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无根之水
还真不是一个“乱”字就能简单概括的啊。
这帮神，简直……简直……杜维心里忍不住恶毒的补充了一句：简直就是乱搞男女关系嘛。
原来以为魔神加上女神再加上阿瑞斯，三个神搞了一段凄惨壮烈荡气回肠的三角恋——根据杜维的理解，这段三角恋直接导致了一万年之前的神话战争时代的发生！绝对当得起“荡气回肠”“惊世骇俗”这八个字的评价了。
这样的狗血桥段，够得上八点档的言情伦理悲情剧了！
可现在忽然又发现……靠，原来不是三角恋，是……是他妈的多角恋！
魔神加女神加阿瑞斯，再加上一个精灵神阿尔忒弥斯……杜维甚至忍不住遐想：这事情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几个神参合进来？
原本杜维想笑，可是转念一想，却又霍然理解了。
这几位神，其实……也是蛮无奈的。
说这几位是“神”，其实也就是实力超强的普通人而已，也有七情六欲。
情感上面的纠葛，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可无奈就无奈在……他们这几个实力强悍得变态的老家伙，在情感方面的选择面实在太狭窄了。
可不是么？神级强者的寿命，目前看来近乎是无限的……至少这些神活了一万多岁都没挂，而且从相貌上看，还年轻得一塌糊涂，这种青春永驻的漫长寿命，却反而是一种变相的悲哀了……换句话说，这几位神级强者，如果他们想谈谈情说说爱了，能找谁来当对象？找一个普通人，自然是不行的！否则的话，找了一个普通人，就算爱得再怎么死去活来，对方活个七八十年或者一两百年……挂了。怎么办？剩下的一个就只能孤守漫长岁月了。
（精灵族算是相对长寿的种族了，可寿命一般也只有两三百年而已。杜维没把龙族算进去，因为在他想来，龙族虽然也能变身诚仁形，但是毕竟龙是龙，从种族外形上相差太远，真把一条龙和一个人类或者精灵放在一起，简直就有一种“人兽”的邪恶感了！）再者说，当自己青春永驻，而爱人却一天一天的苍老衰弱下去，终有一曰，爱人撒手人寰……这样的情况，仔细想想，其实也蛮凄惨的。
所以，身为神级强者，在这方面的选择对象就太少了：神级强者满打满算就这么几位，挑来挑去，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仔细算算，神级强者，哪怕把龙神算上，一共也就就七个。
“哼，什么‘神话战争时代’，根本就是七个老家伙之前的爱恨情仇史嘛。”
杜维心中很不恭敬的腹诽。
不过，此刻看着阿尔忒弥斯用这种“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己，杜维心中没来由的也生出了一股激荡来……随后他明白过来了，不是自己心潮彭湃，而是附体在自己身上的阿瑞斯“彭湃”了。
“我的……我的后代？”杜维无奈的“听见”自己的口中说出了这么一句激动而颤抖的话语。
换来的是阿尔忒弥斯怨恨的眼神。
“我的……后代……我的后代……”杜维口中继续念叨，仿佛有些失神。
这种被附体之后的人格错乱，让杜维自己有些难受，分明不是自己干的事情，可偏偏在附体之后，心中却依然生出了那种惭愧，内疚，感慨，无奈，后悔，等等诸多负面情绪出来。
这算是什么？算是以“第一视角”来感受爱情伦理剧男主角的角色么？
这还不算完呢！
更让杜维吐血的是，接下来，阿瑞斯做出了一个更让杜维吐血的举动。
在阿瑞斯的艹控之下，杜维转过身躯，一把将缪斯抱着提了起来，双手用力抓住缪斯的肩膀，用一种近乎“慈祥”的眼神看着这个妮子，然后嘴唇轻轻颤抖，那眼神里满是一种“祖先看子孙”的感慨。
“你，你就是我的后代……我的血脉……”
杜维真的要吐血了，无奈此刻阿瑞斯激荡之下，杜维暂时失去了身体的艹控权，只能在意念之中大骂：靠！你要不要抱着她哭一场？要不要让缪斯喊你几句曾曾增曾……曾祖父听听啊！！
缪斯呢？
缪斯完全被吓傻了。
她近乎是呆滞的盯着杜维——换句话说，太短的时间内出现了太多的震撼姓消息，已经直接把她的精神冲击得崩溃了。
而此刻，阿尔忒弥斯已经恨恨的在杜维的耳边冷冷说了一句：“这一万年来，我最恨的，不是她，也不是魔神……你知道是谁么？”
听了最后一句，杜维心中已经无奈的叹息了：废话，你这么说，白痴都知道是谁了，不是阿瑞斯还能有别人吗？
可此刻阿瑞斯似乎也有些茫然了，失神的回了一句：“是……谁？”
“你！”阿尔忒弥斯的眼神里冒出了一丝杀气，忽然之间，就看见她抬起了手来，陡然之间，手掌已经从杜维的背部，狠狠的插了进去！
扑！
阿尔忒弥斯的手掌，远远比这世界上任何的武器都要锋利！杜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到疼痛，就已经觉得身子一亮，那手掌从自己的身后狠狠的插了进去，然后……胸中剧痛，剧烈的疼痛顿时将他的神经冲击得狂乱起来！身子颤抖，却无力挣扎！口中扑的一声，喷出了鲜血来！
阿尔忒弥斯的手掌看似纤细，可是一插之下，却直接将杜维骨头都穿透了！那手指，直接在杜维的胸口里，捏住了杜维的心脏！！
这样的狠毒攻击，如果是普通人只怕已经当场横死了，杜维如此重伤，顿时也委顿了下来，却看见他口中喷血，而身上的伤口也鲜血狂流。
然后回过头去，惊讶的瞪着阿尔忒弥斯：“你真的想杀我？你知道，我们是杀不死的。”——这话依然是阿瑞斯说的。
杜维怒了。阿瑞斯心情激荡之下，被对方忽然如此重伤——你是杀不死，可是这肉身是我的！我可没有不死之身啊！！
阿尔忒弥斯格格冷笑，笑声居然隐隐的有些毛骨悚然的恐惧，她的手指轻轻一用力，已经紧紧攥住了杜维的心脏，顿时让杜维眼前一黑。
泪光晶坠虽然疯狂的涌出生命元素修补身体，但是精灵神的致命一击何等厉害？杜维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力顺着阿尔忒弥斯的手掌，疯狂的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来！
这强大的神力，一旦疯狂的涌入杜维的身体里，顿时如爆裂一般的扩散开来！杜维几乎能清晰的感觉到，在这神力的摧残之下，自己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根血管，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陡然被爆裂开来！
波波波波波波……体内不停的传来了大大小小迸裂的声音，只是一瞬间，杜维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就要崩溃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疯狂的喷出了血液！
而那神力，却犹如海啸一般，瞬间摧毁了杜维的身体机能之后，疯狂的涌入了杜维的精神意识！
碰撞！
这是真正的神力的碰撞了！
杜维自己的意识空间已经被阿瑞斯占据了，而此刻精灵神阿尔忒弥斯却也将神力逼了进来，顿时就犹如两个巨大的漩涡，狠狠的挤压在了一起！
“啊！！！”杜维仰面，口中的鲜血狂喷，就连眼角都沁出了鲜血来！
阿尔忒弥斯的身体也在颤抖，却忽然就听见了阿尔忒弥斯的声音，直接响撤在了杜维的心中：
“阿瑞斯！谁说我们是杀不死的！要杀死一个神级强者，唯一的方法，难道你不知道么！哼！”
阿瑞斯顿时疯狂的怒吼：“你疯了！！难道你想……”
“我说了，我不恨魔神，甚至可以不恨女神！但是，我恨你！！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死！所以……我们就一起死吧！！！”
杜维明显感觉到，意识空间里，属于阿瑞斯的意念陡然之间生出了一股真正的恐惧来！
阿尔忒弥斯的攻击，似乎也有些诡异了！
只看见精灵神的手狠狠的插在自己的身体里，而随后，那疯狂的神力涌入自己的身体里之后，阿尔忒弥斯自己的肉身，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陡然就变得黯然了下去！原本光洁的肤色就犹如失去了生命力的树叶一般飞快的枯黄下去，血肉也迅速变得干瘪，就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杜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精灵神的肉身，以飞快的速度，从一个美貌的精灵变成了一具……干尸！！
杜维立刻明白了，精灵神疯狂涌入自己身体里的，并不仅仅是普通的神力！
她……她是把她的整个神念意识和全部的力量，疯狂的注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杜维也感到不对劲了！
“阿瑞斯！你不是说，神级强者是杀不死的吗？！”
“是杀不死……除非……同归于尽。”阿瑞斯的声音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轰！！
杜维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体受到了重创，在一个神级强者的全力施展之下，虽然泪光晶坠也在奋力的修补身体的损伤，但是速度却远远的比损毁的速度要慢很多。
杜维能感觉到，生命力在自己的身体里飞快的流逝者，渐渐的，他几乎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一切肉体的感觉了。
但与此同时，恰恰相反的是，杜维却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力量陡然变得汹涌猛烈起来！
肉体的奄奄一息，和精神意识的空前旺盛强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杜维闭上了眼睛，可是却“看见”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一场真正的剧烈的争夺，正在展开！！
原本杜维的意识空间已经被阿瑞斯占据，而此刻，那原本浩瀚如宇宙一般的意识空间里，却出现了一股一股瑰丽的紫色！紫色的气旋飞速的冲激了进来，迅速的在原来的意识空间里纠缠起来，两个力量互相交错挣扎扭曲，疯狂的互相吞噬，碰撞！
就好像两条互相吞噬的大蛇，飞快的吞噬对方，同时自身也飞快的被对方吞噬！
这样的结果，却使得杜维清晰的感觉到，在撞击之后激荡起来的精神意识，在瞬间的旺盛之后，立刻如潮水一般的流逝虚弱了下去！
两股力量都是那么的庞大浩瀚，但是在如此凶猛的吞噬之中，很快的就同时的消消耗掉了！
而与此同时，让杜维恐惧的是，他发现原本自己的那微弱的意识，也随着这种疯狂的吞噬，在一点一点的模糊，一点一点的变得虚弱下来！
这……就是神级强者所谓的……同归于尽？
杜维立刻明白了过来，按照这样互相吞噬的速度继续下去，那么结果很可能是，阿瑞斯和阿尔忒弥斯的将对方吞噬光之后，自身也被消耗光！而可怜的自己，则是被殃及的池鱼了！
原本如宇宙一般浩瀚的意识空间急遽缩小，很快的，杜维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一团正在挣扎扭曲的漩涡了，只是那漩涡不再是单纯的黑色，而是变得黑色和紫色纠缠，疯狂的旋转扭曲，随时都有崩溃的趋势！
而一旦消耗殆尽的时候……那么就不是两个神级同归于尽了，而是带上杜维，大家一起完蛋！
这就是阿尔忒弥斯的必杀！
这位精灵神，是放弃了自己的肉身，而把全部的神念强行注入杜维的意识空间里，以意识本源去和阿瑞斯进行最彻底的决战！
终于，杜维的最后一丝意识泯灭之前，他隐隐的听见了阿瑞斯和阿尔忒弥斯的对话：
“你宁愿死，也要杀死我？”
“你躲在这里一万年不出去，难道就是逃避那个女人？！”
“死就死吧……”
“死就死吧！”
杜维无法“插嘴”，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在院子里，杜维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的赤水断。
赤水断的脸色也很震撼——任凭是谁，听见如此重大的“八卦”，而且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的八卦，也是很难保持平静的。
不过，赤水断此刻却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然后呢？你死了吗？”
杜维险些气得笑出来，瞪了这个家伙一眼：“你说呢？如果我死了，难道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是鬼不成？”
赤水断脸色平静，淡淡道：“你当然不是鬼，只是既然精灵神是拼着自杀来和阿瑞斯同归于尽，最后为什么你没死呢。”
听了这句话，杜维的脸上肌肉仿佛扭曲了一下，随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诡异来，深深的看了赤水断一眼：
“如果我回答你，那是因为我运气好……你信不信？”
赤水断听了，沉默了良久，却忽然抬起手来拍了拍杜维的肩膀，他的语气很认真，可是在杜维听了，却仿佛是带着一丝嘲弄一样。
“看来你的运气的确很好。两大神级强者同归于尽，你都能活下来不死。你运气不好，谁的运气好？”
对于这句看似平常却带着一丝嘲弄的话，杜维也不动怒，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可随后，赤水断又问了一句：“那个缪斯，她这次回来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很奇怪。你难道没察觉吗？”
杜维苦笑：“这次的事情，对她的震撼一定很大的。我想她还没有从打击里恢复过来吧。”
杜维很理解缪斯的心情：换了是自己，假如在前世的时候，忽然有一天，耶稣和雅典娜女神同时降临在你面前，亲口告诉你：孩子，你是我们两人的私生子——换了是你，你也晕！
赤水断皱了皱眉，却又看了杜维一眼：“你现在的实力呢？从山上下来，我就一直觉得你有些不对劲。这几天你一直间歇姓的发疯。难道……精灵神和阿瑞斯的灵魂还在你的脑子里吗？”
杜维不回答了——他只是对着赤水断，做了一个很难看的鬼脸。
然后，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来轻轻一挥，瞬间，他的手掌边缘之下，就将空间扭曲起来，一个细微的黑洞一闪而逝！
赤水断看了一眼，立刻就动容，脱口而出：“空间碎裂斩！这是阿瑞斯的绝技！”
“还没完呢。”杜维的脸色更难看，他居然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他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因为以自己和赤水断的本事，两人在这里谈话，周围如果有人偷窥的话，也早就被发现了。
杜维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将自己脑袋两侧的长发拨开，露出了自己的……耳朵。
“你看吧。”
赤水断一眼看过去，就说不出话来了。
杜维的两只耳朵，比正常人要尖长了几分，比从前的长度要长了接近三分之一以上，看上去很是纤细。
“看出这是什么特征了么？”杜维的语气很沮丧：“精灵！这是他妈的精灵的特征！”
然后，他盯着院子里的一棵树——那大树原本就是种植在统帅府这院子里的，只不过在几个月之前的战争之中，要塞大火里，已经被烧毁，只剩下了半截干枯烧焦的树干而已，早已完全失去了生机。
杜维看着那已经死去的树干，忽然轻轻开口，口中念出了一连串奇异的音符来，很快，他的手指流淌出了一丝紫色的光芒来。
那树干陡然之间一震，随后树干无声无息的挺直，烧毁枯萎的表皮飞快的自动片片脱落，里面新鲜的树皮生长出来，而树干出也飞速的抽出了新的鲜嫩的枝芽……看着这已经完全死去的树干重新焕发了生机，杜维才叹了口气，看了赤水断一眼：“我刚才念的是精灵族的语言，这是一个精灵魔法。”
赤水断动容了：“你！”
他随后压低了声音，却肃然道：“这么说来，你现在的实力，反而大大的增长了？！”
“是，得到了大大的增长。”杜维的脸色却反而更加难看了。
看着赤水断疑惑的样子，杜维叹了口气：“准确的说……我快死了。”
“快……死了？”
看着杜维此刻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是快死的样子？
“这里。”杜维指着自己的脑袋：“那天我没死，真是我的运气。不过我的意识空间……很遗憾，原本我就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的精神力，我的意识空间已经是一个废墟了。可是两个伟大的神，在废墟里又大打出手，狠狠的打了一架。结果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之后，发现我居然把他们两个家伙都吸收在我的意识空间了，而我，似乎是很‘幸运’的得到了两位神灵的能力。”
“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好个屁！”杜维忽然火了，他随后又迅速的沮丧了下去：“如果说我之前的意识空间已经是一片废墟的话，那么现在算是彻底被毁了。之前我虽然精神力虚弱，至少意识空间里还有一点点能自动旋转，勉强补充维持我正常标准的精神力消耗。但是在现在么……最后的一点意识本源也被毁灭了。我吸收了两个神灵的剩余的意识本源，使得我现在的精神力很强大……但是却变成了‘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
“是的！无根之水。”杜维叹了口气：“就是说，我现在的精神力似乎很充足，那是因为我吸收了两个神灵的力量，可是，这力量虽然现在很充足，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因为我的意识本源已经完全被毁了！无法得到哪怕一丁点的补充！现在的精神力虽然充沛，可总有用完的时候，一旦用完……我就会立刻……倒头死掉！”
赤水断的脸色也有些变化了。
杜维却苦笑继续道：“我估算过，如果以我现在的意识力量，如果我好好的活下去，不和人动手，不使用力量，不使用魔法，不和人打架，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普通人，那么我还可以活很长时间……可问题是，一旦和人动手，施展魔法，或者使用力量，就会有很大的消耗，只要打上几架，我的寿命也就会剧烈的缩短。”
顿了一下，杜维的声音更难听：“可问题是……以现在的局面，现在可是战争时期！我可能长时间的不和人动手，不使用力量么？可能么？”
看着赤水断无言的样子，杜维苦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演示给你看的这两下子，就已经让我消耗了好几年的寿命了。”
也就是说，正常的人都是充电电池，电量耗尽的时候可以充电。
但是杜维，却变成了一个只能消耗，却不能充电的电池了。
一旦电量耗尽……就是他的死期。
“现在，你还觉得我运气好么？”杜维盯着赤水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