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三年之痒(十四)
“有商业往来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 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顾元洲的名字。阎正奇笑了声,自喉间逸出, 像是冷笑, 又仿佛只是他习惯的哼声。
他将酒瓶举起,仰头大口灌下。闻樱见状不得不去抢他的瓶子, “你到底怎么了?刚刚在车上不还好好的吗, 好了,别喝了——”她强行用力把瓶子夺了过来。
“阎正奇!”
瓶底砸在吧台上,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声, 酒因争夺猛然晃出了瓶口,滴落砸两人身上。
她能发觉他的眼睛红的夸张, 但他是一喝酒就上脸的类型, 眼睛红的也快, 过不了多久红疹子也要长出来,再多喝说不好就要出事。
“我怎么了?”他又笑了一声,人懒洋洋地从半趴在吧台上的姿势直起身来。他忽而抓住她的手, 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跟前,“老婆,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
“什么?”
“我有用吗?”
闻樱微怔, “你……”
“你有没有觉得,我就是个废物?!”他半眯着眼看她, 嘴角的弧度上扬挂着笑,自有一股自嘲狠劲从笑里透露出来,令人心里发慌。
“别胡说, 你是不是还在为那笔订单生气?”她在脑海里组织言辞,安慰他道,“你别听人家胡说,顾元洲说你是因为他给你的信息赢的订单,你就认为他说的对,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你自己为它做了多少努力你自己知道,他给你的信息真的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吗,我看未必。”
“这么说,顾元洲没把信息告诉你?”
她一顿,盯住他的目光。“他为什么把信息给我?”
他望着她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发展了。”他像是没看见她不赞同的表情,继续道,“有我这样的老公在你旁边,你会不会觉得特别累,又要照顾我的事业,又要照顾我的自尊心,担心超过我太多,我心里就会不高兴,很累吧?”
闻樱眼里划过一道火光,“阎正奇,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没事,你要是和他们一样嫌弃我,就跟我直说。”
“我看不起你什么了?!”她也恼了,“我看不起你我会和你结婚?!你在想什么!”
“你嫁给我之前,根本不知道我他妈是这种人!”
“哪种人?”她越是动怒,眼睛就越是发冷,“你说清楚,我究竟嫁给了哪种人?你能不能别幼稚了,动不动就为了没必要的事发火,别人怎么想你就这么重要吗?你要是看的起你自己,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我幼稚,确实,对你来说,我的所有行为举动都那么幼稚,根本配不上……”
他自嘲的笑刚浮现,脸上冷不丁被迎面泼了一杯水!
“闹够了没有?”她冷淡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你幼稚,不是说你没本事,也不是说你输不起。我说的是,你自以为自己背负了很多事情,没有人理解你在做什么。沉醉在为别人牺牲的情绪里,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你,都要惯着你的脾气!”
他愣愣地看她。
“我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什么。”她疲倦地说,“我一直都知道,我表现的太强势,从某种程度上降低了你的威信。阎氏也许需要一个能力不错的儿媳妇,却不需要一个威信会盖过阎氏继承人的儿媳妇。你的家人给你施压,让你把我调到其他岗位,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负责人,当一樽花瓶。所以你刻意让自己表现的没有能力去管理,必须要我在身边才可以。”
公司自从那一次重大事故之后,她就已经树立了威信,换成其他空降的人难以压服局面,阎正奇这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不肯站出来撑场面,他们就只能放任她在这个位置上待着,去“辅助”阎正奇做他应该做的工作。
他的决策失误是真的,能力不如她也是真的,但却没有差到人们所议论的那个地步。他一开始只是想用这个办法应付局面,谁知后来事情失去了控制。
闻樱一直以为原主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没有明确的迹象显示她知道。
但就在和阎正奇相处的过程中,她慢慢地发觉,原主或许是知道的。凭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凭他们相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她的第六感也许早就告诉他,很多不能解释的事串联在一起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只不过她没有一个明确的具体的认知而已。
这或许就是她始终难以放下他的原因。他也许是比不上她,但他绝不是一压就垮的类型。他自认这是他家人施予的压力,是他应该为他挡住的压力,所以别扭地不肯对她说,她也就假装自己不知道。
“你肯维护我,我很高兴。你肯为我退让,我也很感动。”她轻声说,“但是……”
只可惜,阎正奇本身也不是庸才,他的自尊心又强,被人当做躲在老婆背后乘凉的男人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这种耻辱的感觉越积越深。如果一开始他为了爱情付出甘之如饴,那么渐渐地,无数人嘲讽的目光,公司员工们私下里四处能听见的议论,躲不掉的标签汇聚成铅石一般的压力压在他身上。
这个时候让他去跟闻樱说,眼下的局面是两个人之中只能有一个人留在这里,而他想要牺牲她的事业,他做不到。他也想过离开阎氏,去别的公司谋求发展,但他的身份太过敏感,父母长辈也激烈反对他的决定。让堂堂阎氏集团的继承人去给别人打工,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看似只有一个出口的单项选择题,而他只能拼命克制自己去,这无疑加深了他的痛苦。闻樱也将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入在事业当中,为此拼搏。
既然公司不需要他,家庭也不需要他,渐渐地,他就真的开始像别人说的那样放纵自己,寻找乐趣。人在痛苦的时候就会从心底冒出一丝恶意,他痛苦,就想要别人陪着他一起痛苦。
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一次又一次刺痛了闻樱,而日渐糟糕的婚姻,加深了他逃开的冲动。
他恍惚了一瞬,就像是在她的提醒下,重新回想起自己的初衷。但不过片刻他又笑了,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拿过酒瓶不断地往口中灌下去,男人的喉结滚动,他粗鲁地抹掉嘴边的酒沫,“但是我还是做了让你失望的事情,对,没错,我就他妈是一个人渣!”
她深吸了口气,“你忍耐了很多我明白,我也一样,你懂吗?可能这就是婚姻。”
“婚姻。”他勾了下唇角,“闻总确实承受了很多……”
他的语气仍旧是冷嘲热讽。
“你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去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再谈。”闻樱觉得头疼,而在看见他流露出几分疯劲的眼神之后,又感觉到莫名的心慌,不明缘由。
她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却没能走出两步,就被男人猛然一下拽了回来,撞在他的胸口。
“你说这就是婚姻,你也在忍耐我——”他嘶哑的低吼声在她头顶响起,“那你他妈为什么要和顾元洲搞在一起!!”
她一顿,倏然抬头。
她的表情就像在问“你怎么知道”,真真切切地撞进阎正奇的眼睛里。他抓着她的手收紧,赤红的眼睛又加深了颜色,“你还真把我当傻瓜?”
“你从哪里知道……”
他将手机解锁扔到了她面前,屏幕上是他在这之前打开的相册,停留在一张照片上,背景是一家歌剧院的正门口,许是担心声音被四周的人的说话声淹没,男人凑在女人耳畔私语,女人侧耳聆听,唇角含笑,这动作哪怕没有过界,但他们的神情中却有别人难以介入的亲昵。
再往后翻,还有一张是在商场门口,男人拎着购物袋走在女人身后,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偏离。可以看出两张都是仓促的抓拍,画面有些模糊,但也能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闻樱和顾元洲。
“沈叶给你的?”她问。
“谁给我的重要吗?”他将她拽进自己怀中,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疯狂,“解释!”
闻樱试图挣脱他,轻嘲道:“还要解释吗?你和沈叶是什么关系,我和他就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和沈叶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嗅到了她身上不属于她的气息,是男人有着淡淡烟草味的香水。他的脸色骤然一变,“你和他上床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被他抓疼了手,眉头紧蹙,“你先放开……”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温热的呼吸倏尔落在她唇边,紧跟着,他略显粗暴的吻一路落到她的下巴、锁骨,他的动作太过突然,闻樱毫无防备,猝不及防就被他死死禁锢在身边。而他的手正在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去解她的衣服,控制她挣扎的手。
他急促呼吸之中,语气凶狠,“凭什么让我放开,他呢,难道你想和他在一起?”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这刺激的他的动作更加猛烈。
“停下……别做让我瞧不起你的事……”她极力躲开,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她的挣扎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阎正奇!”
就在他即将撕开她的上衣时,她终于在他松懈之下挣出手来,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盯住他看了半晌,在她的眼神中,阎正奇陡然一个激灵,就像是反应了过来,“我……”
“我们离婚。”
*
张姨被惊醒来到吧台的时候,正撞见闻樱提了一件大衣走人,伴随着她摔门离去的声响,时间如同倒转,仍旧是满地的狼藉,而男人将头埋在手掌中,情绪灰暗,狼狈至极。
他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抬头。
“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的声音茫然而痛苦。
张姨一边走近道:“那天也是在这里,太太问过和您一样的问题。”
他闻言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写阎想强行发生关\系这段的时候昏昏欲睡,今天睡神附身,感觉情绪不是很到位,不够激烈(还想怎么激烈??)没有把想写的情绪写出来,很想改了。
张阿姨课堂即将开始授课啦,我们樱樱把事都说给她听,非常有准备了。
-
日常求营养液啾咪!