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旧时有过婚约
慕淇君微微摇了下头,便是这样轻微的动作,也有青竹迎微风轻曳的清雅之态,“此事家母亦是不曾多言,淇也不清楚,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你我确有婚约。”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是温苏心是吗”温苏心凉薄的声音似秋冬霜雪,她唇边勉力勾出的笑淡得近乎没有,“在瑞孙府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温苏心是吗”
“温家变故前,令兄拿着这玉佩找淇,”慕淇君微微笑着,手轻轻揩着玉佩,“说是奉母命告知淇,温家恐有变故,是以婚约作罢。但请淇看在两家故交的份上,无论什么情况下务必保你性命安然无恙。”
何以温家出事的时候,温苏心对温家的事这样关注,慕淇君不多问一个字,何以他虽然不喜欢她半分却时时关照她,皆是因为他一早便知晓她是温苏心。
温苏心立时语声冷厉地问道“那我哥有没有说,我们家为何将我换作瑞孙轻蓝我们温家灭门究竟是何缘由我们”
他看着她的目光悯若春水,截断了她的话,“令兄未曾告诉淇任何事情,只说不愿连累慕家。告知淇瑞孙轻蓝便是你,只求能保你一人安然无恙,留温家最后的血脉。”
“你觉得我会信吗”温苏心冷冷地反问。
慕淇君轻叹一声若飞絮,轻轻背起袖子,“你千方百计入宫,为的不就是查温家的真相吗若是淇知晓,又怎会不一早就告诉你”
原来,温家费尽一切,不过是想留最后一点血脉。
一个家族满门覆灭,送她逃出生天,只因温家一早就知道这灭门之祸。偷梁换柱,相府千金转眼成太史令二女,不过想要保住温家的一点骨血。
“我们温家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慕淇君眸里是一片磊落,那是君子之明净,是清水之纯澈,“令尊和令兄连你都未告知分毫,又怎会告诉淇呢显然,令尊有意将一切尘封,不叫任何人再知晓。想必,也是不想你去追查的。”
“查还是不查是我的事,可是,”温苏心悲凉地笑了下,目光直直迫视着他,她的却手死死扣着那玉佩,“两年前你不说你我婚约之事,你现在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佳期已过,良缘已误,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你最近似乎同摄政王走得挺近,旁的人,不管你得罪了谁,淇自问都能应付自如,但,”慕淇君眸光微颤,“摄政王此人,淇亦看不透。此人太过危险,请你不要同他再有往来。”
多时累积的委屈,叫温苏心心一酸,便愤然冲口而出,“你既然不愿娶我,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既然不娶我,我做什么,又同你何干我的事,你为什么还要管”
言毕,喉间酸痛不止,怕会哭出来,温苏心便袖子一拂,便要离去。
只是慕淇君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迫使温苏心回眸看他。温苏心偏头,只看到他唇角一点苦涩的笑意,涩涩若垂垂柳荫下盈盈清波上的枯黄浮叶。
他一字一字清晰地道“从来,都是你不愿意嫁,而非淇不愿意娶。”
温苏心一愣。
“两年前若淇请你不要入宫,嫁淇为妻,你可会愿若淇请你不要查温家真相,放下仇恨,你可会愿若淇请你放下过往,将错就错当一辈子的瑞孙轻蓝,你可会愿”
“我”温苏心一时语塞,只觉得喉间涩痛难当,言语无法成句。她便只能痛苦地别开了脸,不敢再同慕淇君对视。
慕淇君放开了温苏心,径自缓缓自答道“你不愿意的,淇知晓的,你不愿”
温苏心脚下一软,无力地后退了一步。
是啊,她不愿的。
试问,谁能在灭门的深仇大恨后,忘却一切幸福地活着呢谁能被换一张脸就当自己是另一个人活下去呢
“淇深知你的xg子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总是要让你去试了,你才会明白一切远比你想的要复杂。”慕淇君正色地望着她,言语诚恳,“两年了,温家的事你又查出什么来了呢”
温苏心低垂着头默然无语,是,她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慕淇君劝道“所以,不要再管从前的事了,就如令尊所期望的,做瑞孙轻蓝,嫁淇为妻,这样可好”
温苏心缓缓抬头,看到他温柔的笑。
那笑,像是高不可攀的神祇破天荒的屈尊一顾,一顾那爱慕他爱到卑微的女子。遥不可及的神露出垂青的笑来,如此珍贵,如此叫人受宠若惊。
他眼里的温柔若三月春风,美好胜过繁星绚烂,让人看一眼就陶醉不已。离得近,温苏心甚至能在慕淇君明润的眼眸中看到她自己,他清湛的目光一望到底,是如此让人安心的。
公子啊,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公子啊,风华绝代的公子,算无遗策的公子,那么多人仰慕的公子,他就站在她面前,殷殷望着她,问她愿不愿意嫁他为妻。
幸福似乎唾手可得,上天似乎是这样眷顾她的,她爱慕的公子,想要娶她为妻,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竟然成了现实。
但,上天从来都只是待她残忍,从不曾对她有半分眷顾。
温苏心闭了闭目,怆然道“侯爷,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
她早已泥足深陷,哪里是还能抽身的呢
“即使你现在是大殷的皇后,淇自有办法”慕淇君明白她的困境,他是无所不能的奥君公子,他自有办法的。
温苏心睁开眼眸看他,打断他的话,“是,侯爷你是无所不能,可侯爷有办法让时光倒流吗”她含笑如花,一字一顿地道“我已经失了清白之身,侯爷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像个任性的孩子,为了惩罚别人将自己的伤口挖开,说你看我伤得很重。却不知旁人痛了一分,她自己却要痛三分的。
慕淇君怔了下,然后很快道“淇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