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4
…”
无音嗤嗤笑:“容儿……那奴就僭越了,恭敬不如从命……”
她的兴致终于似乎又被钩起,笑道:“今天第一次相见容儿……两位,既蒙不弃,且听奴一曲‘凤求凰’……”
说着,她的手指拨动琴弦,歌声响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无音的音色略带磁性,并不高亢清丽,却有一种深挚缠绵的情感孕育其中,词曲旖旎绵邈间,大有明快流亮之感。
一曲终了,她笑靥绚烂,明眸相视。
秦悦咳嗽一声,无音转眸笑:“秦公子,怎样?”
秦悦道:“好曲好词,容儿显然都入了迷,秦某也是一样沉醉其中,不过……”
无音道:“不过,秦公子仍是不忘让奴为公子出力就是……”
秦悦微笑:“本不敢劳动,但秦悦所求,无音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你的手段我又素来甘拜下风,也不妨厚颜相求了。”
无音眼中流光闪动,笑道:“秦公子既然这么说,今天看来我是断然无法推托了……那就,总教公子如愿就是……”
秦悦于是点点头,伸展了一下身子,像是舒了一口气。
“如此,先谢过……那么我们既然谈妥了,此刻则不应再辜负大好时光,恳请无音再赐一曲凡音……”
说着他展颜微笑,无音则颔首默允。两人一来一往,对答如流,我却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说的是什么?”
明明是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之后的话题却一点也不像赏曲者的评论,还说什么手段不手段,到底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无音笑道:“秦公子是在命奴再奏一曲,容儿你爱听哪一首,但请吩咐。”
秦悦说:“无音所奏‘凤求凰’与‘梅花引’,本是千金难求,今天既然她兴致不错,下一曲自然要听‘梅花引’,容儿你说可好?”
我依然纳闷着,道:“当然好。”
想了想:“可是平姐姐和番邦怎么还不来,错过一饱耳福的机会。”
秦悦眉头微皱,顿了一会,道:“恐怕他们……”
他话音未落,门口一声轻笑,房门“吱昂”一声被打开。我和秦悦一起侧头望去,一个青衣女婢束手而立,让到了一边,几个身影出现在门外,正是换装完毕的美女姐姐和番邦他们。
一人低声笑着,上前一步:“我们在门外候了好一阵,却不敢打断这么美妙的琴曲。听你们问到,这才终于敢现身。”
那人眉角含笑,语调温和,缓步向内走来——竟然是好久不见面的骆子诚!
我心中猛然一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出走篇 30 迷离的郡主
本章字数:1802
“子诚……”
秦悦望了我一眼,也缓缓起身,笑:“子诚,你怎么也来了,我以为……”
骆子诚笑:“我刚好就在附近,遇见了江兄,知道你们在这里,就忍不住过来相会。”
秦悦点头:“原来如此。”
美女姐姐笑道:“刚才我们在外面遇到子诚,也是吃了一惊,我道子诚怎么也会在此处,原来是知道我们要来。”
秦悦道:“那你们可遇见江兄,他刚出去不久。”
美女姐姐道:“不曾见到本人,但他有事先走,特地差人过来知会了。我们知道你俩未走,就来了这边。”
秦悦点头,思忖道:“那也好,大家在一起也热闹……”
童子安排众人入席,骆子诚被引到秦悦身边的一个席位,坐在我的斜对面。
我低下了头,陷入沉默。
一见到骆子诚,我的七魂几乎掉了六,本来好像已经久远的感觉,突然又回到了心房。好像一下子慌了手脚,空荡荡的没有着落,脑海内却思绪万千,纷纷扰扰,不知道该从哪里理起。
耳边的声音有一些不真实感。
秦悦道:“敢请无音,赐一曲‘梅花引’。”
无音轻笑:“自然从命。只要贵客不嫌弃,奴又怎怕献丑,不过……今天奴也有一个请求,不知骆公子愿不原意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
似乎是骆子诚的名字,我直觉地抬起了头。
无音目光一转,好像扫过我的面庞,很快停落在骆子诚身上。
“难得骆公子在,不知道能否赐墨宝一幅?”
众人的焦点转到了骆子诚身上,我捏一捏衣角,略微回过神,问道:“为什么要子诚的书法?”
无音笑:“骆公子的字在京城,可谓一字千金。我向来喜爱书法,平素却无缘得见。因而今日有此良机,实不愿错过。不情之请,万望见谅。”
骆子诚笑:“谬赞了,愿以拙字一幅,为琴曲助兴。”
童子设案铺磨完毕,束手立在一边,骆子诚起身走到书案前,执起了毛笔。无音抬头微笑,手指挑动琴弦,清曲流转。
骆子诚报以微笑,略微思索片刻,低头挥毫,袖口晃动,在纸上落下了几行字。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是前朝大家卢梅坡的《雪梅》,梅雪争春,以雪衬梅,而“梅花引”旨在颂美梅花高洁,傲雪凌霜的品性,骆子诚取《雪梅》相和,是在对无音进行恭维了。
童子举起骆子诚的书法,展在无音面前,她果然开颜而笑,指动调转,越发清越深远。
琴弦如倾如诉,我忍不住偷眼望向骆子诚。他面含微笑,望着无音的方向,似在认真地聆听,温柔好看的脸颊侧对着我。
帷帐垂地,厚实沉重,挡住了三个墙面。
薄纱笼着烛火,朦朦胧胧,褶皱光暗间错。
烛火的投影在帷帐上微微晃动,乐声加重了迷离交错的氛围。渐渐地,我的视线模糊起来,眼睑耷拉,骆子诚的面容遥远而扭曲,变得不可辨认。
我身子伏趴到了几案上,痴痴像坠入梦中一样。
琴声宁静悠长,带着我飞向千里之外。
好一会,似有人推我的身子,我的思绪却像踩着轻飘飘的浮云,还陷在不可触摸的天际,随口“嗯”了一声。
那人叫着我的名字,然后手臂又被重重推了一下,我扭头,一张放大的脸。
“容儿。”
脸正对着我笑,笑容十分灿烂。
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有些陌生。
我竭力睁大着眼,终于渐渐找回了焦点,于是用眼睛瞪住他。
——是秦悦!
秦悦,你干吗呢?
他笑而不语。
啊,我的脑子开始运作了!我记起来了,是你这个可恶的秦悦,你——可是秦悦的笑容,用意却是那么明显,那么投入,那么刺眼,仿佛要把耀眼的阳光硬生生挤进我的胸膛,我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挡。
“容儿怎么了?”
骆子诚关切的声音,温和而清晰。
心里最后那一条细细的防线,顿时瓦解离析。
好像有一朵很小很小的花,住在我的心里面,绽开了一点点,像嫩芽儿一样,迎着风轻轻地摇啊摇,然后,花茎越来越细,脆脆弱弱,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回到最原始的小草的模样……
我低下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落寞的情绪骤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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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篇 31 色艺双绝的郡主 之 艺之篇
本章字数:2327
好不习惯——
不——
不能这样。
我摇摇头,摇,摇一摇……
不知怎么,好像把它给摇开了。
我又抬起了头,笑,想学得和秦悦一样眩目夺人,但嘴角好像有点发抖。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连无音也斜靠着软座,孤寂的木琴被冷落在琴台。
我一边笑,一边说,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略略发颤:“我……我,也要献艺助兴。”
我的牙紧紧地咬在了一起,有了点气力。
平姐姐点头,应声道:“今天大家来这里,为的是开怀一笑,容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番邦傻傻拍手道:“太好不过,要看容儿露一手了。”
秦悦问:“你要表演什么?”
无音慵懒地笑:“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容儿你只管吩咐。”
我咬一咬下唇,忍不住看了一眼骆子诚,胸口纷乱的感觉像震动的鼓心。
指向书案:“我……想画画。”
骆子诚温柔而笑:“好,正好笔墨都是现成的,期待容儿大展画艺。”
我点头。
起身,走到书案前,握起毛笔,紧紧攥住。
画什么呢?
满脑子中都只有骆子诚的身影,但是……
毛笔挥起,我画下一笔,手腕转动,又是一笔……
我说:“这是一朵蘑菇……这是,另外一朵……”
我继续,再在纸上画下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太熟练的感觉,终于镇定下来,好像有蘑菇神附体一样,一朵朵鲜活的蘑菇跃然纸上。
我停下笔,众人围簇到身旁。
气氛有一些莫名的尴尬,对着这副栩栩如生的蘑菇图,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大家解说。
无音最先展笑,问:“容儿画得一手好蘑菇,形象传神,姿态可人……其实,我想这幅蘑菇图中一定另有深意……”
我讷讷:“……有是……有一点……深深的意……”
顿了一下,张开口正不知要怎么继续,无音伸手阻止我:“容儿别说,让我来猜。”
她眼中光华流动,仿佛洞察一切,笑道:“我猜……蘑菇是圆,伞柄为方,方圆合一,好比阴阳调和,天地相容,这一簇簇蘑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比你我,好比世人,好比大华天下,本不可分,同属一脉。”
我嘴巴本来微微张开,听完最后一句,迅速合拢。
秦悦凑到了我身边,望着图画频频点头,肃然起敬。
“果然是一幅难得的佳品,尤其是内蕴不俗,经无音这么一点评,更是锦上添花,只怕此画日后价值非凡,容儿你这幅画,可是打算送人?”
我有些愣愣:“无音——”
秦悦说:“无音真是容儿你的知己啊。有道是好画易得,知己难求,原来你是打算送给无音。可惜啊可惜,既然名画有主,我也只能望洋兴叹了。不过,来日如果容儿你还要作画,一定也要送我一幅。”
“啊——”
我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悦说:“你答应了,那太好了。”
无音轻笑:“容儿既然答应把画送给我了,那可否再为画落款,日后也好教人知道这画是出自你手。”
我有些发呆:“可是我的字比较丑。”
无音笑:“那——”
她目光流转,笑:“要不请骆公子代劳?”
骆子诚?我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了,骆子诚要和我共同完成一幅画吗?我赶紧“嗯”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也不知道他们听见了没有,头微微下低,眼角余光却紧张地观察着骆子诚的动静。只见他微微点头,走到画前,提笔略顿,就在左上留白处写下“蘑菇百态”四个字。
“容儿,可要替你落下名谓?——还是,由你自己执笔比较好?”
骆子诚笑问,我低声,应:“啊……还是,请你代劳……”
顿了顿,补充:“我的……本名叫朱蓉蓉,草字头的蓉……”
骆子诚微笑:“好。”
无音笑着问:“蓉儿这幅图可是送给我么?”
我抿嘴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