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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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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半响,回首看向自己女儿,母女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竟然真得杀回来了!”

其实萧杏花当初肯舍得自己女儿去送那玉佩,也是抱着私心的。她也多少预感到,那块玉佩非同凡响怕是别有用意,而当今皇帝昏庸,涵阳王若是被逼到了绝处,登高一呼,直接来个造反,那燕京城里的局势自然会骤然生变。

涵阳王一旦登基为帝,自己昔年不肯让女儿下嫁的时候,即使他这个人天生宽宏大量,也未必不会记恨着。

是以萧杏花让自己女儿亲自送玉佩,其实是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怎么也得提前笼络下涵阳王的心思。

万一他真能成事,好歹也给自己这一大家子捞点本钱。

不曾想,这一把还真赌赢了!

涵阳王若是真能成事,登基为帝,他还能不管那什么造反的博野王,还能不管正在苦战的萧战庭?

他夺了他哥哥的皇位,得争取人心啊!第一个要拉拢得必然是自己这镇国侯大将军夫人,况且咱家还曾给他雪送炭!

萧杏花此时听得这个消息,真是足足愣了半响,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知道就在刚刚,她已经抱着带了全家人和这个狗皇帝拼命同归于尽的心思,造反叛逆,逃离燕京城,这是天大的事啊,几乎是要把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都带着去送死!

可是现在,她刚跑到了悬崖边正打算闭眼跳一把,却忽然吹来一阵风,告诉她变天了。

变天了!皇帝要换了吧?

萧杏花半响终于反应过来,她强自抑制下心的欢喜,当即命道:“既然事情有变,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佩珩点头:“是,娘,等下若是他们真冲将进来,别和咱们有什么误会,起了冲突,我们先靠在路边,等待那边消息。”

萧杏花自然同意,于是母女两带着人马,先靠边站。

过了片刻之后,那雷鸣一声的呼声依然不止,却越来越近,众人翘首一看,只见攻进来的人马也是大昭兵马一样的装备,并看不出什么,不过为首的一个,仔细看时,确实看那身形就是涵阳王!

而这个时候前往打探消息的梦巧儿已经和涵阳王碰头,涵阳王自然是知道了城内的情境,见到萧杏花等人,恭敬一拜,连忙下马:“夫人辛苦了。”

只是简单这么一句话,萧杏花的心顿时放到肚子里了。

涵阳王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干聪明事儿。

这下子,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萧杏花和涵阳王简单地叙旧之后,便命梦巧儿带着手底下人马跟着涵阳王前去,而她自己,赶紧带着家奴仆并秀梅佩珩儿子孙子这些老弱妇孺回去镇国侯府了。

至于那二十马车的好东西,自然也收拾收拾重新放回库房。

之前的时候一心豁出去,并没有多想,简直是视金钱如粪土,如今呢,大难仿佛暂且度过,也不需要她去拼命了,再看这些珠宝金器,真是怎么看怎么心疼。

也幸好,这涵阳王忽然杀进来了,要不然荣华富贵全都成泡影,儿孙性命也顷刻不保啊!

她先挑出一些银两来,分散给了家奴仆,家奴仆自然也都是大难不死的喜欢,一个个地都表示要忠心耿耿伺候侯爷和夫人等。

萧杏花重新将一切安置妥当后,便又命人打听消息。

渐渐地也就知道了,如今霍碧汀带着人马,也调转马头力挺涵阳王,涵阳王这就是要逼宫上位。

只是宫里头那位天子,自然是不肯轻易让位的。

偏生这个时候,涵阳王拿出了一块玉佩,又“请”来了一些两朝老人。原来当年废帝留下遗愿,说得这块玉佩的,才是要承继皇位的真龙天子。

当初废帝说这话的时候,多少人在边上听着呢。

只是后来,乱世之,这块玉佩不知道怎么丢了,又加上当时涵阳王病重,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是现在的这个皇帝登基为帝。

偏生他登基为帝后,总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又忌惮着自己弟弟涵阳王,又琢磨着手底下大将是不是要造反。

疑心病重的人,就爱搞事儿,慢慢地时候一长,这性情变了,人也就变了。最后搞得个母子离心,兄弟相残,众武百官纷纷不满。

如今涵阳王亮出玉佩,要求他归还皇位,一时倒是人心所向。

萧杏花知道了这些,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那块玉佩如此关键,是涵阳王肯放弃最后一丝执念,举起造反的大旗名正言顺地带领人马反攻这位皇帝哥哥的关键!偏生这块玉佩,可是自己女儿亲自送到他手里的!

从此之后,他怎么要记着萧家这份情,而当今皇太后,更是对萧家感恩戴德!

萧杏花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对自己女儿道:“接下来,咱们只盼着涵阳王赶紧夺得皇位,登基为帝,他登基了,第一件事自然是派兵增援北疆,救你父亲,这样才能和他那位狗皇帝哥哥截然不同,大家看在眼里,才会更加信服他这个新皇帝。只要你爹多撑一撑,撑到他的援兵派过去,一切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是,娘,这下子总算是可以稍稍放心了。”

萧杏花听到女儿这么说,却是想起一事,不由问道;“佩珩,你好歹给娘再说说,当初你给涵阳王送那块玉佩,他可说过什么?你,你可说过什么?”

佩珩听了,微微垂眼:“娘,并没有,当时有许多外人在,根本不好说什么的。只是后来,我去了后厨,别人说起家娶妻的话头,他便说,当时也订过一次亲,只是后来因故没成,如今想来,实在是庆幸,要不然倒是连累了人家姑娘。”

萧杏花拧眉,仔细地品着这话,半响后,摇了摇头。

“他这是对你本来心里便有几分情,只是那情浅淡,他又是随缘之人,万事不想强求。其实想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位他都轻易错过了,更不要提这婚姻一事,是以干脆作罢。只是如今,却是大不同了……”

到底是女儿家,涉及到亲事这种,佩珩垂眼不曾说话。

萧杏花却是叹道:“如今啊,他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磨难,你又在他危难落魄之时给他送去关键的玉佩,他心里怕是对你难以割舍了。”

佩珩听着母亲言语间有担忧之意,不免问道:“娘,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萧杏花疼惜地望着女儿:“我心里其实也难受,不知道如何抉择。当时我让你去送那玉佩,其实心里自然有了打算。但是若真走到那一步,自然是舍不得。”

要知道这皇宫内苑之,哪里是寻常人能呆得住的,便是女儿有个娘家当靠山,哪里能长久?

佩珩默了片刻,想着父兄如今在边疆生死未卜,便也不想多说,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经过这一场变故,她也看明白了,父亲权大,手握兵权,便是一心为国为民,也少不得受上位者猜忌。

为何之前皇上有意让宝仪公主下嫁父亲这年纪大十几岁的,又为何如今皇上又有意指婚自己和六皇子,都是想靠着联姻来栓牢了自家。

作为个姑娘家,自己的婚事,她不是没有过想法,可是在经历了霍行远一事后,她对未来夫君那种小姑娘似的天真和憧憬,也渐渐地消淡了。

如今身为父母的女儿,身为两个哥哥的妹妹,再看看这可爱的弟弟和侄子,她凡事总该是先顾着家里,再说自己所所谓的终身。

至于霍行远,他既能做到这般地步,她也自会让他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此时的萧佩珩,早已经不是当日白湾子县那个懵懂倔强却又羞涩的小姑娘,她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也没有和娘提及,只是低头道:“娘也不必担心,只等着涵阳王成事,派了兵马粮草前去救了父亲,等父亲回来燕京城,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萧杏花见女儿这么说,自然是不忍心再提,免得她操心,当下也就不说了。

于是接下来,萧杏花安坐在家,就看着这一场皇室的大热闹。其实涵阳王这边已经是众望所归,武百官拥戴,甚至连宫内的皇太后,都瞧瞧地递了手信出来,却是含泪请求群臣救她这个老妇。

这下子事情就更简单了,皇位本身来的不正常,不孝不仁又残害手足,皇宫里人心惶惶,涵阳王这边的人马攻了几下,就打进去,先寻到了太后,母子重逢,之后又废掉了这位皇帝,凭着玉佩准备登基为帝。

因时政紧张,而登基大典繁琐耗时,于是涵阳王先以涵阳王身份暂代国事,打开粮仓,命霍碧汀为帅,带领红缨军并如今降服于他的大昭军十万人,前往边疆支援,同时又命梦巧儿为运粮官,押送粮草前去。因怕梦巧儿年轻,还特意派了自己身边一位老将一路协理。

这安排自然是颇为周到,萧杏花听着,大喜过望。

“这下子不但你爹的困可以解了,就连你们大嫂,都能立下功劳了!”

涵阳王以着摧枯拉朽之势,处置了废帝,当众宣读了废帝三大罪状,诸如不孝父母,残害手足等,废弃了帝号,交由宗府处置。

宗府会审之后,便将废帝贬为庶人,并派去看守皇陵,终身不得踏出皇陵一步。

须知这看守皇陵,必然是高贵体面的活儿,可是却也是心里苦,形同囚禁一般,这辈子就不要再想着出来了。

这边萧杏花因了涵阳王已经派兵送粮,自然是心情舒畅,恰这日太后娘娘邀她进宫,她也就进宫陪着娘娘说话。

说话间,恰是废帝被发配到皇陵的第二日,太后娘娘想起来难免不好受。

“当年我为了固宠,生了他们两个,想着两个儿子,再保险不过了。谁曾想,如今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我不帮凝儿,只怕他命都保不住,如今帮了,却是又害了另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心里痛啊!”

萧杏花听着,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都是有儿子的人,且是有两个儿子。若是自己两个儿子起了争端,她也不知道该帮谁。

幸好,她家是儿子媳妇女儿都一团和气,家里也没个皇位让儿子眼馋!

当下便只能上前劝解说:“太后娘娘,当今皇上宅心仁厚,请了废帝前去守皇陵,要知道这皇陵也是个体面活儿,可见废帝虽没了这帝王,也并不会委屈了去,太后娘娘大可放宽心。”

其实太后娘娘经历了这些事,对大儿子的心也就淡了,听了萧杏花这话,也是点头:“说的是,我早知道凝儿是个好的,如今一看,果然没差。”

当下不提这事儿,便随意说起接下来涵阳王刘凝登基的事,一说这个,自然有许多话,因如今登基在即,太多事要去筹备。

“不过其他也就罢了,我如今最操心的就是他的婚事。早几年他因受伤,身体一直不大好,便是之前派人送过去的几个房里人,他也都不怎么动的。这些年,孤身一人的,竟然连个子嗣都没有,还不是让我操心!”

如今的太后和萧杏花仿若姐妹一般,连哀家都不说了。

萧杏花听着这话,便只好笑了笑道;“如今登基为帝了,自然是要采纳秀女进宫,到时候挑几个好的,该选皇后的选皇后,该挑妃子的挑妃子,殿下是以大局为重的,岂有不明白开枝散叶巩江山社稷的道理,这个太后娘娘不必操心的。”

“不,杏花,你不懂的,他啊,真是个倔性子!非要他自己看的好,若是他看不,是宁缺毋滥的,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担忧至此。”

萧杏花听到这里,自然想起佩珩来。

太后话里,怕是别有意思,只是她如今,却是什么都不想应承下的,总想着等到萧战庭回来后,再做决断。

“燕京城里,那么多年轻姑娘,总有好的,太后赶明儿好好给殿下挑一挑。我若看到合适的,自然也记得替殿下留心。”

“如此甚好,杏花,那你好歹给费心。”

一时正说着话,便听到外面传进话来,却原来是宝仪公主过来拜见了。

要说起来宝仪公主,也还算运气,这次她那父皇去了皇陵,涵阳王倒地看在昔日情分上,也没有处置她,还是对她非常厚待。

只是她那位驸马爷,听说是被关押起来了,罪名还没定,一切等到涵阳王登基后再做决断。

这边宝仪公主走进来,萧杏花起身,原本要拜的,谁曾想太后娘娘按住她。

“这都是晚辈,你拜她做什么!”

说着,却是对宝仪公主道;“还不过来,给萧夫人请个安。”

她这么一说话,萧杏花才多少意识到了,太后娘娘显然是对宝仪公主极为不满的。

她沉下来想了想,猜着估计是当初因了宝仪公主的事,废帝围了太后娘娘的寝宫,之后宝仪公主听说过来了,不知道对太后娘娘说了什么话,想必由此这当奶奶的和孙女有点不痛。

宝仪公主愣了下,看向萧杏花。

萧杏花也恰好抬头看过去,一看之下不免微微吃惊。原来这才多久没见,宝仪公主竟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头上戴了再多头面却无法掩饰下稀疏的头发,唇上虽然涂抹了厚重的脂膏,却依然看着并无光泽,至于脸上的胭脂,更仿佛浮在脸上一般。

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宝仪公主望着萧杏花,蠕动了下唇,眼眸散发出不甘,不过最后到底还是上前,给萧杏花请了安:“夫人近来可大好?”

这下子萧杏花实在坐不住了,只好起身,笑了笑:“公主身上可好?”

到底是皇家公主,她便是一时得意,也不想太过折损人家。

这两个人寒暄过后,也就都在太后的吩咐下坐下了。

宝仪公主却是仿佛根本没坐踏实,殷切地望着太后娘娘,渴盼地道;“皇奶奶,这次宝仪公主,实在是没法子……”

太后微微昂起脸,略显冷淡地道:“怎么了,这又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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