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3
李尚也不在意,“这乡下没茶,糖水都是招待贵客才用的,要您实在馋了我这就去后山上撸些树叶子冲作茶叶好了。”
白然无视他俩,拐进厨房沏了壶糖水,回屋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李尚拉着人坐在炕上,给三人介绍,“师父,这就是我媳妇白然,那个小的是我刚收的徒弟叫陈柱。小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那个师父沈持,你也叫师父。”
白然白了他一眼,扭头唤了声,“师父。”
陈柱的状态很不好,叫了声“师公”后便出门回自己屋了。
白然把方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当是给陈柱解释。
沈持听完摸了把胡子,还真带了点高深莫测的样子,指着白然说道:“先别管他们,你过来坐这,先让为师给你把把脉。”
白然不管怎么样都得给李尚面子,于是挪过去坐下伸出手,沈持熟练的探起脉来,不一会便出了结论,“呦,不错啊,是个大胖小子,我那傻徒弟还真是因祸得福,有后了,名起了没?”
李尚说道:“还没,名字的事我还在想,这个不急,现在最关键的是外头的瘟疫,师父,您赶紧给出个主意。”
白然撇撇嘴,不急才怪,自打他说了孩子的性别就李尚就没消停过,动不动就蹦出俩名问问他意见。
沈持不屑道:“那算是病吗,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也就那堆庸医当疑难杂症处理,我来的路上遇到过发病的,等会我写张方子你给村长拿过去就成了。”
☆、第五十三章
沈持说出的话就算是把天给捅破了李尚也是信的,谁让人家就有那么大的能力。
李尚相信沈持,白然相信李尚,所以当沈持写出方子丢过来的时候,白然立马收起来找陈柱去了,把屋里让给这师徒俩好好唠唠。
沈持抿了口杯里的水,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有事在路上耽搁了,倒没想到让那些臭虫钻了空子,不过现在也处理完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李尚沉吟片刻,“我媳妇还大着肚子,等他生产完了再说吧。”
沈持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师父,你还不了解我吗。”李尚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我算是孤家寡人,上了战场我敢拼,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有了家就有了牵挂,顾虑多了哪还能安心打仗呢。”
沈持脱了鞋往炕上盘腿一坐,“那就辞官吧。”
李尚赞同的点了下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李家当了几代的官,还都是武官,这功高盖主,皇帝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再拖下去怕迟早要拿我们家开刀,所以等我媳妇生了,我就回去把官辞了,安安分分做个农夫。”
沈持摸了摸胡子,叹道:“罢了,这样也好,只可惜了你这一身将才再无用武之地。”
李尚笑了笑没说话,他不认为有什么可惜的,反而觉得就这样和白然把日子过下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大事已定,两人便都不去提了,转而聊起农家琐事,李尚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出来,沈持听的乐呵,这些事虽然都不是大事,但与那些枯燥乏味的军事相比,却别有一番滋味。
另一边,白然见到陈柱便直接把方子塞给了他,陈柱知道这是能救他娘性命的东西,立马兴奋的一蹦一米高,麻溜的窜出门往村口治疗瘟疫的那处空房子跑去。
赵郎中的家离村口不远,这时间已经晚了,他忙活了一天没消停,正准备回家吃口饭,哪知一出门就被陈柱撞了个正着,“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急啥呢。”
“赵郎中,这是方子,就我娘的方子!”陈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跑这些路只是有些喘,他把那张路上护得严严实实的纸拿出来交到赵郎中手里。
赵郎中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看了一遍,然后激动的抓住陈柱,“写这方子的人是不是叫沈持?”
“我不知道,那人在我师父家里。”陈柱被抓的有点疼,话音刚落,赵郎中便一阵风似的再度往回走,连饭都不吃了。
他年轻时曾有幸从他师父那拜读过沈持的方子,当时给他留下的感觉太过震撼,所以第一眼他辨认出这方子出自谁的手笔。
沈持这人说起来也算是当今一位奇人,八卦术数,武功医术,没有一样他不通的,尤其在医术方面,只能说让人叹为观止。
至于沈持的方子为啥好认,关键就在于用药方面极为胆大,就拿这张方子而言,上面好几位药材都是一等一的毒药,平常的郎中不敢用,沈持却剑走偏锋,将这些药材配在一起,正好相生相克,以毒攻毒。
赵郎中看到这方子除了关于沈持那一部分感觉之外,剩下的就是他为什么没想到?
这上面的每一味药材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然而他却从未想过这样的组合去用,这就是差距。
白然又磨蹭了一会才回到屋子,恰巧那对师徒的话题告一段落,眼瞅着时间不早了,他便抱了床被褥到隔壁的屋子铺好。
他们家就两间屋子,也只能让沈持和陈柱将就着住,好在沈持也不介意,大手一挥直接过去就睡了。
翌日,白然特地早起了会,摊了十多张煎饼,又熬了粥配上他新腌制的小咸菜。
沈持看到这一桌子吃食立马将他潜在吃货的本质暴漏个一干二净,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开吃,那德行就像是几天没吃饭的叫花子,一点也没有昨天的高人气势。
白然眼睛都快瞪圆了,眼瞅着那煎饼越来越少,他默默的将剩下的面糊都拿过来继续摊。
吃完饭沈持便将李尚和白然叫了过来,“边关那边离不开人,我这就回去了,然子,这药你留下,每七天服一丸,给你安胎的。”
“谢谢师父。”白然接过沈持给他的绿色小瓷瓶,打开闻了一下,一股子清新的药香味,异常好闻。
“好了,我先走了,要不然一会就走不了了,徒弟,边关那边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老头子没断气,就一定给你看严实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陪媳妇吧。”沈持说完便绕到后院,跳上墙头给他们挥了挥手,接着便跳下去走了。
几乎同时,前院的门被人敲响了,李尚和白然对视一眼,又绕到前面去,一开门,呦呵,还是熟人。
只见白锦凡身着官服,仰着脑袋,神情高傲的站在他家正门前,村长和赵郎中则一左一右如同下人一般站在他两边。
白锦凡现在神气啊,虽然典史是个小到没品阶的官,但好歹也是个官啊,出去溜一圈县城里里外外谁不对他客客套套的,更何况在这小村子里面呢,没看到村长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嘛。
他像是看到垃圾一般扫了一眼白然和李尚,无视他那一身懒膘负手抬头,“哼。”
白然压根没鸟他,似乎觉得脸多甩他一眼都是多余,他直接看向一旁的赵郎中,“有事?”
赵郎中似乎一夜没睡,不但双目无神,下眼睑也是乌黑乌黑的,态度上还算客气的问道:“沈持沈大人还在吗?”
“他……”
“他走了有一会了。”李尚截断白然的话,“我师父说给你们的那张方子足够应付这场瘟疫的,他还有事要忙,就不出面了。”
这话自然是李尚编的,不过人确实不在,村长他们信不信也只能如此。
“怎么可能,你们定是把人藏起来了,让开,本官要检查!”白锦凡一听火了,现在衙门的人手快不够用了,县令是看他对桃溪村熟悉才派他今天过来看情况的。
他虽说是来了之后才听到沈持的事情,但很快就知道这人是治疗瘟疫的希望,他特意瞒报就是希望功劳能落在自己手上,这煮熟的鸭子哪能看着它飞了。
白锦凡现在不算是个善茬,但和李尚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一个从三品的将军还会怕一个没品阶的小官不成?
李尚护住白然,直接一脚将人给踹出了门,冷声道:“要搜查?行,让你们知府过来和我说。”
“呸,你也配!”白锦凡一身肉比去县城的时候还多,滚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又想往院子里冲,却被李尚冷眼一瞪,顿时有些腿软,“你给本官等着!”
放下一句狠话,白锦凡几乎连滚带爬的跑了。
村长一直没插上嘴,现在好不容易能张嘴了,却是无比闹心的一拍大腿,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呢,那白锦凡现在可是官爷啊,我们一个农户若是得罪官爷是要倒大霉的,这要是连累我们可咋办啊!”
白然老老实实的待在李尚怀里,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白锦凡就算是个官也不能擅闯民宅,若是他敢再来,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绝不会牵连村里。”
“可……”
“行了行了,忙你的去。”赵郎中打断村长的话,推着他走了几步,挥手赶人,然后回来把白然家的大门一关,面容古怪的盯着李尚,问道:“沈持是你师父?”
李尚以为赵郎中要他去一同治病,便解释道:“没错,我确实是沈持的徒弟,不过我只学了八卦术数和功夫这一类的,关于医术我师父却是一点都没教过我。”
听到这话赵郎中脸色顿时变了,“据我所知沈持只收过两个徒弟,第一个是丞相家的公子,精通于医毒之术,现就职于京城太医院,第二个是平远侯的世子,也是现在的定远将军……”
李尚落落大方,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份被拆穿,“没想到赵郎中消息这般灵通,连这事都知道。”
沈持这么个大名人收徒的事自然不算秘密,稍一打听就都能知道,赵郎中经常往返于镇子和县城的各大药铺买药卖药,听的多了自然知道了。
沈持对两个徒弟教授不同,就算不知道姓名也很好区分,比如眼前之人不通医术,那就不可能是丞相家的公子,那剩下的一个……
赵郎中腿一软,险些给李尚跪下。
若是沈持倒还好,毕竟名声大却没官位,他可以像看那些名人一样瞻仰,不用担心别的乱码七糟的东西,但这是货真价实将军,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他不过一个普通的乡下郎中,哪里受得起这刺激。
李尚在赵郎中跪倒之前扶住他站起来,“赵郎中,身份的事儿还得请您多帮忙隐瞒一下,我这有事情还没办完。”
“哎,草民知道了,保证把这嘴皮子闭的严严实实的,连个缝都不给人撬的机会。”赵郎中一边说一边又要跪,幸好李尚手快又给扶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
赵郎中缓过了劲便告了声退出去了。
村长一直在外面瞅着,见他出来赶忙迎上来,问:“你们说啥了,这白小子也是,咋就这么能惹事呢,怀了孩子还一天到晚不着消停。”
“你少说两句,小心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为啥掉的!”赵郎吹胡子瞪眼的拉着人赶紧走,心里想提醒对方小心点,但又不能明说,只能借着脾气硬来。
其实两人平常关系不错,经常聚一起遛弯喝点小酒啥的,就是骂上两句也不是事儿,但村长现在正为得罪白锦凡的事闹心呢,当即也上了脾气,叨咕道:“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成嘛,也不知道那俩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听话。”
赵郎中不耐烦的嚷嚷道:“你别管他们给我灌的什么药,打今儿个起就是白锦凡闹翻了天你也得把胳膊肘给我拐向白哥儿他们,还有,这方子你赶紧多抄几份县老爷送去,记得要讲明白咱这是借了白哥儿和博恩的光,跟其他人半点关系没有。”
“成,这得罪人的事儿我都接了总行了吧。”村长赌气似的哼哼着,但却是默认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就回到了村口空房子,早上的药已经喂完了,方子便是按照沈持方子那个,赵郎中换好衣服例行进去检查了一圈,在确定众人真有转好的迹象后便向大家说明这方子是接着白然和李尚的光从一位高人那得来的。
这救命的事不像其他,等方子传开瘟疫终于退散的时候,白然和李尚就算不是真正开方子的,照样也被人记住了几分好,走到哪都是被人客客气气的当成贵宾对待。
瘟疫真正结束其实是在半个月以后,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生活便开始逐渐恢复正轨。
只是现在已经入春,瘟疫闹腾了这么久,有些人家因为劳动力没病没耽误浇地,苗子已经基本长硬实了,而有些田地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