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64
皇子都不如?他恨透了当年那些宫女太监看向自己的目光!
在皇长子成为太子后,他一个个地找回了曾经在福云宫侍奉过自己与温贵妃的太监和宫女,处分得轻一点的被贬入了掖庭。那些时常给脸色他和温贵妃看的,眼里透着蔑视的,他就直接让人将眼珠子给剜出来。
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估计那些人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冷死在那个小宫殿里,甚至还当上了皇太子吧?
当年在他冷得瑟瑟发抖差点熬不过那个冬季时,穆峥在哪儿?其他人又在哪儿?那些所谓的兄弟,有将自己当成是兄长?
既然他们见死不救,那么现在凭什么跟他谈血浓于水,手足情深!
根本不配!
尤其是穆峥,在他出生时皇长子已然懂事。可以说,他是看着这个弟弟慢慢长大的。当时还不大的皇长子总是会禁不住问自己,七皇子当真是自己的弟弟么?
大家都是皇子,为何待遇会有这般大的差距?皇长子不明白。
七皇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当他还在襁褓时便得到了今上无数的赏赐,再加上他长得酷肖皇帝,便更加博得圣心。从小到大,他得到的一切,都是大鄢皇宫中顶好的东西。
当他还是小儿时,皇长子就看出了这个弟弟日后对自己而言,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试问对于这样一个人,皇长子如何能生出兄弟手足之情?打小时候起,他跟穆峥,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穆峥是一条卧龙,此时不除,日后必成大患。我因为他而失去的得力干将难道还少么?现在出手,已是有些迟了。若是平定沧州最终由我的人完成,岂不是更为完美么?”
虽然兄弟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历朝历代屡见不鲜,但太子受苦之时,秦王也不过是个尚在襁褓的无辜婴儿罢了,他口口声声称命运不公,难道他因为这个理由恨上秦王,对他又公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脚踏两船
“我看镇国公世子学成归来,那气度模样看起来都是一等一的好。加上他尚未娶亲,同郡主也是门当户对。之前我才听镇国公夫人说,要给她的儿子找儿媳妇呢。”温贵妃抿唇轻笑,似乎是无心随口一提罢了。
她这样随口一说,显然激起了太后的兴致。镇国公世子王朔是太后的侄孙,对于自己的娘家,太后定然是关照爱重的。而傅采蕴又是她偏爱的外孙女,疼爱的外孙女与想要关照的侄孙,这样一配好似也登对得很。
温贵妃怎么突然这般好心,好像看不得自己名声受损,赶着来给自己做媒似的?事情哪儿有这么简单!温贵妃可最是明哲保身的人,想来她不会这样平白无故地招惹自己。难道她要在太后面前摆样子,为了刷太后的好感所以才利用了自己一把?
但温贵妃到底是太子的生母,添了这么一层关系后,傅采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朔哥儿前些日子才入宫同我请过安,我朝着这两个孩子的品性和模样都挺般配的。”太后微笑着点头,“还是你思虑得好啊。”瞧她的神色模样,对这桩亲事看来是极为满意。
若是能让太后颁懿旨为傅采蕴和王朔赐婚,消息一传到沧州。想到秦王终于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了,不知会作何感想?温贵妃就不由得想笑。
“不过这事到底也该问一问郡主。要不然郡主若是有了属意的对象,就该是我乱点鸳鸯谱了。对么?”温贵妃微笑着转向傅采蕴。
她笑得随意,问得也关切。在太后看来,温贵妃就像真的在关心这个晚辈一样。
却不知道温贵妃说的这几句话,对于傅采蕴而言,却让她寒彻入骨。
她又如何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坦露自己跟秦王的事!温贵妃定然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她一个姑娘家,难不成还得告诉太后告诉所有人她跟秦王看对眼了?
今日的窘况,傅采蕴还真觉得为难。穆峥也有自己的难处,就算是不停地腹诽,她也只能谅解。
自己的事跟沧州的祸乱相比,自然不可等量齐观。何况这事从圣旨颁下来到穆峥起行时间极短,仓促得紧。他还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想来他的所有心力都扑到事前的筹备上,也没有什么精力顾得上她了。
当然,茉莉曾给傅采蕴捎过穆峥的亲笔信,大意是让她放心,魏王夫妇是可依靠的,若是遇到什么事只管告诉他们俩。
然而,魏王近来都有些自顾不暇。一些小事就被御史台紧咬不放,日子也过得不怎么舒坦。虽然只是小事,但集腋成裘,后果也不容小觑。特别是魏王现在正致力于挤掉太子,在私德上自然是不能出什么纰漏,须得不留把柄。若是被有心人抓住,可能就会成为将来致命的弱点。
前朝的事,大多都是傅卓琛告诉她的。在她跟穆峥说好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之后,傅采蕴也自然而然地对前朝的事关心起来了。当然了,她的初衷只是想了解穆峥的沧州之行罢了。
而且如若温贵妃在背地里搞小动作,说不准傅采蕴还可以给魏王夫妻报信,求得他们帮忙,见招拆招。但温贵妃这样摊到明面上来谈,不知不觉引导着太后,好像企图想在今日就定下她的亲事,傅采蕴还真有些无可奈何。
甄氏不知道傅采蕴与穆峥的事,一时之间也没想着替傅采蕴说些什么。即便她真觉得不好,但在太后和贵妃面前,她又如何能说什么反对的话?想来温贵妃也是瞅准了这一点。
傅采蕴与温贵妃并无交集,温贵妃一向内敛,这样主动积极地谈起自己的亲事,恐怕想要对付的是穆峥。傅采蕴虽一时揣摩不出她的部署,但却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顺了她的意。
“这样劳动娘娘操心,慧阳当真是受宠若惊。”傅采蕴莞尔一笑,“贵妃娘娘总不会害了我,给我挑的夫君自然也是个好的。但慧阳的亲事自己也无法做主,还须听凭父母之命。祖母同父亲在这件事上心里也有计较,慧阳不好定夺,还须回府请示祖母与父亲。”
温贵妃只想怂恿太后下懿旨给傅采蕴和镇国公世子定亲,只要懿旨一下,一切都成定数,千里之外的穆峥就算再想挽回也为时已晚。这便是太子的计划。若是穆峥知道自己一直钟爱的女子要嫁作他人妇,他定然会方寸大乱,千方百计地加快沧州的进度,早日归来。
人一冒进冲动,就可能会犯下许多错误的决定。
温贵妃不知太子的许多部署到底如何,但很显然,他就是想要通过魏王和慧阳郡主扰乱穆峥的心神。更好地进行他的计划。
眼看着在自己的挑动下,太后已经愈听愈欢喜。好像眼见得这桩亲事就要成了。太后喜欢镇国公世子,也喜欢傅采蕴,想着他们俩能在一起真是件大喜事。但太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被傅采蕴接了话茬了。
而且还搬出了文昌大长公主和傅怀远。
温贵妃料定了太后喜欢这两个孩子,傅采蕴则是料定了太后这般疼爱自己,不会拆自己的台。婚事也没这般十万火急,就算太后喜欢,但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后总不该反对才是。
“好孩子,你也是孝顺罢了。”太后果然笑着放走了她。
虽然这样的结果有些打乱了温贵妃的计划,但这到底也无妨,温贵妃的目的也不是非要让慧阳郡主嫁给镇国公世子不可,只要之后再加把劲,也能达到她的目的。
虽然今日可算是避过一劫,但傅采蕴可丝毫不敢松懈下来。一回到英国公府,她连房间都没进,就直直奔到英国公世子傅卓言的房里去。
傅卓言见到傅采蕴这样风风火火地奔来,又立马屏退了房中立侍的仆从,房中只剩下他们俩。傅卓言抬了抬眼皮,不由得有些奇怪,淡笑着打趣道:“妹妹这么想我,迫不及待地就过来了?”
看着傅采蕴微微喘着气,傅卓言亲自给她斟了茶。傅采蕴今日随着甄氏入了宫,傅卓言是知道的。她这样刻不容缓连歇也不歇一下地就跑来自己的屋中,显然真的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了。
但她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找自己?而且这样急迫的事,她不找文昌大长公主,反而选了自己?
傅采蕴接过傅卓言递过来的茶盏,对着这个温文尔雅的大哥哥,总会让她觉得无端心安。她呷了口君山毛尖,终于就定了定心神,蹙着的秀眉也不觉舒开了。
“大哥哥,今儿我随着大伯娘入宫去见太后。不成想温贵妃也来了,温贵妃竟就想撮合我与镇国公世子……我看这件事不妥,就来与你商量商量。”
“哦?”傅卓言挑了挑眉,双眼中不免流露出了疑惑。那眼神似乎是在问,这样的事怎么不找祖母,反而来找他?“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妥?”
其实这件事傅采蕴又何尝不想直接同文昌大长公主说呢?只是她到底是个闺阁姑娘,也不好涉及太多前朝之事。况且同样的事,她对文昌大长公主与傅卓言对文昌大长公主说,可能后者更加容易让文昌大长公主信服。
“前些日子外头不是盛传着魏王同英国公府早就有来往么?祖母一贯喜欢独善其身,不轻易介入皇子间的夺位之争。但唯独这一次,我看祖母和大伯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来主动撇清流言,与魏王划清界线。想来祖母不仅仅是想要观望……英国公府也顺水推舟,选择了站队的方向吧?”
听了她的话,傅卓言的眼里充盈着笑意,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妹妹还是挺聪明的,这大体上的事,傅采蕴还是虑到了。的确,文昌大长公主有这个意思,反正木已成舟,何不顺势而为,利用这个言论大大方方地加入魏王党?
光启帝爱重魏王秦王兄弟,这显然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若皇帝当真是为太子着想,就不会对秦王这样委以重任,让全皇都知道光启帝对秦王的器重。大家知道皇帝钟爱秦王,最终削弱的不就是太子的势力么?
“温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她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是与太子息息相关的。大哥哥你看,英国公府既然选择了魏王,可就不能遂了太子与温贵妃的意了。镇国公府与太子关系颇为密切,现下我们这才刚刚选择了站队,本就应该表诚意。如若我真的嫁给了镇国公世子,不就反其道而行之了么?魏王殿下又会怎么想?怎可以这样一脚踏两船,大哥哥你说对么?”
“你说得很是。”傅卓言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颔首道。她一个闺阁姑娘,能够想得这么深远,已然让傅卓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这些话由你来同祖母说确实不太妥当,不过我想祖母应当也虑到这一层了……”
傅采蕴已经想过了,如果傅卓言不肯相帮,她就拿之前帮他们俩牵线的事来逼他还这个人情债。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那个镇国公世子我也有所听闻,是个才俊,而非纨绔。应当是个良婿。你愿意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利益,倒是让我觉得很欣慰。我的五妹妹真是长大了。”没想到这样的事,竟是由她主动提出。
她只是想一心一意等穆峥回来,却被傅卓言想得这般高尚,倒真让傅采蕴有些心虚了。
镇国公世子虽好,但自从有了穆峥,其他人在她眼中,再非良配。
作者有话要说:
☆、荣郡王府的婚宴
当日晚上,傅卓言就到了文昌大长公主的屋中,并且在里头待了许久。第二日,镇国公夫人就来了。
这镇国公夫人速度这般快,更是佐证了傅采蕴觉得这件事里头有猫腻的想法。不过幸好,早了一步!她不由得吁了口气。虽然她觉得她虑到的东西祖母也应当思虑到了,但没准有些东西她没思虑到呢?总而言之,有大哥哥帮忙劝一劝总是好的。
最后,事情还是如她所料,文昌大长公主以慧阳郡主还年幼,暂时没有将郡主嫁出去的想法为由推辞掉了这门亲事。
这段日子,在皇都也没有什么可喜的事情发生,但荣郡王与端和郡主的婚礼,也可算是一个。
傅采蕴本是不想去观礼的,毕竟她也不想再同端和郡主,也就是荣郡王妃再有什么交集。这个人真心勾不起她什么美好的回忆,想来自己受这么多委屈,或多或少都是拜她所赐,傅采蕴就真不想见到这个荣郡王妃。
厚厚的胭脂水粉掩盖住了荣郡王妃的本来面目,傅采蕴不能从她面上看出喜怒哀乐。自己捅下的篓子,自然就得自己来承担。不过想来荣郡王妃并不会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过错。
因为当她见到傅采蕴时,眼里依旧带着深深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