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6
众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但没有人响应我的号召。
我想了想,似乎我太过势单力薄,于是开始发展道友:“最近天气还是满热的啦,我觉得薄纱制成的衣物,特别轻盈啊,无音,你穿过没?……平姐姐穿不穿?”
美女姐姐说:“我……呃,不是太喜欢那个款式。”
喔,这样……我抬眼,把期待的眼神瞟向无音,眼神发出信号:我好想试一试哦……想试,想试……
无音有些为难地拧起了眉头。
我说:“无音难道你平时都不穿吗?”
无音点点头:“嗯,没有适合我的式样,纱衣只有她们穿的款式。”
我打量了一下无音,她确实是有些个子高,可惜道:“你的身材那么好,穿起薄薄的纱衣来,一定会很有风情的,以后要让他们去帮你也定做。”
但是啊……
我低头看看自己:“不过我猜应该有适合我的款……”
“你也不合适。”
我抬头,秦悦正板起了一个脸,冷冷道。
我说:“不会啊,我身形也不高大,应该能穿的啦。”
秦悦脸色一沉,还要接着说话,但不知怎么,顿了一下,没有继续。
我见他没有出面阻止,顿时大喜,兴致也立刻被大大勾起。大家不反对,看来只在无音了,只要他答应,以他在这里的地位,肯定能够轻易替我弄到一件的。
我于是小心翼翼地,摆出又可怜又好奇的样子。这是个在家百试不爽的独门秘技,往往可以毫无悬念地达到我所期望的效果——尤其无音似乎一直很好心,应该会很容易心软,然后就帮我弄件顶漂亮的纱衣,让我过个瘾来着……嘻嘻……
嗯,秦悦不太高兴,最好我还能拉上无音一起穿,那样一会就不会被秦悦骂了。
想到这里,我拉着她的衣袖不放:“你也陪我一起去穿这个衣服嘛,我看这个式样还挺繁复的,我可不大会穿那个,你来帮我……”
无音为难:“呃……”
“答应……答应吧……”
一切有价值的尝试都不会轻易实现的,加油加油,我继续撒娇。
当然,完全的妥协,还需要一些演技来实现,这一点,我的认识是很清晰的——抬起眼,我无知而纯情的眼神,正要呼唤大家的对我的进一步支持——
“咯噶、咯噶……”
仿佛有个咬牙的声音,越演越烈,在耳边清晰起来。
我带着完美的眼神转过头,所有的感觉立刻被冻结。
是秦悦,压着嗓门,叫道:“朱蓉蓉。”
他目光严厉非常,我唰得一下怔住。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全名,凉凉的却好像完全没有温度。
我春天一样休闲的心情,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给堵住了。
“随你顺着你可以,但终究要有个限度!你一个女孩子家,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对着大男人搂搂抱抱——还要拉着他一起换衣服?!你——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秦悦的脸色,我的情绪正在最高点,表演天赋还没有来得及展现,立刻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他声音中充满着指责,无情的批判,就好像我一直是在做一件无理取闹的事情一样。
我一时无法反应,已经被完全地震慑。
心里面纷乱而委屈,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打击。
泪意渐渐开始积聚,从鼻梁处,慢慢上涌。
长这么大,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大声呵斥过,连我当年失踪一个月回府,也不过是只看了睿王爷大人的一会会眼色,立刻就转为接受以王妃大人为首的嚎啕大哭。
胸闷得像搁了一块冰一样难受,感觉实在很不舒服。
是我过分了吗?我要你顺着我了吗?我……
我……
你这个秦悦,简直蛮不讲理……
我凶悍地瞪着秦悦,嘴巴瘪开,就要用全面爆发的哭泣来表示我的委屈和抗议。
不过,等等!
等……脑子里过滤出来的几个字,开始慢慢地被消化——
他刚才说了什么?大男人?搂抱?……
我搂抱的,只有无音,难道——无音,是……
男的?!
他他他……这么妩媚,这么妖艳,这么柔美……居然是男的!震惊!啊!
眼睛鼻子处所有的酸酸的感觉立刻全部收回。我屈也不委了,议也不抗了,泪也不流了,睁大了眼睛,望着秦悦:你——!说清楚啊!
秦悦的气生得居然比我长,见我这么望他,愣了一下,立刻又继续保持黑脸。
算了,多望也是无益。
我转头把目光扫向骆子诚,默默无声地又自动转开,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对着骆子诚,我会脸红不敢看他的回答……还是,望无音吧……
无音依旧是眯眯笑,笑眯眯,对着我眨眨眼,我也对着他眨眼。
我问:“你……是……男的?”
无音说:“容儿不知道我是男人?原来你不知道啊,我以为……”
多么平淡的语气!
我昏厥!
天……是真的,无音他真的是男的!他还“以为”……以为什么……
我,我,我,看起来有这么不拘小节吗?!
天啊,为什么!
我是女扮男装,他却是男扮女装。
那我刚才不是抱住了一个男人?
啊!啊!啊!我的清白啊!
肆意,大胆,勇猛,但是,我是自律的啊,我可贵的、纯洁的、不可玷污的、待嫁郡主的心灵,不容任何尘垢的蒙障。
呜呜呜,不行,这样出糗的事情怎么也不能发生在本郡主的身上,呜呜呜,我可不想到时候被睿王爷大人拿刀子追杀,呜呜呜,这绝对是误会绝对是错误绝对是必须逃避必须忽略必须忘却的幻影。
我——
出走篇 34 装醉耍赖的郡主
本章字数:2913
我要装醉!
——貌似只有酒醉才是无理由放肆做错事的唯一借口。
我捂住头:“我头晕,头好疼,我好像是醉了,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闭上眼睛,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晃一晃,好像头还真的有点晕了起来,说不定醉酒也就是这么个样子。
我说:“我醉了,快……”
快,你们赶紧把我刚才的行为联想到我醉酒的事实上来,抓紧时间!
周围沉默了一会,我紧紧抱住脑袋。
大约又过了片刻之后,秦悦探手过来摸我的额头,声音里听不出是不是还带着不悦:“有点烫,室温是高了点,应该不是发烧——不过她根本没有喝酒啊。”
啊!对,忘了!我居然没有喝酒,我怎么可以没有喝酒。
但我喝茶了——
“茶,刚才的茶,含酒精……为什么会这样……我,呜,醉了……”
秦悦闷声闷气:“你还闹……”
我左眼睛张开一条缝:“……没有闹啊……真的,茶里居然含有酒的成分,居然拿酒兑水,太古怪离奇了……”
童子怯怯的声音响起:“贵客,奴没有……茶里并没有掺酒。”
我抗议:“你一定弄错了,茶里肯定有酒精。而且还不少,而且还全部误入了我的杯子,你——定是你,洒酒的时候不小心倒错了杯子!”
童子好生为难:“贵客,无音阁里从来是没有酒的,众位客人都没有喝酒,奴不可能会……”
我不信,转头生气地:“米勒,你喝酒了没?”
米勒可是个大酒鬼,每顿都要喝两壶酒。
米勒从侧席中起身,应道:“蓉姑娘,我没有喝。”
米勒没有,罗杰看来也不会有。
“那子明?”
秦悦的脸色依然像铁板一样板在那里,算了,不用问,他肯定也是没有。
“子诚呢?”
摇摇头,否定的答案。
番邦——同样没有,平姐姐——还是没有。
竟然!为什么都没有?奇怪这不是青楼吗?不是说逛青楼喝花酒,没有酒怎么花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喝酒?!
我要抓狂。
无音轻笑:“这是奴的错,奴闻了酒星子,就容易犯困。所以进无音阁的客人,都不许喝酒,童子不奉酒也是为此,蓉儿莫怪。”
原来是这样——我只好点头表示理解,原来还有人闻了酒会犯困。
心中突然一亮!赶紧四下看了看,哈,有了——
我用愤怒的手指指着番邦:“你,干嘛坐在我旁边?”
番邦说:“我本来就坐在这里啊。”
我说:“可是你昨天喝酒了!”
“我昨天是喝酒了啊。怎么?”
我说:“你不知道和喝过酒的人坐在一起,很容易传染的吗?”
番邦说:“我只喝过一小杯,是桂花酿。”
我说:“那就对了,我对桂花最过敏。一闻桂花的味道就醉,你不但喝了整整一杯桂花酒,还在肚子里发酵了一天,又坐在我身边大半天,难怪我什么都不喝就醉了,醉得稀里糊涂的。怪你,就是你了。”
番邦委屈地看着我。
我说:“看也没有用,这事是由你引起的,你说该怎么办?”
番邦说:“什么怎么办吗?”
我说:“我刚才,那个,搂……啊,不是,就是我和无音做了一个近距离接触动作的事情,你说要怎么办?”
番邦说:“我不知道啊……呜呜,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番邦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眼神四处求助,我看着都替他着急,真想忍不住就帮他开口。
罗杰走上前,替主子发言:“主子之所以不知道怎么办,是因为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事,他根本完全没有看见。不单主子什么都没看见,平姑娘也没看见……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包括骆公子和秦公子,我相信他们绝对也没有看见,即使看见了也就像没看见过的一样,请蓉姑娘放心。”
番邦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你抱住……唔唔唔……”
番邦的嘴被像芭蕉叶一样严实的米勒的手给完全地封了起来,米勒十分真诚地微笑:“刚才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情,我看蓉姑娘并没有丝毫需要担心的地方。”
我终于满意了,呵呵笑:“对啊对,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嘛,我需要放心个啥,我什么也不担心啊……哇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咦,我们为什么会在屋子里待着这么气闷呢?为什么不到房子外面去走走呢?”
番邦“唔唔唔”在芭蕉叶后面说着我听不清的话,罗杰翻译:“不是你说要进来这里玩的吗?你,就是蓉儿……放开我唔哇哇。”
他补充:“主子因为说法不方便,断句有误,我猜测他的意思其实有两点,一是说进来屋子里闷着,是蓉姑娘自己出的主意,二是让米勒放开他,他有话想说。”
美女姐姐抿嘴笑:“屋内待久了确实有些闷了,蓉儿说的却也不无道理。”
番邦的嘴得到了解放,他听到美女的发言,立刻体贴地接上话茬:“那我们就出去逛逛,不呆在这边了。”
所有人都惊奇地望向他——他果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番邦则继续表错情,愁苦地看一眼我,认真地说:“……还是……走吧,我怕害蓉儿更晕,我们大家要不赶紧走?”
美女最是体贴,将错就错,莞尔一笑道:“也好。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美女和番邦起身,紧接着“哗啦”一旁的一堆人也都跟着起身。
骆子诚也从席间站了起来,对秦悦道:“我和他们一同出去。”他看向我,“蓉儿,你走不走?”
我愣了愣:“其实……这儿挺好……我刚来没多久的说……”
骆子诚点头,继续对秦悦:“那我们先走,你带上蓉儿早点出来找我们。”
所有人于是都挤成一道,往外走去,番邦似乎想拉上我,被罗米和米勒拽走了。秦悦皱眉看了我一眼,犹豫一下,还是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