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4
那人就要跟旁边的人干起架来,车上文艾一看不妙,又拿出一块扔了过去道:“别打了,这还有。”结果那人一听喜形於色,回头道:“给我给我”──下一秒一块分量不轻的塑料袋就正好砸在他的脸上,那人留下一串鼻血,这回周围的人一看见血了都不敢跟他抢了。
混乱之中再看那洋鬼子,发型不乱、气定神闲,一边蹬三轮还一边向群众挥手,那长相、那气质、那风度、那胳膊那腿、那座驾──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轮板车硬是给他蹬出了劳斯莱斯范儿!那感觉好像就算他骑著这玩意去走红地毯也是理所应当一样。林烈无语到了极点,两只眼睛死死瞪著洋鬼子,就差没射出箭去把丫从车上射下来。
“anl!anl!”这边黄毛洋鬼子在人群中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道“杀气腾腾”的目光──认出了林烈,咧嘴笑,挥著手冲著头大声喊,脚下的三轮车更是蹬的虎虎生威,迅速朝这边靠近。
林烈心里一惊,顿时有种丢人丢到家的感觉──这人你要不认识可以当热闹看,你要认识了心里肯定别扭,再他要认出你还跟你打起招呼了,周围的人都得觉得你俩是一夥的──有这麽个朋友多丢人!林烈连忙缩著头假装没听见,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三百遍。
“诶,那人你认识啊?”程笑笑扭头问林烈。
“谁?不认识,不认识。”林烈连忙朝她摆手,生怕自己目标再大点把那俩神经病引来了。
“坏了,那教书的冲过来了!”程笑笑往左一看叫起来,再往右一看又叫道:“那外国神经病也冲过来了!”
林烈一听拉著程笑笑就往店里躲,那姑娘一边躲还一边播报:“他们马上就撞一块儿了!”
“!啷”一声,普桑撞上了三轮板车。
板车没什麽事儿,洋鬼子麻溜儿地跳下车来,板车後头装得东西洒了一半,文艾也被甩在了地上。
那辆出租车前头凹进一块去,那司机下车检查了一下,苦著脸说:“这人没事,三轮车也没事儿,怎麽汽车反倒出事儿了呢?”待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三轮板车上洒下来的东西,立马失声痛哭,“要了我的老命啊……”
林烈看他这样,跑过去安慰道:“哭什麽,换个前脸儿,普桑的保险杠要不了多少钱。”
那司机一听,哭的更厉害了,手一抖一抖的,哭的林烈赶紧扭头对洋鬼子说:“你把人撞傻了,快送医院!”
“那司机没病,你们看看这板车上什麽东西吧!”边上一个凑热闹的大叫。
“卧槽……”林程二人这才跑去一看,再次异口同声道,“切糕!”
人群激烈讨论起来,一部分刚刚接到了文艾扔出去的塑料袋装切糕的群众耀武扬威地跟周围的人说之前的情况,而目睹了撞车这一幕的人抢过了他们的风头开始叙述两车相撞的场景。大家都想看看这两帮人会不会打起来。
“那新疆人长得真好看,扔切糕的那个不是新疆人吧……”
“那哪儿是新疆人,人家是外国人,来我们这儿投资的,就投资切糕!”
“投资他怎麽还往外扔,我看是炫富的,这年头什麽都攀比,救济物资都用上切糕了!”
“你们这是仇富,人家至少没想著一个人富裕,要搁红十字哪儿,会长一个人一准把一车切糕都吃了。”
“这出租车都不值这半车切糕吧?”
林烈听著有点晕,都一群织微博高手啊。
这时洋鬼子是人群中唯一一个和别人想的不一样的──所有人都在想这切糕值多少钱──他冲上来又给了林烈一个熊抱。
“这是你朋友啊?”程笑笑再次问林烈,一副“再说假话骗老娘就阉了你”的表情。
“算认识吧……”林烈无奈地点点头。
“难为你了,我有这麽一神经不正常的朋友也不敢认。”程笑笑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没事没事,都是朋友,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林烈招呼围观人群,大家一看两边没打起来还都认识,纷纷意犹未尽地回自己哪儿该吃吃该卖卖了。
“笑姐您厉害啊,认识的圈子都是这麽有钱的,我今天还第一次见识到有敢拖著一车切糕上街这麽牛逼的。”胖子笑盈盈地围过来,凑在程笑笑身边说。
“你老婆让你来的吧,没事儿,撞坏你的东西都给你赔上。”程笑笑一看他那一脸肉都皱一块儿的为难样儿,就知道他什麽意思。这堆人看上去都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儿,要点赔偿说不定惹上一身骚,好不容易和程笑笑扯上点关系,胖子立马跑过来点头哈腰。
“我就说不能欠人钱,没想到报应来得这麽快……”这时那老先生司机哭够了,爬起来先把该找的钱递给林烈,“小夥子这是找的钱,你看你年纪轻轻没必要为点虚荣心把肾卖了,平时花钱这麽大手大脚可不行啊。”
林烈都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了,只好把钱拿过来递给程笑笑──本来就是她付的车钱──就怕老爷子再念叨。
第28章 愚人节哈皮
“这位外国朋友,你这车东西我给你撞坏了,你看要多少钱啊?”老司机转头问洋鬼子,说话的时候浑身发抖。
洋鬼子似乎正在回忆价格,林烈赶紧走过来掏出一千块钱塞到老司机手里,道:“明明是他撞了你,你还能给他钱?这一千块我给您赔保险杠的,您要不是好心追著我们找钱哪能遇上这事儿。”
老司机看了看手里的钱,死活不肯接:“小夥子,你都要卖肾了我怎麽能要你的钱,那我不是白追著你找你钱了吗?那东西撞了就是撞了,我一辆汽车撞了三轮就是有责任啊,多少钱我陪。”
林烈对这位死心眼的老先生还真有点佩服了,这是舍己为人的什麽精神啊,连忙扯谎道:“这车东西不是切糕,是我朋友自己家做的发糕,不值几个钱。”
“对对对,就我们家做的,送大排档来买,一车面也就几十块钱,师傅您就别纠结了吧。”程笑笑连忙帮腔。
“可是上面还有那麽多核桃,和切糕一个样儿啊!”老司机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这不是最近流行麽,就做成这样了,那不是核桃,是便宜的糖豆做的!”还是程笑笑反应快。
“哦……这麽说……这是山寨的切糕?”老先生琢磨半天,蹦出这麽一句来。
林烈一听连忙点头:“可不是吗?正版的哪儿买得起啊?山寨就是好,味道还不差,您要喜欢我给您切一刀带回家给嫂子尝尝?”
“不,不了,损失不大就好。”那老司机长出一口气,也没要林烈塞的那一千块钱,反倒掏出五百块钱来要赔给洋鬼子,被林烈好说歹说才收了回去,临走他从那三轮车上搬了一块切糕用塑料袋子装好了放进老司机的副驾驶。
老司机抬手就要推回去,林烈忙说:“不值钱,不值钱的,都是熟人。”
老司机这才点点头,拉著林烈道:“小夥子我看你人挺不错的,有句话不该我说的我也说一句,你那拜金的女朋友迟早把你拖累了,成家立业找一实在能干的靠谱,你看那姑娘穿的用的……”
“我和她真不是男女朋友,您就放心吧。”林烈一听连忙打住,就怕他话匣子开了没半个锺头关不上。这老头虽然有点迂腐,但还算是真心关心了林烈一把,林烈乘他打火的时候把那一千块塞到了切糕袋子里,众人对他挥挥手,目送出租车从人堆里挣扎开走,目送了将近半小时车才开出视线,众人苦不堪言。
回头看看,程笑笑一脸挺佩服的样子目送完那老司机,洋鬼子站在那一边用观赏艺术品的眼神看著林烈,一边剥著小龙虾,半小时剥了一盘子,推到林烈面前,然後邀功似地看著他。
忽然地上传来一个声音:“哎哟!”大家这才发现还有个文艾跌坐在地上半天了,自己想爬起来的时候脑袋撞到了切糕车把手,大叫一声。
林烈看了看那车切糕,叹息一声,对文艾说:“你就知足吧,这是你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昂贵的凶器了。”说完一屁股坐下,伸手夹了一个龙虾肉,放到汤里沾了沾,吃得欢欣雀跃──美国的黑老大也就给自己剥小龙虾的命。
“你这车切糕哪儿来的?”林烈边吃边问坐在旁边给他剥第二盘的洋鬼子,他才不信这切糕真是买来的。
“买的。”金毛叫板一样老实答道。
林烈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连忙问:“多少钱?”
这一问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众人都伸著脖子看著金毛,後者伸出一只手五个指头。
“五万?”林烈想了想,又问:“不会是美元吧?”
“五块钱,人民币”金毛答道。
“五块一两?”还是程笑笑这搞餐饮的懂行情。
“一车。”金毛淡定地说。
“不可能!你真是从新疆人那儿买的吗?就是和你一个血统的那些人?”程笑笑不信邪。
“我就上前指著这一车问他多少钱,他说五块,我就扔下五块钱骑著车走了。”金毛认真道。
“那他没追你?”
“追了,他手上拿著切切糕的刀,追了我一路,我跟他说刀我就不要了,他挺执地著追了我两公里,後来直接想把刀扔给我,结果扔偏了,他也没捡,估计想通了,就回去了。”
“卧槽……你牛!”众人异口同声。
“你这是扰乱物价啊!”程笑笑悲愤道。
林烈扭头问那边正在揉腿的文艾:“那你怎麽跟著他到处扔切糕去了?”
文艾一听都快哭了:“这老大突然跑到我诊所说要送我点土特产,结果给了我一块切糕,之後就拉著我到处跑。说是一车他也吃不完,见人就给,让我在车後头发切糕,还一路往人多的地方挤。”
“那你就去了?”
“我能不去吗?老大说我要不去他就把他家的小祖宗领到我诊所来!”文艾摆了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姿势,估计给他块手帕他就咬上了,“也不知道谁这麽缺德,跟他提什麽切糕!”
林烈听了缩了缩脖子,偷偷瞧了一眼金毛,好在那洋鬼子专心致志地一心二用:一边看他一边剥龙虾,没有要出卖林烈的意思。
大家都在被金毛的神奇事迹震惊的余韵里,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全场只有金毛淡定地剥龙虾的声音。
再瞧文艾,一脸颓废,林烈觉得有点冷场,於是上去拍了拍他,道:“你郁闷什麽,以後老了还能抱著孙子说‘谁敢欺负你,你就跟他们说你们谁有上街发过切糕的爷爷?’多牛逼,比发钱还牛逼。”
文艾翻了个白眼,平时的潇洒风度全都不整了,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我一个gay,哪儿来的孙子?”
“亏你还是博士,人工受精胚胎试管婴儿你不知道?”
“那不是我孙子,是试管的孙子。”想不到文艾留学这麽多年,骨子里还挺传统“试管应该叫奶奶,孩子还是你孙子。”一直没发话的洋鬼子突然蹦出一句,把大家吓了一跳,林烈发现这人有点“一鸣惊人”的潜质,一说话就发大招,文艾被他这话堵得上气不接下气,搞不好气出毛病来真的跟试管结婚去了。
程笑笑有些被这俩人震撼了──震撼住一个半男人的绝对有水平──捅了捅林烈,小声地说:“这都是你熟人呢?”
第29章 黑吃黑h
过了一会,程笑笑的手机响了,挂了之後说店里有事儿要先走,让胖子记他的帐。文艾一听有人要走,赶紧跟上,看著金毛没有阻止,立马一道烟跑了。就剩下林烈和金毛两个人,往那一坐,好似一个少爷出游,跟著个外国管家专门剥龙虾壳伺候他。
“咳……”林烈打破僵局,“那什麽,我也走了。”
“我和你一块儿走。”金毛答道。
“你儿化音都这麽熟练了?”林烈惊道,随即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这是要回家去,你也赶紧回……该上哪儿上哪儿,黑社会老大总有个落脚点吧我也就不打听了。”
“我回你家住。”金毛用的是非常肯定的陈述句。
“你有钱有势(还有神经病──这句没敢说)还会没地方住?我这小庙供不下你这大佛。”林烈觉得自己对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很没辙──完全没想过自己也是个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你是和尚?”金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