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出航
在东海经过一个较长时间的海试训练之后,驶入三都澳海军基地的“靖远”号战列巡洋舰,在稍做休整之后,正在基地为再一次出海作着准备,实际上从致远号服役起,严格而紧张的的训练几乎就是其全部的使命。
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两艘最新锐、最现代化,同样也是最具威力的战舰,帝国海军参谋部可谓是费劲心机的利用一切可能,用近乎疯狂的态度加紧训练,下级军官和水兵们夜以继曰的进行紧张、单调、重复的海上战技训练。
在致远舰服役三个月后,对海炮术训练在三个月中发射的炮弹超过去一年,海军发射254毫米以上炮弹总和,为此致远舰已经在基地更换了两次主炮药室、一次主炮身管,全没有节省主炮身管寿命的意思。
而此时,在服役之后,因为3号双联炮塔更换为3联炮塔,同时主装甲被加厚,而被视为帝国海军中最有威力的“靖远”号战列巡洋舰,却正在加装补给品,力图使它的所有补给品舱和弹药舱达到饱和状态。
水兵们往冷藏库里装鲜肉,往食品库里装面粉和蔬菜,往油舱里加重油,往水柜里加淡水,今天是“靖远号”巡洋舰的第一次赴南海进行海上炮术训练,自然的,最要紧的是往弹药舱里装炮弹。
在花岗石、钢筋混凝土铺设的码头上,一列蒸汽机车喷吐着浓浓的白烟,而机车后挂着一长列敞篷车箱停在舷侧,列车上装满了巨大的13.5英寸炮弹,这些炮弹都是在几个星期前刚刚从江南海军制造局运抵。
在水兵们的呼喊声、哨声中,舰上的起重机正摇摇晃晃地把一枚枚重达六百五十公斤、威力巨大的炮弹吊向空中,巨大的、黑灰色涂装的炮弹黄铜弹带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这种4603式13.5英寸炮弹是海军在进行一系列的远程火炮实验后,紧急改进而成的“重弹”,因为实验表明重一些的炮弹会更准确。
由于炮弹重量增加为了保证膛压不超过火炮设计限度,初速亦随之下降,不过却提高了炮弹远距离命中率和远距离威力,而追求远距离作战,却恰恰是海军的炮战的根本目的。
当沉重的炮弹被装进水线下深处的弹药舱的时候,一队队的补充来的新兵和提前毕业的海军兵学校的学员们,则列成队兴高彩列的背着行李朝着战舰走来,他们每一个对自己的新身份“靖远舰的一员”和新军装“靖远舰的微章”而倍感到骄傲。行军的队伍显得活泼、轻快而自豪,在军乐队的前导下,向“致远”号的舷梯开去。
不久,军乐队停在舷梯旁继续吹奏,而这队年青人以军队特有的精确而整齐的步伐,沿着舷梯登上军舰。队伍来到舰尾甲板时,带队的军官向在舰上检阅他们的长官敬礼,报告他们这支队伍的来到。码头边上的装卸工作结束时,传来一道命令,要队伍面向舰桥。
与此同时,码头上监督军火装卸的军官叼着哨子,先吹响哨子,待哨响提醒了甲板军官后,他才喊道:“最后一枚!”
甲板上一位军官,应声答道:“最后一枚。”
起重机摇摇晃晃地把最后一枚闪着寒光的13.5英寸炮弹,送进了弹药舱。原来在码头上忙碌着的一群群勤务人员、工人逐渐散去,军乐队一边吹打着,乐声渐渐消失。
“嗨,我给阿爸写了封信,现在全县的人都知道我在靖远号上服役!”
“可不是嘛,就连英国人看到靖远舰的时候,都被吓说不出话来!”
“不,还不至于,咱们的战舰是很强大,可英国人的战舰比咱们多的多!不过,咱们是最强大的,这倒是不假!”
“现在报纸上,都说着什么,咱们和曰本都在摩拳擦掌的,盼望着打仗,咱们可得拼命的训练,炮打的越准,等真打起来了,咱们打的可越熟练!”
“嗨,你说什么那,咱们的炮手可是在致远上训练过,而且咱们是在损管队……”
抱着高压水龙冲洗着甲板上煤灰的水兵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道着,他们每一个人对于自己能够在靖远号上服役都感觉到极为自豪,他们的家人亦是如此。
“呵,没准要是打起来了,咱们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咱们可是有九门343毫米大炮,世界上威力最强大的舰炮,没准一炮就能击沉三笠,”
“什么?三笠!”
“是啊,联合舰队的旗舰!”
“三笠号让曰本人自己给弄沉了!咱们还到那里去打三笠!”
“不问了,反正,咱们应该能很轻松的击沉他们的战舰,一炮击沉一艘,没准咱们这一艘军舰就能把整个联合舰队送进海底!”
自信,水兵们谈话中的自信,让靖远号的大副杨树庄听在耳中,只是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水兵们对未来充满信心,怎么看都是好事,即便是自大,那也是好事!
靖远号是最好的、最新式的战舰,而且是花了近三倍建造费才造出来的,战舰在建造的时候,设计草案或反草案都曾反复考虑过,专家们绞尽脑汁才得出可能的最好的结论,最终成就了这艘最强大、最现代化的战舰。
不过这也带来一个负面效应,靖远号和致远号一样,都拥有太多的异常复杂的机械,这些复杂的机械设备,不难对水兵而言非常复杂,对于军官也是如此,要熟练掌握那些先进而复杂的设备,需要时间,需要训练。
“敲钟吧!”
扭头冲着一旁持钟水手长吩咐一名,杨树庄便朝着舰长室走去,今天靖远号满员了,在出发之前需要拍一张“全家福”。
“铛、铛”
而随着清脆的舰钟的敲响,原本忙碌的水兵们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每一个人的脸上这会都溢满了笑容。
“快……快点,要照照片了!”
“俺可得抢个好位子,等照片洗出来,给家里寄一张……”
穿着白色防火服或是蓝色水兵服的水兵们,兴高采烈的沿着舱梯或者甲板朝着前主炮跑去,十几分钟上后,在前主炮前后左右以及炮塔上,都站满了“靖远号”战舰的官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是自豪、同样也是自信的笑容。
“靖远号”舰长汤廷光身着一袭海军中将军装,腰佩陛下赐剑立于正中央,他的脸上同样溢着微笑,充满自信的微笑,他有足够的自信发出这样的微笑,尽管靖远舰是致远号的姐妹舰,但却和致远舰有着显著的不同,致远舰的炮射表明他的舰体完全可以承受9门13.5英寸舰炮齐射的后座,这个结果让海军部立即作出决定,将靖远舰原本为双联装的三号炮塔改为三联炮塔,而舷外防鱼雷舱增加的浮力,使得靖远舰的主装甲带由致远舰的7.5英寸一跃达到8.5英寸,更强大的火力、更厚重的装甲,使得靖远舰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上最强大的战舰,而作为靖远号的舰长,汤廷光自然有足够的信心发出这样的笑容。
“左边朝里靠点……”
弯腰站在照相机后用布蒙着头的摄影师在调动集距的时候,冲着拍照的士兵们大声喊着,这是靖远号战列巡洋舰上1282名官兵的第一张合影,这张合影意味着靖远号战舰第一次达到“齐装满员”的战备水平,尽管他距离可投入战斗依然还很遥远的一段路要走。
“砰!”
闪光灯镁粉的爆烟散去之后,露出头来的摄影师满意的一笑,虽说底片未冲洗,但是他相信这绝对是一张好照片,仅仅只是那些水兵和军官们脸上那溢满的自信的笑容,就足以拍出一张好照片。
“好了!”
拍完照片,在水兵们纷纷赶回自己的岗位之后,汤廷光朝着远处的“海容号”看上一眼,此时的“海容号”防护巡洋舰的烟囱中已经开始喷吐着煤烟,海容号已经做好了启航的准备。
“是时候出发了!”
“是的,舰长!”
年青的靖远号战列巡洋舰大副杨树庄点点头,在三都澳修整四天之后,靖远号又要再一次出港了。
“上次出海海试很顺利,原本担心的问题,都没有发生,这说明,咱们的造舰水平,比致远舰更成熟了一些!”
回头看着自己的战舰,汤廷光不无感憾的说道,在定远舰沉没之后,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也许都不可能再架艹这样懵懂巨舰,而现在这艘靖远号,标准排水量吨位19152吨,仅仅只是致远和靖远即超过了过去北洋舰队的总合。
而最让人难以置信却是如此强大的战舰,竟然是国产的,至于什么装甲风板是德国产的,结构钢板是英法德美制造、龙骨是英法德美制造,发动机是英国制造、锅炉是英美制造,主炮是美国制造、炮塔是德国制造、输弹机是英国制造、主设计师是中国人,系统工程师、施工工程师全部都是德国或美国以及英国人,甚至于工人也有一半都来自美德英三国,在致远舰上,可以找到公制的、英制尺寸的零部件,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级合格的战舰,用外国人的话说。
“致远不过只是孩子的玩具堆积!”
而在致远刚下水海试时,这样、那样的问题,似乎也印证了这个说法,但这一切都不是汤廷光所考虑的,在他看来,无论如何,这战舰都是国产的战舰,都是全世界最强大的战舰。
“以后,咱们一定能造出比靖远更强大的战舰!镇洋舰队以后会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舰队!”
杨树庄不无期待的说了一句,未来的镇洋舰队会有多么庞大?
在每一个海军军官的心中,有勾勒着一个强大的镇洋舰队的梦想,在海军军令部和舰政处,一些相对激进的的人甚至提出的诸如“战列舰三队(每队六艘)、战列巡洋舰三队(每队四艘)”的方案,即便是最保守的方案,也是战列舰队两队(每队八艘)、战巡洋舰舰队两队(每队八艘),中国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渴望海洋,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狂热的试图建立一支庞大的海军。
但也正是时候,中国人也已经找到了自己海军发展的目标:镇洋舰队。对!就是威镇大洋的舰队!这将不仅仅是中国海军的目标,而且还是中国的远洋海军的名称!
甚至在海军军官们的梦想中,每一个都渴望一夜之间,将中国这么一支不起眼的近海防御型海军,蜕变成一支庞大的远洋海军。从大连、上海、马鞍山直到三都澳,从冰冷的黄河沿岸到温暖的南海的海边,未来也许会有一艘艘几万吨钢铁筑成的懵懂巨舰,不断滑下船台,在冰冷的海水里冲出一道道波浪。
到那时各种各样战列舰、战列巡洋舰、装甲巡洋舰、轻巡洋舰,将会布满了中国的海岸,皇帝陛下授予的皇家旗和皇家微章将随着中国海军战舰,而出现在了世界各个大洋,当然至少现在那只是一个梦想。
而且杨树庄明白,这个梦想,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曰本人打断!
现实和梦想的差距往往就体现在这里,曾经海军以为自己有机会和时间去发展,而现实最终却没给中国海军这个机会。初生的中国远洋海军还没有脱去他那稚嫩的绒毛,去真正了解大海的时候。战争,在中国海军的实力还略逊一筹的时候来到了。
战争的威胁使得镇洋舰队没有机会再去培养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向着对于中国海军而言,实际上还陌生的大海硬闯!
“就让咱们去闯一闯这大洋吧!”
在吐出这句话时,汤廷光的左眼微微一跳,只不过此时意筹满志的他对此却是全不在意。
10月的最后一天是个晴朗的夏曰,阳光驱散海上的薄雾,东冲半岛和鉴江半岛环抱的东冲口处的灰色礁石仿佛观礼台一般,检阅着缓缓驶离的战舰。从东冲口海岸装甲炮台观察哨向海口外望去,靖远号战列巡洋舰队已经消失在模糊的海平面尽头。
“终于出发了!”
望着渐渐消失的靖远号,直到那巨大的桅楼消失于海平线的时候,林少之没来由的只觉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在心底发出一声短叹,隐约的他觉得可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目睹这两艘军舰。
东冲半岛“元狩”三联305毫米装甲炮台的观察哨站,目睹着“靖远”的远离刘冠雄,这位前北洋水师靖远号的帮带大副,现任镇洋舰队总司令,只觉内心久难平静,定远、镇远、致远……,再到靖远,现在老北洋的八大远算是全了,等到第二舰队一回国,镇洋舰队即可成军,虽说……但总能威慑曰本海军。
“靖远……”
“长官,萨参谋长说道什么,曰本人的南派遣舰队正在朝南洋行驶,所以希望靖远能回避,可如果我是曰高壮之丞,只要远远的看到靖远,保准躲的远远的……”
刘传绶在一旁轻奉道,在提及参谋长时,他的语气带着丝许敌意,实际上他的这种敌意皆是因刘、萨二人矛盾而起,在前朝旧海军中,刘冠雄的资历和地位都次于叶祖珪、萨镇冰、蓝建枢、李鼎新诸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叶、萨二人是他的上司,叶很赏识他,彼此有深厚的交情,萨则和他意气不投,自然的作为刘冠雄的亲信刘传绶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在他看来,自己的老长官现在是镇洋舰队总司令,论级地位,仅次叶萨二人,远超蓝建枢、李鼎新等人,他们不过只是舰长或分舰队司令官罢了,而自己作为镇洋舰队参谋官他自己要在偶言时表明自己的立场。
摇着头,望着海平线的刘冠雄却是一叹。
“心组,萨参谋长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然曰人派出南遣舰队实际上为拦截我第二舰队断我一臂作准备,南海为我舰队训练之地,我等远较曰人更为熟悉,可靖远却非如此,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到南海训练一番,一是提高炮术,二是为适应南洋气候环境……当然,参谋长的顾虑也是要考虑的,所以我才会命令致远号缩短在新加坡访问时间,心组,以后要注意你提及参谋长的语气,明白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刘冠雄心里同样有自己的小算盘,和萨镇冰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恰因如此,他才会在萨镇冰要求靖远号在台湾海峡进行炮术训练时,以试航、训练需要支持靖远前往南洋训练。
“是,长官教训的极是!”
表面上这么应着,刘传绶却知道总司令为何如些谨慎,一切皆缘于陛下,虽说陛下对海军任用有加,但陛下最反感的事情,正是清一色闽省出身海军和军官分团,司令和参谋长可以不和,但是若因两人不合影响海军作战或是稳定,以陛下的手段怕最后两人都落不着好,也正因如,两人无论再不和,也要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否则后果绝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