的家庭，身不由己。”
韩霖铮抿着唇，突然起身，“我先去洗个脸。”
韩文宣换了鞋进来，只看到客厅上坐着的老父亲，目光看向房间的方向，问道：“爸，铮子呢？”
“哦，去洗手去了，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饭吧！”
“行，我也去洗个手。”把帽子摘下，韩文宣说道。
韩霖铮把脸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韩文宣走进来。
比起他的冷脸，韩文宣脸上挂着笑，手轻轻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又长高了。”
韩霖铮肩膀微微缩开，没有说话。
“我本来昨天能回来的，不过被一点事情缠住了，今天才赶回来。”
“你可以不用回来。”少年声音已经转变成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吐出来的气息，都是带着恼怒的。
镜子倒映着的韩爸爸脸色僵了僵，很快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恼我，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回来的，铮子，我很抱歉。”
韩霖铮继续没有说话，甚至脸色也没有再变，因为一直都是黑沉着，冷着的。
外头韩爷爷喊了生，“你们父子俩怎么磨磨唧唧的，洗个手还要蹭掉一层皮呢，赶紧过来吃饭啊！”
韩爸爸朝外头应了声，又看向眼前的儿子，“你爷爷叫咱们了，走吧，去吃饭。”
韩霖铮转身，将手擦干净，一眼也没有再看他。
人到了饭桌前，面对周嫂递过来的饭，韩霖铮却能给上一个礼貌的笑容，“谢谢周嫂。”
周嫂笑了笑，又给韩爸爸递上一碗饭。
爷孙三人坐在一张圆桌子上，韩霖铮靠着爷爷，韩爸爸靠着另一边，两父子隔着并不远，但是心却像隔着一条无法越过的围墙。
饭桌前，韩霖铮沉默着吃饭，只有在韩爷爷询问他的时候，才会回答一两句。
知道他心里还有气，韩爷爷也没再管他，而是询问了韩爸爸最近工作上的事情。
听到说最近南边越南那边可能有异动，韩爷爷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不过放心，咱们国家也不是吃素的，能摆平的。”
“嗯，也是。”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说道国家大事，韩爷爷心里还是担忧的，他当了一辈子的兵，一生的愿望就是希望国家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这就是他们军人的天职。
韩爸爸不好在老人面前说太多，只捡了简单的说。
老人一辈子，心都记挂在国家事上，这晚年好不容易能休息休息，韩爸爸不希望这些事情打扰到老人的休息。
“不过，你也要多看着，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咱们该小心还是要小心的。”
韩爸爸点头应承着，表示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父子俩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了一旁只顾着吃饭没有说话的韩霖铮身上。
韩爸爸吃着饭，好半晌才开口，“我路上回来的时候，听说今年高考增加了难度，而且人员也多了不少，铮子，试卷好做吗？”
韩霖铮握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滞，本来想怼回去得了，但是想到爷爷在，只能沉闷的答上一句，“还行。”
韩爷爷笑道：“铮子成绩好，身体素质也不错，之前刘教官就说过了，他们那群野孩子里头，就数铮子最能耐，之前还派了任务？”
韩爷爷最后一句话是故意问韩霖铮，也是为了让面前的父子俩能找点话题。
只见韩爸爸惊讶道：“哦？派了任务，什么任务？”
韩霖铮不愿意多说，“也就简单的任务，和你们大人物不同。”
孩子话里句句带刺，韩爸爸也不是听不出来，他尴尬的笑了笑，“能出任务也不错，证明教官看中你。对了，铮子以后打算考哪里的学校？”
韩爷爷目光落在隔壁的孙子身上，笑道：“什么大学也好，铮子的成绩不错，一定能考个好的学校。”
“我认为，长沙工学院那边的专业比较一流，小铮在那，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韩霖铮突然起身，语气十分不悦。
韩爷爷连忙摆手，“先坐下再说，着急什么，咱们多学校，未必要去省外，你爸也只是给个意见参考，毕竟长沙工学院也的确不错，不过你别着急就是了。”
韩霖铮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但终归是坐了下来。
关于他的报考专业，最后也无疾而终。
韩爷爷朝韩爸爸说道：“你不用替你儿子着急，你儿子心儿比你更清楚哪儿学校好，他是要成为最强的兵，成为国家的一块坚硬的盾牌，一切，都让他自己考虑好了。”
韩爸爸点点头，没再说话，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儿子越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就显得他这个爸爸越无能。
这顿饭，终究是吃的父子俩十分不高兴。
天儿热，韩霖铮找了个借口出们，说去买点凉爽的东西吃吃，散散热。
而其实，不过是想避开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