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9
r 傻子曾经为他下地学农活,一点抱怨都没,现在又为他努力学伺候人的功夫,那些郎中留下的饮食宜忌和各家交代的事他自己都记不清,但傻子却是背的滚瓜烂熟张口就来。
人家都这样了不心甘情愿他还能咋办,是孩子不要了还是把傻子扔了?
这一个是他肚子里的肉,一个是他肚子里肉他爹,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两个都注定丢不得,他也只能认栽。
傻子收拾完就跑去把脏东西丢了,然后端着王兰早上熬得鸡汤进来,献宝似的放在白然面前,眼睛亮亮的,“小然吃,娃儿要的。”
这是王兰想的招,只要和傻子说这是他家娃儿要的,傻子保证把事样样办好,吃碗饭都能精确到几粒米。
白然看着那汤水上的油星子,刚压下去的呕吐感立即又涌上来了,一个转身冲外面就开始干呕,不过因为方才已经把胃里的东西折腾完了,再吐也吐不出东西。
等他吐完了,一仰脖旁边的傻子立马端水给他漱口,然后继续喂汤。
这样的生活已经是第五天了,换句话说,他白然已经被当成猪养了五天了。
他虽然不是个特别勤快的,但再这样下去他绝逼会疯的,而且他准备的酸菜和芥菜疙瘩也不能再放了,得赶紧去趟刘记脱手才成。
“我明儿个要去镇上一趟。”白然决定了便推开傻子手上的汤匙,披上衣服就出了屋。
傻子也跟着出去,“太远,娘说要稳三个月,娃儿不行。”
白然没搭理他,没走两步恰巧于平和吴月娥拎着送餐的盒子出来。
他看看日头,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刚到中午,正是给汉子们送饭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于平犹豫片刻,应道:“行,但你小心点别抻着了,这三个月没到胎位还没稳,正危险呢。”
“咱乡下人家哪有那么多顾忌,挺着肚子下地干活的还少么,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事的。”这点自信白然还是有的,他异能又不是死的,只要不是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这熊孩子绝逼会稳稳的待在他肚子里,死都不出来。
“适当出去走走其实也挺好。”于平想起自己刚有孕的时候,同情的拍了拍白然的肩膀,结伴往工地走。
白然家的房子已经盖完了,现在二十几个汉子正分成两拨,一拨手艺不错的在屋里盘火炕,另一拨则在外面砌院墙。
白然到现在还记得他在深林里看到的那些狼,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惧,所以当初特地从石场又买了些大石头,让汉子们先用这些石头把墙砌到半人高,然后抹平了上面再用双层砖砌结实。
汉子们这些天虽然都没见到白然,但这怀孕的事却是都听人叨咕过,其中一个胆大的端着碗跑到白然面前,笑着说道:“白哥儿,你这肚子可是真争气,我那婆娘娶了三年都没个动静,现在可就等着你的红鸡蛋沾福气了。”
白然嘴角一抽,没吱声,旁边的于平立马答道:“你尽管放心,咱白哥儿心好着呢,到时红鸡蛋铁定少不了你的,保准没多久就让你媳妇闹出点动静。”
“嗬,借你吉言了,那我可就等着了啦。”汉子扒了口饭,几步窜回到人堆里夹菜去,嘴里吃着也不消停,拉着旁边的人说道:“喂,听说了没,咱村的一枝花前几天被一辆马车给接走了,听说是镇上老吴家的,没想到这田大旺真把自己闺女给卖了,要早知道,我就……”
“你就啥?买回来当二房?”旁边的汉子鄙夷的瞅了瞅他,“就田月红那不要脸勾搭汉子的劲跟她亲娘一个样,说不准哪天就让你脑门翠绿翠绿的,这样的你也敢要?而且就你媳妇那样的能让你娶二房?我可是记得你上次多喝了两口就被你媳妇踹出去在外面蹲了半宿。”
那胆大的汉子被揭了老底,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我不就随口说说么,不过这世道可说不准,你看那老白家死抠的不也要办喜事了,听说新娘子是隔壁村的。”
白然本来是想去后院看酸菜缸的,一听这话有些疑惑的看向那边,据他了解,老白家还没成婚的就只有他那两位堂兄和一位堂妹,这三位可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儿,都是等着跟上面官老爷家的千金公子来个偶遇定情一飞冲天的。
于平倒是得到点消息,只不过这些天太忙忘了,“是你二伯家的那个小子,听说娶得是李牛他们村里的一位姑娘,那姑娘家世不错,还放了话说谁娶她就给谁买个官做。”
白然嗤笑一声,“我刚还奇怪老白家那一家子无利不起早的怎么肯娶乡下姑娘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他们也不想想要是有这好事还用得着等他们?李家村多少汉子看着呢,就是村长也得压着不能便宜外村人啊。
当然,如果白锦凡长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另当别论。
老白家的事听听也就过了,白然收回心思走到酸菜缸那视察了一圈,顺道捞出两颗,然后将其中一颗递给于平,剩下的准备明天做好吃食直接背到镇上去。
这些天老王家的和于平自然试过酸菜的味道,而且初步都迷上了那酸爽的感觉。
“白哥儿,谢了。”于平知道白然性子直,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所以很干脆的接过来,拧了拧里面的水。
白然挥了挥手,将手上的酸菜递给旁边的傻子,然后又捞了几个芥菜疙瘩。
等回到王家他便开始着手准备,该洗的洗切的切,等到第二天难得起了个大早,趁王兰他们还没起把菜做了,然后赶紧拉着傻子出了门,到村口搭上去镇里的牛车。
这赶车的是本村一位汉子,姓孙,他们到那的时候车已经快走了,里面坐着三个岁数不大的汉子和两个妇人,其中一个就是和王兰打架的刘花。
刘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到白然便把头压低,藏住眼里的害怕。
打架的那天那么多人看着,王兰的话到最后还是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离谱,到她汉子耳朵里时已经变成她和赖三不但睡过,还不止一回。
她家汉子根本不听她解释,一天照三顿饭的揍她不说,还要她带着伤去镇上卖菜,却也不想想就这一张脸谁还敢买她的菜,菜卖不掉拿不出银钱,回去自然又是一顿揍,这么连番打下来,她现在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好肉,碰哪哪疼。
白然交了车钱,带着傻子上了车,完全把对面的刘花当空气。
村里的那些流言现在流传最多的莫过于他不让傻相公碰,有外心,不过自打大家伙知道他有了孩子后,也就没什么人再提这茬了。
另一位妇人则半调笑半戏虐的跟白然说道:“呦,这不是白哥儿么,怎么这会老王家舍得放你出来了?听说你现在可是娇贵着呢,不像我们,当初我怀孩子的时候,八个月了也照样挺着肚子下地干活。”
“所以你早产了不是么。”白然轻飘飘甩了一句,让那个妇人脸色瞬间黑个彻底。
全村人都知道她不但因为干活早产了,她那儿子现在就是个病秧子,得用药养着。
车上没人再说话,等到了镇上白然和傻子便直接去了刘记,这次刘记掌柜说他们老板娘也在,于是叫了伙计引白然二人上了二楼。
老板娘看到白然的一瞬间绝对算是高兴的,然而看到白然身后的傻子表情却是有一瞬间惊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邀二人进去。
就算老板娘转换的再快,白然还是注意到了,一进屋便抓过傻子问她:“老板娘,你是不是认识他?”
老板娘摇了摇头,“只是身形和我一个远房亲戚有些像罢了,是我看岔了。”
白然见对方神情自然不似再说假话便也信了,然后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他做了两样,猪肉炒酸菜、干煸芥菜丝。
老板娘尝过之后满意的放下筷子,“你想要什么价?”
白然早在一开始就想好了,“酸菜一斤十个铜钱,芥菜疙瘩一斤七个铜钱,我那酸菜一共五千斤,芥菜疙瘩两千斤,如果你们刘记全要,我每样再给你们让两个铜钱。”
最开始报的价格自然掺了水分,后面说让的价格才是他真正定下的。
老板娘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茶杯,心里多少都有些犹豫,毕竟数量太大了。
白然想了想,又道:“我可以连缸一起卖给你,随用随拿,保证明年开春之前不会坏掉。”
入冬之后只有暖房能够提供青菜,但数量稀少,像刘记这样面向普通大众的食肆根本分不到多少,而且到时菜比肉贵,也没有多少人吃得起,倒不如这酸菜来的实在。
老板娘心里算了一会,直接拍板,“成,那我就都要了。”
☆、第三十八章
白然和老板娘立好字据,得了二十两定金,再约定好明天去村里拉东西的时间,他便拉着傻子离开了。
他这几天都要闷得发霉了,难得出来,自然要逛一逛散散霉气才成。
然而他们刚一转弯就被一个伙计装扮的小子拦住了。
那人弯着腰,一脸标准的狗腿子笑,说道:“想必这位就是白哥儿吧,小的是醉仙楼的伙计,我们家掌柜请二位过去坐一坐,谈笔买卖。”
这话说的客气,但却没留回旋的余地,人家既然名字点出来,搞不好已经把他的底给摸透了,不去就是不识时务。
“成,那就麻烦小哥带路了。”白然露出个还算客套的笑,应下之后就看那伙计在不远处叫来一辆马车。
马在他们这可是个精贵物,即便镇上人家养马的十个指头也数的过来,他们这些乡下人家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坐上一回。
醉仙楼和刘记的距离虽说不近,但也没远到非要坐车的地步,那掌柜这么做的目的无异于给他一个警告,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以至于等会谈买卖时拿到主动权谈个好价钱。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算作用的作用,两个字——装x。
可惜那醉仙楼掌柜这次注定吓错人了。
白然毫无压力的带着傻子上了马车,跟那伙计该怎么说话还怎么说话,直到醉仙楼门前下车也没露出一丝自卑羡慕之类的情绪。
伙计去后院栓车,白然和傻子先一步进入楼内,这一露脸一个中年发福的男子立即迎了过来,给他们引路,“白哥儿是吧,我是这醉仙楼的掌柜,姓周。”
说话的功夫他们便到了一处雅间,坐下之后便见到方才接他们的那个伙计过来上茶水点心。
白然拿起一块点心咬了口,被那甜到发腻的味道弄得又有些想吐,便将剩下的塞进傻子嘴里。
傻子一边嚼一边盯着他,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能在白然的脸上盯出个花来,接着一只手旁若无人的贴在白然的小腹上。
这几天傻子就爱这么做,按王兰的话说这是跟白然肚子里的娃打招呼呢。
没人的时候白然也就忍了,可现在对面就一个大活人,他哪好意思,于是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一把将傻子的手拍掉,对周掌柜问道:“周掌柜,不知道您要跟我谈什么买卖?”
周掌柜一直在观察两人,忽略掉这些小动作和旁边明眼一瞅就知道是傻子的某人,他将注意力集中到白然身上。
越看他就越觉得这人不是他查到的那样,一个被虐待长大的农家小子,没当过兵更没见过市面,咋给人的感觉这么冷清锐利呢?
周掌柜将自己一脑子浆糊整理整理,说道:“我听说你那酸辣酱和咸菜的方子对刘记只有三个月的时限,现在三个月也过了,我想再买过来,当然如果还有你今天卖给刘记的酸菜和芥菜疙瘩我也要。”
咸菜的方子白然本就等这三个月过了和老王家好好研究研究这买卖,哪能再卖出去,“这消息倒是传的快,我前脚刚从刘记出来您就知道了,不过我那些东西口味重,样子也不好,都是粗人吃的玩意儿,您家醉仙楼卖的都是精贵物,来的也都是有钱人,哪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周掌柜张了张嘴,长叹一声,他是有苦难言。
刘记刚打出酸辣酱和咸菜的时候他自然也像白然说的那样想,觉得那些东西就是粗人吃的玩意儿,对他们不会有太大影响,却没想到富贵人家吃惯了大鱼大肉,还就觉得那些粗人吃的玩意儿对味道,加上刘记出的新菜味儿也是顶好,如今他们醉仙楼每日收入还没以前一半多,虽然大厨也在加紧研究新菜,但毕竟远水救不了近渴,他这才将主意打到白然身上,想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